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9-28 来源:一纸 分类:现代 作者:竺烈 主角:阮软 傅沥川
晚上十二点。
阮软早就回到了别墅,但他此刻正不安地坐在床边,圆润小巧的手指紧紧捏住真丝般光滑的被套,牙齿轻轻咬着下唇瓣,发着呆。
“早年就听说傅家公子跟温家的少爷关系匪浅,现在想来估计两人之前是恋人关系吧。”
“可不是吗,我看川哥什么时候对人这么和颜悦色过,肯定有那方面的心思。”
“那你说阮软岂不是就是个赝品,不会过几天就要被川哥给丢掉了。”
……
悉悉索索的言语声几乎就像真实地在少年耳边说着,阮软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是啊,就连那些人都看得出来傅沥川对温言卿的态度与对其他人的迥然不同,他又有什么办法去欺骗自己阿川对那个温少爷没有想法。
空荡的房间中,任何声响都被放到无限大,下面开锁的声音很明显,是傅沥川回来了。
阮软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他着急忙慌地跑到二楼楼梯处往下看,见男人身边没有带着温言卿,身上的衣服也整整齐齐的,似乎没有跟谁做过什么。
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资格去管男人的事,但心却还是因为傅沥川是一个人回来而安定了下来。
男人从楼梯上走了上来,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他,之后什么也没说就进到卧室里面洗澡了。
哗哗啦啦的水声从洗浴间里面传出来,富有节奏地扰乱着阮软的心,他忐忑不安地走进卧室,坐在床边等待傅沥川出来。
阿川,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水声骤然停止,傅沥川身上只裹了一条堪堪遮掩住下体的浴巾就出来了,因锻炼而形成的完美腹肌上此刻还沾着几点未擦干的水滴,水滴顺着肌肉的纹理顺势滑进了浴巾之中,不由引人遐想。
男人此刻还在用毛巾擦拭着自己未干的头发,但在看到阮软的时候,擦拭的动作停下,似寒潭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缓缓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少年垂着头没敢再看人一眼,柔软的唇瓣微微轻启,带着几分颤意,想跟男人道歉:“阿川,我……”
阮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头上掉下来一块毛巾,毛巾上还残留有洗发水的味道,那味道与男人身上的雪松香气相互融合倒十分好闻,他将那块毛巾拿下来凑到鼻间悄悄的闻了一下。
吸收过头发上水的毛巾有些湿冷,但少年只觉得烫手,就好像是摸着男人的滚烫的身体。
傅沥川走到床上坐了下来,招手叫人过来,阮软膝盖跪在男人身后,伸手用毛巾擦拭着剩下还未干的发丝,他的力度一直都很小,因为给男人擦了两年的头发,所以很熟悉人最舒服的力道是怎么样的。
男人被伺候地很舒服,他慵懒地眯起了眼睛,少了些白日在酒店大厅里的冷意,带有几分漫不经心地问着他:“什么时候学会刻木雕了?”
傅沥川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阮软擦头发的动作却立马停了下来,小手紧张地攥紧了毛巾,将它揉地不成样子。
他……他该怎么回答?
许是许久没有听到少年的回答,外加上头上还是湿漉漉的,男人的火气一下就从胸口蹿了上来,语调变得阴沉了几分:“算了,你没有天赋,下次别搞了,我不喜欢。”
他强势地将阮软拿着毛巾的手放在头上,用眼神示意人继续擦。
“知……知道了。”
被男人这样冷漠的视线盯着,又被说他不喜欢自己亲手刻的木雕,阮软着急地红了眼,一股气憋在心里上不来,导致他回答的时候还是结结巴巴的。
傅沥川微微颔首,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萦绕。
男人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阮软眼见着头发已经干了,这才鼓起勇气问道:“阿川……会跟温少爷在一起吗?”
