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陷入了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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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杨舜钦站在铜镜前,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这张脸与记忆中的自己有七分相似,却又多了几分雌雄莫辩的气息,用一个不甚恰当的词语,妩媚。

皮肤比女子还要细腻,好似上等丝绸,连他自己以指尖触碰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坏了去。

鼻梁高挺,眉目含情,似乎是那最标准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有一种欲说还休的惆怅。

男生女相,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在杨舜钦意识到自己穿越到古代这件事情后。

“少爷,马车已经备好了。”门外传来书童的声音,杨舜钦以最快的速度环视了一遍周遭环境。

屋内布置清雅,屋外翠竹幽静,定是大户人家。他暗自松了口气,这般模样,若是生在普通人家里,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正当此时,无数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让杨舜钦瞬间产生了短暂的晕眩感。

书童口中的夫人名为张含芷,原本是京师一名歌女,后因缘巧合嫁入杨太傅府中为继室。

杨舜钦,这个与他同名同姓的少年正是本作的原主。

杨舜钦急匆匆上了马车,神情突然一僵。

书童见他神色有异,连忙问道:“少爷,怎么了?”

“没什么。”少年僵硬着摇了摇头。

这什么坑爹的穿越,怎么没人告诉他,原著是一本少儿不宜文!!!!还是很多人的那种!!!!

作为花市标准受,原著作者毫无疑问将他往娇软美人受的方向一路狂奔。各种buff叠满,天生媚骨,娇软可欺,撒起娇来世间男人都抵挡不住。

杨舜钦坐在马车里,稍微看了一眼剧情。这是他第一次清楚地感觉到,文字是有力量的,否则这些剧情怎么会让他脑子也跟着嗡嗡作响?!

书中的男主们自然也是标配中的标配,腹黑高冷的权臣之子,玩世不恭的兰台令,还有个分分钟黑化的将军。

原作里的杨舜钦野心不小,为了往上爬,先是主动勾搭了权臣之子,又阴差阳错和兰台令有了一腿,接下来的事情便不再由他控制,总而言之,难免落得个被日夜玩弄的下场。

看到这里,少年再度松了口气。这下事情变得简单多了,他可没什么野心,只想混吃等死躺平,自然就不会有勾引权臣之子那一出,没了这层关系,后面的事情也就不存在了。

书童坐在他的对面,望着少爷变化莫测的神情,心中满是疑惑。

禁不住掀开一角朝外看去,还未看清楚便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现在分明是三九寒冬,少爷怎的出了一身汗。

他疑惑地伸出手去,轻轻触碰杨舜钦怀中抱着的暖炉。温度转凉,看来里头的炭火快要燃烧殆尽。

少爷这该不会是因为害怕?

书童噤声,偷偷瞧了一眼杨舜钦那白皙如玉的脸庞,心口微微一热。

也不怪少爷害怕,谁让坊间传闻顾家那位极好男风,为人暴虐。若是今日的宴会上少爷被那人看中,只怕是……

书童不敢再细想下去,却又忍不住望着自家少爷如鸦羽般覆盖下的纤长睫毛,喉咙一紧。

杨舜钦自然没有注意到对面人略带诡异的目光,只是迫切地想知道剧情如今到底进展到哪一步。

外头下着小雪,天色昏暗,如此匆忙,该是赶去赴宴的。

虽是继子,可父亲毕竟是当朝太傅,这种名门望族,时常参加晚宴也不足为奇。

杨舜钦毫无犹豫,开口问道:“咱们此回是要赴谁家的宴?”

书童一愣,似乎还未回过神来:“是……是顾家做东,设的宴席。”

杨舜钦立时反应过来,这次宴会,只怕正是原主勾搭上顾言初的那回。

皇帝年幼,朝政尽归顾家族掌控,顾言初便是权臣顾光的长子,因其年少成名,素有文采,更是被视作未来的继承人。

原主之所以费尽心思想要攀上他这条关系,也很好理解。

如今朝内分为两派,一派是以拥护顾家族为首的,另一派则是坚定的保皇派。

原主身为继子,想要在朝堂上混出点名头来,最好的方式就是早些站队,于是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站在顾家这边。

