时间:2022-10-19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空心恒 主角:靳心绒 靳心绒
“心绒!三号训练场要打扫了!”
靳心绒听到有人叫他,连忙坐上他的清扫车,手忙脚乱地点燃发动机往三号训练场的方向开过去。
“快点儿!你磨蹭什么呢?”方才叫他的同事从前面跑过来,焦急地对着他命令道,“广播线路坏了,三号都空出来好久了!”
靳心绒连忙点头,加快速度穿过密闭的走廊,嘴里嘟囔着“广播坏了又不是我的错”。
靳心绒是服从者,在当今的时代,服从者属于社会阶层的最底端。
50年前因为一次药物泄漏,感染爆发,变异者和感染者遍布世界的各个角落,人心惶惶之下也诞生了拥有不被感染的体质的免疫者和被注射药物后反而更加强壮的能力者,这些人无疑成为了末世的救世主,他们联手抗击感染,这才保全了更多的幸存者。
当国与国之间的界限被打破,地球上劫后余生的人类第一次团结在一起,建立了由11个自辖区组成的联合政府。经过研究人员的不懈努力,他们终于将这次感染爆发的罪魁祸首研制成了可以真正改变人类命运的试剂。
当一个新生儿开始呼吸第一口这个世界的空气,他需要面对的第一件事就是基因检测,他有百分之一的概率能够在注射试剂之后,拥有远超正常人的身体素质和敏捷的行动能力,他在进行试剂注射后,身份ID上即被印上“领航员”的标签。
他也有千分之一的概率,在注射试剂后拥有极强的细胞分裂和修复能力,未来不管他受了多么严重的伤都能进行自我修复,他的ID上将会拥有“探路人”的烙印。
当然,他最大的可能,便是无法通过基因筛选,他会成为一个普通人,融入芸芸众生,将来不能得到高薪的工作机会,永远只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他是“服从者”。
这三种烙印,会跟随他们的一生。
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是服从者,靳心绒也是其中之一,他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被定义了,他不可能出人头地,只会像现在一样,做着是个人都能做的最基础的清扫工作。
不过他并不觉得不公平,相反他觉得很庆幸,因为据他所知,很多的服从者根本找不到工作,最后只能流落街头过着乞讨生活。他跟他们不一样,他拥有11区的居民认证,是Falcon的正式员工,每个月都能领到不错的薪水,他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好。
Falcon是十一个自辖区里最富盛名的杀手组织之一,它拥有大量的专业杀手和刺客,这些人几乎都是能力出众的领航员,他们从小接受体能和技术训练,游刃在官场、政坛、甚至贫民窟,他们精通冷兵器和枪械,熟知各种武器的构造,并且能讲好几门语言。
靳心绒很羡慕他们,他们能够走出基地,去到外面的世界,他们拥有大笔大笔的财富,可以购买任何想要的物品。
此时他已经进入三号训练场,机器清扫着地上的汗液和血迹,这些人就算受伤了,流血了,也很快就能恢复好,靳心绒有些酸,他跟这些领航员杀手真的不一样,他不敢轻易生病,不敢轻易受伤,因为他的工资虽然和外面那些流浪汉比起来已经富裕很多,但是却很难负担得起昂贵的药品。
如今这个时代,药品必须供给能对社会提供价值的人,像靳心绒这样的一抓一大把的服从者,根本就没有被治疗的必要。
他坐在清扫车里叹了口气,车子恰巧在这个时候停下了,他熟练地从车里跳下来,清理口一定又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这些领航员身体素质上去了,脑子还和普通人一样,丢三落四的,经常把水壶毛巾什么的落在训练场里。
靳心绒蹲下,将脸贴在地上查看清理口的情况,果然,有一条毛巾嵌在进风口的齿轮上了。他将身子伏在地上,伸直了手臂好不容易才把毛巾拔出来,却在看到毛巾上烫印的金字时愣住了。
Falcon-精英队-Trevor
Trevor,Falcon里最有名的杀手,年纪轻轻已经成为了杀手界的传说,只要是干这行的就不可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靳心绒还知道很多外界并不知道的信息,比如,和Trevor一起进行选拔的预备成员,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再比如,在Trevor还未成年的时候,他就执行过一次特别艰难的任务,在这次任务中,他用一把再平常不过的匕首,干掉了对方六十多个成年人。Trevor拥有太多的光辉事迹了,靳心绒看着手里的毛巾,又悄悄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在确定只有他一人之后,怀着敬畏的心情,偷偷把毛巾塞进了随身腰包里。
