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8-31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奶口卡 主角:连诀 沈庭未
康童从学校门口跑过来,拉开副驾才发现是司机开车,连诀在后排,朝他稍一颔首。他吐了吐舌头,叫了声刘叔叔好,然后灰溜溜地关上车门爬上后座,抱着书包在连诀身边坐好。
“爸爸,我们现在就去大房子吃饭吗?”
“嗯。”
康童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回了声哦,就没再说话了。
车刚拐进大院子的时候康童就紧张起来了,两只手绞着衣服下摆,提溜着眼睛往车窗外面瞟。
车缓缓驶过花园,停在别墅门外的车位里。
下车前,连诀注意到康童摘儿童安全带时翻上去的衣领,抬手帮他抚平了,不等康童转过脸,他已经收回了手推门下车。
康童在后面小声说了一句:“谢谢爸爸。”
康童跟在连诀背后,穿过一条很长的走廊,他原本偷偷侧着眼睛四处看,目光无疑对上打扫的佣人,对方对他微笑,他便怯怯地收回眼睛不敢到处瞟了。
连诀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康童低着头跟在后面没留意,脑门撞上连诀的后背,正要道歉,手臂被连诀扯住。
“爸。”连诀叫了声人,拉着康童的细胳膊把人带到面前。
“叫陈先生。”连诀低声说。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头发还是黑的,但眼角那里有很深的皱纹,抬眼看过来的时候表情有些严厉。康童有点害怕,稍稍往后躲了一步,被连诀抵着后背才站直了。
“陈先生好。”
康童听话地小声问过好,心里却想:为什么不是连先生?
陈褚连捻着一盏茶,抿了一口,才对康童说:“小孩,你过来。”
连诀安慰性的按了按他的肩膀,在他背上轻轻推了一下。
“大方点。”连诀压低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虽然温柔,但也带着点威严。
康童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陈褚连倒是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可怕,反倒对他意外的慈祥,从茶桌的盘子里抓了一把开心果放进他手里,康童接不下,只好暂时放在桌边,陈褚连又拉着他在旁边沙发上坐下。
“叫什么名字?”陈褚连温声问。
他正要回答“连康童”,走过来的连诀已经替他答了。
“叫康童。”
陈褚连没搭话,还看着他,康童稍稍掩住心理那点失落,重新跟陈褚连说:“先生好,我叫康童。”
陈褚连这才笑了:“男孩子嘛,是该大方点,虽然年纪还小,但也别什么都躲在大人后面。”
康童点点头:“谢谢陈先生,我知道了。”
陈褚连笑着拍了拍康童的手,跟连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他们闲聊的内容都是康童听不懂的医疗术语,他在旁边低着头,也不吭声也不闹,安静地听大人说话。但时间久了未免无趣,康童看了眼刚才陈先生给自己的开心果,伸手拢了过来。
因为没有口袋,康童只好先把手里的一大把开心果放在并拢的腿上,慢慢剥着壳。
剥了几颗开心果,康童无意间见陈褚连往他这里看,愣了一下,抬起头,把手里刚剥好的开心果递给他:“先生,您要吃吗?”
陈褚连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孩子倒是懂事。”
康童有点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埋下头,陈褚连收回眼,淡淡地看了看连诀,叹了口气:
“懂事归懂事……但还是不如生个亲的,可惜了。”
康童手上刚剥开的开心果倏地掉在地上,陈褚连眉头细微地蹙了起来。
连诀神色不变,微微笑了一下,没说话,安静地拢过康童的肩膀,再招来佣人把掉在地上的开心果清理掉。这动作虽然不算什么,但康童内心不安似乎就此被抚平了,他眨了眨眼,用力忍住想哭的酸楚。
一时没人说话,沉默得有些不正常。
“宁雪后天回国,她和你说了吗?”陈褚连忽然说。
连诀顿了一下,说:“嗯。我后天过去接她。”
陈褚连脸上总算带进了一点笑意,摇摇头:“合着你们都已经商量好了,那她去麻烦你,我也不用再管啦。”
连诀点点头:“您言重了,不麻烦。”
之后留在陈褚连处用晚餐,几人入座后,有个漂亮的阿姨从楼上下来,抚着陈褚连的肩,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小诀来了?”女人先和连诀招呼了一声,看到康童的时候眼睛弯起来,笑得很温柔,“童童?是叫童童吧?”
