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莫宁在过去十来年的人生里仅有的一点温暖就是来自沈辰和杨柳。

他想不明白。也不善于接受别人的好意。

他的情感本就是畸形而不完整的，江景明的承诺足以使他树起的高墙崩塌瓦解。

于是他蹲回去，继续闷头抽烟。

江景明不知道为什么莫大校霸又对他不理不睬了，也跟着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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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算我们交换一个秘密吧？”莫宁开口道。

江景明觉得无所谓，点了点头。只要莫宁别这么冷着脸就行，怪吓人的。

“你原来为什么转学啊？”

江景明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于是又吸了一口烟，缓缓道:“想听？”

声音里似乎是也染了烟雾，沉闷又呛人。

莫宁嗯了一声。

“打架，开除了。我妈想给我一个教训，让我转回老家这边了。”江景明说。

“不只是简单的打架吧？”莫宁挺会抓细节，“打架一般也就记个过，不至于开除。”

“这都能猜到。”江景明笑了一声，却并没有让气氛更轻松一点。

他转而又叹气道:“我想替人出头。他……有个老师把他按在男厕所摸。我给那个变态人渣揍进了医院。”

莫宁没有问“他”是谁。兴许是某位素不相识的同学吧。

短短一句话，里面又承载了谁的痛苦和不堪，承载了谁的一腔正直热血。

“后来呢？”莫宁咬着嘴唇问。

“他不敢站出来作证。这一切都成了我的过失。”江景明低着头，意外的平静。

受害人的嘴在最不该的时候死死闭上了。懦弱得受尽凌辱，最后害了别人。

莫宁沉默了一会儿。

江景明以为他会说些安慰的话，却不想莫宁很用力地在他的肩上捏了一下。

更想不到莫校霸会易地而处:“我的话，就是开除也和你一起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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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明回了家以后脑子也翻来覆去还是这句话。

今天谢琴回来了，弄了挺多菜的，很香。

“我就回来几天，然后又要出差。”谢琴给他夹了块排骨。

“又要出去？”江景明按部就班地笑笑，“多久？”

“不知道。”谢琴说，“看进行得怎么样。”

像这种常年在山里的动物学研究者就是辛苦，因为动物是活的，长腿，会跑。遇到个什么气候变化也没准。

江景明叹了口气，继续啃排骨。这也是他当时坚定地不想走和母亲同一条路的原因。

忘了小时候多少次一个人在家，哭得累了母亲也不会出现。也忘了多少次母亲要出差，他扯着母亲衣袖想一起走，也根本没用。

但还是莫宁更惨些。至少自己有母亲，她很爱自己。

所以以后更要默默多关心些他。

江景明又叹了口气。

怎么总是想到莫宁，忘不掉他。

偏偏每每想起时内心还会传来诡异的悸动。像是一颗种子终于遇了水，在努力往外拱，痒痒的，浑身不舒坦。

“怎么总是叹气？”谢琴搁下筷子，拧着眉头，“年轻人有点朝气。”

“知道了，妈。”江景明飞快地刨完了剩下几口饭，“我复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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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明回忆了一下，不知为何，最近一见到莫宁就想笑，嘴角下不来的那种。

他拎不清自己这是什么病，那点痒酥酥的感觉演变成了堵得慌。

……非要说是什么病的话，症状和相思病挺像的。

江景明叼了根烟，一手拿了本历史书，边看边吸。

字没看进去几个，也不知道为啥要拿本书。

于是江景明望着桌子愣了会儿神。这很罕见，因为他是学霸，一坐下就进入状态的那种，管它什么题什么时间。

烟燃了个头，他反应过来，把烟掐了。因为他想起来谢琴还在家，一会儿又得挨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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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莫宁提了自己的过去。看上去是纯粹的见义勇为，其实也不完全是。

那天揍那个人渣时，每一拳都发了狠。他只觉得愤怒又悲伤，却不敢细想这样的情感为什么会是冲着自己。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痛恨怎么会有这样的同性恋。

在他第一反应冲上去痛揍这个人渣时，就已经本能地将自己放在了“同类”的位置。

受害者惊恐的眼神像是最锋利的刀，刺痛着他的神经。

看吧，同性恋就是变态，就是恶心。

虽然事后想想，完全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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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明搓了把脸，眼前摊开的书上全是字，看得人发晕。

“文艺复兴主张以人为本。”

“人文主义。”

“追求现世的享受。”

每一句仿佛都在叫嚣着，快去追莫宁，快去追随你的心之所向。

江景明看得心烦意乱，哗啦啦一阵乱翻。

不就是喜欢上莫宁了嘛。

不就是弯了嘛。

又什么大不了的。当今社会，主张开放包容人人平等，我喜欢个男人，一不违法，二没乱伦，有什么不可以的？

况且他人生前十七年就没喜欢过别人，上次替人出头的时候就有了点当gay的觉悟。

忸怩个屁。

干他的，追就追，人要认清自己，gay就gay，莫宁这么好一个人，谁见了不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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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明摸过手机，给莫宁发消息:【在不在？】

过了一会儿，莫宁回了个问号脸的表情包。

有进步了，会回表情包了。江景明低头笑了笑。

江景明:【在干嘛呢？】

莫宁:【听歌。】

江景明追问了歌单，无奈对音乐实在缺乏了解，几乎都没听过，只好实话实说:【我都没听过。】

聊到音乐的话题上，莫宁似乎有了点兴趣:【改天给你科普一下吧，我的乐盲同桌。】

被叫同桌这样亲密的称呼也让江景明心情大好。

最后江景明得寸进尺地说:【同桌，我想听一句晚安。】

莫宁:【？什么毛病？】

江景明以为莫宁不会发了，结果过了一会儿，莫宁发过来一个表情包。

是一只小猫咪偏头看着他，上面有两个字“晚安”。

别别扭扭，但就是生生被“新晋男同”江景明看出了可爱的味道。

江景明傻乐了一会儿，再看历史书时顺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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