每天训练场来来回回许多人,很多人都带着防护墨镜,他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所以即使Trevor大名在外,他仍然无法将名字和人脸对上号。
不过这不妨碍他仰慕和崇拜Trevor,在他心里,Trevor是英雄,拥有着他想要成为的人的所有特质。
所以到了休息时间,他回到宿舍,小心翼翼地将毛巾洗干净,用烘干机弄干了之后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枕头下面。
靳心绒没有父母,他是个孤儿,没有人给过他爱,但是他却天生的会去爱别人。他将所有的善意都给了周围的人,他的同事,他的另外七个室友,甚至是平时对他恶语相向的人。好在他的室友本质都不坏,虽然平时也会在他身上讨点小便宜,但他明白,这是人类的本性,同为最底层,他们需要在更弱小的人身上找存在感。
所以他并不介意室友对他的调侃和玩笑。
只是当天晚上,靳心绒少有的发脾气了。
起因是睡在他上铺的室友擅自将他藏在枕头下的毛巾扯了出来,当Trevor的名字被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他们无一不开始嘲笑他。
“心绒你疯了?”一个人讥讽道,“你偷领航员的毛巾?这是什么癖好!”
靳心绒又羞又臊,他想从对方手里将毛巾夺回来,奈何自己身高不够,跳起来怎么也够不着。
“我没有偷!你还给我!”
对方毫不知趣地继续取笑他:“你都十八岁了吧?成年了还不知道羞耻吗?”
“我没有!”
不管靳心绒如何争辩,室友们始终不把毛巾还给他,他们不会以为他会真的生气,因为他从来没有和他们急眼过。
“我没有偷!这是我捡的!明天我就还给他!”靳心绒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吼,“你们还给我!”
就在这时,宿舍里熄灯了,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其中一个室友也意识到他们有些过分了,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快还给他吧,心绒你也别生气,我们跟你开玩笑呢。”
高个子室友听罢将毛巾扔到靳心绒床上,一边爬上上铺一边嘟囔着:“玩笑都开不起……”
靳心绒连忙将毛巾攥在手里,快速翻身将自己裹进被窝,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似乎尝到了零星的血腥味,应该是刚刚着急把嘴唇咬破了。
有的玩笑不能随便开。
他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但是他没有那个勇气和胆量。
有的时候他会去想象,如果自己不是服从者而是领航员,或者探路人,他就有勇气和胆量说出这些在他脑子里早就打好草稿的话,当然,如果他是领航员或者探路人,也许别人就不会拿他开玩笑了。
他只能想象,他的身份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无法改变,他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他比大部分的服从者都要过得好。
Trevor的毛巾还握在手里,他知道,Trevor是一个非常勇敢非常强大的人,所以他才能所向披靡,能够游刃有余地执行任何危险艰巨的任务。
是啊,他刚刚都说出来了,还是找机会把毛巾还给人家吧,这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服从者本来就低人一等,要是再被别人发现了落下口舌,自己说不定会丢了来之不易的工作。
第二天,室友们似乎睡了一觉便把头天的不愉快忘掉了,他们各自投入工作,靳心绒开着清扫车来到训练区,他要趁第一批训练的领航员来之前把所有区域先消毒一遍。
当他正在为三号训练场消毒的时候,训练场的门突然开了,玻璃一开一合,他感觉到了有人从身后靠近。
“对不起!”他连忙关掉消毒仪,弓着身子转过来抱歉道,“我这边马上弄完,您能稍等一下吗?”
对方没有马上说话,靳心绒胆战心惊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这个人……好高啊!
来人穿着普通的运动背心,肩膀宽阔而厚实,双臂被结实的肌肉线条覆盖着,整个人高大威猛却一点都不显笨重。靳心绒斗胆多看了两眼男人的脸,他没有戴防护镜,所以严肃但英俊的面容便毫无阻拦地完全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里早上也要消毒吗?”男人见靳心绒还傻傻地望着他,有些不耐烦地挑了挑眉,“问你呢小朋友,不是晚上消毒吗?”
