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七百三十天

精彩段落

当天下了晚自习,郑秉赫真的带着洛寒回了家。只是郑秉赫的厨艺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冒着热气的焦糊煎蛋僵硬地趴在一边,另一边的面条倔强地粘成难以分离的一团。

洛寒忍不住问道,“你难道不知道煎蛋要放油,面条要过水吗?”

虽然这样想不太合适,但洛寒的确是怀念江子轩做的炒饭了。

黑暗料理大师茫然地摇了摇头,又摆出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小声说道,“不过现在知道了。”

“行了行了,看在你的一番孝心上,爹就给你个面子。”洛寒一边说,一边将煎蛋囫囵吞进了嘴里,又咸又苦的味道在瞬间遍布口腔,他草草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又将黏糊糊的一坨面条快速扫进了肚子里。

感受着两种不同层次的地狱级味道在嘴里交错纵横,洛寒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嘲讽对方的冲动,皱着眉头点评道,“吃外卖费钱,吃你做的饭费命。”

黑暗料理大师闻言,像鸵鸟一样将脸埋进了臂弯里。

“好了,说正事吧,我已经知道你家的情况了,”洛寒一边替郑秉赫收拾战场般的厨房,一边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实不相瞒,你母亲就是我即将过门的后妈,如你所见,我并不想有这个后妈,所以不如我们联手……”

“好啊。”洛寒的话还没说完,对方便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洛寒惊得盘子差点从手中滑落,“你你你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我还以为……”还以为得和这个木头脸周旋个几百回合呢。

似乎是触景生情,郑秉赫像小白兔一样红了眼睛,“因为我昨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你在食堂和我提江子轩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接受重组家庭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郑秉赫当时表现的像个PUA大户,洛寒此刻明白了原因,便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用沾满洗洁精泡沫的手对着小白兔打了个响指,“蠢货,把不愉快的事情都忘了吧,现在我宣布——拆婚小分队正式成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队长!”

一股浓烈的中二气息充斥在整间厨房,郑秉赫迟钝地嗅着,居然顺从地点了点头,甚至说了声“队长好”。

洛寒那身为男人的虚荣心啊,简直被满足地不要不要的。

收拾好厨房,零点的钟声也准时响起。

洛寒这才询问道,“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郑秉赫的声音再次沉了下来,“他不回来,直接睡公司,我都是一个人住。”

洛寒扯过毛巾擦干了手,云淡风轻地说道,“那咱俩还真是同病相怜啊,因为我爸最近一直住你妈家里。”

郑秉赫闻言,神色变了变,却最终没再说什么。

倒是洛寒察觉到了蹊跷之处,“不对啊,既然你一个人住,还搞什么离家出走睡网吧那一套?”

“……”

见郑秉赫不答话,洛寒从后面一把锁住了他的喉咙,“快点告诉队长,不然小心队长把你踢出队伍。”

郑秉赫轻轻挣扎了几下,最终放弃了抵抗,“可能是因为前几天看了个恐怖片,最近总感觉有人跟踪我,甚至感觉家里有人。”

洛寒噗嗤一声笑了:“哦,你害怕?”

郑秉赫立刻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嗯,不是,我没有……”

“行了,胆小鬼就胆小鬼,还充什么大尾巴狼,给爹提供夜宵,以后爹陪你一起住。”

一言既出,洛寒随即后悔了,陪住倒是没问题,但是黑暗料理大师的夜宵是真费命啊,这么长期吃下去的话,什么胃穿孔肠胃炎的岂不是都会挨个找上他。

郑秉赫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态度坚决地说道,“不就是做夜宵吗,我可以学。”

虚荣心再一次被满足,洛寒得意忘形地口无遮拦道,“乖儿子,算你识相。”

不等对方回话,洛寒便轻轻松开了锁住他的手臂,绕过他拎起自己的书包,毫不客气地占用了他的书桌。

郑秉赫细心地替他切换了护眼的灯光,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表,“都这么晚了,你确定还要学习吗?”

洛寒头也没抬,“不然呢,白天学习会被发现的,我还怎么装学渣气我爹啊?”