本来前本句出口的时候气势还很足,但一对上男人晦暗不明的眼睛时,他的声音本能地就小了许多,到后来甚至声若蚊响,听也听不清楚了。
傅沥川刚升起的一点睡意顿时被这个话题给搅没了,他有些沉着声,语气更加冰冷:“会,但在跟言卿结婚之前,你还是住在这。”
他看着少年灰白的面容,简直跟要死了一样。
不满地捏住阮软的下巴,傅沥川难得暂时将眼中的寒意褪去了几分,放轻了力道在人的下巴上摸索,缓缓说道:“等到我跟他结婚,会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衣食无忧一辈子。”
随后,男人猛地一用力,阮软的头就像是木偶一样往一旁偏去,细软的黑发遮住了少年那昳丽的容颜。
“毕竟,你只有这个价值。”
男人的话就像是一把冷酷无情的锤子,一把将阮软心中所有幻想的美好全都敲碎了,明明像是情人之间的低语,却没曾想其实只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这一刻,他心如刀绞,甚至不愿接受男人的提议。
阮软双手捂住耳朵,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底滑落,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哭,眼里的红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眶,他倔强地低着头,嘴巴紧闭,几乎已经完全拒绝外界的任何讯息。
这算什么?
他跟男人难道仅仅是金钱交易吗?
阿川难道以为他是因为贪恋那些钱才会在人身边这么久的吗?
他感觉自己的自尊仿佛被人随意地扔在地上随意碾压着,浑身上下都难受地厉害。
不,他爱傅沥川,正是因为爱,所以此时此刻他只想要离开。
他又不是鸭子,凭什么在这里受男人的侮辱?
阮软突然发力,一下就将傅沥川给推开了,男人没有防备,人控制不住地往后仰倒。
傅沥川有些吃惊,惊讶这个平时唯唯诺诺地少年居然还敢对他动手。
顿时,他觉得有些烦躁,总觉得似乎有些事情正在逐渐脱离他的掌控。
他很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等到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阮软已经消失在卧室中,哒哒的脚步声预示着少年至少还在别墅内。
阮软推开男人之后立马就下了床,光着脚就想外面跑,冰凉的地板传来的温度从脚底板一直窜到了头顶,冷的他直哆嗦,但他不敢停下。
他一直从楼上跑到别墅门口,手握住了门把手,只需要扭动一下,就能从这里逃出去。
可是,他犹豫了。
此时此刻,外面外面已经淅淅沥沥开始下起小雨,雨滴拍打在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像如今他的意识在一点点的回归。
阮软是不能忍受两年来男人将自己当成别人的替身。
可是,他现在还能去哪呢?
妈妈已经去世了,最爱他的人已经离开了,他现在就算走出这个门,也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
少年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家可归了。
思索良久,阮软终究还是将手从门把手的位置放开,他能感觉到背后传来的视线,男人从一开始就站在后面没有动。
看来,阿川很自信呢。
知道他不可能真的离开这里,因为他除了这里,无处可去。
少年靠着门缓缓地跪在了地上,他面对着傅沥川,从喉咙里艰涩地发出几个音节:“我知道了。”
“回去睡觉吧。”
男人在听到这句话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放缓了些,还贴心地将人从楼下抱回了卧室。
床上,阮软的身体被男人的温度一点点捂热,可他的心却渐渐沉到了海底。
没有丝毫睡意,少年就这样看着已经看了年的容颜,不敢伸出手去触碰。
阿川,我是不是真的要失去你了……
孤苦无依的少年,从这一刻开始,虽还爱着男人,但再也不会奢望与人会有美好未来的梦。
第二天一大早,傅沥川就回公司上班了,男人作为集团的一把手,本应有很多事情需要决策,但此刻却出现在了某个豪华的餐厅内。
艳丽的红色桌布上摆放着堪比工艺品的餐碟,而那边已经有个男人优雅地在那里看着菜单了。
“言卿,这么早就到了。”
傅沥川快步走到了餐桌旁坐下,似乎有些惊异温言卿约自己会这么早到。
闻言小少爷莞尔一笑,随后将手中的菜单递给了男人,说道:“这家餐厅是你第一次带我来的地方,有特别意义嘛,快看看你要吃什么。”
男人听到“第一次”这三个词的时候,竟然会不由地想到他一年半以前也层带阮软来过这里,只不过当时少年当时直接被菜单上的价格给吓得小脸惨白惨白的,最后只敢点了最便宜的一款甜品——蜜桃之恋。
他当时还尝了尝,就是普通水蜜桃布丁的味道,但那个小家伙却看起来像是吃到了什么美味一样。
真不知道小家伙以前是过的多苦……
“沥川?”