“啊——对不起!”靳心绒回过神来连连道歉,害怕地垂下头,“我早晨也会消毒一次,有的领航员,深夜还会过来训练,对不起,我这就出去!”
男人呼了口气,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把人给吓着了,他抬腿走到一边的长椅边坐下,然后尽量放柔了语气:“没关系,我等一下,你先弄吧。”
“是!”靳心绒连忙点头,打开消毒仪快速处理地面。
男人的气场太强大了,而且人还非得在旁边守着,任何领航员他都不敢得罪,只能加快速度消毒,心脏跳得飞快。
就在这时,男人又说话了:“昨天也是你打扫的吗?”
“啊?是!”靳心绒直起腰,逼迫自己看着对方,这样显得比较有礼貌。
“嗯,那你昨天晚上打扫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条毛巾?”男人也礼貌地问道,“白色的,上面印着——”
“你是,”靳心绒不由自主地打断了他,盯着他的眼睛喃喃道,“Trevor……”
“你认识我?”
靳心绒看着男人怀疑的眼睛,连忙解释:“不是!昨天的确是我打扫,我也捡到一条毛巾,我已经洗干净了一会儿就给您送过来!”
靳心绒看着对方的眼睛渐渐眯起来,心里顿觉坏了,搞砸了,这算什么?连毛巾主人也觉得是自己偷了东西!
“我没有偷您的毛巾!Trevor大人请相信我!我真的——”
“等等,你叫我什么?”男人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是觉得很好笑。
靳心绒自觉地闭嘴不说话了。
“正常人,捡到毛巾要不然上交要不然扔掉,”男人缓缓道,“你捡回去还要洗干净,这是准备留着自己用吗?”
“我没有……”靳心绒又是害怕又是害臊,声音越来越小,“对不起……我现在就回去给您送过来,请您,别告发我好吗?”
男人看着靳心绒可怜巴巴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你叫什么名字?”
靳心绒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这回真的完蛋了,也许今天晚上就会有人来通知他卷铺盖走人,心里难受又委屈,但他还是老实地回答:“靳心绒。”
“嗯,我记住了。”
求求你别记住行吗?我又不是你们领航员,我混口饭吃真的不容易啊!
央求的话没那么容易说出口,他心里憋屈,也不再消毒了,小声道了歉便跳上清扫车驶离了训练区。一路上心情压抑至极,他之前受了那么多罪,好不容易能来Falcon工作,却在干了还没半年就即将收到离职警告。
他明明没做错什么。
靳心绒回到宿舍,室友都出去工作了,他懊恼地坐在床上,慢慢将Trevor的毛巾从枕头下抽出来,看着毛巾上的烫金字体,他现在就想把这罪魁祸首还回去。
可是他又实在拉不下脸面,越想越生自己的气,他握紧拳头用力砸向床板,并不坚固的床板发出吱呀的闷响。这张床上睡过很多人吧?它曾经应该也是不少服从者忙碌一天后最温暖的归属,可是很快这里也将不再属于他。也许会有新的服从者躺在这张床上,做一个也许永远也不会实现的梦。
靳心绒将脸埋进毛巾里,用力嗅了嗅上面消毒水的气味,眼睛有些湿润了,他离开这里还能去哪儿呢?还不是回到那个地方?那里他的确比较自由,工作也没有这么高的强度,但是,但是他更想和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精英们呆在一起,他想要至少和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
享受和尊严,他一直更愿意选择后者。但在当下的时代,对于服从者来说,尊严就是最顶级的奢侈品。
他在宿舍呆到晚上,没有吃饭也没有休息,只是坐在床上发着呆思考今后的去向,直到傍晚八点,手表传来工作的提示音,他这才打起精神从床上下来。他将毛巾叠好塞进腰包里,如果今天晚上能在训练区遇到Trevor,他就把毛巾还给他,然后再好好道一次歉,万一Trevor能原谅他呢?