康童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好点点头,然后求助般地看向连诀。
“陈太太。”连诀说。
“陈太太好。”康童很快学道。
女人不高兴地瞪了连诀一眼:“乱教,叫什么太太,童童叫阿姨。”
康童迟疑了一下,还没开口,陈褚连皱着眉低声呵斥:“你才是乱教,乱了辈分。”
“有什么辈分?”女人若无其事地把散在耳鬓的卷发撩到耳后去,还看着康童笑,“童童想叫什么都行,不用理他们。”
从小寄人篱下,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家人的关系似乎并不简单。康童不敢说话了,礼貌地点点头,但再没敢把脑袋抬起来,只能装作什么也不懂地继续吃饭。
在家的时候,阿姨为了照顾他,多数时候是做中餐。但陈褚连家的晚餐不太一样,做的都是西式餐点,光是酒杯就摆了一排,三副餐具从内到外排开,辉煌的灯光罩在雪亮的餐具上,晃得他不知所措。
康童不太会用刀叉,切牛排的时候金属的餐刀划在瓷盘上的声音有些刺耳。
陈褚连抿了口酒,忽略了这声音,转头问连诀:“小孩多大了?”
“十岁了。”连诀说。
康童在心里默默地补充,还没过十岁生日。
陈褚连把酒杯放下,语气不变,扫过来的眼神却带着家长特有的不满:“这么大了怎么连个饭都不会吃?”
康童吓了一跳,手里的刀叉掉在桌子上,碰撞出突兀的声响。
餐桌周围蓦地安静下来。
康童无措地低下头,视线余光留意到连诀手臂上的肌肉绷紧了些,顿时更慌张了,两只手立刻从餐桌上放下来,轻轻吸了吸鼻子。
到底是陈褚连旁边的女人先看不下去了:“吃饭就吃饭,吓唬小孩子做什么。”
连诀的声音也比先前冷了些:“我最近比较忙,没抽出时间教他。吃饭吧。”
康童没敢再去碰刀叉,两只手在桌下紧紧绞着桌布边缘垂下的穗子,担心自己再给连诀丢脸,泪在眼眶里噙着,也没敢掉出一滴来。
他很小声地抽了下鼻子,试图把眼泪憋回去,旁边递来一张餐巾纸。
他瓮声说:“爸爸,我没有哭呀。”
连诀没说话,把纸巾放在他腿上,收回手。康童眨了眨眼睛,趁没人注意他,拿纸巾在眼睛上按了一下。还没抬起头,看到连诀把什么东西放在他面前。
“吃饭。”连诀接过他手上用过的餐巾纸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康童看着面前切好的牛排,抬起头想说谢谢,连诀已经转过头继续和陈褚连说话了。
吃完晚饭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连诀跟陈褚连去楼上书房谈工作,留康童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调到新闻台,播的都是国家大事,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但不敢调去少儿频道,更不敢到处跑,只得缩手缩脚硬着头皮继续发呆。突然脚边痒痒的,康童低头去看,是一只很小的白色博美犬,正叼着他脚上的拖鞋咬。
以前少有接触小狗的意思,这时见了雪团子似的博美,他喜欢得紧,又有点害怕,左右没人注意自己,趁机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下小狗的脑袋。结果小狗抬起头冲他叫得很凶,他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
一个带着笑的女声在旁边响起:“哎呀,别怕。它就是装凶,不咬人的。”
康童扭过头:“陈太太。”
“都说了不要叫陈太太,听起来很老。”女人无奈地笑了,在他旁边坐下,把小狗抱进怀里。看他有点害怕,就把狗狗翻了个面,屁股那面朝着康童。
“我看起来很老吗?”
