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8-26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野生的陈七 主角：小公子 哥哥
小公子其实是个古代人，这件事他除了自己的姥姥，谁也没告诉。
小公子的生活顺风顺水，最近却难得有些苦恼。他百思不解，只得在网上发贴求助。
贴子如是写道：
【对于诸位点击进来不胜感激，之所以发这个贴子，是因我近来遇到一件令人困惑的事情，以我浅薄的见识无法理解，想一听大家的高论。如果不幸搅扰了各位的视听，也恳请原谅qwq
事情是这样的，我最近通过家人介绍，相亲交了一个女朋友。女友长得很清秀，性格比较豪爽，和我的生活习惯也合得来，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个性不太贞顺。（也许是因为从小学习柔道的缘故吧……据说她的父亲还尝试制止过她学习柔道，但女友总私下白天去柔道馆偷师，晚上同她的兄长练手。最后她因为勤于练习，学得反而比其他人都好。唉。）
比如说，她有一次穿比基尼和同学一起去海滩，我好言好语劝她穿长袖泳衣泳裤，说这样很不检点。她一开始有点惊讶，后来笑了一声，用那种看无理取闹的小朋友的目光，对我说：“宝贝儿，乖啊，别胡闹。”
虽然和她出去玩的是女性朋友，但沙滩上一定有很多男人呀。一个女孩穿得暴露成这样给男人看，像什么样子？我为她的名节着想，不希望她落一个放荡的名声。她不听我的劝告，反而让我别胡闹，这是多么不讲道理呀！
但君子不能显露自己的情绪，所以我只是微笑着看了她一眼。
还有一次，她在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了朋友新买的爱马仕包，看起来很羡慕。（从我的角度看来，这款包实在不甚美观……女人的审美真的很差。）
但既然她喜欢，我就特意抽出时间买了同样的送给她，不算贵，但她收到包之后很高兴。
我就趁机劝她：“奢者狼藉俭者安，虽然我们的家庭条件都十分优渥，但也要取之有度，用之有节。”
女友点了点头：“对。”
我见她同意我的观点，就继续劝她：“你我的父辈已经赚了足够的钱，我虽然经营的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公司，如果我们结婚，也能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她窝在沙发里斜着眼睛看我。
我：“既然这样，我想，我们结婚以后，你作为一个女人就不用出去工作、抛头露面了。女孩子接触太多人毕竟不好，今天朋友圈里的爱马仕让你喜欢，明天、后天又会有更多的诱惑等着你，会让你的欲望不断地扩大，违背勤俭的初衷……
就算受到诱惑，你也应该及时调整自己的心态。多和别人比谁更贤惠、谁的家务活更好，而不是攀比包呀、鞋呀这些身外之物。”
她微笑。
我：“更何况，你一个女人，工作能力自然没有男人强，这包虽然只有七十多万，但凭你一个人也要赚上好几年。如果以后跟我结婚的话，我希望你就不要再去想那些工作啊事业之类的事情，专心相夫教子——”
“宝贝儿，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吗？”她很平静地打断我的话。
“啊？”我的思路被打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没有，怎么啦？”
她叹了口气，解释道：“谢子煜，我的意思是，你是直男癌。”
我当时不知道直男癌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继承皇位和直男癌之间的联系在哪里。（我家真的世代忠臣，没有二心qwq）我只能感受到她不高兴了，于是赶紧哄她：“当然啦，你想工作也不是不可以，我的意思只是你要花更多的经历在家庭上呀。”
她抿着嘴摇摇头，向我摆了摆手，蹬上高跟鞋走了。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给她买包还要被说直男癌，我放下面子哄她，她还跟我甩脸色。唉，我是真的没办法了，麻烦各位帮我出出主意，应不应该跟她分手？或者告诉我，怎么才能哄好她？】
发完贴后，小公子满心期待地下线，捧了本书回房间读去。结果第二天上线，发现自己被人骂了，真是满心委屈。
网上骂小公子最多的，无非就是说他“直男癌”。小公子秉持自主学习的精神，上网查了下直男癌的定义，心里更是委屈。他一向自认是最体贴心疼女孩儿的，别人也多夸他温柔多情，从没遇见过这种全民喷的情况。
嘤。
无论如何，他一起床就给女友打去了电话，安慰了她一番，先是叫她不要担心自己会因为她不够温柔贤淑而嫌弃她，没有人生来就完美，只要她肯努力地改变自己，一切都是好的。
“你既然是我的女朋友，我自然只对你一个人最好，你放心吧。”小公子如是道，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女友笑道：“是，煜煜，你是个好孩子。”
“好男人。”小公子忍不住纠正她。
“好男人。”女友笑着说：“但我配不上你，我不够三从四德。你值得更好的女孩，我看咱们不如分手吧。”
小公子人生中第一次被女孩提分手。
他被女友的魄力震住了。这是一个多么勇敢、多么识大体的女孩，一个主动和男人分手的姑娘要承受多少侧目，一个女孩又要多勇敢才能坦荡地面对自己的缺点……
