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8-09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宋昭昭 主角：周柚 周仔桔
姨去世了。
周仔桔本来就是姨在医院后门捡到的弃婴，于是在姨去世后，他的处境一下艰难起来。
在他之前，姨其实有儿子，一户称不上小康的人家，要供养一个孩子吃喝拉撒，上学读书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还有酗酒的叔。
可是姨还是把仔桔捡回了家，悉心抚养，叔不肯出钱，所以为了让他能和哥哥一起读书上学，姨白天晚上打着几份工。
扫厕所，搞清洁，洗餐盘，运垃圾……
“姨，你不累吗？”每天放学的时候，周仔桔就跑过来找姨，帮她推着垃圾车上坡。
“乖孩子，有你陪着姨，姨就一点都不累啦。”
“那我要多陪陪姨，以后都要陪着。”
每次，姨上了坡之后，都会拿水倒给周仔桔，让他蹲在地上洗洗手。垃圾车的外壳用铁包着并不脏，但是姨每次都会这么做。
姨笑起来，虽然皮肤糙巴巴的不好看，但是眉眼弯弯的。“到这里就回去吧，好好学习去。”
周仔桔点点头，背着书包又跑回家。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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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周仔桔十七岁的时候，姨累得病了，却大口吐着血。医院诊断结果出来，说是肠癌晚期。
而周仔桔那时候还想着念到大学后，要如何孝顺报答姨。
“乖孩子，姨不要你报答，只要你能开开心心长大了，比那些有爸有妈的孩子生活还要好，姨就已经很高兴了。”
姨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去世的时候她一直紧抓着周仔桔的手，眼角挂着泪，让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要好好念大学，以后就是一个人活着啦……”
周仔桔什么都没说，只是拼命点头，眼泪就不停地滴下来。
到后来，那些人把姨抬走了，叔不让他上车。那天他穿着人字拖，追着殡仪车跑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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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死之后，叔生气的时候就没有人拦着了，叔大声辱骂着周仔桔，用拖鞋和湿毛巾打他，打累了，就像踢破麻袋一样把他踢到了角落里。
“这么多年吃老子的，喝老子的，今天晚上你就从家里滚出去，一点东西都别想带走！”
周仔桔就被踢得重重撞上铁门，连着背都疼得弓了起来，在地上发出很轻很颤的声响。
直到“吱呀”一声，门开了。
劲瘦高个的男生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像是对一切都习以为常，径自从周仔桔身上跨了过去。
而周仔桔的手，抓住了哥哥的脚踝，乞求地看着。
那是周柚，也是姨的亲生儿子。
周柚却只是低下眼，像神明淡漠地看着受苦的人，随后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因为姨对周仔桔的好，胜过对自己的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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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晚上的时候，酒瓶滴溜溜地从桌脚滚开，叔喝得烂醉如泥倒在桌上，还在喊着姨的名字。
周仔桔从地上爬起来，走进洗手间很小心地清理了身上的伤。
镜子里，瘦弱的男生头发很长，看起来像是狼尾，白净的脸上，唇角还红着一块，身上青青紫紫的，都是新伤旧伤。
而周仔桔摸着自己的眼睛，一动不动。
他想要上大学，想过上好的生活，如果他离开这个家，兼职挣不来高额的学费和住宿费，他就不得不放弃学业四处打工。
那是姨的心愿，也是他的希望，可是这条路太难，除了姨，也没有人会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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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仔桔来到周柚的房间，想要求哥说好话，先别让叔赶他走。他很小心地转开门把手，刚打开一点门缝，一下就愣住了。
周柚正背对他坐在床上看电脑，电脑的视频里，一个男生分腿坐在另一个男生的身上，什么都没穿，不停地动着臀。
“啪”的一声，视频里一巴掌打在那男生的屁股上，他就动得更厉害了，一边高声叫着。
背对着的周柚，裤头拉链是解开的，一只手在动着，周仔桔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关上了门。
然而动静太大，周柚立马回过头来，周仔桔已经躲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里。
过了会儿，周柚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关上的房门，面色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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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头渐渐西移去，透过窗撒在房间里的月光被一点点隐没。
周仔桔一直缩在角落里，等了很久，直到后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半夜的时候，他又被冻醒来，才打开门缝，很轻声地去上厕所。
他刚走到厕所门口，就被拖了进去。周仔桔正要惊呼，却被捂住了嘴，他睁大眼，对上周柚的眼。
哥长着一双凤眼，眼睫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很好看，也很冷。
“你抖什么？”
周仔桔才发觉自己在发抖，他连忙摇摇头，很小心地抓住了周柚的手，呼出的气就热热地洒在周柚的手心上。
“原来是哥……我还以为是小偷。”
周柚有些异样地松开手，淡淡说：“晚上的事情，不准乱说，知道吗？”
他愣了会儿，才点头。
周柚往外走去了，周仔桔想到之前打开哥房门的理由，又赶紧攥住他衣角说：“哥，你能帮我和叔说让我留下来吗，我什么都会做，不会当拖油瓶……”
“吵死了。”
周仔桔又猛然闭上了嘴巴，想起来这时候确实不能和周柚说这些，像是在提条件，于是他又补充说：“哥，这个不是封口费。”
周柚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又掠去他攥着衣角的手。
周仔桔赶紧松开，看着人拐过厕所门走了。叔还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大声打着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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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周仔桔已经烧开了水，半凉着放在桌上，空酒瓶被整整齐齐列在箱子里，等着数量再多些就拿去卖。
厨房里，周仔桔打了个鸡蛋，在煮青菜面。
叔从裤袋里掏出根烟，打火机一点，烟气就弥漫开来。
他敲敲一夜宿醉后的脑袋，把桌上的水喝了，站起身走进厨房，周仔桔听到声音后抬起头看，下意识后退一步。
叔叼着烟上下扫视一眼，骂了句败家玩意儿，打什么鸡蛋，就用筷子刮了刮鸡蛋壳上的蛋液倒锅里。
“今天你就给老子……”
“周仔桔，”周柚拖着拖鞋出来，“饿了。”
叔又看了周仔桔一眼，最后没继续说。
他松了口气，关了火后，向周柚递去感激目光。后者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转身又进了卧室。
周仔桔将两个煎蛋放进碗里后，又小心地在哥的碗里多放了根香肠，拿面埋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