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7-29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一只猛禽 主角：黎伽 晟域
近两个个月以来，阳花小学已经发生了七起失踪案件。
三名教师，四名学生，其中只有一个女生在失踪一周后复而出现在了学校的操场上，据目击者称，小女孩儿像一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一样被扔在草坪上，不走近看压根认不出是一个活人。
因为连续消失了三名教师，阳花小学的师资力量变得有些紧张，为了不引起恐慌，校长降低了一切要求门槛，迫切地想要招新老师入门。
但面对学校里接二连三的诡异失踪案，没有哪个人会想不开来送死。
以至于校长面对那唯一一份，连教师资格证都提供不了的潦草简历时，未多做考虑便同意了录用。
来报道的是一个年轻男人。
人如简历一般看不出任何教师该有的温和或儒雅，虽然认真穿着衬衫打着领带，但怎么看都会让人联想到法治节目里连环杀人或当街抢劫的暴徒。
不过脸倒是长得足够清俊，但因为神情冷厉，双目始终像是覆着一层薄霜。
——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孩子们。
校长是这么担心的。
男人似乎也有这种顾虑，所以在肩膀上装饰了一只毛绒绒的灰毛兔子。虽然这兔子在让他看起来更平易近人的方面没发挥出半点作用。
浑身乌黑的红眼兔子，模样是可爱的，但被那双兔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时，会让人不觉汗毛竖起。
校长分不清那兔子是真的还是假的，看皮毛的光泽应该是标本之类的，毕竟活兔子不可能那么老实地趴在他肩膀上。
这样说来这位新来的晟域老师还真是有够奇怪的，居然会把动物标本当作装饰物随身携带。要不是实在缺人手，学校可不会把他这种不伦不类的人给招进来。
校长在心里不住地犯嘀咕，把晟域带进了走廊尽头的班级：
“晟老师，这里就是二年五班。”
二年五班，失踪的四名学生全部都出自此班。
教室中的气氛远没有传闻中那般恐怖凝重，二年级的小孩子们还不懂杞人忧天，看着失踪同学的空桌子也只会以为他们是搬家或者出远门旅游了而已。
不过孩子们对晟域这个新来的老师似乎并不待见。
没人主动向他问好，也没人认真听他讲无聊的数学课，有个别孩子会抬头多看几眼，但也不是在看他，而是在观察他肩膀上的那只小兔子。
临放学时，晟域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同学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也不指望有人会回答，他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教这群小孩子写数学题。
就在他将粉笔扔回粉笔盒时，有个男孩突然举起手，笑得十分天真：
“老师老师，我有一个问题。”
晟域“嗯”了一声，看向他。
男孩站了起来，眨着一双清澈而无辜的大眼睛：
“老师你吃过兔肉吗？你肩膀上的兔子可以拿去做麻辣兔头吗？”
一时间班里的其他同学也开始起哄大笑，小孩们似乎觉得这个笑话很好笑。
另一个男孩大声附和道：
“老师也太幼稚了吧！还要带着玩具来上课！丢丢脸！”
班上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晟域面不改色地站在讲台上，静静等着哄笑声停止。
他淡淡挑了挑眉：
“今晚多加一百道算术题，做不完的人明天站着上课。”
“——哎？！”
孩子们顿时收敛起笑意，愁眉苦脸起来：
“老师你这样很不讨人喜欢的哎！”
“坏蛋老师，讨厌你！你什么时候辞职啊！”
“要是你也能像他们一样消失就好了！”
晟域无动于衷：
“再加二十道。”
“……”
孩子们默默噤了声，翻着眼睛吐着舌头收拾好书包气鼓鼓地放学，甚至有胆子大的从晟域身边经过时故意去撞他的腿。
要不是晟域个头高，估计孩子们早就团结起来把他肩头上的那只小兔给抢走了。
黄昏时分，烫红的夕阳寂静地将教室灌满，像是融化的橘子皮，把人的皮肤映照成黯淡的铜色。
教室里只剩下最后一排的一个女生。
她一动不动，安静地垂着眼坐在座位上，睫毛上盛满细腻的金光。
刚刚同学们起哄时她也没有抬起过头，周身呈现出一种和同龄人不符的死气沉沉。
晟域走到她桌边，看了眼她放在桌面上的本子。
女孩叫蔚芽。
就是那个失踪七天后突然又出现在了学校操场上的孩子。
她回来后，老师，家长，甚至警察都找她问过话，遗憾的是因为她年纪太小，又像是受到了刺激或惊吓，对于失踪的那些天发生过什么丝毫也想不起来。
后来连续失踪案就变成了一桩悬案。
警局解决不了，怀疑这事不是人类干的，于是就将案件转交给了缚妖局。
警局是制裁坏人的，而缚妖局顾名思义就是抓坏妖的。
晟域就是被缚妖局委托来调查这案子的。
“你在画什么？”
晟域开口，看向蔚芽桌上那副还没完成的蜡笔画。