他很担心地安慰道：“不，你是个很好的小姑娘，虽然没有贞顺的德行，却心地善良、有大局观，如果你不主动跟我分手，我是不会——”
“好，我知道，没关系，我主动跟你分手。”女友说。
小公子很难过地说：“你不用愧疚。”
“我没愧疚，我真的要分手。”女友说。
小公子于是说道：“好，那我们明天可以出来见一面吗？叫上你的哥哥。我愿意承担分手这件事所有的负面影响，我不希望你会因此受伤qaq。”
“噗，我不会受伤的，你放心。”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笑声，小公子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于是猜想这是她如释重负的喜悦的笑。
“那就明天见，可以吗？”
女友爽快地答应：“没问题，明天见，宝贝儿。”
见到女友没有分手的心理负担，小公子很开心。
当晚，小公子上网美滋滋地回贴。
【谢谢各位的回复，对女友的赞美和对我的批评，我虽不能完全苟同，但也愿意接受你们的意见，反思自己的错误。
看到很多人骂我直男癌，请恕我为自己申辩一句：
如果各位说我自私、说我不疼女朋友也就罢了，可我既然连直男都不是，又怎么能指责我“直男癌”呢？
至于女友和我的感情问题，她已经主动和我提出分手。我刚才和她发了短信，我们共同探讨了一下彼此对于配偶的标准，她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三从四德的贤妻，知难而退，主动要求分手。我明天要和她在咖啡馆商量一些分手的事宜，届时她的哥哥也会到场。
我想问问，届时我该采用怎样的说辞才能让女友的哥哥和家人不会因为被她退婚而责备她呢？虽然女友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我不希望她因为我受到外界的伤害。】
他是真心来寻求建议的，自认为用词和态度都没什么问题。结果第二天上线，发现自己又被人骂了。
真滴委屈。
小公子自认这次自己言辞得体、态度友好谦虚，总不会再被骂了。结果网友的关注点全落在他认为无关紧要的一句话，“连直男都不是”上，然后喷他骗婚gay。
嘤。
小公子更委屈了。
小公子自力更生、自主学习，上网查到骗婚gay的含义，当下就震惊了。他打开贴子据理力争地回复：
【看到很多人指责我“骗婚”。我上网了解了一下这个词的含义。骗婚含意为“一方故意隐瞒欺骗对方不利结婚情况，性向、家庭情况、婚史、身体缺陷或疾病等”……我看了之后觉得很震惊，难道身为同性恋就不能和异性恋结婚了吗？
虽然我没有告诉女友我是弯的，但我也没说过我是直男呀！我认为这不算故意隐瞒欺骗。毕竟性取向在婚姻中又不是重点，身为当家主母，扶持丈夫、繁衍子嗣、和睦亲戚，才是她的主要任务。
况且我既然娶了她，就会给她与之相应的地位和名声，给她的家族一定的经济支持。我虽然不喜欢她，但也会和她相敬如宾。她的儿子一定会继承我的家业，我也不会让外面那些男孩子爬到她头上来……这还不够吗？
我认为我做的已经够好了呀qwq
可能会有人问我：既然你喜欢男人，为什么不直接娶一个男孩子呢？
因为，首先，同性恋者没有负担起繁衍生育的‘社会责任’，是一种很自私、也不符合自然的行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不能让我家的香火断在我手里呀。
其次，男孩子毕竟比不上女孩子贤惠温柔。所以对于男生玩一玩宠一宠就够了，娶妻还是娶女性更合适呀！
所以我认为，如果娶了一个男孩做正妻，是值得诟病的。】
5
无论如何，小公子又被骂了。
网友看见小公子的回复时也是很震惊的。这种有点超纲的题型，让他们在骂人之前甚至愣了愣。
“妈妈，我看到了一个有理有据地歧视自己的同性恋，妈妈。”
好在他们很快就重整旗鼓、振作精神，分别从“生育是社会责任”“生育符合自然”“婚姻的意义”等角度，结合每个人的专业知识，各尽其能地喷。
因为这次反驳超出了作者知识所及的范围，所以具体过程就略去不提，但总而言之，网友们骂得可真是文采斐然，逻辑清晰！
小公子感觉全宇宙的网友都在喷他，真是心塞得很。
但让他欣慰的是，仍然有人友好且认真地提出了建议。
【L 匿名青花鱼：楼主呀，你要知道，在现代社会里，每个人都有有权利去自由地，和所爱的对象谈恋爱。如果你实在想要孩子，是可以考虑领养或去外国代孕的。】
【L 低价贩卖毕加锁：从楼主轻描淡写的语气里，真的能看出他对身为同性恋却和小姐姐谈恋爱这件事，没有一点抵触……楼主你是干大事儿的人呀】
【5L PhotoMarket：L ……楼主真是干大事儿的人。但我有一事不明，请楼主解惑。楼主你这么有钱，忍辱负重和小姐姐谈恋爱是图什么……真想要孩子花钱代孕不行吗？】
【L 一个大**的女孩自宫了 回复5L：可能是想体验生活吧……虽然我知道这个理由一点儿都不令人信服，但想想当事人是楼主这等神人……你会突然觉得它还挺有理有据的。】
【L zh中原yy：不论如何，不论楼主的目的和初衷是什么。
我现在只希望有人来给楼主科普一下现当代法律常识，和社会主义基本意识形态。
随便来个人就好，谢谢你了啊啊啊啊啊。】
【L 一颗枸杞：透过楼上的句尾的句号，隔着屏幕我竟然玄妙地体会到了他沉重的心情哈哈哈哈哈！！不过楼上说得有道理呀，楼主这已经不算直男癌了，怎么说呢……的确像是整个人的意识形态都出问题了。】
以及最走心的、可操作性最高的L：
【L 嘉月遗心_郭嘉巨巨我的嫁：
好了，在骗婚这个阴谋下逐渐恢复冷静的我（并没有啊操操操操操），要认真给楼主出谋策划了！欢迎大家补充！