可他幼年出身低贱,在那样的环境下,原主对出卖身体这种事情有着扭曲的价值观,只觉得是家常便饭。再加上因为美貌常常遭受他人异样的眼光,原主更是铁了心想要出人头地。

再加上顾言初本就有好男风好美色的传闻,原主勾搭他真是丝毫不令人意外。

杨舜钦眨了眨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在感慨原主的悲惨命运,还是在感慨倒霉的自己。

既然原主是主动出击自荐枕席,那他这个穿越的冒牌货只要按兵不动,躲在角落里喝酒吃菜不就完事了。

杨舜钦的理想很美好,可现实很骨感。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迟到了。

这场宴会专为京城世家子弟而设,顾言初坐在上首,其他人也无所顾忌,依次落座。阶下歌舞乃是精挑细选宫中乐坊的女子,个个生得是如花美貌,但见那舞姬们彩袖飞舞,叫人晃花了眼。

照理来说,殿中歌舞正酣,应无人注意到杨舜钦。

他低着头,正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进去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时,一只手拦在了他面前。

“什么人?”

那侍卫生得凶神恶煞,银枪在月色下闪着寒光。

书童哆嗦着递上拜帖:“我家少爷是杨家二公子,受邀来参加晚宴。”

侍卫将信将疑地打开拜帖,瞧了好一会,又见杨舜钦容貌出众,哪里像是男子,分明比那女子还要美貌,心下更是怀疑。

“京城哪个杨家?”

“自然是杨太傅家。”

那侍卫讥讽地笑起来:“杨太傅如今年过六旬,仅有一子,哪来一个未及弱冠的儿子。”

他走近几步,笑容越发猥琐起来:“我看你不会是哪家的姑娘,想偷偷跑进去攀高枝罢。”

话音未落,那侍卫甚至伸出手来,想要在大庭广众下对杨舜钦行无礼之事。

如今的杨舜钦可不是原主那个隐忍扭曲的性子,他毫不犹豫,直接给那侍卫结结实实地来了一个耳光,语气冰冷:“何等身份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这样的动静自然引来了不少目光。

顾言初心不在焉地喝着酒,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却望着殿前的人。

“杨太傅新娶一房,那妾室所生儿子可是此人?”

下人唯唯诺诺地应了,见主人神色不善,慌忙解释道:“杨太傅娶妻不过数月,此子鲜少在京师露面,侍卫们一时不识得也是有的。少爷稍安勿躁,我这便去领他进来。”

离得远些瞧不分明,如今走近了,才发现这少年生得粉雕玉琢,美貌不可方物。

再瞧见侍卫脸上那浮现的五个掌印,他不由暗觉好笑,忙上前道:“杨公子,下人不懂礼数意图冒犯,少爷吩咐过了,必定严惩。”

见少年的目光疑惑地瞧向自己,青年连忙行礼道:“小的乃是顾府家仆景儿,常年在少爷身前伺候。”

“景儿。”杨舜钦重复一遍,只觉得这名字分外熟悉。

少年该是还处在变声期,声音清脆中掺杂些许阴柔,只是上扬的尾调微微勾人,让人心尖也跟着颤了那么一下。

景儿不敢多想,垂首道:“杨公子还请随小的过去罢,我家少爷会专门给您赔罪的。”

事已至此,看来断无拒绝的机会。

杨舜钦咬咬牙,也只能跟着他往前走。

脑中灵光一闪,他猛地想起来,原作里杨舜钦想勾搭上顾言初,正是给景儿送去了大量银钱财物,才换得了自荐枕席的机会。

拉皮条的,杨舜钦在脑内给身旁的无辜青年贴上了标签。

酒宴正酣,突然闯入这样一个美少年,任谁都会多看几眼。

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杨舜钦只觉得这段路格外漫长。

主座上端坐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年纪约摸二十七八岁左右,黑色衣袍垂地。深黑色的瞳孔目不转睛地盯着杨舜钦瞧,眼中闪烁的寒光让后者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见过中书侍郎。”

二人此刻初见,以官职相称最显疏离。杨舜钦斟酌着,不愿重蹈原主的覆辙。

下一刻,顾言初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笑意,让原本的阴鹜之气烟消云散,剑眉斜飞入鬓,高鼻深目薄唇,这位权臣之子,一时间俊美得让人无法直视。

“舜钦不必如此生疏,若要论起关系,你该唤我一声表哥才是。”

杨舜钦瞬间僵在了原地,且不说初次见面就这样亲昵,这个莫名其妙的表哥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哦,好像那个便宜老爹过世的正妻有个姐姐,正是面前人的母亲。

世家联姻并无不妥,只是这句表哥,他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的。

他僵硬的神情反倒让旁边的景儿看得心慌,自家主人最是喜怒无常,前一秒温柔可亲,下一秒保不准就要将人拖出去斩首。

景儿清了清嗓子,轻声提醒道:“杨公子?”

