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身边当卧底,他却问我要彩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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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天幕夜柔,玄月如钩。

偌大的安阳城一片祥和富足,城内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街道中穿行。

“你那药分量够吧?别等下人半路醒了就麻烦了。”

赶着马车的糙汉看了一眼身后,对旁边一同赶车的人道,声色压着,看似甚是亏心。

边上稍瘦弱的人则直接回过身掀开轿帘去看。

车厢内苏离正姿态怪异躺在里面,头发微散,面上透露着微微殷色,宛若半熟月季,平添些男子少有的媚态。

“放心吧,我量下的猛,保证没问题。”

那人见车内的人睡的安稳,又将轿帘放下。

“你说这人,梁将军能看上吗?”那糙汉言语里有些担忧。

齐恒公家的小公子前些日子在安阳城杀了个不长眼的人,事后发现人家是将军府的管事,这下可不就将梁武昌给得罪了吗。

不知道从哪听闻梁将军好男色,便托他们二人在街上找,叫他们二人寻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给人送去赔罪。马车上这位可是他们二人在街上蹲了快一天一致认为最好看的。

“反正我是没见过比这更好看的。”男人眼里似闪着光。

“我看他身上的料子都是极好的样式,咱们不会抓了哪个官家子弟吧?”

见边上的人担忧,“你怕什么,出事有齐公子担着,而且我看这人顶多是哪家富贵人家妾室生的庶子,齐公子绑他他还敢捅破天不成?”

“也是。”旁边的男人低头表示认同。

两人驾着马车一路向街道尽头的一处府邸而去。

从繁华的街道一路走到窄巷。

烛火渐弱,月色渐浓。

嘶……痛……

脑袋像要炸开了一样……

苏离奋力的睁开眼,他应该是这世上最倒霉的人了。

谁能想到他一个在现代一个打八个的跆拳道教练,穿越到古代却穿成个病秧子了,虽然是个侯府世子,却是三步一咳,五步一喘……

这人刚来还没学会古代衣服怎么穿呢,今日又遇见这事,莫名其妙被两人迷晕给绑了,刚刚迷香过来他已经尽量的闭气了,却还是片刻就晕死过去……

看着手上脚上的绳子,捆的如此粗鲁,根本没有解法,只能用刀割才行,他这身体又娇弱的很,这可如何是好。

不知道这两人是要将自己带去哪,苏离一边装睡,一边想办法解绳子。

他在心中暗碎,胆子倒是够大,连武安侯府小侯爷都敢绑。

这两老六吃了红烧豹子胆了吧?

“到了到了,从将军府后门送进去。”前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将军府?

给他送将军府来干嘛?

苏离满脸不解,见两人掀开轿帘,又立马不再动作,二人一直将他拖扶着从将军府的后门一直送到了庭院。

而后将军府里的几个下人将他带进了一间屋子,给他规规矩矩放在床上,又给他解开了身上的绳索,然后人便出去了。

苏离睁开眼,一脑袋雾水,绑来放床上是个什么鬼?

他缓缓起身,环顾四周,这屋倒是别趣的很,点的熏香都格外好闻。

檀木的味道,如在深林,沁人心脾。

屋子里陈设也是不少,矮几、屏风、幻沙香炉、琼镜、连浴桶都有,那边还有一个架子挂着各种长鞭、玉器……

他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床,这张床一定是苏离见过最大的。

他眼睛瞪大,这可以睡十个人吧。

等等。

为什么给他带这里来?那么大的床,这房间里诡异的气氛,怎么像是暗示着什么一样……

淦!

不会吧?

苏离心中一万匹草尼玛奔腾而过,他承认自己长的确实难得了点,但也不至于像这样绑着给他送给梁武昌吧……

他是个男人啊!

他又看了一眼那边的架子,心中想法更是不同,这……

玩的够变态啊……

坊间传闻梁武昌好男色,原来是真的。

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关系到侯府小侯爷身上吧?

这梁武昌还想不想在朝堂里混了?