向女友的哥哥坦白你不是直男的事实，把责任懒到自己身上，让哥哥明白女友是受害者。为了证明你弯的真实性，建议坦白时，将手覆盖在哥哥的手背上，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哥，别怪她…其实，我……”借着沉默三秒，放轻声音：“我喜欢男人。”
不要直接说出自己弯，欲言又止，犹抱琵琶半遮面，最有风情。
在做这一切时请用足尖勾哥哥的腿。
确保会柔道、没有来姨妈、能随时施展武功的女友能够看见上述你的一切动作。（这样当哥哥迁怒于你的时候她就能保护你）（doge）
及时向哥哥阐明你和女友分手是因为她不够三从四德，配不上你。
总之，楼主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祝他加油哈哈哈哈哈哈哈】
【L 我除了笑什么也不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上】
【5L 我只会傻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排L】
小公子心怀感激，真诚地回复感谢网友们：
【谢谢楼上几位对于我“同性恋”这方面的指教和对我的建议，我会权衡利弊、选择性地听取各位的意见。
我认真读了每一个朋友给我的留言，真诚地感谢诸位友好的建议。我尤其感谢5楼@嘉月遗心_郭嘉巨巨我的嫁 ，你的建议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称得上君子的作为了。谢谢这位朋友高尚有德行的言论，我将参考你所言来行事。】
临睡前，小公子心满意足地想，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
网友：啥？
【L 露花倒影：楼主接受了5楼的建议？
他在开玩笑吗？不这个语气他是认真的吧。他真的是认真的吗？不是在开玩笑吧。
妈妈，我们是不是无意中欺负了一个傻子？】
【L 哭成一只泪猪：楼上别虚，想想看，他是一个歧视同性恋的骗婚gay直男癌繁殖癌……我们是上天派来为民除害的仙女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5L 屎里有毒：对对对，对人渣不需要愧疚哈哈哈！女友学得可是号称沾衣十八跌的柔道诶…想想就有点小期待！PS楼的建议真是给里给气XDD】
【L 屎里没毒但是加了香精：此时此刻，我只想——Yooooooooooooooooooo】
【L yuzu全银河系后援会会长：Yooooooooooooooooooo】
【L 三文鱼：排队坐等直男癌明天被女友教做人】
【L 我是葵哥：排队坐等！】
【L 你的脸比猪蹄还下饭：简直不敢想象明天会发生什么哈哈哈哈哈！算了不想了，让我赶紧Yooooooooooooooooooo】
然而，出乎忐忑兴奋的网友们的预料，早晨出去和女友见面的小公子一直没有上线。
直到晚上九点，小公子才简短地回复道：
【大家好，我现在在医院，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等拍完X片再更贴子。唉，满脸是血，好像还骨折了……真是太糟糕了。】
震惊。
网友表示深深的同情并纷纷表示会关注明天的新闻社会版——“男子见前女友被打断双腿。”
第二天清晨，小公子再次更新了贴子。
【大家晚上好！我从医院回来了，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心怀愧疚地忙了一下午。真是好累呀，呼~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还好，除了有点饿。
今天早上敷完跟邻居家夫人借来的面膜，我根据一些网友的建议，在袖口和领口喷了兰蔻的奇迹香水。说实话，有点呛人。
虽然餐厅离我家挺近，但因为容易迷路，我提前一半个小时出了门。走到餐厅的时候，前女友和她的哥哥已经等在了靠窗的位置上。我看了一眼表，还差十多分钟十二点，于是赶紧走了过去。（让女方等我还挺真是不好意思的qwq他们怎么来得这么早！）
女朋友今天穿得很朴素，白T恤扎在运动裤里，梳着高高的马尾辫儿。她一直都习惯穿得很宽松，因为“方便施展身手”。
女友的哥哥穿了件浅蓝色的短袖衬衫，看起来很斯文，长得和女友都属于中等偏上那一类的。关键是身材特别好！像经常健身的样子，肌肉……算了，我就不过多评价他人的身体啦！
怎么能过多注重一个人的外在，胜过注重他的品格呢？
我走过去时，女友的哥哥正用右手指节支着头看手机。我刚一走近，还没出声呢，他就小幅度地扬起下巴，皱起眉头瞥了我一眼，又重新低下头。
女友倒是很开心地招呼我：“宝贝儿你来啦？”
哥哥仿佛这才意识到我是谁（奇怪，那他之前是怎么注意到我的？），抬起头，眼睛微微睁大，有点不可置信的样子，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伸出手板着脸慢吞吞地说：“你好，我是李昼的哥哥。”
我走近了和他握手，点点头，简短地客套了一下就坐到了这对兄妹的对面。
前女友看着我噗嗤一声就笑了：“煜煜，你是不是把香水弄翻了？空气里全是你的香味。”
“网上有人告诉我，喷香水可以表达尊重。”我有点不太好意思，赶紧向她解释。
“噗……可是你这叫浇香水。”前女友招手叫来服务生，帮我点了一杯奶茶：“对，多加点糖，他喜欢吃甜的——而且你喷的是女式香水吧？”
