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残疾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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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装神弄鬼了一辈子的小巫医万万没有料到,自从自己踏进北征王府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没出来过。

小巫医不是什么正经医生,整日披件黑色的长纱衣,象征性地在腰间拢根丝带子。宽大的领口下,肌肤若隐若现的,深色的薄纱越发衬得肤白胜雪。

他年少时嫌医书太深奥,又厚又重跟块大砖头似的,便只略学了些周易的皮毛。如今医术虽不会多少,歪门邪道倒是学了一大筐,靠故弄玄虚、敲诈百姓为生。

天井33年。

这日,小巫医奉当今圣上的口谕,带着全套行头前往北征王府。

他仗着自己名声在外,又是奉了圣旨,便丝毫不怵,提着小药箱就大步往府邸里走,头昂得高高的。

一旁的侍从知道他的身份,表面上恭恭敬敬地给他指路,眼里却满是惊异之色——在数次为皇帝击退匈奴、立下汗马功劳的一品大将军面前,还从来无人敢如此放肆。

可小巫医根本不懂这些,对他们理都不理,只管大步流星往前走,一面暗自奇怪:大将军的府邸怎么跟个巨型迷宫似的?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仆人吃穿用度皆不俗,皇宫也不过就如此了吧?待会定是要狮子大开口,好好敲他一笔。

这么七拐八拐绕了半天,一面在心里打着小算盘,脚都走累了,才绕到一处僻静的居所。

潺潺的流水声中,隐约夹杂着低沉的呻吟声,极力隐忍着,仿佛受伤的猛兽躲在洞穴里舔舐伤口。

小巫医还没来得及细想,脚就已经迈了进去。咯吱一声,细弱的呻吟瞬间停住了。

“何人?”

开口的声音虽吃力,但却不减威严。

高大的男人身着一袭白袍歪靠在榻上,全靠腰后垫着几个软垫撑着,鬓上已经染上了点点白霜。

小巫医瞥见那人冷峻的面容,气焰顿时收拢了,愣了片刻,颔首垂眸道:“回大人,在下听闻大人腿疾久治不愈,特来医治。”

“哦?想必,是我那皇弟派你来的?”

面前的男人挑起眉,极深的眸色里仿佛暗藏着刀光剑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小巫医那张精致的小脸,直把人盯得白里透红,面若桃花。

“咳咳,过来吧。”

只见那人轻笑两声,移开视线,勾了勾手指。

小巫医只瞥了一眼那泛着青筋、骨节分明的大手,便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束手束脚地坐在床沿上,脸颊飞上了两团红云,早已不复之前的潇洒。

要是往日,他必然要先诌出一段胡话,等把病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再抚袖淡笑,说这病对自己来说不在话下,然后开出一个高昂的价卝格。

可身旁那人虽一身病气,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却着实把他给吓住了,便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脚尖,大脑一片空白。

“愣着做什么?不是要奉旨医治的么?”

大将军垂眸望着瑟瑟发卝抖的小巫医,接着哼了一声,掀开了自己的长袍,双眸紧闭,呻卝吟似的一声叹息。

“呃……过来,帮本将军检卝查伤势。”

小巫医低着头,只见那素白长袍缎子似的铺散在榻子两边,余光撞见那人精壮结实的腹肌,整个人突然就冻住了似的,一动也不敢动,只剩下胸膛里擂鼓似的心音,一下胜似一下。

“怎么,连看都不敢看?这还如何帮本王治病?”

耳边的话语满是奚落,一只有力的手攥卝住了小巫医的下巴,把他倏地拉到了自己身边。随即,两指用卝力向下一掰,强卝迫他直视着那残废的双卝腿。

“来啊,睁大眼睛,仔细看着,回去才好向我那万万卝岁的皇弟禀报!”

说着,又把白袍向上撩卝起几分,铁钳般的手牢牢攥卝住小人的下巴,声音又低沉了几分。

“看清了么?这样的伤势,这辈子怕是站不起来了。去帮我问问圣上,这下他可满意了?难道还嫌不够,还要再给我‘医治'么?”

耳畔传来一阵阵轻蔑的笑容,小巫医刷的一下闭上了眼睛,面颊红得像是带露盛开的海棠,瘦小的身卝子在大将军怀里抖如筛糠,结结巴巴地开口。

“大人,在下无卝能,不会医治——”

“不会医治?”

身旁的男人蹙起剑眉,眸色暗了暗,随即朗声大笑。

“这便是了。倒也难为我那好弟卝弟,当日假借庆功宴为名,暗地里埋伏下弓箭手,今日又想了个这样不露声色的法子……不过,本王倒是知道医治的方法,你按我说的做便是,可好?”