“哦……”杨舜钦回过神来,似乎也想起面前这位男主在原作中是多么阴冷无情,连忙挤出一副感动的神情来:“舜钦从小便与母亲相依为命,从未有过其他亲人,这声表哥让我实在有些受宠若惊。”

顾言初玩味地看着他,竟是主动站起身来扶他在身边落座:“无妨,日后你多来府内走动,你我也好多亲近些。”

被他触及的手指仿佛过电一般,竟然让杨舜钦险些也要中了道。

他局促不安地坐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杨舜钦啊杨舜钦,你可千万不能被美色迷了眼。

要知道,这篇文里的男主,可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就比如现在,他在上首和顾言初亲亲热热,还不知被底下多少人看在眼里。顾家与杨家虽然亲厚,但京城里也不会有多少人把他这个继子看在眼里,可今日宴席过后,外头的谣言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

见少年坐在席间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男人的声音很快传来:“怎么,这些菜不合舜钦胃口?”

被他一口一个舜钦喊着,杨舜钦感觉自己要折寿。

于是连忙回答道:“不是,只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难免有些局促。”

顾言初不禁笑了,语出惊人:“舜钦实在可爱。”

杨舜钦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眼睛瞪得圆圆的,望着青年。

“吓着你了?”顾言初缓缓移开视线,语气骤然变得冷淡起来:“外头是怎么传的,说我喜好男色,荤素不忌?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对你出手。”

但愿如此吧,杨舜钦可没忘记原作里从顾言初视角对原主的描述。

“顾言初饶有兴趣地望着少年人如玉的脸庞,这张脸带给他的惊艳远胜其他。让他实在很想知道,将少年搂在怀里,让那张小脸上露出泪痕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太过于霸总以至于引起不适。

杨舜钦夹了一块酥脆的饼,下意识把它当作泄愤,咬得咯嘣作响。

景儿看在眼里,暗自想着这少年当真毫无礼数,以后少不得惹怒少爷。

夜色渐沉,世家贵族们一一散去, 收拾残局这种事情自然轮不到他来做,他瞧着一个个上前奉承道别的青年才俊,只觉得有些疲惫。

父亲已经位极人臣之巅,可如今他也到了垂垂老矣的年岁。他在面对这些愚钝的凡人时,是否也会觉得厌烦?

感慨间,望见身边少年面前的空盘。

少年的喜恶极其纯粹,喜欢的菜空空如也,不喜欢的菜丝毫未动。

分明让他坐在自己身旁,他却挑了最远的距离坐,看来他在少年心目中真是讨厌到了极点。

顾言初想到这里,更觉面前的杨舜钦分外可爱。

“可吃饱了?”

少年将食物咽下,轻轻点了点头。

顾言初从怀中取了手帕,上前替杨舜钦擦去唇边油渍:“若是未饱,我让厨房再给你做些。”

近距离的美颜暴击让杨舜钦心里头扑通扑通直跳,他承认自己是个颜控,可顾言初这样的变态绝对不行!

“不必劳烦公子……”

话音未落,男子的脸庞再度靠近:“舜钦以后私下无人时,唤我表哥便是。”

灼热的呼吸几乎喷洒在自己鼻尖,杨舜钦紧张得紧紧抓住衣袍,咽着口水屈服:“表哥。”

“乖。”顾言初如同逗弄猫儿般摸了摸他的头,吩咐道:“送舜钦回府。”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亲自送舜钦回府。”

杨舜钦只觉得两眼一黑,不知是因为坐得太久了还是纯粹被顾言初的话所冲击。

男人好心地扶了他一把,语调暧昧:“还是说舜钦今日不想回杨府,想留在顾家?”