我犹豫了一下：“……他们推荐我买的兰蔻奇迹香水。”
“噗！”前女友瞪大眼睛笑了，是很夸张的那种笑，肩膀都在颤。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这么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我不明白，她既然和我在一起很开心，为什么不愿意给我生孩子养孩子呢？她边笑得抖肩膀边说：“诶呀……我的小煜煜，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下次你要买香水就带上我，我帮你选好不好？”
“谢谢你施与我的恩德。”我微笑着向她道谢。
她笑得更厉害了。
这里的女人真的很奇怪，我们家乡除了最出格、最放｀荡的女人，没有人会像她这样在大庭广众下这样夸张地笑……
再说了，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即使我们要分手了，你还是这样处处替我着想，你真是一个品德美好的人呀！”即便如此我还是赞美她：“我很感激你的德行，就算我们分手了，我也不会让其他人对你说三道四……我会保护你的。”
她揉了揉我的头。
很快奶茶就上来了，我们又点了些菜。吃饭的时候女友一直笑啊笑的，隔一会儿戳戳她哥哥小声说话。我提醒她：“食莫语”，她笑着觑一眼我：“煜煜说得对，这样对消化不好”就不说话了 。
女友的哥哥刚一见我就板着脸，吃饭的时候脸色也一直不好看，很不高兴的样子。尤其是我在跟女友说话的时候，他的眉头简直要锁到一起去了。
吃完饭之后我和哥哥商量退婚的事情，前女友一直在旁边看热闹似的盯着我俩，时不时低头看手机。
我向哥哥大概阐述了一下“我和你的妹妹退婚，因为她不三从没四德，也不肯相夫教子，我担心她结婚之后还总往外跑，影响多不好”之类的理由。女友的哥哥刚开始还敷衍地“嗯”“哦”几声，后来直接沉默着不说话了，脸色越来越差。
我猜他是生前女友的气了。
于是我赶紧补充道：“但你也别太责怪她，她虽然不够贤惠，本性是很好的。只要你对她加以教导，平时让她少看些七七八八不正经的书，多看些培养女孩子心性的，照我看女四书就很好。人非生而知之者， 女人也不是生来就是贤妻良母，这些都要靠后天学习……”
“当然 ，她非要像现在这样也不是不行。”我想了想：“如果她实在不愿意学这些，你也不要逼紧了她……
她做我女朋友的时候一直对我很好，我是希望她以后能够快乐、幸福的。女孩子嫁人生子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但如果为了嫁一个好男人，而被迫去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我想她也不会快乐呀。说到底，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她自己的选择。”
女朋友的哥哥倚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面部的肌肉有些紧绷。他垂着眼睛，左手大拇指按压着攥成拳的右手指节。
“说完了吗？”他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我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我也有一点生气了，这个人真是不通情理。我好话说了一大堆，前女友又是他的亲妹妹，被退婚又正是难过的时候，他不仅不安慰她，还沉着脸同她发脾气。这算什么呀！
但是我不能和他发火，因为我还有最后必杀技。
于是我答道：“还没有。”
“那你继续讲，讲完我再动手。”哥哥说，继续低头摆弄他的拳头。
靠在墙上玩手机的前女友听到这话，有些不安地瞥了他几眼，扯了一下他大臂上的衬衫袖子，低声说道：“喂。”
——我快要气得笑起来了，他原来还想对我的前女友动手？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他没看到自己的妹妹都害怕了吗？
“等一下，烦请你先把手伸出来。”我真的很气，但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挺有礼貌地对哥哥说。哥哥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把右臂搭在了桌子上，右手指尖冲着我。
我的左手迅速轻轻地覆上他的手背，仰起头，直勾勾地望向他的眼睛。
哥哥的右手当时就僵了，他又惊又怒地瞪着我：“你干什——”
“哥，”我打断了他的话，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用左手食指指肚缓慢而轻柔地挠了挠哥哥的手背：“别怪她。其实……我是弯的。”
说完我悄悄低头，瞄了眼桌子下他小腿的位置，伸出右脚足尖勾了勾他的小腿肚，按住他僵硬的、试图抽开的手，微笑着直视他：“她很好，但是，我更喜欢男人。”】
【大家好，我刚才去吃了早餐！我们接着聊后续。上次说到，我挠了哥哥的手背，坦白了自己的性取向，并十分后悔没有踹他一脚。
当时哥哥明显呆住了，我能感觉到他的手臂都僵硬了。女友也许没想到我会这么英勇，也愣了。我正按照5楼的嘱托紧紧地望着哥哥的脸，所以没看清她的表情，只是在几秒钟后听到了她突然爆发出的笑声，比她听说我喷了香水时还夸张的那种。