康童摇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话:“……您像姐姐。”
这话把女人哄开心了,她眉开眼笑,伸手捏了把康童的脸:“真乖!”
其实康童对女人的年龄没有概念,只觉得她年轻,说话也很温柔,这时她笑得开心,康童也慢慢放下戒备,于是大着胆子问:“那您有孩子吗?”
有孩子的女人才可以叫阿姨。家里的阿姨曾经教过他。
女人摸着小狗的脑袋:“陈褚连倒是希望我有,他自己的精子质量什么样自己没点数吗。”
见小孩一脸茫然,她才注意到自己说错了话,忙笑着说:“没事。你喜欢小狗吗?”
康童点了下头,看着她怀里的小狗,想摸,犹豫地问:“它会不会咬人?”
女人拉起他的手,放在小狗的背上:“它很温顺的,不会咬你。”想了想又说,“但是外面的小狗可不能随便摸,也许会咬。”
小狗背上的绒毛很柔软,他没忍住多摸了一会儿,女人笑着说:“以后想和小狗玩可以让司机送你过来,反正你爸爸那么忙。”
康童很快抽回了手,轻轻摇了摇头。
女人一怔,反应过来,叹道:“你怕陈褚连?哎呀没关系的,他就那个臭脾气,整天绷着张臭脸,跟你爸一样,其实人不坏。再说你来了,也不一定能见到他,别怕。”
康童心说,一点也不一样。
虽然连诀也总是板着脸,但是连诀一点也不凶……还很温柔。
楼下的谈话顺利,但楼上却并不一样。等连诀下来的时候,康童已经靠在沙发里睡着了,身上盖了条千鸟格的粉色毛毯。
连诀没叫他,直接把小孩儿从沙发上抱起来。他礼貌地同陈家的佣人告别,再让司机驱车回自己的住处。
窗外万家灯火,随着车子前行,他的半边脸都没入了阴影中。
小孩儿睡得很沉,一直到家都没醒过,连诀只好把康童一路抱进卧室放在床上。
阿姨跟过来看了一眼康童,小声问:“睡了呀?”
“嗯。”连诀帮小孩把鞋脱了。
阿姨走过来:“楼下煮了金银花水,先生下去喝点吧,解酒的,我来照顾他。”
晚上其实没喝什么酒,但连诀也确实有些疲惫。
和陈褚连相处实在太消耗精力,他用了这么多年都没能适应。
但这天的事还没全部结束。
金银花水刚喝了两口,负责调查那个神秘男人的助理发了一份检测报告过来,各项数值连诀不太想看了,让他解释,他又说三言两语讲不清楚。
连诀把电话给他回过去:“怎么回事?”
“检测报告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他有几项激素水平超标,都写在报告里了。”助理听出连诀喝了酒,声音里透着倦意,便认真地说,“连总,具体哪些您明天再看吧,激素异常的具体原因还不清楚。”
连诀按了按鼻梁:“有可能是吸-毒引起的吗?”
“初步检查倒是没有这方面的痕迹。一方面是血液检测中没有任何毒品成分,另外一方面是现在黑市上的毒品吸食后只会使人体内激素减少,不过不能排除他是否有滥用其他药物,造成了这个超标。”
“药物,那是什么?”
“暂时还不能下定论,连总,还需要具体分析化验,其实这个最好是直接问当事人……另外,您确定沈先生昨晚有大量饮酒吗?”
“怎么了?”
“……不,连总,血液检测报告显示,他的血液里酒精含量为0,沈先生他……应该是没有喝过酒的。”
连诀喜静,早些时候一直住在郊区的别墅里,后来有了小孩,学校距离太远不方便,索性在市区买了栋大些的房子搬过去。这边的房子一直空着,连诀没想过卖,倒没想留着做什么,只是当初选房子费了不少精力,卖了可惜。
车开进院里,还没停稳,有人闻声迎出来。
助理见到车上下来的连诀,先是一怔,很快走到跟前,颔首叫道:“连总。”
连诀进门,脱下外衣,身后的助理接过去,先前神色里的几分诧异已经敛好了:“您怎么过来了?”