少年不动声色甩开他揽住自己腰的手,表情木然:“多谢表哥。”

俊美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顾言初回味着方才转瞬即逝的手感。

这样的纤腰,只怕连女子都鲜少有比得上的。

目光斜斜落在少年散落的衣袍间,顾言初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实在是迫不及待,想要看面前少年屈身人下的样子。

杨舜钦也是男子,如何能不明白对方眼神中的深意。

此刻自己分明穿着衣袍,却仿佛在顾言初视线中无所遁形。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知道自己此刻只能忍耐。

这马车也和来时不同,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可顾家的马车完全已经逾矩,由六匹马儿牵引。再看车马的装饰和灯笼之华贵,一眼就能瞧得出这是谁家座驾。

在原作中,顾言初虽然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可为了维持人设,他的野心作者也一直有侧面描写。

在京城如此高调地送他回杨府,恐怕不止是为了能得到他,更多的则是为了向自己那个便宜老爹表亲近。

杨太傅位高权重,可迄今为止并未偏袒向哪一方,如今看来,顾家有心拉拢,只怕不久的将来这朝堂便要变天了。

京城并未宵禁,又是春节将近,放眼望去,沿途府邸张灯结彩,景色颇为壮观,只是周遭跟着的诸多士兵颇煞风景。

似是能猜透他心中所想,顾言初轻笑一声:“你若是嫌弃他们,我便让他们退下。”

杨舜钦摇摇头:“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传出去,还以为他一夜之间就成了顾言初的男宠。少年无不悲哀地想着,只怕现在也已经传得差不多了。

原著里,他后来想摆脱顾言初的控制,逃离京城,却被男人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抓了回来,日日囚禁在小黑屋中。

杨舜钦越想越怕,又不动声色地坐得离顾言初远了些。

还好这马车够大。

“你好像很怕我?为什么?”

开玩笑,杨舜钦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你可是顾光的儿子,这京城里头谁不怕你。

可他表面不敢显露半分,只恭谨答道:“表哥铁腕手段,惧怕是人之常情。”

顾言初嗤笑一声,总算安分下来,闭目小憩。

杨舜钦乐得清闲,可因为长时间的精神紧绷状态,这一放松下来他便觉得疲惫,没一会便靠着柔软的垫子睡了过去。

马车停了下来,外头传来景儿的声音。

“少爷,已经到杨府了。”

顾言初凝视着熟睡中的少年,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触碰那细腻的脸庞,没有半点要叫醒他的意思。

景儿在外等了好一会,车内却没有半点动静。他心中咯噔一响,少爷该不会想要在马车之中……

他脸上神色变化几番,忙让马夫把马车停在了隐蔽的巷子里。

顾言初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下人眼中化身成了禽兽,他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凝视着杨舜钦微微发红的脸,少年发髻散乱,让人忍不住想要将那簪子抽下。

他确实也这样做了,满头青丝沉静坠下,光影如同月光清辉。

等顾言初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将少年的头发握在手中。

杨舜钦的半边脸颊藏在青丝中,有种精致的脆弱感,如同幼年时他偶遇的受伤雏鸟,是他心里头为数不多的一点温存美好。

世人无一不想挽留这样的美好,顾言初伸出手去,正要触碰到杨舜钦细腻的肌肤时,少年猛然睁开了眼睛。

自己真是心大,居然在回程的途中睡着,还在顾言初面前睡着!

杨舜钦心里暗暗把自己骂了几个来回,身子向后躲,眼神朦胧:“表哥,你这是?”

“没什么。”顾言初收回手去,神情平静自然,完全不像是做出刚才那种事的样子,“困了就早些回屋休息,我过几日再来瞧你。”

杨舜钦含糊地应了一声,下马车时差点一脚踩空。

“当心些,摔着了我可心疼。”

不得不说,顾言初含情脉脉的眼神当真没几个人能够抵挡,杨舜钦自诩现代人见多了帅哥鲜肉明星,可还是差点沉溺在男子营造出的虚假温柔中。

他是变态他是变态他是变态!

重要的话得重复三遍!

