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季云舟一直都没有松懈下来，从被调职到这里之后，他就开始想办法整顿这里的治安，但是凡事都需要循序渐进，太过急躁反而容易影响进度。

他对于外界的那些流言蜚语也有所了解，不过这些对他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若是真的把那群不法分子的挑衅和不在乎当回事，那才真的是愚蠢至极。

“老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等着吧？”柏寒靠在凳子上，手里拿着卷宗，有些无趣地晃了晃，“外面那群人可是对咱们冷嘲热讽，等着看咱们笑话了。”

“他们笑他们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季云舟看了一眼手机，见上面没有什么消息提醒才放下，转头看向柏寒，“你要是这么无聊，就去四处转转，做好侦查工作。”

“那还是算了吧，上次去做便衣，差点儿被那群热情的‘姐姐弟弟们’把衣服扒了，算了吧算了吧。”

“德行。”

柏寒撇撇嘴，耸了耸肩，不否认季云舟对他的评价，毕竟他着实是被这群“姐姐弟弟们”的敬业吓着了。

季云舟最近一直在阅读之前的卷宗和周围的档案，以便于以后做出任务的制定。

南山区面积不小，想要了解也是划分成不同的部分，逐步审阅。他前面已经花了不少时间来准备，现在正在看南山区最乱的一部分，也是他现在比较熟悉的一部分——也就是林寻澈家里所在的位置。

“雷虎……”季云舟翘着腿，手指在档案上按了按，眼神有些凝重。这个人他之前在原岗位的时候也听说过，在黑道里有些小名堂。只是他那时没有注意，却没想到现在又碰上了。这人的资料不多，他能拿到的还是从上头那里调过来的。原先这里的警察收了贿赂，根本不做事。

“这个雷虎，啧，他这资料也太少了，咱们上哪儿调查去啊。”柏寒凑过来看了一眼，也觉得有些头疼的咂了一下嘴，“对啊之前那些人真是给咱们留下了一个好摊子，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调查了。”

“会有办法的，雷虎经常去哪里逛？”

“我看看啊，他以前在铜山大道附近，那里好像是他发家的地方，不过从五年以前就没什么他的资料了，所以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铜山大道……”季云舟眉头一皱，从座椅上坐了起来，他记得林寻澈就住在铜山大道。又翻动了一下手中现有的那些资料，敲定了他内心的想法。雷虎之前出现过的轨迹和林寻澈家附近都有重合，也就是说，林寻澈所在的位置就是雷虎出现过得地方。而且五年前的话，那个时候林寻澈应该还住在那里……

一旁的柏寒看向季云舟，看着对方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便伸出手，打了个响指，“干嘛呢老大，你想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沉思了一会儿，季云舟还是没把这个事儿告诉柏寒他们。

按照柏寒他们的性格，这会儿如果是知道了林寻澈的状况，80%会找林寻澈了解情况，换成以前的季云舟也会这样做。只不过现在季云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于林寻澈这个人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和考量。

而且越是这种人口混杂的地方，消息走漏得就越快，万一被人发现林寻澈被叫到警局来了解问题，恐怕会惹出一堆麻烦，这样做并不保险，所以季云舟不打算考虑这个方法。

柏寒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生疑，接着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季云舟则是望着自己手机有些出神。

另一头，林寻澈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复杂，雷虎的突然发难，让他整个人都有了紧迫的危机感。送外卖人的那群话，又让他的心情格外的动摇，他不知道现在该做出什么选择。以前他不是没找过警察，但是若是找警察有结果的话，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境地，可是他又下意识的觉得季云舟是可靠的……

有些烦躁的捋了一把头发，林寻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压扁了的烟盒，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他看着手机上的对话框，迟疑了许久，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发。

罢了，他把手机扔在一旁，把嘴里的香烟拿出来，放回盒子里，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明天他就要带姥姥去医院做化疗了，先把眼前的事解决好，姥姥才是最重要的。

老太太患有直肠癌，年纪大了，又一身的老年病话，你来说这个病坚持不了几年，但是老太太心态好，林寻澈又伺候的尽心尽力硬是拖到了现在。只不过癌症这个病很难痊愈，发现的时候又已经到了中后期，只能定期来做化疗。南山区的能做化疗的三甲医院只有一家，位置距离他们家所住的地方比较远，毕竟是家公立医院，总是要选择一下建立的环境。他们提前和医生预约好了时间，为了保证准时到达，必须要早点起来打车过去。

林寻澈将一切准备好，背上自己的背包，推着姥姥便去了。

化疗的时候家人不能陪护，好在老太太已经有了经验，林寻澈也能放心的守在外头。

“寻澈？”

“季大哥？”林寻澈正低着头靠在墙边，听到有人叫他便应声看过去，没想到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你怎么在这儿？”