郑秉赫不解:“可是你高考考了好成绩,他一样会高兴啊,而且巨大的反差可能会让他更高兴。”

记公式的笔下意识地停了下来,洛寒抬起头,一边漫不经心地巡视着眼前的书架,一边答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高考要悄悄考个好成绩,然后报个离家最远的大学,从此以后和那个老东西井水不犯河水。”

说着说着,他的视线就被一栏杂志吸引了——这些杂志被单独分在书架最宽敞的一格,旁边还贴了标签:笔底知己。

他随手抽出一本杂志,却被郑秉赫慌乱地抢了过去,“不许动这些。”

洛寒挑了挑眉,“为什么?”

郑秉赫立刻板起脸来,摆出了一副护犊子的架势,挡在了这些杂志的前面,“因为这些杂志里有我最喜欢的作者的文章,是我用来收藏的。”

最喜欢?洛寒不禁回想起郑秉赫的网名,坏心思地开始逗他:“你最喜欢的作者是韩落吗?”

果然,郑秉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也知道她?她的文章每句话甚至每个字我都喜欢,我以后也要找一个像她一样的女朋友!”

第一次听郑秉赫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句话,洛寒有些不适应。他揉了揉自己皱得酸胀的眉心,无奈道,“谁告诉你韩落是女生了?”

郑秉赫反问:“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女生?”

洛寒:“……”

郑秉赫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觉得韩落的随笔情感很真挚,我总能感同身受,另外,她的小说很奇特,在理想与现实的交界处盘桓周旋,给人一种希望在绝望之中破土而出的震撼……”

“打住打住,”洛寒险些被郑秉赫夸得面红耳赤,“你这语言组织能力也不差啊,怎么作文还通篇抄歌词呢?”

郑秉赫坦白道,“其实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写这个话题,即使每天和我妈抬头不见低头见,却依然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了。”

看着少年失落的模样,洛寒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劝慰道,“我们一起努力,会好起来的。”

郑秉赫茫然地点了点头。

趁郑秉赫不做防备,洛寒稳稳地在“笔底知己”一栏抽出一本杂志,并快速翻到一篇文章,“中秋晚会家长是可以来的吧?不如我们表演这个吧,正好让他们触景生情反思一下自己。”

郑秉赫接过杂志,发现这页是韩落写的一篇小说,名字是《暖白色月光》,讲述了两个即将土崩瓦解的家庭最终各自安好的故事,情节起伏跌宕,感情真挚犀利,故事背景又像极了两人各自的家庭。

他不由得露出了惊喜的神情,显然是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

洛寒立刻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负责把小说改成剧本,你负责找演员。”

谁知郑秉赫态度坚决地反驳道,“不,不行,我来写剧本吧,我觉得我更能理解韩落写这篇文章时的心境。”

洛寒瞬间瞳孔地震,这人居然在正主面前大放厥词。可这也不怪人家不信任自己,毕竟他平常都是看起来又拽又浪的性子,任谁也不会认为他可以理解韩落那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极致到骨子里的温柔。

所以只要他不说,又有谁敢去想象,那些不经意的温柔都出自他的笔下呢?

思前想后,他最终还是顺了郑秉赫的心意,“不过先说好了,改的不好就罚你写检讨。”

“遵命,队长。”

明亮的台灯下,两个少年相视而笑,这一刻,即使有所保留,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将信任交给了对方。

……

早就听说过打哈欠是会传染的,可现在看来上课睡觉貌似也会传染——朱启辰怎么都不会想到这样的结果,他原本期待着让年级第一的好学生能带带不成器的转学生,结果踏入班级的一瞬间,就看到了两人双双趴倒在桌子上酣然入睡的画面。

这画面太有冲击力,周围的同学都情不自禁地瞥向这边,毕竟年级第一的大佬上课睡觉,当真是千年难求一遇啊。

怒气值被点满的朱启辰战斗力也被瞬间拉满,他一路疾风冲到两人身边,揪着后衣领地将两人拎了起来,破口大骂道,“才第一节课就困成这样?你们昨天干嘛了?特别是你,郑秉赫!你不是班里带头学习的吗?怎么改行了?开始带头睡觉了?”