苏离回顾之际突然想起,刚刚绑自己来的两人明显与将军府里的人不太熟悉,他心中产生一个想法,那就是绑他的两人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

如此便能说通了,梁武昌就算色胆包天,也不会如此不知分寸。

苏离起身,看着门口的剪影,居然有人守着,看来梁武昌根本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谁料他刚将门打开,话都还没说呢,就被门外的人一脚踢了进来,直接给他踢倒在地,而后又将门牢牢锁死。

“老实点。”刚刚踹他的人在门口恶恶道。

苏离被踹的心口直痛。

真的是太弱了!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又靠近门口,“我是武安侯府的小侯爷,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绑我!”苏离喘着气说道,心里又暗碎这身体真的让人头疼。

“哼,小侯爷,我还亲王世子呢,给我老实待着!”

对方明显不相信他说的话。

苏离见此法行不通,又开始想别的办法。

他看着这间屋子,一共有三扇窗户,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试试能不能打开。

开了两扇窗,都打不开,靠着浴桶的那一边还有一扇,虽然想着没什么可能,但苏清离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走了过去。

他手上动作很轻。

看着窗户轻轻松动,这扇窗居然可以打开!

但打开之后苏离便知道为什么这扇窗不上锁了,当他从窗户望下去的一刻,才发现这扇窗户能不能打开也没什么区别。

因为这扇窗户下面就是一个鱼塘,逃跑也没有人会选择这里吧,这跳下去动静得多大。

人还没没从水塘里出来怕是就又被捉回来了。

这…跳还是不跳呢……

总不能在这等死吧?

就在这时苏离隐隐约约听见外面传来的谈话声,他将窗户掩着偷着。

透过雕花的窗户看见两个身着华丽的男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这扇窗户应该连着的是将军府的后院,花鸟水榭倒是别致。

因为离的不算近,苏离听的不清不楚。

但他之前见过梁武昌一回,确定他是走在后面的那一个。

契朝最是讲究尊卑,苏离感肯定前面的人地位一定比梁武昌高。

如此……

苏离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那人竟然身份在梁武昌之上,如果他现在从此处跳下去,弄出动静来。

就算是梁武昌授意捉的自己,想必他不敢当着那人的面将他又捉来关了。

如此颓靡行径,朝堂最是忌讳。

行动比想法快。

苏离为这羸弱的身子搬来一个凳子,心中碎了一句不中用。

他踩着凳子便跨上窗台,然后闭上眼睛,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嘭……

这鱼塘里面是有鱼的,苏离跳下去那些个观赏的鱼儿便四处逃窜。

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从水中爬出来,一身已然湿透。

鞋子也掉在水池里。

看着自己光着的双脚。

罢了,就这样吧……

因为他没有时间去捡水里的鞋子了。

另一边守门的侍卫听见声音也立马跑了过来。

看着过来的人,苏离赶紧拔腿就往预定好的方向跑去。

脚在地上石子上硌的人生疼。

因为有花与观赏盆景这些挡着,那些个追他的人明显没看见景后的两人,依然气势汹汹的来捉他。

苏离跑了几步就有些大喘气了。

好在顺着记忆的方向,他越过各种石岩花木,又看到了两人。

两人也发现了他。

苏离此刻因为泡了水,穿着的水色轻衫黏在身上,将那细腰姣。

臀|隐隐约约朦胧出来,如水芙蓉比之不过。

他身上还滴着水,因为重力下移,衣裳不知觉的往下划拉,但依然能看清楚衣摆下未穿鞋子的双脚。

活脱脱的一个娇奴逃命的架势。

“在那边,快去捉回来!”

身后的声音再次传来。

苏离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朝梁武昌身边的人跑去。

苏离跑到对方面前,与那人对视一眼,他便被吓到了。

对方生的好看,是男人都会认为好看的那种好看,那双眼尾轻轻斜曳的眼睛如黑潭深渊,琼鼻薄唇。

唇峰角度恰到好处的沟壑完美的像是雕刻,睫毛粗而长密,与苏离那种稀疏而纤长给人的感觉大不一样,他们二人的眉眼完全是两种极端的差别。

但他眉眼戾气在他脸上似乎绕不开,称的整张脸都阴沉沉的。

对方眼神充满冷意的上下审视了苏离一眼,似在看什么玩物一般。

一瞬间苏离觉得这个人比梁武昌要可怕的多。

但他还是站在了男人身后。

因为他现在不能完全确定到底是不是梁武昌叫人绑的自己。

“公子……救我。”苏离站在男人身后轻声出来,手也不自觉抓住对方的衣摆,身上的湿润气也裹到了男人身上。

梁武昌也一直关注着他,他认得苏离,虽只是在武安侯府远远的看过一眼,梁武昌对苏离却一直记忆深刻。

碍于身份一直没做什么进一步打算,想不到这齐恒公家的公子胆子那么大,居然给他给送来了……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今日如此情形被摄政王撞到,得想个办法搪塞过去才是……