那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明目张胆的暧昧,就如同在耗子洞卝口守株待兔、志在必得的猫一般,惊得小巫医心脏砰砰直跳。

还没等他回答,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了细卝腰,一把抱到了怀里,稳稳当当地放了下来。

“哎哟——”

那双惯于拉弓射箭的大手生着一层厚厚的茧,如同铁箍一样把小人紧紧禁卝锢在原地,只给了待他片刻时间适应。

下一秒,小巫医只觉得自己骑上了一匹失控的马,既没有缰绳也没有嚼子,虽拼尽全力想要掌控,身卝子却如同破布般绵卝软卝无卝力。

被卝迫感受着自己方才连看都不敢看的东卝西,身卝子无力地栽卝倒到男人怀里,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了。

再开口时,只剩欲卝拒卝还卝迎的呜咽。

后来,大将军就把大了肚子的小巫医八抬大轿娶回了家。

大婚那日,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来了。

小巫医披着红盖头,抚着孕肚坐在轿子里,偷偷拉起轿帘的一角向外张望着,却猝不及防撞上了穿着粗布衣服的当今圣上。

高大的男人站在队伍末端,与欢呼雀跃的老百姓们混在一起。

许是错觉吧,那张与大将军颇为相似的脸上是刻意伪装的漠然,可铁青的脸色到底还是暴露了内心不宁的思绪。

婚后,虽是住在重兵把守的将军府里,可夜间却并不平安。

好几次,小巫医被大将军圈在怀里安稳地睡着,隐隐听见府门口传来一阵吵嚷,伴随着战马的嘶叫。

他欲挺着肚子起床一探究竟,却被那人的大手一把蒙住了眼睛,缓缓扶了回去。

“无事,夫人快睡吧。有我在。”

那声音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像一层密不透风的网,带着满满的安全感将他紧紧包裹。心音渐渐平静了,小人重又倚着那人的胸卝膛,陷入了沉沉梦乡。

可第二天,去书房找大将军的小巫医却瞥见了地上的斑斑血迹,惊叫一声退到屏风后面,就见几个神色匆忙的下人抬着麻布袋往后山里去,在浓得散不去的血腥味里压低声音讨论着。

“死了几个?”

“五十个……夫人快生了,看来,皇帝是准备下手了。对了,老爷吩咐的,你们嘴严点,可千万不能让夫人知道啊!”

小巫医只觉得耳边炸响一个惊雷,重孕的身子颤了颤,费尽全力稳住心神,扶着肚子回到了寝宫里。

再之后,便连这虚假的安宁都无法维持了。

一日,小巫医正蜷缩在大将军怀里午睡,就被粗糙的大手摇晃醒了,动作虽轻柔,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感。

“夫人,醒醒……我们要走了。”

迷迷瞪瞪的小巫医被将军小心地在马车里安置好,抱着肚子头一点一点的。恍惚间,听到王府里的亲兵列队的号令,还有碗摔碎在地上那清脆的声音,一下就惊醒了,捂着心口喘个不停。

“乖,没事的,快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到了。”

小巫医被那人往怀里又拢了拢,余光里,那面容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冷峻。可鼻腔里满是淡淡的檀香味,一如既往的让人安心。

小巫医睫毛颤了颤,轻轻点了点头,重又乖觉地闭起了眼睛。

那是他这辈子最漫长的一个午觉,仿佛怎么也没有尽头。

马车顺着山路一路而上,颠簸着向前疾驰,才堪堪驶出二十里地,追兵就蜂拥而至。

透过厚重的轿帘,依稀可见马蹄卷起的尘土漫天飞舞,刀光剑影伴随着冷兵器相碰的铿锵,声声不绝于耳。

小巫医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泪水夺眶而出,抱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在将军怀里抖作一团。

“夫君,我,我全都知道了……皇帝他,他容不下你,只是,可怜我们的孩子……”

灼热的泪滴顺着乌黑的袍子滚下,滴滴掉落在高耸的腹顶上。

“别怕。”

大将军把小人紧紧护在怀里,在他的发髻上印下一个吻,随即左手执弓,右手执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拨开帷幔。

嗖——

扑通一声,伴随着一声哀叫,鲜血染红了素白的轿帘。

大将军不再开口,就这么一箭接着一箭,直到靠近轿子铤而走险的追兵尽数中箭倒地。末了还嫌不尽兴,又从腰间拔出佩剑左右开弓。

看着轿帘被浸染得如同深秋的枫叶,大将军不禁兴奋得双眸通红,就像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嗜血修罗。

“夫人,不用怕!我弟弟手下的一帮乌合之众,残兵败将罢了,哪里是我的——”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匕首呼啸而来,速度之快,让人只能看清那一闪而过的寒光。

“小心——”

小巫医自知已经无力回天,紧紧地护住肚子,认命地闭上了双眸。

噗嗤一声。可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小巫医奇怪地睁开眼睛,就见大将军的左臂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刀刃没入深处,暗红色的鲜血汩汩涌出,可那人却像丝毫感受不到似的,把小人护在怀里,仰头哈哈大笑。

“夫人,让你担心了!我说了,不用怕,有我在。”

那日,长胜的大将军终于还是带领亲兵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们在渺无人烟的北疆辟了一块地,一砖一瓦,建造成了属于自己的小房子。

眼看小人的肚子跟吹气球似的一日大似一日,把薄薄的纱衣撑得圆滚滚的,身子也渐渐重了。

他自己不方便起身了,稍一动就乏得不行,坐又坐不住,便整日躺在大将军的怀里。

饶是这样,还总是把厚厚的医书捧在怀里仔细阅读着,手中拿支笔勾勾画画。

从前对医术漫不经心的人,如今认认真真翻看着古籍秘书,从《本草纲目》到《黄帝内经》,连一个注释都不放过。

“夫人?”

小人眼皮渐渐沉了,只觉得耳边传来一声温柔的呢喃,长长墨发披散在高高隆起的孕肚上,又被大将军轻柔地绕在指尖。

温热的气息喷着小巫医的颈项上,小人长长的睫羽眨了眨,缓缓抚摸着大大的肚子。

“夫君……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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