突然,傅沥川的思绪被打断,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翻到了甜品那一页。
男人蹙起眉,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起这件事,他把菜单递给了站在一边的服务员,淡淡开口道:“来一份跟那位先生一样的,在上一份蜜桃之恋。”
温言卿听到之后有些疑惑,什么时候这个男人喜欢吃甜品了?
不过,这缕疑惑很快就从他脑海中消失了,小少爷弯起眼睛,脸蛋上也有了一层薄红,他注视着傅沥川缓缓开口:“沥川,其实我今天约你过来,就是想问你身边的那个位置现在还是属于我的吗?”
“……”
傅沥川听到这句话,不可置否地皱了一下眉,这似乎是五年前温言卿出国前他跟人告白时说的话,当时对面的男人并没有答应自己,说是要考虑考虑,等回国之后就会给他一个回答。
那么现在,他的意思就是愿意成为自己的男朋友了?
暗恋了将近十年的人答应自己的告白这该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一件事,但傅沥川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但还是下意识的顺其自然地接受了温言卿成为他男朋友这件事。
被承认的小少爷眼眸更亮了几分,还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从餐厅外冲进来的保镖给破坏了气氛。
“傅总,我们看到阮先生……”
黑衣人站到男人身边后就低声在人耳边汇报着阮软的行程,但如今他听到这个名字,心中老是会想起那个夜晚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年,总觉得心烦意乱。
傅沥川直接冷冷地打断了保镖,“没看到我在这里跟人吃饭吗?还不滚出去!”
男人的手一下就将刀叉扔到了桌上,如此响亮的一声把保镖吓了一跳赶紧九十度鞠躬大声道着歉:“是是是,错了,傅总,我这就滚蛋。”
语毕,黑衣人说着就要往外跑,却又听到了傅沥川的另一道指令:“等下,往后阮软的事情没必要事无巨细的跟我汇报。”
“是。”
黑衣人应了一声,紧接着,他几乎用了五十米冲刺的速度逃离了这个地方,但有一件事他还是整不明白,明明是傅总当初要求他们时时刻刻都要盯紧阮先生的一举一动,现在怎么就不用了呢?
想起在餐厅的那个看起来华贵的少爷,这个榆木脑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等到保镖离开餐厅,温言卿装作无意地询问起有关阮软的身世,毕竟是呆在男人身边整整两年的家伙,不得不让他心生防备。
“你没必要知道知道那么多,他算是我亲戚家的小孩。”
傅沥川的回话滴水不漏,语气冷淡地仿佛就像是在描述一个陌生人,小少爷现在能够确定男人对阮软没有产生任何情感。
他放下心,笑得也如同白莲花一般单纯:“那好吧,我不问了。”
男人似乎不愿提及这个少年,他将桌上一块切好的牛排放入温言卿的盘子中,“吃吧。”
另一边,阮软第一次在没有跟傅沥川报备的情况下出了门,他自从两年前被男人捡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打过工。
如今,男人虽说会保证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但知道那栋别墅不再是他家的那一刻,少年已经决定不想要花男人一分钱,因为这样他才能短暂地从他被人包养的这个事实中抽离出来。
不欠人情,这是母亲教给他最重要的处事之道。
因为长时间没有接触外界,他的观念还停留在两年前那个偏僻的小镇上,他手里握着几份简陋的简历,看着别墅区外围这些富丽堂皇、装修豪华的店铺,都不敢涉足。
幸好即便是高档的店铺,也时不时会在最外围的公告栏上张贴招人广告,阮软踮起脚尖一个个地将上面的信息记录在小本子上,准备挨个尝试。
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久没有出来找工作了,他挨个将本子上的地方几乎都走了遍,根本没有一家肯要他,甚至有些人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拒绝了。
被拒绝了太多次,阮软的心都觉得要麻木了,他看着最后一个“潇潇一粟花店”的名字,站在原地很久才决定朝着上面的地址走。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总是要尝试一下才能放弃啊。