“王爷……”梁武昌正准备解释。

“梁将军的爱好好生特别。”苏离听见身前的声音响起,似带着笑意,他声音很特别,低沉却又莫名的性感。

“这位……是将军的新宠吗?”他的语气似在试探,瞥了一眼苏离,又略微的转眸看向梁武昌。

“不不不……不是……王爷,我不认识他。”梁武昌解释的急切。

王爷?原来这个男人是契朝的哪位王爷。

“谁让你到将军府来的!”梁武昌装作不认识直接呵斥苏离,苏离则瞪了梁武昌一眼。

苏离正要开口骂他,被身后来人的声音打断。

“往那边跑了!”一直追着苏离的人也越过花木到了此处。

见状几人不自觉后退了几步,理好姿态,立马跪下。

“参见摄政王。”几人异口同声。

靠……

摄政王?

白褚?

苏离为了早点适应这里,特意找了许多史料来读,这人就是契朝万权在手的摄政王白褚吗?

当朝皇帝年幼之时便一直是他在把持朝政,如今皇帝都二十了,这位摄政王依然没有归权的打算,野心似乎越来越大了。

这种人设活脱脱就是一个佞臣啊。

契朝政权复杂,皇帝处处掣肘与摄政王,为了夺回政权、兵权、皇权,卓云幡一直暗地里扩充势力,如今经常明里暗里与白褚剑拔弩张。

原来梁武昌也是白褚的人。

“王爷,这人想必是哪个想与攀附将军府的人送来的,我并不认识他。”梁武昌再次开口。

见白褚不言,梁武昌拱手弯腰,又解释道:“虽然我……确…确实有些怪异的癖好,但我一直以来都是秉承你情我愿的原则,从未强迫他人……”

说罢他又装作不认识苏离,呵斥他,“还不赶紧滚!”

苏离见计划得逞,手立马放开白褚的衣裳,朝着将军府门口跑走了。

一路赤脚,身上一直滴着水渍。

白褚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微微抬眸,看不出情绪。

“王爷,府上备了薄酒,咱们喝上一壶如何?”梁武昌直接转移注意力,扯到别的事情上。

……

苏离出了将军府就发现有些不对劲,身上着火,猛然想起刚刚在房间里闻到的熏香,想必那香有些巧妙的东西在里面。

临安城的子午路繁花似锦,灯火通明的集市百姓们擦肩接踵印的正正当当的大国风范。

他在街道因为一身湿透到引来不少目光,因为不适一路也越走越慢,本就弱的很,这一下他的步子更加步履艰难,他一直努力的调整着步子。

觉得快要守不住自己的神智了。

他离猛的手往头上摸去,慌慌张张摸到自己的发簪拔了出来。

为了让自己清醒些,他直接朝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刺去。

而他身后从刚刚将军府出来的白褚的马车已经到了他的身后,白褚掀开轿帘便看见了这一幕,他眼神阴翳一刻。

嘴角轻哼了出来。

看着娇弱,对自己却这么狠吗?

苏离因为痛感一下子清醒半分,但下一秒又感觉自己要摇摇欲坠了。

别人中了那药醉生梦死的,他连这东西的药性都扛不住,脑袋越来越重。

来不及思绪过多,下一秒苏离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白褚眉眼深蹙,叫停了马车。

“停车。”

赶车的的人闻言,立马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将人救上来。”说的是救人,可他的声音依然冰冷。

“是。”

轿夫下去将苏离扶上了马车,将他放在了自己旁边,车身前面下人赶车的地方,因为地方窄,苏离半只脚都漏在马车外面。

马车里的人啧了一声。

似乎不满。

“拖到里面来。”

“是。”他又将苏离拖到了马车里面,将他靠着一角放好,尽量离白褚远一些,他们家主子最是讨厌别人触碰,可不能触及红线。

苏离虽然晕了过去,却依然难受,似在梦中。

他奋力撕扯着水色轻衫。

手上动作慌乱,脸上也变得绯红。

光线灼人,人更是。

苏离里衫的穿法委实怪异,白褚嘴角勾了勾。

是不会穿,还是故意这样穿着勾引人呢?