连诀没搭话,扯松了领带:“人呢?”
“在二楼客卧。”
沈庭未尚在浅眠中,手臂被人不算温柔地扯了一把,昏沉的意识才稍稍回笼。他艰难地甩开脑中混沌,还未睁眼,先听到耳边有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怎么还在睡。”
连诀拿着从沈庭未腋下取出的体温计,借着床头台灯微弱的光线看了看温度。
身旁的助理解释道:“沈先生的烧还没有退下来。血常规检查过了,没有大问题,应该就是普通的发烧。您来之前输了液,医生说今晚先观察一下,如果没退烧明天还需要去医院做个详细的全面体检。”
连诀“嗯”了一下,把体温计收好,搁下时,视线在床头柜上停顿了片刻,继而俯视着床上的人。
沈庭未还阖着眼,他的脸有些病态的红,浓长的睫毛细微地抖动着,呼吸也沉。
连诀看了他一会儿,朝身侧微一偏头:“你先回去吧。”
“好的连总。”
待助理离开后,连诀才冷声开口:“别装了。”
沈庭未有些难以面对昨夜荒唐,听他说话只觉耳根发烫,被拆穿更是难堪,约莫是思索了几秒,才慢慢睁开双眼。
长时间闭眼,乍一见光觉得晃眼,他略感不适地虚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试着转了转视线。
床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宽阔的肩膀逆着门口走廊透进来的光,手上拿着一张小卡片看。
——是他的身份证。
连诀的目光从证件上那张有些呆板的彩色照片上移过来,面前的人一双眼睛微掩着,表情也呆,比起照片却仍生动许多,尤其那一双秀气的柳叶眼,哪怕是不带笑意,细而上扬的眼尾也蕴着几分压不住的温柔。
连诀眉梢微扬,言语中带着毫不遮掩的讥讽:“工作证?”
沈庭未不明所以地愣了下神:“什么……”
连诀显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随手把那张卡片丢回床头柜上:“醒了就起来。”
沈庭未撑着床坐起来时有一瞬间眼前发黑,大概是躺得久了脑袋有点充血,或是太久没吃东西引发的低血糖。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诀刚才说的也许不是什么好话。
他心里沉了一下,但没反驳。
沈庭未没能从模糊的记忆里翻出自己昏倒前的片段,只是从眼下的状况来看,很明显,连诀又救了他一次。
沈庭未在床上昏睡了一个下午,身上的衬衫被他弄得皱了,袖口窜到手肘上,露出细白的小臂,他手腕上的红痕还未彻底消褪,衬得纤细分明的腕骨脆弱得一捏就碎。
助理弄不清楚沈庭未的身份,没敢贸然帮他换衣服,只备了一身干净的放在枕边。
沈庭未沙着嗓子说:“谢谢。”
他有些轻的嗓音混在房间中甜得令人生腻的气息里,听上去实在不怎么正经。
连诀看了他一眼:“换好衣服出来。”
连诀离开时没关门,沈庭未一直等他的脚步声远了,才抬手解开衬衫扣子。
衣领摩擦着发热的腺体,折磨人的酥麻顺着脊梁骨往下蔓延,沈庭未的手顿了顿,靠在床头缓缓吐了口气,等待着这份难捱的异样缓和下来,才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很久才换好了衣服下楼。
连诀端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份报告书样的东西,听到声音,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抬头看着楼梯上下来的人。
沈庭未有些局促地走过来,他身上针织的薄线衣本就是宽松的款式,又因不合尺码而显得领口开得更大,露出一片削瘦有致的锁骨。留意到连诀的视线,他不自然地扯了扯衣领,小声叫了一句:“连先生。”
连诀朝一侧抬了抬下巴。
沈庭未坐在单人沙发上,纯棉的灰色家居裤也有些大了,裤脚松垮地垂到地上,他下意识往上扯了一下裤腿,纤细的脚踝入眼是瓷白的,看在连诀眼里只觉得他这动作刻意又媚俗。
“你想要什么。”
连诀五官深邃得像是雕刻出来的,绷着脸时看上去冷得不带生气。
沈庭未愣了愣,眼神中有些错愕:“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连诀没有耐心跟他兜圈子,不等他回答完,兀自打断道:“钱,还是项目。”
沈庭未一僵,攥在裤子上的手紧了紧,嗓音还哑着,却比刚才冷下来许多:“连先生,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我不是出来卖的。”
连诀突然笑了,发觉在他面前自己总是很难保持住所谓的修养与气度,声音忍不住带着嘲弄:“那你是做什么的?”