转成文字大概就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不得了！哈哈哈啊哈哈哈（喘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小煜哈哈哈煜啊小煜煜哈哈哈哈（换气）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诶哟下巴好酸哈哈哈……”
这样子的。
太夸张了。
我能感受到我的前女友，意识到自己不会被哥哥迁怒后，难以掩饰的开心。
哥哥回过神之后脸都黑了，用力地抿着嘴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的杀手锏已经出招完毕，正要收回左手，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咱们出去说。”哥哥阴沉着脸拽着我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
女友见状想要拦他，说：“嗳，李白天你别……”
“李昼，我们家把你当公主养大，你就让这种人对你说三道四？”
女友愣了愣，一时没说话，沉默地跟着我们走了出去。
哥哥大步把我拉到餐厅外的大街上，我的手腕都快被他捏断了。我茫然地看着他，他一手拎起我的领子，低着头盯着我的眼睛，一句话没说，拳头就朝我的下巴挥过来了。
……可是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好声好气和他说话，他为什么好端端地就要打我？真的好委屈。如果我不是一个坚强的男子汉大丈夫，我真的要当场气哭出来了。
我被他气得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思考，反手就别住了他的胳膊，逆着他的关节向背后的方向一拧，膝盖顺势狠狠踢上他的小腹，趁他吃痛，抱住腰，把他整个人抡了过去 。
对，抡了过去。
等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了。我骑在他身上，手还按着他的脖子。
…………
哎呀。】
【然后就像你们知道的那样，我赶紧把他送到了医院，心怀愧疚地忙上忙下地带他挂号、拍片子、拿药，直到十点多才回家。
是这样的，我们家一直算是名门望族簪缨之家，树大招风，为了保证我们的安全，家族里的男孩子虽然要读书走仕途，也从没落下过练武。我们一般四岁开蒙，五岁就要跟着教习师傅习武了。二十年练下来，虽然因我愚钝的资质，只学会了一些粗浅的功夫，但身体素质至少是能称得上好的。
所以前女友的哥哥的拳头挥来时，我条件反射，一不小心没控制好自己的力道，下意识就把师傅教的那一套全使出来了。
……我发誓真的是一不小心！QAQ
……唉，大家再见，我去给前女友的哥哥抄佛经了。我今天要早些睡，明天早晨还要带着稀粥去探望他呢，希望他能原谅我无意间犯下的过错！
希望他早日康复！
大家晚安！】
【L 一颗枸杞：…………………………？？？？？？？？？？？？？？？？？？？？？？？？？？？？？？？？？？？？？？？？】
小公子抄完佛经已经早晨八点半了，他带着早餐去探望哥哥。
哥哥右臂骨折，初期忌辛辣油腻，小公子就让厨娘做了些动物肝脏、蔬菜海鲜之类的东西。医院离家不远，管家提上食盒，跟在小公子后面，散着步就去了。
小公子到病房的时候哥哥正在看书，他瞥了一眼封面，好像是英语，没看懂。哥哥听见开门声，正笑着要开口，扭头一见是小公子，就立刻沉了脸。哥哥冷冷地审视了他几秒，开口问：“你过来干什么？”
“我来向你道歉，”小公子愧疚道：“昨天我没控制好自己的力道，把你打伤了，我感到很抱歉。”
“不需要。”哥哥说：“技不如人，我认栽。”
“我给你抄了佛经。”小公子从包里将叠好的宣纸小心捧出来放到他的床头柜上：“希望你早日康复！”
“谢谢。”哥哥面无表情，用左手向门外比了个请的手势。
小公子从管家手里接过食盒放到餐桌上：“我还给你带了早餐。都是我家厨娘自己做的，很健康，油比较少，适合骨折的人吃……就是有点朴素。”
哥哥绷着一张脸，皱着眉头，像是开口要说话，就被门外一声拉长了声音的“李白天——”打断。前友拉开门，提着一热气腾腾的袋子，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李白天，看我给你做的早餐，诶？煜煜也在啊？早上好呀煜煜。”
前女友边说边把袋子往她哥哥肚子上一怼：“你看看——大米粥，煮鸡蛋，蒸茄子，蒸西红柿，蒸土豆，蒸玉米——绝对熟透了，中不了毒，尽管吃！”
哥哥一巴掌拍她后脑勺上：“李昼，你就让受伤的亲哥吃这个？”
“那我给你大米粥上撒点盐？”前女友反问道：“阿姨回老家，外卖太油腻，亲妹妹能看在血缘关系上给你做饭，你就知足吧！”
“小昼给我带了早饭，不用你的了，请回吧。”哥哥对小公子说。
前女友忙拦道：“嗳，煜煜还特意带了早餐来呀？宝贝儿真贴心。”她一把拎起哥哥肚子上的早餐袋子，放到一旁：“你不是正好不想吃我做的饭吗，吃煜煜的呀！”
小公子迷茫地望着哥哥。
哥哥笑了一声：“蒸蔬菜健康，营养，我不喜欢吃，对身体却好。”
小公子瞬间了然，真是打心底钦佩哥哥的生活方式。
“好，那我就先行回去了。”他向哥哥点点头：“今日叨扰了，明日再来拜访。”说着管家进来提走了食盒。
“这么大一盒！”前女友看着食盒感叹：“煜煜你带了些什么呀？”
“我们都带了什么呀？”我问管家。