白褚将人带回了摄政王府,叫来府医给苏离包扎了伤口,看着苏离面容痛苦的样子,蹙眉问医师:“此药可解?”

“王爷,这位公子身子羸弱,想必也是药罐子泡大的,哪里经得起这么浓的药性。”他又摇了摇头,“这药若是再强一倍怕是都能要了他的命了。”医师一脸叹意。

“没有解药?”

“这种药不是毒,找个人来帮忙便好了。”他诚实道。

“下去吧。”白褚叫退了府医。

“是。”

白褚的眼神耷拉下来,看着苏离,浓密的睫毛挡住他神情,万千情绪皆被挡的严严实实。

白褚将手抬起,触碰到苏离的脸上。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苏离的唇不是很薄的那种,恰到好处的饱满,看起来就又软又性感。

这世上当真有这般好看的男人……

……

伤口很痛。

苏离只觉得身子越来越重,像被什么压着也动弹不了,鬼压床不过如此了,许是他刚刚刺自己的那一簪子太痛了。

不,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又被什么人捅了一刀。

应该是无数刀。

刀口明显更痛。

他感觉自己像是哭了出来。

眼睛因为被泪水模糊看不清景象。

他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睛,好像有个人轻轻摸着自己的脸给他眼泪又擦了去。

半梦半醒之间他感受到腿上似乎浸出了什么又冰凉又温润的东西。

顺着大腿根部一直往下流,像是血止不住了一般。

而后整个人都似泡在了热水之中。

而自己好像咬了什么人一口……

……

苏离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裂开,他看着眼前的屋子。

与梁武昌家中那种刻意张扬的风格完全不一样,这里自在内敛规矩又不失雅致,该是个十分讲究的人住的地方。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看着床边放着的衣裳,是新的,他将衣裳又乱七八糟的穿好,然后准备将门打开。

未到门口,便见外面的人先进来了。

是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一身青布衣裳被他穿的十分气质。

“公子您醒了。”

来人是摄政王府的掌事。

“……”

看出苏离的不解,他又和煦道:“这里是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他在摄政王府?

他不是晕倒了吗?

白褚救了他?

这比母猪上树还荒唐吧……

“我们家王爷说了,你日后可以随意出入摄政王府,今日特意叫我来给个特许的牌子给您。”

说罢他拿出一块挂着穗的令牌给苏离。

苏离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猛的想起自己昨日好似中了将军府那香薰的招,迷迷糊糊好像真忄活了一回似的。

难道不是自己因为中了药心中臆想,而是真的吗……

看这人的样式,昨日那人是摄政王的可能性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身上的伤口疼痛再次袭来。

虽然他早就确定过自己不太直,但也不应该是在底下的一个吧……

很明显,昨晚就是啊!

想到这个气的苏离心中无数国粹乱舞。

给他这个牌子是当嫖资吗?苏离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令牌。

“公子……”掌事又叫了苏离一声。

苏离回过神来,他想起他刚刚说的话,随意出入摄政王府又是个什么意思?

这白褚是打算将他当作什么小倌给养了吗?

他长的有那么风情吗!

他这侯府小侯爷的气势当真是一点也没有?

对堂堂武安侯府小侯爷说这种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是他这爹知道了都会去拜祖宗谢罪的那种程度。

但对于这件事苏离细细想了想,倒没那么气愤,毕竟昨日事急从权,他也算帮了自己,他又想起来白褚的模样来,好像算来算去也没那么亏。

男人嘛,纠结这点事情干什么。

日后不见便是了,反正白褚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样想着,苏离为了不让眼前的人起疑,便接过了牌子。

在这契朝该是没有人会拒绝摄政王的庇护吧。

但以他的身份,目前也不需要什么庇护。

他现在是侯府的小侯爷,契朝皇帝与摄政王一直表面和睦,他可不能和他扯上关系,这对侯府没有好处。

掌事见他接下,更是笑脸盈盈。

“王爷上朝去了,午时便回来。”