不过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像Trevor这样的冷血杀手,能有同情心才怪。
训练区几乎已经没人了,靳心绒从一号训练室开始打扫,情绪低落之余他也发现了,最近似乎Falcon的业务很繁忙,好些小队都接了任务,很多出去一个多星期了还没回来,训练区的人也变少了,这倒是给他减轻了不少工作量。
一号和二号训练室很快就打扫完了,当他来到三号训练室门口时,他发现门关着,里面也没有人,但是却有一条黑白相间的大狗!
靳心绒瞪直了眼睛,恰巧这时那只大狗转过身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天哪!太可爱了吧!
靳心绒四下瞅了瞅,见没有人,便蹑手蹑脚地从车上下来,用员工卡刷开了训练室的门。他慢慢朝大狗走过去,在离它还有五步远的时候蹲下,大狗先是警惕地盯着他,然后也小步朝他走过来。
靳心绒笑了,伸开手臂,大狗突然张开嘴露出舌头,猛地扑到他怀里。靳心绒被撞得跌倒在地上,他丝毫不感到害怕,而是一只手抱住大狗,一只手在大狗头上用力揉了揉。大狗发出呜呜的叫声,靳心绒笑得更开心了,喃喃自语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好可爱啊?你是什么狗啊?”
靳心绒正玩得不亦乐乎,身后冷不丁冒出低沉的声音。
“她叫糖糖,是边境牧羊犬。”
“是嘛?你叫糖——”靳心绒愣住了,他慢慢转过头看向身后的男人,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您,对不起,打扰您训练了!”
太倒霉了吧!怎么在这种情况下碰到Trevor!
他放开狗站起身,局促地想要往外走,却在经过男人身侧的时候停住了。他手忙脚乱地拉开腰包,将毛巾拽出来,低着头,两只手摊开恭恭敬敬地呈给毛巾主人:“这是您的毛巾,已经消毒了……”
对方迟迟不接过毛巾,靳心绒颤抖着抬起眼皮,在看到男人严肃的嘴角时连忙把头埋得更低了。
“你和糖糖,是第一次见?”
“什么?”靳心绒再次抬起头,疑惑地看向Trevor的眼睛。
Trevor脸上没什么表情,和上次见面时一样的不苟言笑,只轻轻说道:“糖糖是我的搜查犬,你们之前见过?”
靳心绒扯起嘴角笑了笑,聊到狗,身体反而放松了下来,他尽量卑微地软声回答:“没有的,我第一次见,她好可爱,我忍不住自己进来了,我不知道是您的狗,对不起。”
“我正在训练糖糖,”Trevor按了开门的按钮,用身子倚住玻璃,“你可以晚一点再来打扫。”
靳心绒连忙点头:“是!是!那个,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跟您求个情。”
Trevor皱了皱眉。
“这条毛巾……”靳心绒将手里的毛巾往前送了送,“我真的没有偷您的毛巾,我现在还给您,您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跟我们卫生部的领导反应……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份工作,我很珍惜……拜托您了!”
靳心绒将毛巾放在一旁的座椅上,逃也似的离开训练室,钻进清扫车一路开到八号训练室,中间连气儿都没喘一下。
男人在靳心绒离开后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他俯身摸了摸糖糖的脑袋,无比温柔地和糖糖对话:“小朋友真有意思是不是?我会为了一条毛巾去跨部门告状吗?”
糖糖吐着舌头,眼睛里透露着兴奋,尾巴竖起来左右摇晃着。
“怎么?你喜欢那个小朋友?你不是不爱跟人玩儿吗?”
靳心绒打扫着八号训练室,心却还留在三号,那只叫糖糖的狗真可爱啊,Falcon的杀手允许在基地养狗吗?刚刚Trevor说糖糖好像是什么……搜查犬?难道Trevor出任务的时候也会带着糖糖?
当他打扫完一圈再次回到三号训练室的时候,Trevor和糖糖都不在了,他利索地干完剩下的活儿,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宿舍,却在宿舍门口看见了他们卫生部主任。
心再次被悬了起来。
“刘主任……”他试探着问道,“您怎么到宿舍区来了?”
“我来找你。”
完了,这回是真完了。
Trevor果真是个冷血杀手,他都求情了还不肯放过他!
“心绒啊,今天我这边收到了你的调岗通知,晚上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早晨八点去执行区办公室报到,那边会给你交待接下来的工作。”
“知道了,我明天就——等等!”靳心绒瞪大眼睛,“您说我明天去哪儿?”
