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9-21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漱日风禾 主角：沈炽 沈珺同
清晨的校园，沾着露珠的垂柳笼罩着冷白的雾气，惺忪地伸展着，校园的广播里在放朴树的老歌。
沈珺同刚来到教室，程溪午就看到了沈珺同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他动作十分娴熟地从背包里拿出保姆做的甜品，把精致的小盒子放在桌面上，对沈珺同道：“老大，我家阿姨研究了新甜品，快尝尝，趁着容嬷嬷还没来。”
“容嬷嬷”是他们高三A班的班主任，本名叫王惠静，一个以严厉著称的语文老师，逐渐被学生们冠上了“容嬷嬷”的绰号。
由于昨晚没睡好的缘故，沈珺同今天没什么胃口，对模样精致的小猪图案的甜品都没了兴趣，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那包装秀致的小蛋糕放在了课桌抽屉里，说：“谢了。”
“老大，你今天兴致不高啊。”程溪午关心地看着他，说道：“难道是因为今天要公布月考成绩吗？”
还没等沈珺同说话，程溪午自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挠了挠头发说道：“不对啊，你哪里用得着担心成绩，该担心的是我才对啊！”
程溪午话音刚落，班主任王惠静已经走进了教室，她身后跟着学习委员，正抱着一摞高高的试卷往讲台的方向走。
高三大大小小的考试接踵而至，其他班级的学生对这种场面几乎已经免疫，他们班的大部分学生却还是保持着朴素的心理，难免在成绩要公布之前感到紧张。
王惠静脸色铁青，先是总结了这次月考的整体成绩水平，又进行整个年组成绩的横向对比，最终进行班级内部成绩的纵向对比，表情十分严肃。
秉持着欲扬先抑的原则，王惠静先对班级末尾的十个学生进行逐一批评，被点名批评的学生面红耳赤地低下头。
不出所料，念到程溪午名字的时候，程溪午还在猫着腰偷吃辣条，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倏地一下吞入腹中，猛然直起身子，气势如虹，声音响亮：“到！”
王惠静抬头看见程溪午嘴边的油渍，目光一暗，为了不打乱节奏，她暂且压下火气冷声道：“程溪午，和上次月考成绩相比，整体分数提高2分，综合排名下降5名，你的数学成绩从上次的40分，下降到35分， 你是在对我表达不满吗？”
程溪午背着双手，像个老实巴交的小学生，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王惠静似乎懒得再和他对话，看了他一眼后说道：“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等到批评和表扬的程序都结束，大家也都松了口气，沈珺同倒没有什么感受，他的成绩一向不错，这次考试既没有什么提升，也没下降，仍然维持在年组前十的……第十名。
“针对这次月考成绩，这周五下午，咱们班准备召开一次家长会。大家及时通知给家长，麻烦各位家长协调好时间，各科老师针对班级上每名学生都做出了分析和规划。因此，周五的家长会对大家而言至关重要。”
……
下课铃响后，程溪午满脸痛苦地去办公室挨训。
学习委员将月考试卷分发下来，前桌的同学扭过头来看沈珺同的试卷，沈珺同问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同学嘿嘿笑了一下，回答道：“我看看我哪个步骤做错了。沈珺同，真羡慕你的数学成绩，你平时在哪里补课？”
“没有补课。”沈珺同如实说道。
同学愣了一下，转回身去，小声嘀咕道：“装什么装啊，真小气，这种事还要掖着藏着。”
沈珺同忽然翘起嘴角笑着说道：“你这么想提高数学成绩，不如请我给你补课，叫我声哥，我不收你钱。”
“你！”前桌气得脸一下子白了，刚想反驳，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凶戾的声音。
“你懂个屁，人家用不着补课也照样甩你八条街，把你的小人之心收一收吧，丢人现眼的东西。”
刚出教室的程溪午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了回来，朝沈珺同的前桌说道。
沈珺同的前桌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又十分害怕脾气暴躁的程溪午，生怕程溪午一言不合撸起袖子揍他，很知趣地转过身去不说话了。
沈珺同并没有多在意这些，清隽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愤怒，抬头问程溪午道：“你怎么回来了？”
“哦，容嬷嬷有事，让我第二节课再过去。”程溪午说道，他一屁股坐回位置上，满脸愁云地道：“这次家长会我肯定又要被当成反面教材了，我真不想告诉我哥。”
沈珺同笑着说道：“没关系，如果你哥扣你的零花钱，以后你的花销我都包了。”
程溪午感动得几乎老泪纵横：“老大！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过了一会儿，程溪午突然灵机一动：“要不然我这次就不告诉我哥了，我听E班几个兄弟说过，他们有渠道，可以租个‘家长’来学校开会，一次二百。”