洛寒幸灾乐祸地回想起郑秉赫昨晚通宵改小说剧本的场景,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笑声彻底把朱启辰这挂鞭炮点燃了,骂声噼里啪啦地炸了出来,“你笑?你还笑得出来?一人扣20分,滚出去写检讨去!写不够两千字别回来!”

赶走了两人后,朱启辰又将迁怒的目光投向面面相觑的班长和纪律委员,“你们两个就坐在他们前面,你们都不管管他们吗?要你们是吃白饭的?眼睛都长哪了?一人扣10分,也给我滚出去写检讨去!”

李幂萤瞬间不乐意地嘟囔了一句,“我后脑勺又没长眼睛。”

“你还说!再扣10分!还不快滚出去!”

成世初一看大事不妙,眼疾手快地拉起李幂萤冲了出去。

四个难兄难弟并排站在走廊里反思人生。

成世初推了推眼镜,无奈道,“这周我们放弃挣扎吧,值日的大局已定。”

李幂萤并不关心值不值日的事情,她更关心自己的磕的CP,“我说你们两个昨晚到底干嘛了,为什么都看起来这么虚啊?”

洛寒白了这个没正经的姑娘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通宵准备中秋晚会的节目来。”

成世初立刻将头凑了过来,“什么节目,我们组一起表演吗?”

李幂萤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拳,“说什么鬼话呢,肯定要一起表演呀,光宗耀组做什么都要整整齐齐!”

洛寒震惊:“什么祖?”

郑秉赫不疾不徐地回答道,“光宗耀组,是我们小组的名字,霸气吗?我取的。”

洛寒:“……”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郑秉赫。

郑秉赫用笔轻轻敲了一下洛寒的头,一本正经地告诫道,“检讨好好写一下,如果老师觉得我们知错不改,可能会调座位的。”

洛寒故作漫不经心,“怎么,你舍不得我走啊?”

郑秉赫拽了拽他的衣角,尾调微微拉长,“队长——”

学生们伴随着下课铃声鱼贯而出,像在动物园参观动物一样围观着“光宗耀组”的四个难兄难弟。

“哇,年级第一的大佬也会虎落平阳啊!”

“哈哈哈,果然一个组就要整整齐齐。”

“就连班长都没能幸免于难,后丘今天吃炸药了吗?”

“后丘本人不就是炸药吗,点不得点不得。”

……

郑秉赫和成世初被说得面红耳赤,下意识地用写检讨的稿纸本挡住了脸,倒是洛寒和李幂萤看得开,趁着同学们聚在一起,索性为晚会节目拉起人来——“我们这里有个话剧将在中秋晚会是出演,感兴趣的来报名呀,还差两男一女!”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一阵人山人海的喧嚣中,洛寒感觉到自己的衣角又被拉扯了一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他反手扣住那人的手腕,将人拽地打了个趔趄,这才痞笑着转过头去,“儿子,怎么啦?”

映入眼帘的是女生羞红的脸,漆黑的眸子躲闪着来自洛寒的炙热目光,洛寒瞬间石化在原地,尴尬地话都不会说了,“肚兜,啊不,杜灵,你没事吧?”

杜灵似乎也被吓到了,犹豫半天才答道,“有……有事。”

听到这话的洛寒更慌了,“对不起真对不起,磕到哪了?要不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不,不用。我是说,我找你有事——”杜灵深吸了一口气,逐渐平静下来,“不是说你们的节目还缺女生吗,我想试试。”

不等洛寒回话,李幂萤率先凑了过来,媒婆似的游说起来,“哎呦,小淑女肯赏脸,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呐,不如这样,你演女主角,让洛寒演男主吧,这颜值,这排面,天王老子来了不都得夸一句神仙剧组啊!”

一说起颜值,洛寒最先想到了郑秉赫那张干净帅气却不爱笑的面孔,下意识地反驳道:“难道我儿子的颜值不够神仙吗?”

“儿子?”一位身材健硕的男生凑了回来,饶有兴致地追问道,“谁啊?”