管家向前女友微笑道：“少爷知道李先生刚骨折，忌辛辣油腻，所以只做了比较清淡养生的食物。这里面有：枸杞香菇鱼片粥、虾仁鸡蛋羹，糯米南瓜饼。一碟芦笋炒猪肝，一碟用鸡汤炖的水萝卜，一碗清炖萝卜鲫鱼汤、一碗绿豆凉糕和一小盘鸳鸯奶卷。”
哥哥翻书的手指，僵住了。
哥哥的态度不算友好，但小公子是赔罪者，自然不好计较。于是第二天，依旧抄佛经、送早餐，带着一颗赎罪的新心去探望哥哥。
出乎意料的是，哥哥第二天的态度宽和了许多。他见到拎着食盒的小公子（或是见到小公子手中的食盒），虽然还是板着一张脸掩饰喜悦，但破天荒地点了点头，让小公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哥哥自顾自读起了书，等着小公子先开口。小公子却怕惹到哥哥，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发呆，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哥哥抬头看看表，好像有些尴尬，又翻了几页书，打破寂静：“佛经是你自己抄的吗？”
小公子目光涣散，闻言回了神：“是呀。”
“写的是隶书吧？”
“对。”小公子点点头。
“字不错。”
“谢谢你！”
哥哥瞪了小公子一会儿，干巴巴地回道：“不客气。”
哥哥又低头翻了几页书。
小公子继续发呆。
前女友还没有来。
哥哥突然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我茫然地望了回去。
“诶呀 ，小昼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说：“不知道呀。”
过了一会儿，哥哥暗示道：“她一般七点半就会来给我送早餐，这都八点了。”
我说：“可能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吧。”
哥哥说：“诶呀，我现在有点饿。”
我问：“你吃我带的早饭吗？”
哥哥终于松了一口气，僵硬的面部松弛下来，眉头舒展开，而后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他几乎称得上容光焕发，飞快地说道：“吃，谢谢你。”
他灿烂的笑意感染了小公子，于是小公子也因为得到他的笑容而发自内心地喜悦了起来。小公子站起身，打开食盒，笑着将里面的食物端到哥哥身边：“昨天你说你觉得蒸的蔬菜有营养，今天我特意让厨娘按照你的口味做了早餐。你看，蒸茄子，蒸山药，蒸西红柿，蒸地瓜，蒸紫薯，蒸白菜，蒸萝卜，蒸山药……”
哥哥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小公子担心他见外，赶忙说道：“这都是我的一点心意，打伤你真是太抱歉。明天早上还会给你带蒸蔬菜的，千万别客气，我只希望你能原谅我……你尽可以多吃一些。”
小公子喜悦地看着，哥哥沉默地把蒸茄子塞进了嘴里，把西红柿塞进嘴里，把山药塞进嘴里……
正在哥哥把第三个茄子塞进嘴里时，妹妹闯了进来。她推开门一看见小公子，就抑扬顿挫地流利地惊呼道：“啊，哥哥，对不起。今天我起晚了，没来得及给你送早餐，你还好吗？哇！不是吧，煜煜，原来你也在！那我就放心了，幸好你给哥哥带了早餐，真谢谢——”
“闭嘴，李昼。”哥哥说道。
妹妹愣了愣，目光顺着哥哥手里的茄子移向食盒，不知道为什么，大笑出了声。
然而小公子从头到尾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觉得捧腹大笑的前女友，今天很奇怪。
小公子晚上又回家更新贴子，他思索了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回复：
【这两天去医院探望哥哥，加深了对他的了解。前女友的哥哥是个很有养生见解的人，他热爱吃蒸茄子，蒸山药，蒸西红柿，蒸地瓜，蒸紫薯，蒸白菜，蒸萝卜，蒸山药、热爱健身，也许还热爱泡脚。值得学习！】
哥哥工作忙，打完石膏就匆匆出院。小公子三天两头串门去探望他，比和前女友谈恋爱的时候还勤，每次身后都跟着浩浩荡荡一对人马，女佣厨娘管家一个不落。
小公子大手一挥，他们就开始纷纷各忙各的，做饭的做饭、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管家给小公子递来笔和纸，他就坐在沙发上写东西。
小公子第一次带一拨人来前女友家的时候，哥哥挺生气，哥哥自从见到小公子后没有一天不生气，哥哥生气地说：“这是我家还是你家，谢子煜，你这样合适吗？”
小公子没懂：“什么意思呀？”
哥哥笃定道：“你带这么多人来我家，不合适。”
小公子愣了愣。哪怕是酒席上一面之缘的友人，拨给他佣人也是常有的事。怎么他的前大舅哥反而跟他生疏起来啦？他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放心，我们两家生意领域又不相同，根本谈不上商业对手。我不会在你身边安眼线的，他们都是普通人啦！”
哥哥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一个正常独立的成年人，不需要别人伺候。”
“啊？”
小公子震住了。
“你们家谁做饭？”小公子问。
哥哥：“小时工阿姨。”
“那谁打扫房间呢？”
“也是她。”哥哥说。
“衣服怎么洗呀？”
“洗衣机啊。”
“那……难道家里的花也是她在种吗？”
“不，我和李昼轮流浇水。”
“谁伺候你洗澡呀？”