直到回了屋,杨舜钦依旧觉得方才被男人触碰过的地方隐约发烫,说不明白是心理作用还是那人给自己下了什么迷药。

既然顾言初说过几日再来看他,那他让他找不着不就行了。

一次两次尚可,每次来都遇不到自己,顾言初这种性子定会气急败坏然后放弃。

杨舜钦闭上眼,打定主意明日一早便同母亲说他要去太学读书,让母亲尽快安排。

太学是这个时代贵族们必须要去的地方,顾言初有官职不说,年纪更是远超出太学标准,况且太学设置在宫内,也不是他随便进出的地方。

次日,张含芷听杨舜钦说要主动去太学读书,眼泪都要流下来。

她先前便一直担心这孩子无法融入,没想到昨日才从顾家的晚宴回来,他这么快便适应了环境。

顾言初大张旗鼓一闹,全京城都知道杨太傅有了个不到弱冠的漂亮儿子,太学的人也不敢耽误,当天下午便准备齐全,让杨舜钦明日便可入宫学习。

杨舜钦到景阳宫的时候,各家子弟基本都已到了,那讲官徐守贞神情严肃,看上去十分古板,对杨舜钦的到来并没有什么特殊表示。

好一会,外头像是来了人,众人便都在太监的引导下跪拜行礼。

杨舜钦不知是谁来了,也跟着照做便是。

待得行礼完毕,他微微抬眸,才见前方少年面如冠玉,身着华服,微笑着向众人点头致谢,这才赐座。

这位便是书里的二号男主,顾言初同父异母的弟弟顾桓知。

别看他现在一本正经的样子,在原作里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

杨舜钦跪坐在书案前眼观鼻鼻观心,勉力去听讲官所授内容。

“臣徐守贞请讲《尚书》微子一章。”

杨舜钦连哪四书哪五经都分不清楚,更遑论听明白其中的内容。不过他也清楚,这太学明面上是为贵族子弟在宫内开设的学校,讲官的重点关注对象还是那几个重要人物,他这样的与陪读无异。

如此撑了不到一刻钟,少年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可见周围少年都正襟危坐面无表情,杨舜钦也不得不强打精神,暗自掐着自己的大腿。

好容易熬到课间休息,杨舜钦打了个呵欠,正想着能在书案上休息片刻时,一股幽香悄然钻入鼻尖。

他被呛得一激灵,猛然抬头,便撞进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

与稍显阴鹜的顾言初不同,顾桓知的长相显然要柔和许多。

眉浓眸深,凤眼轻挑,却有几分浪荡不羁的味道。

最为吸引人的还是那一身张扬的少年意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把宝剑,藏在泥垢中也掩盖不住周身光芒。

杨舜钦被他瞧得心头发慌,不自觉地移开视线。

原著里因为原主爬了顾言初的床,才阴差阳错和顾桓知扯上了关系。从此以后原主就成了他们两兄弟的男宠,也是争风吃醋的对象,那日子可是相当不好过。

杨舜钦默默坐直了身子,语气生疏:“顾公子。”

顾桓知饶有趣味地盯着他:“听说兄长很喜欢你。”

兄弟两人真是一脉相承的变态,连打量人的眼光都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似的。

杨舜钦皮笑肉不笑:“顾公子多有误会,中书侍郎不过以礼相待。”

那就是兄长还没来得及下手。

顾桓知在脑内自行将这话翻译了,又贴心地替杨舜钦将面前书页展开到正确的那一页:“舜钦初来乍到,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可问我便是。”

杨舜钦瞬时红了脸,原来自己根本没听懂半个字的事情早就被别人看在眼里。

“多谢顾公子。”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对面的少年也没再做太多纠缠。

等日头过了晌午,杨舜钦几乎饿得饥肠辘辘时,这一日的课程才算结束。

兴许是杨舜钦的长相过于出挑,再加上继父的身份,试图与他攀关系的少年不在少数。杨舜钦来者不拒,到底也都是同龄人,很快便熟络起来。

宫外自有马车等候,自景阳宫出宫却还有一大段路要走。

众少年说说笑笑,却见不远处跑来一名宫女,径直走到顾桓知面前。

“顾公子,公主请你过去一叙。”

顾桓知身旁的少年都哄笑起来,直把那宫女弄得脸上跟烧起来似的。

杨舜钦听到笑声,好奇地回头瞧了几眼。

顾桓知似有所感,笑道:“今日家母嘱咐我早些回去,便不见公主了,还望阁下转告。”

那宫女心中一紧,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顾桓知随着众人朝宫门去了。

不多时,只见宫墙后转出来一名锦衣华服的少女,神色颇为失望。

宫女安慰道:“公主莫要心急,顾公子今日确有要事,不方便来。”

清阳公主赵惠芳恋恋不舍地望着众少年远去的身影,乖巧地点了点头:“下回我再寻他便是。”

