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8-12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十年饮冰 主角:方离卿 白澈
这一场折磨让方离卿昏迷了三日方才苏醒。
方离卿躺在床榻上,全身酸痛无力,一双玫瑰金眼眸无神的看着床顶发呆。
房间四周陈设奢华,入眼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淡粉,连床幔都是由天蚕丝制成的薄纱,极近奢靡又令人窒息。
这是某一天妖皇心血来潮特意为方离卿打造的牢笼,美其名曰“师尊的窝”,甚至白澈还在牌匾上亲自提笔赐字“鸳鸯阁”。
当时的方离卿被白澈抱着亲了满脸的口水,难得第一次没有盛怒,而是对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发呆。
倒是写得一手好字,只不过这猪脑子想问题从来没用到正经事上。
方离卿烦闷的颦起眉心,微微侧身将脑袋埋在软枕里,和白澈纠缠不清的这十年里,他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白狼殿终日阴雨绵绵,很少有晴空万里的时候,方离卿还生活在昆仑虚时,与他时常相伴的便是院中的梧桐神树,凤栖梧桐,百鸟之神,生于九天!
以前的方离卿风姿绰约,不染纤尘,是不可亵渎的玉璃仙尊,现在的方离卿修为散尽,形同废人,只是妖皇白澈的玩/物。
白澈端着手中的汤药,内心郁闷不已,他堂堂妖皇,只有别人讨好他的份,什么时候需要他来干这种伺候别人的活了。
“该死的方离卿,发个热也能睡个三天三夜,你上辈子是猪吗?”
白澈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绕过了正门,悄悄从窗户摸了进去。
鸳鸯阁内没有掌灯,不过狼的夜视能力极好,白澈立刻就发现了床榻上蜷缩成一团的方离卿。
鬼使神差的,白澈做了回人,选择蹑手蹑脚的靠近方离卿,方离卿身体孱弱,又无修为傍身,压根没发现有只大耗子在慢慢靠近他。
方离卿整个脑袋埋在软枕里,浑浑噩噩正要睡着之际,又被白澈扯住墨发拽了起来。
“方离卿,本皇允许你睡了吗?”
方离卿忍着疼痛与白澈怒目而视,泛红的尾眼中弥漫上一层淡淡的水雾,玫瑰金的眼眸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委屈,虽然只是刹那之间,还是被白澈捕捉到了。
“你还有脸委屈,本皇是没给你饭吃还是没给你地方住,我就那么让你嫌弃,方离卿,就算本皇下地狱也要你给我陪葬。”
白澈钳制住方离卿的下颚,想强行将汤药灌入方离卿的口中,药汁很烫,方离卿拼命挣扎,滚烫的药水洒落在白澈的衣襟上,手中的药碗也应声摔碎在地上,妖皇暴躁的扇了方离卿一巴掌,狠狠的威胁道:“方离卿,本皇真是给你脸了。”
方离卿屈辱的将脸别向另一边,白皙的脸上是红/肿的巴掌印,被凌乱的墨发恰好遮挡。
白澈手指微屈,骨节分明的大手捏得咔咔作响,他讨厌透了现在的方离卿,像一具傀儡一样任他打骂,一双眼睛黯淡无光,明明曾经这样的方离卿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而现在他只觉得厌弃。
“方离卿,你再不理我,我就踏平上清派,一把火烧了梧桐神树……”白澈这话说得颇有些无理取闹,若是仔细听还有着丝丝委屈。
方离卿暗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白澈曾经恐吓他昆仑虚早就化成了一片灰烬,原来……
“有话就说!”
方离卿早就摸透了白澈的脾气,能让他偷偷摸摸的溜进来,怕是又想到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师尊……”白澈捻起方离卿的一缕墨发在手中把玩,“你觉得我怎么样?”
方离卿终于用正眼瞧了他一眼,并且在心中暗暗诽谤: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你又想玩什么把戏?”方离卿望着外面连绵不断的阴雨,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方离卿你听好了,本皇决定给你一个名分!”白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等待着方离卿接受他的施舍。
“师尊,只要你不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本皇会对你好的。”
毕竟,他是真的喜欢方离卿的身/子,至于这个人,等哪一天他玩腻了,赏给下人也是让方离卿死得其所了。
“以前的事本皇可以一笔勾销,不过你当初对洛师兄的伤害,每年洛师兄的祭**都得在他的灵位前忏悔三日。”
“白澈,你看你是疯了!”方离卿双手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掐进了皮肉中。
他方离卿的确是善,可不是愚善,更不是软弱可欺之辈。
“方离卿,本皇不是在跟你商量,你欠本皇的,本皇都能不和你计较,洛师兄那么好的人,你凭什么觊觎他的一切,”
“猪脑子……”方离卿从未对白澈说过什么重话,更是从未骂过人,咬牙切齿了半天,也只憋出来胜似骂人的三个字。
“方离卿,你敢骂本皇是猪,本皇还没说你比猪还能睡,你怎么不比猪还能吃呢!”白澈转了转他那对狼眸,忽然凑近方离卿补充了一句,“也不知道凤凰是不是比猪更能生育……”
“白澈!!!”白澈被方离卿狠狠打了一耳光,妖皇从未受此大辱,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做何反应。
反应过来的白澈猛然掐住方离卿的脖颈,“原来师尊的逆来顺受都是装出来的,本皇倒是小瞧师尊了。”
白澈对于方离卿有着强烈的偏执和占有欲,既然是他的东西,就应该一辈子打上属于他的烙印,任何人都不得触碰。
他已经选择好了良辰吉日,就在三天后,这是白澈特意挑选的,三日后正是洛宸的祭日,和方离卿成亲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自私的欲/望,他从始至终喜欢的人都是洛宸。
他就是为了报复方离卿,好挫一挫他好师尊的傲骨,白澈不仅邀请了妖族的人参加,在修真界但凡能叫上名字的人他都发了喜帖。
白澈唇角微微扬起弧度,放开了对方离卿的钳制,“师尊,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便送你回昆仑虚如何?”