哥哥抬头莫名其妙地看了小公子一眼：“谁洗澡要人伺候。”
震惊，真的震惊。
哥哥合上书本瞥了回来：“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家到底有多少佣人？”
小公子认真回忆了一下，回答道：“不到二十个。”
“封建主义的毒瘤。”哥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音来，结束了对话。
当天晚上，小公子再次更新了贴子：【前女友的原生家庭，是一个有着尧舜遗风的家庭。勤俭质朴，值得学习！】
如果尊重自己的声誉，就要多与品德高尚的人相来往。坚信这一点的小公子，从认识到哥哥家传的美德后，去前女友家串门更频繁了。
更令小公子欣喜的是，经过几天并不算特别友好、也没什么深意的聊天的磨合之后，他和哥哥交流的时候明显顺畅地多。
某天晚上，前女友、小公子和哥哥，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说话。小公子对哥哥一直在读的，写满他看不懂的神秘文字的英语书产生了兴趣，扭头问哥哥英语书的内容。
哥哥正用一只手身残志坚地啃着西瓜，含混不清地呜噜呜噜地对小公子说：“椅致蚁看。”（你自己看）
“西瓜汁都要滴下来了，快用纸接呀！”小公子给哥哥递纸。
“嘿，我这不是没有手。”哥哥向纸里吐了个瓜子。
我说：“就是这个道理。正因为我自己不懂，才回去求助别人——那本书，你让我自己读，我也看不懂英文呀。”
前女友噗嗤笑了，哥哥看着她笑了笑，边吃瓜边说：“你这类比还挺逗……椅别逗呢，B大的特烧扔。”（你别逗了，B大的特招生。）
“煜煜真的不会英语。”前女友伸手去抢哥哥的西瓜：“上次我们去美国玩他随身带了两个翻译……噗……特别可爱。”
哥哥震惊。
哥哥皱眉道：“你真不会英语？”
“真的不会呀。”小公子答道，有些担忧地看着哥哥的眉毛。前女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关心有没有长皱纹，连大笑的时候都要瞪着眼睛，害怕长皱纹。她的哥哥却总爱皱眉，这是多么不小心啊。
小公子劝他：“你别皱眉了，多容易长皱纹呀。”
哥哥于是揉了揉眉心：“……你们学校教的不会是四书五经吧。”
“你怎么知道？”我讶然道。
“……你在开玩笑吗？”
“你别看我呀，这我就不知道了。”前女友咕咕唧唧地吃着她哥哥啃剩的瓜：“李白天，我吃了一嘴你的口水，诶呀，好恶心啊。你没有口臭吧？”
“没有。”哥哥说。
“口臭多半是消化不好，积食了。”小公子插话。
“我没有口臭。”哥哥说。
“好吧，”小公子说：“我没在开玩笑有，我们还练字、读史、写文章……”
“不教数学？”
“不教。”
“不教生物？”
“不教。”
哥哥神色复杂：“你们学校在哪里？”
“在我家乡，很远的，一般人找不到。”小公子答道。
“是你自己主动要上这种学校的吗？”他问。
“不算是吧……我的父亲和母亲希望我学这些，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他叹了一口气：“难怪你这么……你也不容易。”
小公子虽然过得一直挺容易，但他看到哥哥叹气，也捧场地叹了一口气。
“数学，你都没学过，你怎么经营公司？”哥哥问道。
“我来到这里以后，发现不会数学很不方便，买了教材自学的。”
哥哥沉默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的气氛有些沉重。
临走之前，哥哥拍了拍小公子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你很上进。加油。你会成功的。”
小公子诚恳地说：“谢谢你。”
哥哥握了握我的肩膀，小公子报以微笑的回视。
【可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哥哥想干什么。不过他能单手吃西瓜，真的很厉害。】
当晚，小公子在贴子里回复道。
如果上次的事件只是令小公子困惑，那最近发生的事情，简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唉，朋友们，我最近遇到一件怪事。自从英文书事件发生之后，我每次去前女友家做客，哥哥看我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欲说还休的担忧，和莫名其妙的怜悯。
我猜，是因为我提醒他积食会口臭，他觉得我很在乎这个，于是担心我有因为口臭而被人瞧不起的经历。
其实我从没有不刷牙，晚上吃得也很少，没有口臭过。哥哥是个好人，但他这样担心我没有必要呀！
我来跟你们仔细讲讲最近发生的怪事。
比如他会主动和我说话，每天都要跟我探讨诸子百家诗词歌赋，和我谈治国论策……
当然，说是探讨，只是他向我提出一个浅显的问题，并表示“我想不通，你帮我讲”。我只好用自己有限的才能，深入浅出引经据典地为他讲，他在一旁安静地认真地听。往往我谈了一刻钟，他便递过来一杯水：“我收获不少啊。”然后表情突然变得不大自然，语气浮夸地快速说道：“虽然你没学过自然科学，但国学素养很高……你很棒。”
“谢谢。”我抿了一口水。
（我认为他是想给我递水，隐晦地告诉我，多漱口，可以防止口气。）
再比如，他开始拉着我一起看新闻联播，尽管里面大部分句子我半个字都理解不了，他也硬要我看，看不完还不许走。
“你怎么想？”播完之后，他问。
我根本没有看懂，这怎么说呀？我低着头绞尽脑汁地挤出一句评论：“男主持人发音字正腔圆。”