杨舜钦饿了半日,好歹书童是个机灵的,倒为他在马车上准备了些填饱肚子的吃食。

待得回了府,少年便想溜回房间小憩片刻,还未躺下,便有下人来通告说老爷有请。

杨舜钦不得已换了身衣裳,匆匆赶去见那还未曾谋面的父亲。

正厅内,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端坐在主位上,他的胡须皆已花白,但因为保养得当,面色红润,再加上那双依然敏锐的眼睛,看上去并不十分苍老。

只不过再如何保养,杨铭依旧年过六旬,对比身旁三十出头的妻子张含芷,完全是差了一辈的模样。

杨铭为官正直廉明,但对家里人十分和善。杨舜钦行过礼后,便直接出口问道:“爹,这是要做什么?”

“顾公设下家宴,特意邀请咱们前去。”

杨舜钦神色一紧,立马跪下道:“爹,莫非是因为昨夜的事……”

杨铭捋着胡子使了个眼色,张含芷连忙上前将儿子扶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顾公拉拢咱们家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岂是你一个稚子能决定的。”

听说与他无关,杨舜钦这才松了口气,旋即警醒过来。

听便宜老爹的意思,杨家是决定投靠顾家了。

“晗儿在外不便回京,晚上的家宴便由你跟着去。”

杨晗是杨铭的亲生儿子,也是自己的兄长,目前在外为官,鲜少回京。

杨铭将话说完,又在杨舜钦的脸上扫了一眼:“让他们好生给你挑件衣裳,别太小家子气,明白么。”

杨舜钦深知自己这个继父因为宠爱母亲才勉强接纳自己,实则对这个并无血缘关系却又异常美貌的继子并不十分看得起,当下放低声音道:“儿子理会得。”

古人的衣裳杨舜钦不明白,便任由着张含芷帮他折腾。

张含芷帮他挑了件白色厚绸缎锦袍,底下露着些少年分不清的花样。外头搭了件浅色银袄,领子和袖口都镶了貂毛,软软的暖和着,映着少年红润脸庞,越发显得他小脸精致可爱。

她替儿子系好扣子,见杨舜钦如此模样,心中也是欢喜,却无端想起一事来:“舜钦,你老实与娘说,那顾家大公子,当真对你……”

少年瞧了她一眼,淡淡道:“娘,若是他对我有意,你便要将我卖了么?”

张含芷急了:“娘哪能是这个意思,娘也是从……那种不干净的地方出来的,自然不愿你再……”

杨舜钦叹了口气,答道:“放心吧,看在爹的面子上,顾家的人不会把儿子怎么样的。”

杨铭临时有事出门去了,嘱咐他们母子二人定时赴宴,结果天还未黑,接他们的人便上门了。

杨铭不在,张含芷便是当家主母,本想着时辰未到让顾家的下人多等片刻也不打紧,谁想那马车上遥遥走下一人来。

黑袍垂地,眼神淡漠,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下人吃了一惊,未想顾言初会亲自上门接人,正要去通传却被他拦了下来。

问清杨舜钦居所,青年便大摇大摆地去了。

彼时少年正抱着暖炉坐在窗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言初推门进去,一眼望见少年背影,冬日衣袍繁复,却并不难想象少年偏瘦的身材。

青年眸光渐沉,想起马车上少年无意间裸露出来的锁骨,以及那令人遐思的地方。

难怪年过六旬的杨太傅会为了一名女子失态至此,这女子的儿子也当真生得妖孽。

说来这事也是荒唐,杨铭为人正直,妻子在世时家中未有妾室,妻子去世十余年后也一直未曾续弦。

直到去年他偶遇了一名歌女,便铁了心要将她娶进门为正妻。

可他位高权重,这事便招来不少非议,还引得太后过问。未想杨铭绝食三日,非要将张含芷娶进门不可,众人表面笑说这是铁树开花,实则传闻张含芷乃是狐狸精转世。

顾言初虽未见过张含芷,但从杨舜钦的相貌中亦可窥见一二。

他缓步走过去,正要出声,谁想杨舜钦眼角余光从铜镜里瞥见顾言初的脸,还以为自己见了鬼,差点伸手将那铜镜摔了。

“吓着了?”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人通传!”