就这么想着,阮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个花店的门口,果然在外面单开门上有一张白纸上贴着招人的讯息,他深呼吸了几口,又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想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好些。
少年跨进店铺,只有招待台上坐着一个男人,花店的面积算不上很大,但很多一部分都被各种各样的花卉给占满了,他们大多都未经裁剪成簇被堆放在一小个箩筐中,但明显主人很用心地将它们按照花色不同分开来放置,他看过去还以为是看见了彩虹瀑布。
新鲜的花香混合着店铺内本身就有的木调香,莫名地让阮软感觉身心都放松了许多,这一天走下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你好。”阮软泛白的指节捏住手上只剩下一张的简历,悄悄地靠近那个招待台上的男人,他轻轻将简历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开口,“你好,我看你这里招花店店员……”
说完,他就看到那个男人将手上的书给放下,抬头与他对视,这一对视,倒让少年感到有些吃惊。
“潇潇一粟花店”的老板比阮软想象中还要年轻,墨色的短长发被人简单用一根皮筋扎起,露出里面柔和的五官,清澈如水的眼中,眸色温润如玉,看向你时就像是看待他最喜爱的那些花卉般温柔,与傅沥川相同的高鼻梁下是微微勾起的唇角,似乎他天生就是这样,嘴边永远挂着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他未曾想过,在这世上居然真的有能跟阿川长得不相上下的男子,若将男人比作高山之巅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山,那么面前的这个老板便是春日下潺潺流动的泉水,令人心旷神怡。
被这样的一个人望着,阮软的脸不自觉地就红了起来,四肢变得僵硬,只能结结巴巴地将话说了出来:“额……我……我是来……应……应聘的。”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紧张,萧朗微微侧过头将桌上的那张简历拿了起来,紧接着就挥了挥手说道:“不要紧张,你先坐下来。”
老板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富有磁性,就像是轻轻敲击着玉石,每一个字都干净利落,却又蕴含着绵棉情意。
总觉得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阮软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成功。
“是想当实习店员吗?之前有没有什么经验?”
萧朗将手上的简历放下,微笑着看着他,这让少年有些不好意思。
更难以启齿的是,他根本无法回答老板的问题,因为他好像没有任何有关花的经验。
少年沉默地盯着暗黄色的桌板看了将近五分钟后,才猛然抬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开口:“我之前在家里面养过花,它们……它们都长得很好的!”
说完,他打开手机翻到相册,在里面划了一会儿就将他给别墅里面自己养的那些盆栽拍的照片展现在老板面前,那双小手还有小幅度的颤抖,有些紧张兮兮的。
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得通,他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
谁知萧朗竟然毫不介意,认真而专注地看了他展示的照片,随后突然冒出一句:“你屏保中的那个男人是你的谁啊?看起来挺帅的。”
啊,为什么老板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呢?
阮软有些不太懂,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了对面人的问题,“啊……他,他是我的男朋友。”
反正老板也不认识阿川,在他心里,傅沥川本就是他的男朋友,这么说也只是为了满足他的私心罢了。
他抬眼看了看老板的反应,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眉间微微蹙起,若有所思的样子。
完蛋了,是不是他说错话了,本来两个男人在一起这件事就没多少人能够接受,刚开始的时候他都不敢跟阿川一起出门,就是害怕看到外人那种奇怪的眼神。
有些人是很讨厌同性恋的……
阮软有些后怕,他怕老板因为他是同性恋而不打算录用他。
思索至此,阮软立马举起一只手保证道:“啊,老板……我,我不会影响工作的!”