他瞥我一眼，没说话。
我想了想，又道：“习**文韬武略、李**爱民如子”。
哥哥看了我半晌，唉地叹了口气：“算了。”把头转向另一侧，望着客厅的门，伸直手揉了一把我的头。
（这我就真的不理解他什么意思啦。兴许他是想带着我看新闻联播后健胃消食片的广告。）
再再比如，他昨天又给我寄来一箱书。我大致看了一下，初中高中政治教材啦，物理化学的科普书啦，自然百科啦……什么都有。还有几本小兔子和小猫的绘本，封面摸起来毛茸茸的，我很喜欢。
——可难道不是只有小孩子才看绘本吗？
我真的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呀。
唉。】
今天是周末，小公子和哥哥一起去超市。
哥哥提出去超市的建议时，小公子很不理解。他用牙签戳了块哈密瓜，举给哥哥，问道：“天气这么好，我们去公园散步不好吗？——怎么大男人也喜欢逛街呀。”
哥哥正在费力地穿短袖，腾不出手，便弯下腰直接把哈密瓜连牙签一起从小公子手里叼走：“买生活必需品，不是逛街。嘿我说，两个男人手拉手去公园儿才奇怪吧。”
“很奇怪吗？”
“不仅奇怪，还很gei（四声）”
“gei是什么意思？”我走到门口替他开门。
他裹着石膏，穿着宽松的短袖和运动裤，带着顶棒球帽，走到穿衣镜前照了照：“瞧，忘了你不会英语，是同性恋的意思。”
“哦，那我的确很gei。”小公子说、哥哥正要迈出门的脚步一顿，僵了半刻，回头飞快地瞟了他一眼，把头扭回去的时低声说了句什么。小公子没听清是什么，但看哥哥的表情好像在骂人。
“…我也把这事儿忘了——走吧。”哥哥说，把小公子拽出了门。
因为一般是佣人买菜，所以小公子几乎从没去过超市，乍一看到这些琳琅商品，不由有些新奇。他在前面推着车，哥哥在后面走，指挥他左右拐弯。因为哥哥的石膏太招摇，回头率特别高。
小公子喜欢吃巧克力，在零食柜台旁一路走一路把各种品牌的巧克力往车里扔。扔了半天车筐也不见满，他不明所以地扭头，发现原来哥哥正跟在他后面慢悠悠地把巧克力往外捡。
“你为什么不让我买巧克力呀？”小公子按住他伸向车筐里的手，生气地质问哥哥。
“你买错了。”他平静地说：“这是可可粉。”
“……哦。”
小公子松开手，他抽回手把可可粉放了回去。
“等等，”小公子抬起手臂抓住了他的胳膊：“王妈说要带手磨咖啡粉回去！”
“对，可它是可可粉。”哥哥说。
“可可粉不是咖啡粉？”小公子问。
“不是。”
“哦。”小公子虚心学习，它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哥哥指挥着小公子走到进口食品区，小公子抓了一盒鱼胶粉扔进车里。
哥哥问：“你买它干什么？”
小公子说：“让王妈做奶冻呀。”
哥哥叹了口气，说：“这是酵母粉。”
小公子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可酵母粉和鱼胶粉长得一模一样，这个盒子上印刷的语言又明显不是英语，你怎么知道这是酵母粉而不是鱼胶粉呀？”
哥哥一言不发地伸出手，小公子把盒子放进了他的手心。哥哥把盒子翻了个个儿，指了指盒底一小块白贴纸上面的字，又还给他。小公子把它举近看了看，上面不到用小拇指指甲盖一般大的中文写着“韩国进口酵母粉”。
只得有些失落地把它放回去。
又心想，哥哥的眼神真好使。
这趟超市逛到最后，变成小公子在前面推着车子，哥哥在后面：“左转，右转，向前走五步。左边那个画着小熊的盒子，好，扔进去，轻点，别把里头饼干摔碎了。掉头，右边第五个蓝色的杯子，看看是什么材料？买一盒A品牌的牛奶——停，先别走，看看生产日期。”
“牛奶是半个月前刚生产的，很新鲜！”
“保质期呢？”
“……天。”
“放回去。”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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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没有自己买过东西吧。”结账的时候，哥哥问小公子。
小公子有些沮丧地答道：“买过，不过我带着管家。”
哥哥拍了下小公子的后脑勺，看着收银员扫描，等着交钱。小公子等得有些百无聊赖，便从收银台侧面的架子上拿了一盒口香糖放进筐里。
哥哥皱着眉攥住他的小臂：“你在买什么？”
当然是口香糖呀，他难道没有看到黑盒子右下角的草莓标记吗？小公子莫名其妙：“我喜欢这个味道，含着很舒服，怎么啦？”
不知道为什么，后面的几个女孩子刷地就直勾勾地看向了小公子。
“含着……”“含着！”小公子隐约听见他们交头接耳，感觉自己被她们的视线看得有些脸红。他迷茫地望向哥哥：“不能买吗？”
哥哥反问道：“你要用？”
小公子还没从被女孩儿的目光淹没里缓过神儿。他从来没有被女孩子这么大胆地打量过，这里的女孩子真的太不矜持啦！小公子想。好想赶快逃离她们的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的凝视。
他垂着脑袋点了点头，把它哥哥手里一塞：“嗯，对。你帮我付吧，我回家把钱给你，谢谢。”就站到一旁那群女孩子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小公子好像听了到她们的笑声。
……唉，这些女孩子们。这坎坷的逛超市的一天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