沈珺同露出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眼神略带心疼地拍了拍程溪午的肩膀说道：“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你猜容嬷嬷会不会在家长微信群里说周五要开会的事情？”
“……”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智商二百五。
程溪午泄气般地道：“老大，你还是你大哥来开家长会吗？”
“嗯，应该吧。”沈珺同想了想，说道。
其实他也不能完全确定，因为大哥说过几天要出差，但具体是哪一天还没有定下来。
“真羡慕你，你大哥平时是不是对你特别好，特别宠着你？”程溪午脑海里浮现出自家大哥的模样，表情充满了愤懑，说道：“我爸妈可真是找对了人，自从我哥开始管我，我被迫拥有了中华传统美德，有时候一块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沈珺同想了想，他大哥从来没有短过他的吃食，虽然大哥平时工作很忙，无法做到对他事事关心，但零花钱向来只给多不给少，从来没有苛责过他什么。
这么一想，自己还真是幸运。
·
中午放学，班上的学生基本上都自愿留在了教室，有的选择去食堂打饭，有的自备便当，排着队去微波炉热饭。
微波炉置放在热水房旁边的一间小屋，原本是用来放置杂物的，经学生提议后才将其重新归置，放上了微波炉。
沈珺同热好了饭便和程溪午一起去学生餐厅，程溪午见今天食堂做了板栗烧肉，眼睛直冒精光，立刻去打了一盘回来，俩人撑得快要走不动路了。
程溪午瘫坐在椅子上，没多大一会儿，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直起后背，坐得端正极了。
沈珺同纳闷地盯着他，“你干什么，诈尸啊！”
几分钟后，沈珺同见程溪午黝黑的脸蛋上红晕愈发明显，沈珺同像见鬼了一样“啧”了一声说道：“你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沈珺同小时候听过一些乡村怪闻，在很多偏远的乡村，黄鼠狼或者狐狸之类的动物是很容易修炼成精的，它们可能会挑选自己心仪的对象，然后钻进对方身体里。
表现大概就像程溪午这样，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像被雷击中似的，然后双眼聚焦在一处，对周围事物视而不见。
程溪午回过神来，看了看沈珺同，然后羞涩地低下头说道：“我，我刚才看见林白雁了。”
还好，不是附身。
沈珺同皱了皱眉，不太理解，“那你脸红什么？”
“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开始的，我在办公室挨训的时候，林白雁也在，她说我很乐于助人，还帮她解围，主动维护自习的纪律。”
程溪午红着脸说完，沈珺同顿时花容失色道：“你难道不是因为自习睡觉被人吵醒了，才骂了那人一顿吗？”
程溪午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但他仍然记得林白雁像一个天使降临在他身边的那一刻，“反正她说完，容嬷嬷对我态度就好多了，从那一刻开始，我觉得林白雁简直是仙女！她一定对我有意思！”
沈珺同显然不这样认为，但是他看着程溪午一脸的陶醉样，由衷感到好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概就是像泡在飘满花瓣的温泉里一样，特别充盈，特别幸福，哪怕周围飘着雪花，也感受不到外界的寒冷。”程溪午沉浸在幻想中，动情地说道。
这一定是程溪午有史以来最有诗意的时刻，都说铁汉柔情，大概就是这幅场面了。
沈珺同觉得如果喜欢林白雁能让程溪午的语文成绩提高，那也不失为一种好事。
“诶？老大，你干嘛去？”程溪午终于回到现实，看着站起身来的沈珺同问道。
“洗一下饭盒，然后去趟厕所，要一起吗？”沈珺同问道。
“好嘞！”
二十分钟后。
……
“听说你们班来了个转学生，男的女的？”
“唔，男生。”
“长得帅不帅？”
“还成，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的，看起来挺乖，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刚来第一天就因为同桌弄脏了他的鞋子打了一架，说话特别难听。”
“刚来就和别人打架呀？听上去挺有背景吧。”
“有什么背景啊，一开始我们也都以为他是什么隐姓埋名的豪门少爷，结果被他打了的那人一调查，他家就是个乡下卖包子的，据说为了他能转到城里学校花了不少钱，前几天有人看见他妈妈来学校看他，啧，他那个表情，嫌弃的哟。”
“这种人真是……”
沈珺同和程溪午并肩往厕所的方向走，听到身边经过的两个女生交谈，程溪午从鼻子里重重地出了口气，哼了一声说道：“这种人真是做人忘本，也不想想自己能来这里上学是谁的功劳。”
沈珺同听见了，但他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他只是觉得这世界上的人还真是各不相同，他连自己的妈妈都没见过，有的人却对天生拥有的母爱弃如敝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沈珺同只当耳旁风经过，并没有太过关注。
“前面怎么那么多人？”程溪午很敏感地嗅到了前方传来的暴戾气息。
今天的男厕所似乎比往常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