“嗯。”苏离乖巧应答。

掌事走后,苏离便拿着牌子出了摄政王府。

门口的侍卫看着他拿着令牌也没拦着他。

苏离出了摄政王府便一路向北往武安侯府走去,安阳城地大物博,单是主城就得几个时辰才逛的完,两府邸的距离也不算近,一南一北,走路的话得小半日才能到。

苏离在侯府门口便将那牌子丢了,都走进去了想想又出来捡了回去,虽然日后用不上了,他想着反正也不占地方,拿着也无妨。

“小侯爷,您昨日去哪了?夫人都担心死了。”门口的小厮见苏离来了立马迎上去。

“有些私事。”若是将昨日的事情说出来,她不得跳起来才是。

太耸人听闻了。

……

另一边的摄政王府气氛更是怪异,掌事派人找了苏离几日也没找到,他更是看事的很,想着自家王爷那么些年好不容易带个人回来,定是想收个房,怎么就被自己给看丢了,委实罪过……

虽然摄政王嘴上没说什么,但管家混了那么久自然不是白混的,他暗自斡旋此事,一直不曾放弃寻找过苏离。

为了找苏离,他又不好去问梁武昌,于是还旁敲侧击的问了那日绑苏离的两人。

二人给的答案:“安阳城中是哪个富贵人家妾室生的庶子。”

就寻着这个线索摄政王府的人寻了整整一年,也没寻到那日的那位富贵人家的庶公子。

他都快怀疑那人是不是契朝人了。

……

在这一年间,苏离多次以武安侯的名义参本梁武昌,私吞军饷,私自用军中权利为自己谋私。

听着梁武昌被贬职的消息,苏离才觉得出了口气。不管是不是他授意,那事都是因他而起,苏离自然要讨回来些。

天道变故契然,武安侯府这些时日,府中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起来,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哥哥,爹爹都好几日没回来了,他到底去哪了?说了给瑟瑟买冰糖葫芦也不买回来……”苏瑟瑟扯着苏离的衣裳,七八岁的声音还有些轻灵的稚气。

苏离望着压下来的天,明明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却是说变就变了。

苏离摸了摸苏瑟瑟的头,“爹爹只是太忙了,等他回来一定会给瑟瑟买冰糖葫芦的。”他安慰道。

“爹爹这几日都不回家睡觉,是睡在皇宫里了吗?”苏瑟瑟只知道他爹爹每日都要去宫中上朝,便又如此问道。

苏离的心中越来越不安,武安侯府好像要出大事了……

契朝二十一年,季冬,岁暮天寒,凝雪成霜。

雕栏玉砌的房间内点着静人心神的月麟香,轻烟袅袅从镂空的香炉中四散开来,雕着玉兰花的窗桕中散近微弱的月光,屋内昏暗到了极致。

静心凝神的香烧了许久,站在窗边的人儿却一点也静不下来了。

苏离他看着手里的密函,莫名的心慌起来。

“昏君,昏君!”他将手里的密函揉碎,心中气急。

卓云幡可真是个狗东西!

当朝皇帝政权不稳,一直受限于摄政王,卓云幡与摄政王剑拔弩张多年,如今两人相互试探。

皇帝不敢动摄政王,就拿侯府开涮,居然荒唐的给武安侯府安了个蓄意谋反的罪名。

皇帝要诛九族……

而原因只是因为见到武安侯与白褚同进同出两回,便疑心武安侯府与摄政王沆瀣一气,斡旋万事。

何其荒唐。

武安侯府区区五万驻军还远在漠北关,何以动得了他卓云幡的根基!

卓云幡如此做,其意就是想告诉众人他这个皇帝还是有些实权在手上的,他手中的实力正在充盈。

不是实打实的傀儡君王,想告诫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人有些事情做不得。

好一个杀鸡儆猴。

侯府上百条人命何其无辜?

昏君!昏君!