白澈一向诡计多端,方离卿自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话。
这一场不愉快的闹剧结束后,方离卿难得好好休息了两天,只是,修真界却早已变了天。
到了第三天,一向阴雨连绵的狼窝难得放晴了,殿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鸳鸯阁内,一袭大红喜袍的青年长身玉立,裁剪得体的衣衫穿在白澈身上,越发衬得青年俊逸出尘。
方离卿依然是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衣,侍女送来的喜服被他随意丢弃在了一边。
“方离卿你连成亲都穿白衣,是恨不得本皇早点去死吗?”
“明知故问!”
“你……”白澈气得扬起手臂,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语气玩味的说道:“师尊既然不想穿衣服,那这身白衣也不必穿了!”
“你想干什么,白澈你这个畜生……”每一个字都是从方离卿的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也是止不住的颤抖。
畜生充耳不闻,畜生就应该做畜生该做的事。
“白澈,你不能这样,你放开我……”毫无修为身子孱弱的方离卿怎么会是妖皇的对手。
白澈用灵力化去方离卿的衣衫拽着他往外走。
“师尊你不就喜欢这样吗,现在又来装什么清高。”
方离卿抿了抿唇,忽然一口咬在白澈的手上,昔日高贵冷艳,宛如谪仙的方离卿,现在却如同一个疯子一样用最原始的方法去阻止白澈。
白澈痛呼一声,狠狠踹了方离卿一脚,狼狈不堪的玉璃仙尊擦了擦唇角的血迹,似嘲讽般说道:“白澈,我后悔了,当初要是没有救你……”
方离卿嘴唇中吐出大量鲜血,白澈只能看到方离卿的薄唇一张一合,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方离卿动用了禁术,十年如一日的与白澈纠缠不清,他好像不管怎么努力都捂不热青年的那颗心,白澈说的对,不是他的,终究是他知心妄想了!
“师尊!!!”白澈从昏迷中清醒过来,鬓角的冷汗顺着下颚滴落在衣襟上,少年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醒了!”方离卿坐在床榻边,合上手中的书,伸手探了探白澈的额头,已经退热了,看样子不是在胡言乱语。
白澈一愣,方离卿的手白皙修长,冰冰凉凉的触感袭来,让他浮躁的心境顷刻间便归于平静,白澈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方离卿,眸中溢满了泪水。
师徒之间的再次相见,让白澈有些不知所措,上一世他畜生不如,他记得师尊刚历完天雷劫,正要凤凰涅槃之际,被他偷袭得逞,白澈毫无半点羞耻之心,美其名曰这叫“兵不厌诈”。
白澈藏在薄被下的手不停的蜷缩,凹陷的被子很快被他抓出了一片褶皱。
“师尊,我……我,对不起……”白澈还想要再解释什么,可后面的声音细如蚊吟,他的耳边似乎还萦绕着方离卿上一世的声音:白澈,我后悔了……
“你是狼族?”方离卿一手托腮,另一只手忍不住揉了揉白澈毛茸茸的两只耳朵,流光溢彩的玫瑰金眼眸中,盛满了温柔和笑意。
“白狼一族!”白澈微微扬起脑袋,亲昵的蹭了蹭方离卿的手心,比起他的心,他的身/体更好的出卖了他见到方离卿的喜悦。
白澈抬眸偷偷打量着方离卿,熟悉的玫瑰金眼眸中是对苍生的悲悯,一头墨发随意的披散在腰后,一身白衣简单得体,领口处和袖口处绣有玫瑰金的纹路,让方离卿的气质清冷,又非高不可攀。
“阿离!”门外响起说话声,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方离卿手指微动,白澈脑袋上毛茸茸的耳朵立刻消失不见,方离卿对白澈嘱咐道:“好好休息。”
门外,同样是一袭白衣的儒雅青年,若不仔细看,便会发现他的背影和方离卿极为相似,只是此刻上官奕的脸上是难以压制的愤怒。
“你真打算收他为徒,你可知他的真实身份?”
方离卿的性格一贯清冷,昆仑虚中栖凤凰,百鸟朝凤,它们知道这位仙尊喜静,大多数鸟也随了方离卿的性格。
“知道!”