这人是班级的体育委员,名叫槐森。因为名字好听,所以洛寒对他印象还挺深刻。

“我的儿子我当然要自己藏着,才不告诉你——”话音未落,洛寒的头已经被郑秉赫的作文本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

槐森立刻开怀大笑,“你儿子已经不打自招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郑秉赫的脸涨得通红,冰凉的手扯住了洛寒的衣角,然而洛寒这次并不打算雪中送炭,反而雪上加霜:“想让爹帮你撑腰?那你刚才还打你爹,逆子不配,去去去!”

郑秉赫的脸果然更红了。

一众人在吵吵闹闹的课间定好了人选:槐森,张天泽,杜灵。

第二节课是江小溪的数学课,洛寒实在无心听课,便按照已经拟好的演员名单分配起角色来。

不得不说李幂萤歪打正着地说出了最合适的阵容,那就是让杜灵演女主,自己演男主。

《暖白色月光》的女主名叫白月,人物原型就是洛寒的母亲,沉默寡言又通情达理,温柔坚忍却委曲求全。

而男主程千山,人物原型自然是洛诚。要说谁能将洛诚这个人物演的活灵活现,那当事人洛寒自然是当之无愧。

但洛寒又热衷于给某个木头脸当爹,于是他坏心思地给郑秉赫安排了程明浩的角色。

郑秉赫盯着演员名单沉默了很久,却并未反驳,反而小心翼翼地将改好的剧本递给了他。

洛寒叹息着翻开了本子,显然是做好了自己小说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心理准备,然而看到第一段旁白他就怔住了——

“我在等一个远行者,如果哪天他累了,倦了,一定要记得还有人在等着他,无惧山高水远,无畏岁月漫长,也许是因爱而生的执念,是那份人山人海中非他不可的坚持,等到哪天我们都放下和原谅了过去,他随时都可以回来。”

这段旁白很符合白月在认清心爱的人背叛了自己后,既后退一步放所爱之人自由,又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独自等待的隐忍和无私。

心底蔓延出滔天的悲伤和震撼,却偏偏弥漫着些许窃喜的甜味。前者是不自觉代入了母亲的遭遇,后者则是他发现郑秉赫是真的和他心意相通,他瞬间觉得自己理解了郑秉赫那句“笔底知己”的分量。

趁着江小溪背过身板书的功夫,洛寒侧过身用力地搂了他一下,小声感叹道,“儿子,你真他妈的太会给爹制造惊喜了。”

郑秉赫险些没坐稳,一脸不明所以地看向突然抽风的同桌。

江小溪在一片唏嘘声中疑惑地转过身,发现全班的视线齐齐地投射在两人身上,而两人一反常态地正襟危坐着,似乎大有认真听课的架势。

她暗自窃喜,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洛寒,郑秉赫,你们上来用不同的方法解一下这道题。”

为了将家长顺利地骗去中秋晚会,洛寒眼神示意郑秉赫:最近几天学乖点。

不愧是他万里挑一认来的儿子,郑秉赫立刻心领神会,跟着洛寒一前一后地走上讲台,两人都尽心尽力地将解题过程写地条理清晰。

江小溪满脸洋溢着征服了小怪兽的骄傲笑容,“你们两个加10分。”

成世初惊讶地看着回到座位的洛寒,“这么难的压轴题你都会做,你是怎么考成全市一万名以外的?”

洛寒轻描淡写地回道,“毕竟现在当了爹,要给儿子树立好榜样嘛。”

大腿传来一阵钝痛——郑秉赫怒火攻心,气急败坏地将笔戳向了他的腿肉。

……

为了防随机出现在后窗巡视的朱后丘的脸,通宵一宿的两人强忍着一整天没有睡觉。

终于熬到了放学,听到下课铃声的洛寒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顶着困成国宝级别的长相抱怨道,“A班的老师也忒狠了吧,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猝死了啊。”

郑秉赫不动声色地替他收拾了乱成猪窝的课桌和书包,理直气壮地提醒道,“你答应了我的,今天也要去我家。”

洛寒揉了揉眼睛,突然一脸认真地问他,“你猜我今天的检讨书又写了什么藏头诗?”

“什么?”