沈庭未慢慢抿起唇,表情有些僵硬。
“嗑了春 药去街上找人约 炮的?”
沈庭未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连诀的目光锋利得像带着刺,沈庭未有些畏惧他的眼神,仓惶地错开视线盯着自己的膝盖。
他有片刻恍惚,心里那股奇异的不安再度涌上来,手指不由自主地捻住裤子柔软的布料,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开口。
“你,身上的味道……是什么?”
连诀被他问得莫名其妙,眉头皱得更紧:“什么味道?”
沈庭未的耳朵泛红,一双膝盖抵在一起,神色颇不自然地问:“昨天,你身上的味道……那是什么?”
连诀冷睨着他这副扭捏造作的模样:“怎么了?”
“……”
“Amber Topkapi。”连诀的目光掠见沈庭未眼里的迷茫,有些不耐烦地补充,“香水。怎么了。”
“香水……”沈庭未垂下眼睫,自语般地重复。
“你喜欢?”连诀眯了眯眼睛,看着他这副表情就忍不住反唇相讥,“还是说你闻到那个味道就忍不住发 情?”
沈庭未对他的讽刺充耳不闻,再次抬起头,目光里夹杂着连诀看不懂的情绪。
他像是在确认什么,看着连诀:“你不是Beta?”
连诀神色复杂地盯着沈庭未看了一会儿,意识到他表情里半点不掺玩笑的认真,几乎有一瞬间就要被他气笑了。
连诀的眸色黯下来,愈发觉得这人不可理喻到了极致:“你跑我这里追溯童年了是吗?”
沈庭未不懂他说的追溯童年是什么,也不知道连诀为什么总是在他提到Beta 时反应这么怪异,但沈庭未很清晰地从他眼中读出了恼火,稍加猜测也能明白连诀所理解的Beta与他所说的不是同一回事。
他不安地捻着裤子,心里那份隐隐约约察觉到的不对劲总算落到了实处。
为什么他在药店买不到抑制剂;
为什么自己这两天见到的所有人都没有信息素;
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怪异得让他觉得不真实;
……
沈庭未的脑袋里乱得厉害,越是想要弄清楚自己的状况,乱七八糟的问题越是在脑袋里丝丝缕缕地缠成一团,想久了只觉得晕。
沈庭未的表情太过难看,动作也太过拘谨,连诀看着他,不合时宜地想到昨天康童在陈褚连面前束手束脚的模样。
连诀强压下心里的烦躁,冷冷地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拿起桌上那份身体检查报告,粗略地翻阅过一遍。
该让人来给他查查脑子。
那份堪堪压下去的心烦被鼻间萦绕的酒气勾得不上不下,连诀反复确认了几次,手中的血检报告里都清晰地昭示着沈庭未没有饮酒的事实。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连诀放下血检报告,决定直接问他,“还有酒味。”
沈庭未的呼吸很重,干燥的喉咙使得吞咽的动作都变得艰难。他想了一会儿,发觉自己没办法从发昏的大脑中找寻到一个合适的代替词,只好实话实说。
“……我发 情了。”
连诀抬起头,神色不明地看着沈庭未。
他愈发觉得眼前这人琢磨不透,昨夜被他弄得又哭又喘,也没听沈庭未嘴里吐出过半句荤话,这会儿蓦然来这么一句,让连诀莫名其妙之余还觉得有些好笑。
这种勾引手段简直称得上低劣。
“你到底是磕了药,还是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