“知道你还胡来,白狼一脉几乎被灭了全族,归根结底,修真界的大多数人都难逃其咎。”
白狼虽属于妖族,却一直居住在秘境中,守护着难以估量的灵草灵药,它们的数量稀少,其本身的价值远大于他们守护的宝藏。
只是当年的上清派并未搅这趟浑水,打着惩恶扬善的正义旗号,却干着鸡鸣狗盗之事。
上官奕自怀中掏出一个纸封,语重心长的说道:“当年的秘境位于秋水镇,和上清派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上官奕点到为止,以方离卿的聪慧,不可能想不明白。
“阿离,虽然我不知当初你为何要一意孤行前去秘境,可你一回来就闭关三年,外面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
岂止是风言风语,世人都说他玉璃仙尊灭了白狼全族,盗取了妖神珠,闭关三年只为涅槃飞升。
“三师兄,都过去了!”
方离卿自然是知道,他这位三师兄性格暴躁易冲动,一言不合就揍人,曾经为了他的事,可没少得罪修真界的人。
上官奕气冲冲的将纸封扔在方离卿的怀里,“你自己看看他干的好事,秋水镇的百姓几乎没有活口,他戾气冲冲的哪里是来拜师的,怕也是听信了外面的风言风语来弑师的还差不多。”
方离卿一目十行的扫过里面的记载,剑眉微微颦起。
“阿离,先下手为强,你要是下不了手,我替你动手。”
白澈自己的衣衫早已打湿被方离卿换下了,此刻白澈身上穿着方离卿的衣衫,少年才十四五岁,方离卿的衣衫穿在身上略有些宽大。
少年将自己环抱住,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天知道白澈有多开心,不仅重生了,还能在师尊的床榻上醒来。
白澈趴在床榻上狼眸微眯,刚刚将方离卿叫走的人是他上辈子除方离卿外最恨的人,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白澈便被他各种刁难,不是派给他最重的活,便是在暗中给他使绊子。
不过作为未来的妖皇,白澈从小的性子便是睚眦必报,别人伤他一寸,他必然还别人一尺。只是,若是今生他再次将上官奕挫骨扬灰,师尊会生气吧!
白澈从床榻上坐起,蹑手蹑脚的正要靠近,门却先一步打开了。
方离卿自动忽视了白澈鬼鬼祟祟的小动作,开口询问道:“可好些了?”
“没……没事!”
“既然没事还赖在阿离这里不走,别说把额头磕出血,就是把脑袋磕破了,也是你自己活该!”上官奕嗤笑道。
“仙尊……还是不肯收我为徒吗?”白澈双膝一弯就跪在了方离卿的面前,“仙尊求求你收我为徒好不好,我什么都会做,也很听话的,仙尊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我已经没地方可以去了。”
白澈知道自己这样说很自私,方离卿最是心软,他却用自己无家可归来道德绑架,他欠师尊的永远都还不清了,他真的不想再离开方离卿了,他只想好好的补偿他,爱他。
“仙尊,我是因为仰慕你才来拜师的,求求仙尊收我为徒!”白澈言辞诚恳,一双狼眼睛都快可怜成狗眼睛了。
方离卿将白澈扶起,声音温润的开口道:“本尊既然已经将你带回,便已经认可了你。”
白澈猛然抬眸,在方离卿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轻轻抱住了他,“澈儿拜见师尊!”
少年现在的身高不过才到方离卿的双肩,靠过来有些瘦弱,方离卿恍然想起将白澈抱回来的那日,少年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角,整个人蜷缩在他的怀里,依恋,依赖,不舍,不停的重复着同一句话:师尊,我错了!
方离卿也轻轻回抱他,语气轻柔的介绍着自己:“白澈,我叫方离卿,修真界的玉璃仙尊,昆仑虚的主人,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徒弟。”
……
白澈如愿成为了方离卿的徒弟,第一天便缠着方离卿下山去陪他买衣服,他都没和师尊正经的逛过街,吃过饭。
“师尊以前逛过街吗?”白澈和方离卿并肩行走在街上,少年眼中仿佛有万千星辰,一双漂亮的眼眸始终追随着方离卿。
“你很喜欢逛街?”方离卿反问道。
“和师尊在一起,无论做什么我都喜欢。”
方离卿微微一愣,藏在墨发中的耳尖微微泛红,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喜欢……”
“师尊你在说什么?”
方离卿毫无偏差的转移了话题,“你吃糖葫芦吗?”
小孩子应该都喜欢的吧!
白澈若是知道此刻方离卿的想法,怕是会忍不住苦笑连连,他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却还是被师尊当成一个小孩子哄着。
白澈回神,一串糖葫芦已经喂在了他的嘴边,方离卿眸中带着隐隐约约的期待,“你尝尝,我也不知可否合乎你的口味。”
妖皇很讨厌带酸味的东西,上辈子但凡有不长眼的厨师敢弄酸的给他吃,早被他拖出去砍了,再去找方离卿发一通无名火,直到把人拆吃入腹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