苏离在窗边踏步,内心焦灼意乱。

“小侯爷,属下护送您去斐南国,天高皇帝远,契朝皇帝不会找到您的。”

地上的暗卫跪着言语中带着可察觉的急切。

逃……

天高皇帝远。

按照秘信中所说,这原主的爹现在正被关押在廷尉狱候审,说是候审,但这结果皇帝早就决定了,那便是随便查查然后等金鳞卫办案的期限一到,诛九族的圣旨便会下来。

期限是七日。

这密函是侯府的人拼死悄悄送出来的,为的就是在圣旨下来之前保住他这侯府独苗。

危难在逃是孙子,况且侯府上百余人的性命岂非蝼蚁,他一个人逃,就算活了下来,日后也将日日活在阴暗之中,他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小侯爷,再有七日,圣旨便会下来,没有时间了,您就跟我去斐南国吧。”地上的人言语恳切。

“把卓云幡明日的行程告诉我。”苏离眼神打下来,修长的睫毛细腻的很,盖不住眼底的怒意。

如此这般,若皇帝就是想杀鸡儆猴,那侯府表明忠心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

若他现在将武安侯府的兵权交出去,向皇帝明志,退出官场,或许侯府还有救。

这劳什子皇帝实在也没什么好拥护的。

若有兵,要么百万雄狮,要么几千草兵,如武安侯府这般的境界委实尴尬。

若交出兵权能让武安侯府一族免遭横祸,那也未尝不可。

“小侯爷,你要干什么?”暗卫神色惊讶。

苏离将地上的人拉起来。

“卓云幡明日会去哪?”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他……明日会在万宴楼听戏。”还有七日,他想着便任由小侯爷任性一回,好好看清当朝皇帝的黑心也好。

……

第二日傍晚,苏离穿了一身严正一些的衣裳,庄严繁复,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分官僚气息,少了份雅致。

是夜。

苏离一人去了万宴楼,在其中阁徘徊许久,每一间房间都差不多寻遍了,依然没有找到当今皇上卓云幡。

难道说卓云幡今日会来这里的消息是假的吗?

看着前面最后一间房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而此时屋内也有迹可循……

万宴楼天字一号房内,邪魅的声音响起。

“既然皇帝今日要刺杀我,还是不要让他失望才是。”一身华服的白褚此刻正在屋内,背对着门背着手站着,浓幽的睫毛在烛火微微抬起,眼神阴翳如黑墨寒潭。

“消息说是几时?”

“亥时。”白褚身后暗卫恭敬回答。

“那便再等等。”他拿起手边的酒,嘴角笑的肆虐。

而此刻苏离也到了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推开门。

一眼看见屋内背对着门站在窗边的男人,屋子里有三个暗卫。

那人就是背影都散发着常人没有的气势,站如松柏,浑然天成。

苏离心中确定此人必定就是卓云幡,立马走进去跪下。

“臣参见陛下。”苏离规矩行礼,总算是找到了。

白褚突然嘴角勾了勾,依然没有转过身来。

这就是卓云幡找来的刺客吗?他倒是越来越会挑起情绪了。

陛下……哼……

苏离不敢耽误,低头跪着便提高音量。

铿锵有力道:“陛下,臣乃苏元青之子苏离,此次家父入狱实在冤枉,武安侯府为契朝鞠躬尽瘁,忠心耿耿,万不会分不清事实,与那佞臣摄政王勾结,武安侯府清清白白,求陛下明查!给臣父亲一个交代。”

苏离说完,双手撑地,重重的磕头下去。

诚心诚意的磕头,地上闷响出来。

几名暗卫听的也是神情恶煞起来。

但几个人却收了刀,本以为是刺客,还想着卓云幡什么时候用上美人计了,看来不是。

这人显然是将他们家王爷当成卓云幡了。

几人一副看好戏的心情,这小子完了……

真的,他完了……

白褚听了这话转过身来,便看见跪在地上的苏离,他的头还触在地上,看不清脸,这般谦卑,倒是诚心诚意的求人的。

居然将他当做卓云幡了。

他走到苏离跟前,看着眼前连头都不敢抬的人,一脸鄙夷。

都说侯府的小侯爷是个废物,看来还真是。

白褚一脚猛的踩到苏离的肩膀上,苏离便顺着这力道腰背也触到了地面,头发耷拉下来。

将他的脸当的严严实实,因为疼痛微微张嘴,还吃了自己一嘴的头发丝。

要忍耐,苏离。

苏离在心中暗示自己,人命关天,不要怒。

“好一个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白褚脸上暴戾,脚上力度更重。

这时候白褚边上的暗卫,直接嘲笑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当朝摄政王!可不是什么陛下。”

不是卓云幡?

这人是白褚?