萧朗觉得有些可爱,就像是他家那只乖狗狗,温顺无害,偶尔还会犯点迷糊。
雇佣这样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别这么慌,我很开明的,你要是不介意明天就来上班吧。”
萧朗掏出了手机,展示了他的二维码,对着上面点了点。
“顺便加个微信,有事我在上面跟你说。”
还有些发懵的阮软一时间没有get到萧朗说的话,但渐渐地,意识回笼他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老板是说,他被录用了?
少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立马就掏出手机将人给加上了,而老板的昵称也很特别,叫“萧朗”。
“这是我姓名,你之后也不用老是老板老板地叫我,总觉得被较老了,叫我萧朗哥就好。”
阮软很乖,他没有反对萧朗的话,乖乖地在上面备注了一个“萧朗哥”。
而萧朗那边则是给人备上了“小可爱”三个字,瞧了瞧只有零零星星十个联系人的列表,他不由地弯了弯嘴角。
要是被小家伙知道他加的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萧氏集团公子的私人微信号,估计得吓懵了吧。
还是别告诉他我真实的身份了。
阮软不知道萧朗在想些什么,但他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白色的云层逐渐被墨色所取代,天际的交界线都融合到了一块,月亮不知道躲藏在哪里没有显露出半点光彩,可燥热的风却夜晚的降临而带来了几丝凉意。
糟糕,得给阿川做晚饭!
他虽然很想同这个温柔的老板多相处一会儿,但说不定此时傅沥川正在回家的路上,男人平日夸地最多的便是他做的菜,因此阮软特别喜欢在人回家之前就将香喷喷的饭菜搬到桌上。
只有在饭桌上,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同人有着恋爱关系,就像是寻常夫妻般,柴米油盐,粗茶淡饭……
不,如今的他似乎只是一个在傅沥川家里被养在家里的保姆,做饭这件事就显得变成了恶臭的金钱交易。
可即便如此,阮软还是改变不了两年来亲自都要给人做饭的这个习惯,外面的饭店总没有在家吃的健康,况且他对阿川的吃饭喜好了解得一清二楚,更能符合男人的口味。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老板不放心少年一个人回家,提出要开车送人。
阮软本想拒绝,但奈何手机没电,也只好就上了萧朗的车,男子在听到地址的时候明显瞳孔震动了一下。
住在富人区,却还要出来打工?
萧朗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阮软身上穿的衣物以及用的手机,确实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那怎么会跟那些上流社会的人扯上关系。
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就这样送人去了趟超市,然后又将人送到了别墅前扣,确定人进去了才放心离开。了。
“怎么回来这么晚?”