少年恼怒的模样让人更想逗弄,若说顾言初前几日晚宴还是另有图谋,今日却当真对杨舜钦有了几分不可言说的心思。

“我不是说了过几日来瞧你么,舜钦。”

他越是亲昵,杨舜钦越是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正当二人说话之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顾言初转过身行礼:“见过张夫人。”

张含芷何等心思,这顾家大公子未经通传便先来瞧自家儿子,一眼便知其中端倪。

她连忙答道:“顾公子勿要如此,怎还亲自上门接送,实在是……”

“自是想和舜钦多亲近亲近。”他语气平静,说出这种话丝毫不觉害臊。

杨舜钦红了脸,抬眸就想怼他,尔后意识到张含芷疑惑的神情,忙道:“娘,既然顾公子来接咱们,咱们还是早些去吧。”

张含芷点头,却见青年亲昵地拉过自家儿子的手,轻笑道:“这样称呼多生疏,舜钦,说了你以后私下唤我表哥便是。”

杨舜钦神色僵硬,不得已当着张含芷的面说出那个难以启齿的称呼:“是,表哥。”

马车内的气氛十分尴尬,顾言初丝毫没将张含芷放在眼中,一门心思都在少年身上。

“昨日去太学可还习惯?”

不习惯,完全不习惯,要不是为了躲你,我至于去这鬼地方么。

原著里,杨舜钦那出身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怎可能去太学。如今他虽然认得字吧,可古代这什么四书五经是一概不知,这样算来和原主也无甚区别。

见他未答话,顾言初又接口道:“若是不习惯,我请几名老师专门辅导于你。”

“不必,多谢表哥关心。”

顾言初对他的回绝并不放在心上:“若是你想,我也可以教你。”

“…………”

你们中书侍郎这么闲的吗?!

“说起来,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也在太学读书。”顾言初沉吟片刻,若有所思:“他没欺负你吧?”

“这……这倒是没有。”

顾言初收回了目光,只觉得少年机敏,绝非柔弱可欺的主。

一时间车内的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尴尬中。

张含芷是从欢场出来的人,瞧出这顾家大公子对自家儿子另眼相待,心里正焦急,毕竟顾家用起强来,她一介弱女子哪能保护得了儿子。

等一行人到达顾府上时,杨铭正与顾光入了席,杯盏相交。

顾府邸雄踞大街,占了兴阳坊一大半的面积,高台楼阁纵横交错,比皇宫还要奢靡。

才下马车,便有一众锦衣玉带的下人依次排开。

杨舜钦首次见到这种场面,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也不知那顾光是何许人等,是否生得青面獠牙。

张含芷虽是见过大排场的,但此时难免也有些怯场,只是不得不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来,免得叫人小看了去。

少年放眼望去,只觉举目皆是华丽的宫殿楼阁,其间夹杂着数不清的亭台水榭,看得人眼花缭乱,仿佛置身迷宫之中。

张含芷领着少年跟在后头,低声道:“舜钦,待会问过礼后少说话,除非顾公问到了你,明白么?”

“孩儿明白,孩儿不会让爹和娘为难的。”

顾言初走快了几步,可这些话还是落入了他的耳中。

杨舜钦对自己疾言厉色,在母亲面前还是温顺听话。他忍不住动了些别的心思,若是少年在自己面前也是这般乖巧……顾言初喉头一紧,只觉得内心一片火热。

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到一处湖心岛之上。

正中的楼阁里,除去主位上正交谈的二人,旁边还坐了一位中年美妇和若干年轻女子,想来正是顾光的正妻及妾室。

杨舜钦不敢怠慢,一一上前行了礼,顾光笑容可掬地让他们入座,少年这才提起胆子小心观察着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

他虽然两鬓斑白,但气宇轩昂,双目有神,举手投足间都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仿佛一头雄狮,掌控着整个王朝的命运。

杨舜钦也记不清他在原著里到底有没有出场过,对于顾言初亵玩原主一事,他并未太过干涉,似乎也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事。

到后来顾氏兄弟为原主争风吃醋时,他才出面调停,再之后原主便沦为两兄弟的共同男宠,日日被囚禁在深宫中,凄惨无比。

正当杨舜钦沉思之际,却发现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拱他。

他低头望去,却发现是一只格外漂亮的异瞳波斯猫。

此等晚宴该不会有猫儿闯入,该是在座哪位夫人的宠物。

少年略略环视一周,却见一人朝他戏谑地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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