没想到事隔一年又见到白褚了。

苏离被白褚踩着肩膀,人也起不来,头发将脸遮住他,即使转眼去看对方也看的不清不楚。

很显然,对方也没瞧见他的脸,不,应该是不屑看他。

这下算是两头都得罪了。

比起卓云幡摄政王显然是侯府更惹不起的人。

苏离因为疼痛闷哼出来。

白褚听到了咔嚓一声,更是嗤鼻。

只一脚就能被踩的肩膀脱臼的人,废物至极!

“看的出来,侯府很不屑与我扯上关系。”白褚嘴角勾出暴戾的弧度,似要食人血肉。

——

作者有话说:这里设定摄政王就是为人非常狠辣的一个人,所以对待陌生人又认为是刺客,这种态度是没有问题的,但他对老婆不一样,如果知道是他老婆他不会踩的,他不会!!日后肠子都悔青了!!哒咩!注意人设避雷!

白褚须臾似乎没了兴致,他抬脚放开了苏离。

苏离见状,也不要什么脸面了,就着这个卑微半趴着看不见脸的姿势,“王爷,是我眼拙将您认错了。”

顿了顿,反正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他又言语恳切道,“陛下疑心武安侯府,还望王爷在陛下面前美言,救武安侯府上下百余条性命……”

白褚听了这话,拿起桌上的茶杯便扔向地上的苏离,那茶杯重重的摔在苏离的头上,破成几片。

见白褚怒了,苏离被砸了之后立马又将头低的更下去了。

心里想的是,不要再惹怒这个暴躁狂。

心中问候他家祖坟十八代。

早晚有一天暴打他一顿!

“滚!武安侯府的生死与我何干!”白褚甩袖转身,似乎多看地上的人一眼都嫌脏。

苏离见状缓缓起身,头发依然散乱,他抬眼看了一眼白褚的背影,踉跄的从往门口走去。

刚到走廊边,他看见十几个鬼祟的人朝着刚刚白褚所在的屋子而去。

不用想了,日日想着摄政王死的人,除了卓云幡还有谁。

苏离扶着自己的肩膀出了万宴楼。

额头也火辣辣的痛。

他没有管那些杀手,白褚死了最好,卓云幡也不用这般整日疑神疑鬼的了,如今祸及武安侯府都是这两人狗咬狗害的。

刚到门口,便有一把剑横在自己颈脖前面。

苏离被惊的下意识后退,而对方的剑也跟着后退。

这人好像一直在门口等着他。

苏离微微转眸看着锋利的剑刃,心跳也增加了几分。

“跟我走。”拿剑指着他的人道,七分杀意,三分客气,是非常微妙的氛围。

这人是谁?苏离心中暗道。

那人将他带入了皇宫,苏离越想越觉得怪异,带他来皇宫干什么?

当他看见大殿内身着龙袍的人那一刻,已经管顾不了那么多思绪了。

“臣参见陛下。”

卓云幡扶住他要跪下的身子。

“免礼吧。”他撇了苏离一眼,看不出情绪。

苏离却依然跪了下去。

郑重道:“陛下,武安侯府为契朝死生无数,满门忠烈,忠心耿耿,万不会与摄政王勾结,求陛下明查!”苏离虽然不知道卓云幡将找他是干什么,直接了当的说出口。

顿了顿又道:“武安侯府愿交出兵权,望陛下高抬贵手放过武安侯府上下百余条人命。”在这个皇权时代,官家要想自保只有依附。

如今他将那摄政王算是彻底得罪了,要保住侯府卓云幡可不能再得罪了。

“想让我放了你父亲?”卓云幡低头俯视着地上的人,见他极力的忍着身上的疼痛,动作规矩的很。

“是。”

“你今日……得罪了摄政王吧?”卓云幡看着他一身狼狈,笑着试探道。

“是。”苏离诚实道,他刚刚那番说辞明显就是将白褚划分成乱臣贼子了,可不就是将他得罪了吗。

但白褚睚眦必报,当场便讨回去了。

“朕与他暗自较量多年,依然抓不住他的把柄,你若想救你父亲,咱们合作如何?”卓云幡笑的善意,却又更有深沉的东西在里面。

苏离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说,他们两人如何谈得上合作。

“武安侯府永远任陛下差遣,家父如此,苏离更是如此。”苏离信誓旦旦道,只要能救武安侯府,被当做棋子又如何。

“爽快。”卓云幡勾起嘴角似乎满意。

“摄政王最近戾气大涨,他虽然一直未将朕放在眼里,但朕是皇帝,朕的赏赐他也不好拒绝。”他绕着苏离走了一圈,神情越来越怪异。

“朕想将你赐给他做正妃,你可愿意?”