阮软一开灯就发现傅沥川此时正端坐在沙发上,桃花眼中满是对他的不满,那冰冷的视线投射过来让少年感觉到脊背凉地厉害。
怎么办,阿川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他下车之前特意看过手表上的时间,才九点多,平常男人发消息说不回来至少也要到十二点,所以他才放心地没有给男人发任何消息。
被人抓住的滋味可不好受,但阮软不知哪来的勇气,将手上的两个袋子放到了地上,红着脸小声解释道:“我……我在超市里面买东西,可能看的时间久了些。”
他这应该不算撒谎吧,毕竟他是真的要买东西给男人做晚饭。
几乎没有骗过人的他现在心跳加速,如同刚百米冲刺完一般,傅沥川的眼神只是浅浅滑过了那两个袋子,没有怀疑什么。
“过来。”
男人此话一出,阮软才真的松了口气,赶紧将袋子重新拿起,将里面的蔬菜跟肉都按照原来的摆放方式放进冰箱保存,等他将这一切做完之后,就感觉到落入了一个灼热的怀抱中。
抬头望去,傅沥川那张冷峻但俊美异常的脸就放大在他眼前,少年的呼吸一滞,眼神中带有几分痴迷。
他喜欢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只可惜……
一想到温言卿,阮软眼中的失神便恢复了过来,从男人的怀抱中逃了出来,一下便发现桌上多了一个白色的打包盒。
他疑惑地回头看着傅沥川,男人淡色的唇瓣微微勾起,低声说道:“给你买的,我晚饭已经吃过了。”
听人这么说,少年将精致的打包盒打开,里面是一个做成蜜桃心的甜品,在两个蜜桃中间还用白色巧克力做了一支丘比特箭,箭贯穿了前后两颗爱心,象征着爱情。
用送的勺子将蜜桃布丁Q弹的表面挖下一勺,送入嘴中,清新的蜜桃味立马将阮软带回了当时傅沥川带他进入这家餐厅时的场景。
那是他第一次去如此高档的餐厅用餐,里面所有的摆设他都不敢碰,就座位也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将坐坏了他赔不起。
菜单上的英文他不太认识,但他一眼就相中了这个蜜桃之恋,因为他很喜欢上面的寓意,是永不分离的初恋。
傅沥川是他的初恋,当时单纯的他以为跟阿川就会是一辈子和永远。
吃着吃着,少年的眼角便湿润了一片,鼻腔堵的厉害,他要不住地吸气才能保证眼中的泪不会掉下来。
“谢谢。”
见阮软没有同他想象般露出那可爱的笑颜,反而还带有几分哭腔,那疏离的语气让傅沥川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就连他都没察觉自己的声音变软了几分。
“还有,我跟言卿在一起了,你要是以后碰到他,就说是我亲戚家的儿子,别露馅。”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将字与字之间相隔了一秒,富有磁性的嗓音就像是对人说着情话,外加上他靠近少年,用手不停抚摸着人光滑的脸蛋,更是将暧昧的氛围扩到了最大。
可惜,这样的场合中,傅沥川却说着最让阮软心痛的话语,好似并不在意少年此刻的心情如何。
阮软觉得嘴中的蜜桃味一下变的苦涩起来,可在他昨日就已经答应了男人会乖乖听话,况且他也应该要想到自己这不见光的身份就是会被傅沥川安上其他的头衔。
只不过是亲戚家的儿子,总比陌生人还跟阿川有关系些
“……好,我会的。”
阮软闷闷地应了一声,随后避开了男人的触碰,将已经吃空的打包盒收拾了一下。
“嗯,记得洗澡。”
男人的命令声从背后传来,少年瘦削的身子一僵,愣了一会儿才将盒子丢进了垃圾桶中,他听到男人上楼的声音,随后门被关上。
阮软来到房间的时候,傅沥川还拿着手机跟谁在聊天,他看的清楚,男人的眼中明显带着几分笑意,就连平常在做之前会洗澡的事都忘了,身上还是那套回家后的衣服。
阿川他对温言卿是认真的啊……
小家伙强打起精神缓缓靠近傅沥川,男人见他来便将手机倒扣到了桌子上,直接拉着他便吻了上来,但这回少年的反应有些呆呆的,并不似平日那样主动,这让男人很不满意。
“怎么回事?”
冷漠的语气中还蕴了几分怒意,傅沥川一把捏住了阮软的双肩,就看到人光芒皆失的眸子,平日里做这档子事,他可从未见过人这副死样。
“阿川既然跟温少爷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跟我做这些事……”
少年颤了颤眼睫毛,随后才有些小心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说这话的时候他不敢看男人的眼睛,浑身也颤抖地厉害,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阮软不明白,这些难道不是情侣之间才能做的吗?
为什么阿川都跟温言卿在一起后还要跟他这样,是贪恋他的身体吗?
即便傅沥川说过很多次不让他问,但他还是想要将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地说出来,这样他酸涩的内心才会好受些。
听完他的话,男人脸色又黑了几分,他死死地盯着这只居然会向他伸出爪子的小白兔,虽然内心怕的要死,但还真的敢说啊?