主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明天你去执行区办公室,以后你就不在卫生部呆了,去那边,也姑且算是升职吧。”
主任交代完事情就离开了,靳心绒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宿舍门口,大脑有些宕机。
执行区,Falcon的杀手和预备成员隶属的部门,他一个服从者,怎么会被调到执行区去?
“那个,”晚上靳心绒躺在床上始终睡不着,小声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执行区有卫生部门吗?”
没有人搭理他,估计都睡着了,他也只能把身子转到墙壁那边,逼迫自己入眠。
“一年前有个服从者得罪了执行区的领航员,”对床的室友突然开口,“然后就被调过去了,后来我再也没见到他。”
靳心绒腾的一下坐起来,张大嘴直直盯着对床的室友,什么叫调过去就再也没见到?难不成是……难不成是调过去当了那些杀手的练手材料,最后……最后被,被练死了!
靳心绒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就这么直愣愣地坐着,一直坐到天亮——当然他看到的不是真的天亮,他们的基地在地下,房间里的窗户其实是电子屏幕,用来模拟外部环境,当窗户慢慢透出微黄,靳心绒认命地下床收拾自己不多的行李,然后打开手表的虚拟屏,按照上面的导航路线一步一步地向执行区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经过一晚上的心理斗争,他已经想开了,他是服从者,在当今的时代就是贱命一条,他被派到精英部门,不论做什么,就算是让他死,他也算为服从者这个团体争了光。
执行区的办公区域是有门禁的,他的员工ID刷不进去,现在才七点半,他只能坐在行李箱上等。
他看了看紧闭的金属大门,心里拔凉拔凉的。
“咦?这里有个服从者?”
靳心绒抬头,一张娃娃脸正杵在他面前,好奇地打量着他。
他连忙站起来:“那个,我是今天来报道的,能麻烦您带我进去吗?”
对方咧嘴爽朗地笑着,眼睛里却透着股不俗的机灵劲儿:“好啊!跟我走,你哪个部门的?”
靳心绒感激地点了点头:“我还不知道,我原先是卫生部的,可能到这边也是到卫生部门吧。”
“你搞药物研究的?”
“不是那个卫生,”靳心绒解释道,“就是……打扫卫生的,我是清洁人员。”
对方皱了皱眉:“可是我们这边没有打扫卫生的,我们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作息习惯,不喜欢别人动我们的东西。”
好,真好,当练手材料的推测算是坐实了,活不活得到领薪水就看自己的运气了。
“就这了,你等等吧,办公室应该快来人了。”
靳心绒已经没心情做表情管理和道谢了,他垂头丧气地看着办公室大门,准备一会儿进去签生死状的时候尽量显得潇洒点。
没过一会儿就有工作人员来了,他跟着人进去,对方甚至都没问他是谁,就将已经封好的档案袋递给了他。
“这个收好,里面有你的新ID磁条,插到手表上就能通过这边的所有门禁,袋子里还有注意事项和你的从属部门,先去宿舍整理行李吧。”
靳心绒将档案袋抱在胸前,大着胆子问出了从刚刚就想问的问题:“您……怎么知道我是谁?”
“你一看就是服从者,昨天通知的我你要调过来,我还能弄错?”
靳心绒攥紧手指:“为什么您一眼就能看出我是服从者……”
对方勾起嘴角笑了:“孩子,领航员探路人和服从者,他们的气质是不一样的,你跟我天天见到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气场,我能弄错?”
靳心绒也没那个脸再追问自己是什么气场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您知道……我调过来做什么吗?”
“能做什么?你又不坐办公室,不是去战略组就是去任务组呗!行了你别问了,档案袋里都写清楚了,自己看。”
靳心绒懵懵懂懂地从办公室走出来,拉开档案袋,第一张纸上已经把他的未来去向写得很清楚了。
服从者靳心绒
从属部门:Falcon-执行区-任务组-精英队
从属队长:Trevor
责任范围:待定
好一个待定——等等!Trevor?
所以他现在是……归给大名鼎鼎的顶尖杀手Trevor管了?
糖糖那么喜欢自己,他不会把自己做成人肉包子喂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