苏离瞪大眼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陛下,臣是男人!”

“将一个男人赏赐给他,不正好搓搓他的锐气吗?朕就是要看着他跳脚,他越不舒服朕越高兴。”

“只要你答应朕,嫁给他,并在摄政王府帮朕传递消息,侯府上下一只飞蝇,朕都不会动!”卓云幡讥笑道。

苏离突然就醒悟过来,他要杀苏元青最终目的难道……只是为了想让自己心甘情愿的去嫁给白褚?

这太荒唐。

“陛下,您今日在万宴楼的消息也是您故意误导与我听的吧?”为的就是让自己被白褚羞辱一番,然后与他同一战线吗?

果真是好手段。

卓云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话风转到别处,“苏元青在朕手里,你若答应,朕立马放你父亲出来,但朕……随时也可以再将他捉进廷尉狱。”

皇帝这的意思便是要自己做他的眼线。

如此明目张胆的放个人去摄政王府,卓云幡也太小看白褚了。

但嫁给白褚,换的一百多条人命,如何算都是划算的。

“臣,愿为陛下马首是瞻。”苏离最终妥协下来。

这两人狗咬狗,自己却成了棋子,真是可笑。

“好,朕就喜欢你这种分得清轻重的人。”

说罢卓云幡便递给苏离一道圣旨。

”拿着这个去廷尉狱,将你父亲接回侯府吧。”

苏离接过圣旨,原来他一早就准备好了。

但为什么要选自己呢?

一个男人。

赐个公主郡主给他不是更好吗。

“谢陛下!”苏离规矩跪礼,接过圣旨,然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廷尉狱,那地方可不是人待的,一分也不是。

他到廷尉狱的时候苏元青那一身白色的囚服已经血迹斑斑,是鞭痕,是烙印,是各种刑法落下的痕迹……

在这里这一年多苏离被武安侯府每一个人浓烈的亲情救赎感动,他早已经将他们当做家人。

如此这般,苏离的怒都是从心底里出来的。

“父亲,孩儿来接您回家。”苏离将苏元青搀扶出来。

苏元青见苏离脸上血渍斑驳,一身狼狈,似乎也猜到些什么,他必定去求陛下了。

“离儿,你这是……”苏元青言语已经少了平日里的高亢与力量。

“孩儿没事。”

“你答应陛下什么了?”他既然将自己羁押便是做定了打算,又如何会轻易放自己出来。

“没什么,回家吧父亲。”苏离不想再讨论那件事了,想起来头疼,说起来更是。

……

第二日早朝,卓云幡便借机提起此事。

他看着白褚,面上和煦。

笑道:“摄政王诸事操劳,至今连个妾室都没有,朕近日为摄政王寻觅许久方才寻得一位佳配,朕打算赐婚给你二人,摄政王以为如何?”他坐在龙椅之上,傲视着群臣。

话还未说完,一直与卓云幡同一个鼻子出气的左相则直接恭喜起来了。

”恭喜摄政王将抱得美人归啊……”

大殿上气氛十分怪异。

白褚抬头看着卓云幡,二人皆是面上和煦得很。

皇帝赐人是功勋爱臣才会有的待遇,如今卓云幡当着文武百官如此说,他自然不好推脱。

“陛下有心了。”白褚嘴角勾了勾,自然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

“朕保证,摄政王必然会喜欢朕的礼物。”卓云幡嘴角咧开,笑的渗人。

“那臣便却之不恭了。”白褚嘴上扯着笑意,却杀意更甚。

白褚回到摄政王府才知道卓云幡给他赐了个男人。

他哼笑一声,“咱们的陛下还真是幼儿手段,叫人又恶心又觉得可笑呢。”

虽然白褚笑着说的,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这神情明显的怒了,更莫说日日跟着他这些个属下了。

这可是莫大的笑话,卓云幡就是刻意来膈应他的,很显然他做到了。

一个个头低的比往日往下了一倍,只期望这怒气莫烧到自己身上去。

此事已经应了下来,这婚事便推脱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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