洛寒接过书包,破天荒地将它双肩背了起来,随即大声喊道,“猪后丘要红烧才好吃——”

说罢,他便在全班同学的震惊和爆笑中,在朱后丘闻声赶来之前,一把抓起郑秉赫的手腕,带着他逃也似的溜出了教室。

两人奔跑的身影浸在清凉的夜色里,晚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长长的领带也随风飘扬。

一路跑出校外,洛寒气喘吁吁地扯松了领带,并将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任由沁凉的夜风灌进自己的胸膛。

他无意识地向后看了一眼,正巧看见一个身影快速隐匿于树后。

还未来得及思考更多,洛寒又被迎面而来的洛诚的车吸引了视线。

他想都没想便带着郑秉赫隐匿在拥挤的人流中,敏锐的直觉却让他无法对刚才的身影轻易释怀。

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对郑秉赫说道,“我买几根烤肠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郑秉赫顺从地点了点头,看着洛寒灵活的身影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走到路对面的小吃摊时,才发觉自己被内涵了。

洛寒在小吃摊点了几根烤串,等待之际刻意用余光观察着对面的情况。

郑秉赫所站的位置人流量较大,因此一般很少有人会停下,洛寒目不转睛地盯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很快便在人流中注意到一个一动不动的棒球帽,就停在距离郑秉赫不远处。

洛寒给郑秉赫发消息:懒得过马路了,你来对面找我。

随着郑秉赫穿过拥堵的人行横道,带着棒球帽的人果然也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又很快将自己隐匿在人群中,隔着马路和郑秉赫的背影遥遥相望。

洛寒从纸袋里拿出一根烤肠递给郑秉赫,自己则捏起一个香菜卷吃了起来。

他装作没什么事发生的样子,挑着行人较多的路一路走到郑秉赫的家里,又抬手将门反锁,这才一脸严肃地说道,“儿子啊,爸爸给你讲个鬼故事。”

“?”

“你昨天说总感觉最近有人跟踪你,可能是真的。”

随着洛寒将刚才的观察心得说了出来,郑秉赫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不等他说完,就已经拉着他冲了出去,一路跑到了盛泽网吧。

洛寒有些疑惑,“你干嘛啊?”

郑秉赫气喘吁吁地瘫坐在椅子上,回敬给洛寒一个“鬼故事”,“你记不记得我昨天和你说过,我还感觉家里也有人?”

“嘶……”这鬼故事可一点都不好玩,洛寒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已经冲向太阳系了。

冷静下来之后,洛寒略微思考了一下,开始帮郑秉赫出谋划策,“目前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自己被跟踪了,毕竟学校那条街人流量太大了,要不你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让他最近负责接送你进出学校吧?”

郑秉赫对着写有“郑海”联系人界面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将电话拨了过去。

“喂?叔叔。”

叔叔?洛寒震惊地看着郑秉赫,他为什么管自己的爸爸叫叔叔?

郑秉赫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对着电话说道,“我觉得最近有……”

电话那边的人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行了知道了,一会给你打钱,以后这种事发短信就行,别给我打电话。”

郑秉赫慌乱地语无伦次道,“我不要钱,我……”

回答他的是嘟嘟的忙音。

洛寒和郑秉赫面面相觑,“你叫他叔叔?”

郑秉赫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他从来不让我叫他爸爸,说会影响他谈生意,时间长了我也就习惯了。”

洛寒一时语塞,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这一家子都什么人呐。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自己的家貌似也没好到哪里去,顿时默不作声了。

郑秉赫靠在椅子上发呆了许久,直到一个耳机罩在了他的头顶,音乐的声音和洛寒的话语一并涌入耳朵,“听完这首歌,去我家住吧,如果明天再有这种情况,我们直接报警。”

耳机里应景地响起喧嚣喜庆的音乐声:“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方才的恐惧和担心瞬间荡然无存。

回家的路上,郑秉赫像个孩子一样安静地跟着洛寒身后,《好运来》百转千回的喜庆旋律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大有绕梁三日的架势。

夜风将洛寒的衬衫吹得微微鼓起,他突然回过身来抓起了郑秉赫的手腕,牵着他继续向前走。

掌心传来的温度温暖又真实,那是一种能使人安定的力量。郑秉赫听见他哼着漫不经心的调调,“我酿好月亮候在旧城墙,在醉里见你千场万场……”

虽然这么说很不合理,但是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热门章节

相关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