是不是给了他年时间,让人觉得有资本放肆了?
“你多管闲事了,软软,有些事情你不用知道的那么清楚。”
傅沥川空出一只手狠狠掐着阮软脆弱的下巴,这让少年疼的生理泪水都掉了下来,仿佛下一刻他的下巴就要脱臼了。
见人这副柔弱的样子,男人心中的施虐欲得到了满足,但嘴上依旧顽劣且冷酷得厉害,“要是你不能做,我就找能做的认来。”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在阮软心中炸开,他慌忙地用手抓住男人掐着他下巴的那只胳膊,苦苦哀求道:“别……我下次不会再问了。”
不,不可以的,阿川怎么可以去找外面那些人。
男人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自然也就好心情地松开了手,他将少年抱在怀中,摸着人柔软的头发,“这才对。”
其实他也不过是嘴上威胁一下这只小白兔,他本身就有精神洁癖,是不可能忍受跟别人乱搞的,即然选择了阮软,他就不会再想着去找什么其他人。
不过,偶尔欺负一下小家伙还是很好玩的。
“你放心,言卿说他不接受婚前性行为,所以在此之前我都会找你,这也是你留在这唯一的价值。”
见人眼角又溢出了些泪,他嘴上说着最残酷的话,但身体却往前轻轻在人脸上落下一吻,按住少年柔软的腰肢继续着刚才的事情……
床上单薄的被子经不住如此折腾,在两人激烈的“运动”中都被染上了污浊的颜色,即便是上好的蚕丝也被人扯出了几条丝线来,阮软支撑不住先睡了过去,傅沥川就这样等人醒来,之后再抓着人又做了两次。
实在累的要命的阮软还记得他要去花店上班,因此很早就从床上醒了,但昨日傅沥川折腾的太厉害,导致他浑身上下全是男人留下的痕迹,炎热的夏季少年却还要穿着长袖还有长裤,不过一会儿他就出汗了。
骑着共享单车来到花店门口,萧朗便已经在店里面忙活了,在门口停着一辆不大的货车,阮软瞅了一眼里面都是一些他不认识的花花草草,上面还沾着露珠,看起来就很新鲜,卖相很好。
少年并不是很有艺术审美的人,但光是看萧朗将各种不同花色样式的花包在一起,就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阮软知道萧朗长得很好看,所以绝大多数的时间客人都会来花店里买上一两朵花回去,生意一直不错。
从上午到下午,阮软的工作很轻松,不过就是帮人搬了点花花草草、收收银什么的,比在饭店不知道舒服多少,店里面也有空调,即便他穿的再严实也不会句的热。
正当他不小心将扣子打开了一些的时候,萧朗转眼间就注意到少年高高竖起的领口处似乎有一些已经变得褐色的红印,那些印子不像是是蚊子咬造成的,反而像是……
“你跟你男朋友昨晚挺激烈的啊?”
老板眼中带有几分狭促的笑意,话中直指着少年的半开的领口处的痕迹。
顺着人的眼光看到自己脖子上的草莓印,阮软小声叫了一下,随后赶紧将扣子扣了起来。
怎么办,好丢脸啊!
被人撞破的尴尬令少年本就白润的脸蛋变得更加好看,薄薄的绯红就像是在人脸颊上擦了一层腮红,他低下头,小声地回了一句:“还……还好。”
见人这副模样,萧朗顿时觉得心狠狠跳动了一下,喉咙不自觉上下动了动,但意识到自己不对劲的一刻,他立马在心里暗骂一句:阮软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你别胡思乱想。
即便不能拥有这样可爱的小白兔,但他依旧可以选择守护在人身边。
于是萧朗如沐春风的脸上露出了关切的表情,“我看你长得这么可爱,可千万别被欺负了,要是觉得被欺负了,跟我说,我来帮你出气。”
老板的话说的很认真,这让阮软倒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萧朗哥要对他这么好?