小孩子的画总是光怪陆离又歪曲难懂，画上是大片的深蓝色块，中间用黄色和白色的蜡笔点满了斑纹。
像是一片夜空。
“唔，晟老师看不出吗？”
蔚芽抬起头，笑盈盈地看向晟域。
她像是人类和巫祝娃娃的混血，皮肤瓷白但没有光泽，圆眼圆脸，瞳仁乌黑。
“是操场边的满天星，老师没注意过吗？”
晟域还真没注意过。这是他来阳花小学的第一天，还没来得及勘探周围的情况。
蔚芽将画折起来，递给了晟域：
“这幅画送给老师。我很喜欢晟老师呢。”
“为什么？”
晟域接过了画，“你的同学们都不怎么欢迎我，你不怕不合群么？”
“因为他们没有被抓走过，”
蔚芽脸上的笑意促然消失，神色突然变得紧张，她站起身来紧紧抓住了晟域的袖口，
“我不要再被抓走了，老师，你能保护我的，对吗？”
晟域微微蹙起眉：
“是谁抓走过你？”
“老师喜欢满天星吗？”
蔚芽似乎听不懂晟域的问题，和此前警察说的一样，她并不是想故意隐瞒失踪时发生的事，但只要有人追问，她就会呈现出一种迷茫而事不关己的状态。
心理医生说她很可能是产生了创伤应激。
“老师的小兔子也很可爱，我可以摸摸吗？”
蔚芽对晟域没有表现出任何防备，甚至很愿意和他亲近，用她的话来说，应该是因为晟域能够让她感受到安全感。
眼看着她已经踮起脚，伸手要去抚摸晟域肩上的兔子，那只一动不动的标本小兔突然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咻的一声避开了她的手，蹦跶到了晟域的另一个肩头。
蔚芽愣了一下，
“……它好像不喜欢我？”
“我的兔子怕生。”
晟域抬手挠了挠兔子的耳朵根，像是在安抚。
“好叭，”
蔚芽惋惜地收回了手，
“它会喜欢吃胡萝卜吗？我明天给它带胡萝卜吃的话，它会开始喜欢我吗？”
总算是说出一些像孩子该说的话了。
晟域点了点头，肩上的兔子见状，啊呜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低等兔子才会被胡萝卜收买！
“太好了！”
蔚芽开心地笑了起来，脸上终于恢复了些活泼的生气，
“那晟老师再见，小兔子再见，我要回家写作业了。”
小孩将蜡笔揽进书包，蹦蹦跳跳地和晟域挥手告别。
晟域敷衍地摆了摆手，将教材带回了办公室，一进门就感受到原本正在吵闹闲聊的办公室瞬然恢复了寂静。
同事老师们都垂着头好避开他的视线，没人愿意和这个新来的怪人产生交集。
除了坐在他邻桌的一个精瘦男人。
男人架着副圆形金丝眼镜，白瘦白瘦的，像面团捏出来的面人。
事实上他确实是“捏”出来的人形。
晟域一眼就看出这是只浣熊精变成的人类，不过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只抓局里下过逮捕令的坏妖怪。
浣熊精问：“新来的，我刚刚路过你们班，看见你和那个蔚芽在聊天吧？”
晟域点了点头。
闲聊往往是收集情报的有效方式。
“你别怪我多管闲事，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的好，”
浣熊精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
“千万别觉得她可怜，这孩子已经坏掉了，没救的。在你之前的那几个老师，失踪前都说过什么，想帮她，可怜她，要保护她的鬼话。”
“你好像知道什么内情？”
晟域装出一副很感兴趣，很崇拜的模样。
浣熊精果然点了点头：
“多的你也别问，你就听我的别多管闲事。那孩子是被盯上的祭品，是妖怪的猎物。”
晟域没想到这小浣熊还挺热心。
而且他的话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可信，妖怪之间能够相互感应，他会得出这种结论，应该是感应到过某种别的妖怪的气息。
“浣……不是，李老师，”
晟域拍了拍他的肩膀，唇角扯出了一个浮于表面的笑意，
“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友好的新同事，晚上我请你吃个饭吧？”
化名李环的浣熊君犹豫了一下：
“那我想吃麻辣牛肉面，要加料加倍的套餐。”
“没问题。”
晟域展眉。
二人收拾好东西便一起往校门口那家有名的面店走去。
丝毫不了解人类险恶的小浣熊还在非常好心地给晟域介绍着学校周边好吃又便宜的店铺，
“那边巷子里有家冰淇淋店特别好吃，甜筒加坚果仁无敌爆炸美味……哎？晟老师你人呢？晟——唔！！”
他一把被晟域拽进了路边幽窄的小巷，尖锐的熊爪在感受到危险的瞬间本能显形，在刮上晟域那张俊挺的脸蛋之前，子弹的上膛声在耳畔响起。
李环的动作顿在原地，他恼怒地看向面前神色悠哉的晟域：
“枪？你以为我会怕这种人类的小玩意儿？！你是什么人？信不信我一爪拍爆你的脑袋？！”
“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
晟域勾了勾唇，
“枪里的子弹是缚妖局特制，专杀妖怪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