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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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谢妄的语气压抑又沙哑,隐约还能听见低沉的喘息,像是干渴许久后说不出话的梗塞。

“……谢妄?”陆青俞保持着全然惊讶的语气,“你怎么……”

“抱歉。”谢妄说,“我想,你可能没看到我留给你的字条……思来想去,我们的交集似乎只有医院。”

说到这里,谢妄似乎隐约地笑了一声,陆青俞没能理解这个笑的含义,只听他说,“所以,我只能去医院查了你的联系方式。”

陆青俞沉默了片刻,他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

好像怎么说都很奇怪,或者,不如说这个电话本身就透着一股诡异。

“是我唐突了。”谢妄的声音再次传来,像是隐忍着什么,“但是我回来看到你不见了……我很担心。”

陆青俞捏着手机,紧了紧力道,几乎是无所适从,“可是……我们只是……”

“青俞。”谢妄打断了他,他念着陆青俞的名字,声音又低又轻,好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要把对方的名字掰开了揉碎了按入自己的灵魂,“陆青俞,我们确实只能算是……陌生人,但也没有那么陌生。”

“我们可以慢慢来。”

什么慢慢来?他还能慢慢来吗?陆青俞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团浆糊,他理不清这一切,只能被动承受。

“我……”话音刚起,陆青俞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他中断了对话,条件反射般瞬间起身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然后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外卖员。

然而他刚接过外卖员手里递给他的外卖,就感受到了一阵熟悉的眩晕,随后眼前一黑,意识沉入了黑暗。

也没能听到仍未挂断的电话中谢妄焦急的喊声。

陆青俞再次醒来的时候,又从模糊的视线里望见了医院病房里熟悉的天花板。

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他想,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那个外卖小哥……

然而一转头,却看到了闭着眼趴在床边睡着的谢妄——即便如此也还小心地捧着自己打了吊针的那只手。

陆青俞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在那个瞬间感到不知所措,或许也夹杂着自己都没发现的一丝恐慌。

谢妄在陆青俞转头的时候就醒了过来,他看到了陆青俞眼中明明白白展露的情绪,心知自己太过着急,但他的理智头一次不受他的控制了。

而且……陆青俞这个情况,他又怎么能慢慢来?

天知道他在听到医生的话的时候,那种心痛和不可置信有多么深入骨髓。

“青俞,你终于醒了……”谢妄压下心中的情绪,赶忙按铃喊了医生。

陆青俞从醒来开始就抿着唇没有说话,他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只是单纯的发呆,连听到谢妄的话也没有反应。

直到医生来了又散去,陆青俞才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抽离。

谢妄把一切看在眼里,几乎有种心碎的疼痛感。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陆青俞不知道谢妄到底知道了什么,又到底要做什么,他蹙了蹙眉,曲起修长的手指,在纯白的床单上留下一道痕迹。

谢妄盯着那道痕迹,眸中执着更盛,“青俞,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陆青俞顿了顿,泛着病态嫣红的指节缩了缩,“谢妄,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思来想去,他似乎也只能问这一句,久未开口的他嗓音沙哑,夹杂着低低的几声咳嗽。

谢妄连忙端过床头准备好的温水,就着手要喂人。

陆青俞看了他一眼,纤长的眼睫颤了颤,终究还是喝了几口下去,温度适宜的水经过食道到达胃里,他也舒缓了一些。

见他舒服了,谢妄才放下水杯,盯住了他的眼睛,“青俞,我很希望我做的事没有对你造成困扰。”

陆青俞闻言转过头,与谢妄对视,似是疑惑。

“但事到如今,我绝对不会放弃。”

放弃?放弃什么呢?陆青俞想,他已经放弃了自己,既然无论走哪条路都会通往既定的结局,那何不遵从一下自己的内心。所以谢妄说什么不会放弃,只是没到不得不放弃的时候罢了。

谢妄看着明显又开始走神的陆青俞,眼中浮现一丝无奈,但他还是把话接了下去,“青俞,你睡了整整一天,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再也醒不过来,我该怎么办呢?”

陆青俞被这话拉回了现实,眼中是震惊和恍然。

“好在……你还是醒了。”

“所以,我绝对不会放手了。”

“陆青俞,我喜欢你,请给我一个机会吧。”谢妄捉住了陆青俞的手,虚虚地握着,然后在指尖印上了一个轻得几乎不能算吻的吻。

陆青俞微微睁大了双眼,他的大脑像是卡了壳,只本能地反驳:“可是……可是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情况,你为什么……”

“青俞,我喜欢你,这件事和其他无关,哪怕……”说到这里,谢妄梗了一下,语气变得艰涩了不少,“哪怕只能陪你走过人生的最后一段路,我也不会放手。”

陆青俞眨了眨眼,有水雾弥漫上他的眼珠。

“不要哭,青俞。”谢妄的手动了动,为他拭去了眼泪,“我知道你很难受,我也知道……现在说这些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或许我应该再等等,然后慢慢地让你接受我。”

“可是,我真的等不了了。”

“哪怕是一分一秒,我都想让你快点知道我的心意。”

“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或许就已经喜欢上了你。”

陆青俞沉默了良久,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所以你是对我一见钟情吗?”

“对。”谢妄对陆青俞的抓重点能力有些无可奈何,却也惊喜于他的没有拒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青俞,你不知道你有多吸引人。”

不,我还是知道的。陆青俞在心里小小的反驳了一下,回想起以往遇到过的“狂蜂浪蝶”,但他不准备告诉谢妄。

“但是,我……或许没法回应你。”陆青俞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不,你没有拒绝我,就已经是最好的回应了,我该谢谢你。”谢妄笑了笑,眸色愈深,这进展令他的灵魂都在欣喜。

“先吃点东西吧?”他岔开了话题,端起早就准备好的粥。

这时,陆青俞才感觉到自己确实是饿了,但难受的感觉冲淡了这种饥饿,反而让他没什么胃口。

可看着伸到他嘴边的勺子,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

谢妄满意地笑笑,喂他吃完了这顿迟来的饭。

吃完后,陆青俞在疲倦中再次睡去,而谢妄站起身,神色不耐地拿出手机,接起了被他按了静音后依然接连不停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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