“……谢谢萧朗哥。”
但善良的少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算是谢过萧朗的好意。
……
平静的打工生活就这样过去了一个多月,因为上班的时间很长,阮软只好每日起的比男人还早打扫整栋别墅,甚至要提前做好晚餐,就怕傅沥川发消息会说晚上回来吃饭。
做完这些的少年等到男人出门才会前往花店打工,晚上回去之后又可能会被傅沥川拉过去伺候,一来一回之间,少年本就缺乏锻炼而有些虚弱的身子一下子就被抽空了。
等到阮软意识到自己病了的时候,已经是头痛欲裂从床上悠悠转醒的隔天下午。
“嘶”
少年捂住他的头,感觉到疼痛感一阵一阵地太阳穴传来,身体也有些忽冷忽热。
是不是生病了?
阮软能够感觉到自己有些口渴,但还没来得及下床就被一阵手机铃声绊住了脚。
拿起手机,发现是萧朗打来的电话,他迟疑了几秒按下了接通键。
“喂。”
干涸的嗓子渴地发烫,导致他说出的声音都低沉沙哑得厉害。
显然电话那头的人也被吓了一跳,关切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阮软,你的嗓子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少年偏过头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寂静一片,估计只有他一个人在家。
握住手机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嗯,可能有点发烧吧。”
一天没有进食,阮软的语气都有些虚弱,才刚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对面就飘过来一句,“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不……”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手机这头就只剩下“嘟嘟嘟”一串忙音,他有些呆愣地看着手机界面。
老板是怎么知道他家的?
懵懂的小家伙突然想起之前夜晚萧朗曾经送他回家。
糟糕!
要是被阿川知道有陌生的男人进入他的房间,估计又要生气了。
可人家也是一片好意,他总不能拒绝......
正当阮软犹豫不绝的时候,屋外很快就传来了门铃声,阮软实在是不想让人进来,可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无奈将门打开,门外果然站着的是萧朗。
少年小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他有些紧张地喊了一声:“萧朗哥....”
紧接着,一双温度略低的手就抚上他的额头,丝丝凉凉的感觉稍微让人好受了些。
但他意识到这并不是傅沥川的手,他要跟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烧的这么厉害,赶紧躺下来,我给你倒水。”
就在阮软打算回避的时候,萧朗的手也离开了他的额头,随后不由分说将他给拉到沙发上摁下。
门被一下关上,陷在柔软沙发中的少年也没力气再站起来。
“吃吧。”
老板磁性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温水旁是人手掌心中的一粒白色药丸。
阮软点了点头,将药混合水就吞咽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总觉得身体舒服了些。
站在沙发旁的萧朗这时突然出声:“我之前就很好奇,你家这么有钱,为什么要出来打工?”
少年喝水的动作一滞,杏眼之中有几分闪烁。
“这……这是我男朋友家。”
他回答地慢吞吞的,有些心虚。
“男朋友?”
萧朗听后却是皱着眉,看了看四周,眼神突然落到了在不远处的那个相框中。
过于优异的脸庞和阮软屏保中的男人侧脸重叠在了一块....
傅沥川。
阮软口中的男朋友是傅沥川。
傅氏总裁的名声在圈子里很响亮,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存在,况且而这几天男人又宣布了和温言卿在一起的消息。
这讯息传的沸沸扬扬的,就连萧朗也有所耳闻。
顿时,萧朗觉得少年是被人蒙在鼓里了,傅沥川这不是光明正大地脚踏两条船吗?
愤怒席卷了他全身,可是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
萧氏的地位远远比不上傅氏,他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将真相告诉阮软。
正当他要开口时,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萧朗看了一眼,是他必须要接的电话。
起身走到离阮软稍远些的位置,他接通了电话。
萧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不得不走到阮软身边,开口提出离开:“抱歉啊,阮软,我这里有点急事,你好好在家休息。”
阮软点了点头,没有问原因,他吃了点桌上放着的粥,就在药效下昏昏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