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7-27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达尔彭 主角：申沥海 禹潜
周六，禹潜仍然需要上课，下午是上自习，高三学生一周仅有周末一天的假期。
下午放学前的自习课，教室里只有写字和翻书的声音，讲台正中央立了一台倒计时的日历，禹潜个子偏高，坐在中间靠后的位置，一抬头便能越过一列黑压压的脑袋，看见计时牌。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计时牌只剩下两位数了。
“同学。”禹潜正望着讲台发愣，值勤老师从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气声说：“别发呆。”
禹潜立即低下头，手肘压向回执单，用宽大的校服袖子覆盖住它。
“不要做别的事哦。”值勤老师观察到他的小动作，叮嘱一句。
老师话音刚落，下课铃便响了起来，他便没再多说，离开了。
铃声停后，教室的学生们逐渐躁动，禹潜收拾好练习册，去饭堂简单吃了点东西，回到宿舍洗澡。
在学校自习与上课的时间里，禹潜百分之九十的时间是专注的，百分之八的时间想申沥海和马上要开的家长会，百分之二的时间神游。
不过，想申沥海的时间可能还会要占比稍大一点。
为了让后两者的总时间拉长一些，他会给自己安排更紧凑的学习计划，为了趁早完成计划，课间时间，禹潜不会离开座位。
禹潜和其他学生不太能打成一片，走读转住宿以及性格的原因，他总独来独往的，也没有能共饭的朋友。
洗澡过后，禹潜走到宿舍阳台的镜子前，略微向右偏一偏脸，左脸颊上的红肿淤青已经完全褪去，留下光滑的皮肤，像以前一样。
他抬手摸一摸，总是能想到申沥海给他涂药时候的感觉，心里剩下轻飘飘的失落和无力感。
再过半个小时，就要开家长会了。
以往的经验里，申沥海会提前半小时到学校，也就是现在。
禹潜不去校门口等申沥海，反正，申沥海知道他的教室在哪。
他不想与申沥海同行走过并不长的路程，哪怕从校门口去他的教室只用短短五分钟，他也担心这一路上都不会有话题可聊。
这次家长会，涉及到志愿填报，因此家长要和学生一起听。
禹潜独自来到教室，已经有不少人在座位上等候了。
他坐在后排，可以望见他的同学和他们的家长，都低着头看成绩单、作业纸，教室里有细细簌簌的讨论声，偶尔还有嬉笑声。
有一些学生和他们的家长能像朋友一样聊天，禹潜并不羡慕。
他对于父母，没有太多的概念，对于亲情亦不深刻，不过他从来都不遗憾，只是无感。
所以，从这一角度来说，申沥海对他而言是很特别的，申沥海给了他特别的爱，也教会了他爱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这胜过了很多感情，甚至包括他从小到大获得过的亲情的总和。
他想，可能他对于申沥海而言倒平平无奇，申沥海什么都不缺，以他的条件，找一个人恋爱不是费劲的事儿，只是正好遇到了自己，正好谈了个爱。
禹潜有些坐立不安，坐了一会，他又想站起来。
其实比起分手之后第一次面对申沥海的揣揣不安，他更加担忧自己以这样的成绩能够去到哪些大学。
禹潜心里所想的大学，是一个省级211，那是他的目标。
至于专业，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虽然申沥海从前似乎提过几次，但由于他内心对于未来的恐惧和迷茫，禹潜从没有真的去查过相关资料。
没等太久，禹潜就在教室外的走廊看见申沥海了，距离开会时间还差十分钟，禹潜猜申沥海在校门口等了他一会儿，没等到所以自己进来了。
他比其他家长都要年轻高挑，又穿着过于正规的西装，禹潜想不去多看一眼都很困难。
申沥海没有看贴在门口的座位表，径直进来，在前门处远远地看到了禹潜。
禹潜好像看到他在笑，但是并不确定，但他能隐约感觉到，申沥海心情很好。
他走到禹潜座位旁边，解开了西装外套的一颗扣子，坐在了专门给家长坐的红色塑料凳上。
申沥海向来很喜欢禹潜教室的布置，尤其是单人单桌这点，这样他们谈话便不会受外人影响。
“来了啊。”禹潜不轻不重地说，没有去看申沥海，视线在桌面的成绩单上。
这份成绩单，申沥海已经见过一次，在他们发生争吵的前一晚。
禹潜害怕他们会再因为这个发生争执——可是已经分手了，申沥海是不是不会再啰嗦。
“心情好点没有？”申沥海问，看一看禹潜，又看一眼成绩单。
禹潜点头，“嗯”了一声。
随后他们都没有再说话，申沥海觉得，禹潜似乎应该多说一点，既然他心情好些了，也应该不再生气。
可是没有，申沥海犹豫片刻，问：“志愿的事，你有没有考虑过？”
“还没有。”
“嗯，我找了你高三以来的成绩，简单分析了一下，给你找了一些你可能会中意的学校和专业。”申沥海说着，拿出公文包里的平板，从里面调出一份文件，放在禹潜桌面，盖在成绩单上，好像在告诉禹潜，不要再执着于眼前的分数了。
禹潜望着申沥海的手指，他的指甲盖比较大，节骨也更硬朗一点。
申沥海的食指在平板屏幕上小幅度移动，文档也跟着滑动，禹潜听见他说：“省内和省外的我都给你找了，当然以你的成绩，考省外的同等次学校，会比较难。”
禹潜抬头看他一眼，恰不巧和他对视一秒。
他望着申沥海，试图从他眼睛里读取一些信息，可申沥海的不回避让他不得不错开目光，还是选择低头看平板。
文件做得很精致，有黄色的荧光标注，也有红色加亮、加粗标识，他可以很快获取有效讯息。
他从省内的K大往下读，没有看太多行，忽然他听见申沥海用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怕被周围人听见，在他旁边说：“今晚能和我回家么？”
可是禹潜没有来得及思考和回答，他愣一愣，感受到了久违的心脏快速直跳几下，每一次心脏冲击在胸脯，他都可以听到颅内回响砰砰声，好似开了几枪。
“各位同学家长晚上好，我是大家的班主任。这一次家长会由我主持，希望家长和同学都能认真聆听，手机调至静音，谢谢大家的配合。”
他们的谈话被迫中断。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申沥海坐正了本微微向禹潜倾斜的身子，看向讲台，认真听班主任讲话。
在来开会的路上，申沥海并不打算说这种话，虽然他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怕禹潜听了会不高兴，更怕禹潜拒绝他。
可见到禹潜，见到足足七天都没有联系过的禹潜，他觉得禹潜过得并没有他想象中愉悦。
住学校肯定不会比住公寓要舒适，他承认“学生的任务是学习而不是享受”，可禹潜不需要不必要的受苦。
禹潜或许不觉得有什么，申沥海自己看着心里不舒服。
他认为自己可以主动做一些让步。
就算禹潜不会和他复合，至少在他高考前，他有办法让禹潜的衣食住行更舒适。
复合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谈，只要能见到禹潜。只要能每天见到禹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