“工作需要。”有一个嫌疑犯在医院这头儿做检查，只不过这话都不能说所以季云舟也没透露出来。他看了一眼林寻澈，又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化疗单子，蹙起眉，“你是……”

“哦，我姥姥在做化疗。”

“抱歉……”

“没什么。”林寻澈听到了对方语气中带着一丝震惊和安抚，没什么表情，却还是摆了摆手。

季云舟看着林寻澈因为低下头而露出来的后颈，表情算不上太好，明明两个人才几天没见，他却觉得林寻澈瘦了一圈儿，甚至连精神气都差了点儿。

“你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吗？”季云舟抬手想按一下林寻澈的肩膀，却碰巧对方也抬起了手臂，他的手附在了林寻澈的手腕上，下意识地将它握住。季云舟能感觉到上面微凉滑润的触感，也能感觉到有些硌手的腕骨。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晃神地直视着对方的双眼。

季云舟的手大，一把便能将林寻澈的手腕握住，而他也这么做了。按理来说，像林寻澈这样的年纪又是个Beta男性，即便是刚成年或是清瘦了些，也不应该有这样细的手腕。

他的体温高，而林寻澈也不知道是紧张的原因，还是身体底子不好，连手腕都像是一块儿温凉的玉，两个人肌肤温度上的差距格外的让人皮肉发痒。

医院里四处都是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偏近，能够闻到彼此身上淡淡的香气。那晚曾涌出来的薄荷味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鼻腔之内，季云舟轻轻地吸了一口，竟觉得格外的让人头脑放松。而林寻澈第一次感受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酒香，还带着Alpha侵占性的气息和威压，让他的身体本能有些不受控制，后颈的一块肌肤都微微的发烫了。

这样的姿势到底是让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季云舟反应了一会儿，将手收了回来，没有继续刚才没有做完的动作，陪着林寻澈一起站在病房门口的墙边。

“咳，几天没见，感觉你瘦了点儿，是这几天没吃好饭吗？”

“哦，嗯，夏天天热，吃不下。”林寻澈的耳尖儿有点儿泛红，他没有觉得令人厌恶，反而是一丝紧张。

这样的理由还算合理，季云舟也没再问了，但他看着林寻澈瘦下来的脸颊和眼下明显的乌青，还是皱了皱眉，心里不大舒坦。他把这归结于自己身为警察的同理心和正义感。

从小到大，他身边的同学和同龄人都过的不错，和林寻澈的同龄的人，现在都在自由自在的享受着大学生活，没有一个是像林寻澈这样为了生计而颠簸的。所以现在看着林寻澈，他心中是升起了一股子心疼和淡淡的酸涩，以及对自己的不满和不甘。

“老人家的病，方便向我透露一下吗？”

“老 ，毛病了，直肠癌晚期。”

林寻车的语气格外的平静，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微微的低下头，垂下了眼帘，让人看不清眼神。

季云舟则是难得的愣了一下，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想要真真正正去了解林寻澈的想法，面前的这个男孩儿比他想象的要坚韧的多。

“什么时候确诊的，现在……还有机会痊愈吗？”

但凡是沾上了癌这个字，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事，初期还好若是到了中期和晚期，那相当于给家人和病人都下了病危通知书。季云舟有常识，知道这个理儿，可是他看着林寻澈坚——挺的脊梁，竟也抱着缥缈的希望。

“已经确诊了十年了，确诊的时候已经是中期，做了一回手术，现在只能靠化疗顶着了。”林寻澈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化疗结束还有十分钟，他抿了抿嘴唇，眉头轻轻皱着，眼神带着纠结，“季警官，你的工作最近顺利吗？”

“还好，怎么了？”季云洲不知道为什么林寻澈突然对他改了称呼，但还是依旧回答了。

“……没什么。”林寻澈都想给自己一拳，没有这么向他说话的可是他着实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说或是不说都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他这头正犹豫，另一头医生已经从诊室里出来了，看一下林寻澈之后，对她他笑了笑，摆摆手只是眼神里还带着几分遗憾。

“张医生，我姥姥怎么样？”

“放心吧，老人家的身体还是以前的样子，你做的很好，控制住了癌细胞的蔓延，而且老人家身体的各项数据也都控制的非常好。”医生其实也很感叹这件事儿，几年前，这对祖孙俩就一直在找他治疗了，他也一直是老太太的主治医师，只是癌症这种东西能控制住已经很难了，更何况是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林寻澈他们家里的情况，他也有所了解，在这样的条件下，能够将情况控制的这么好，已经实属不易了。“只是我们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老人家的身体还是在处于机能下降的阶段，我们只能把该做的做好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大家都能明白，林寻澈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感波动，只是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一旁的季云舟看着林寻澈的表情，心中没有来紧缩了一下。

医生虽然对林寻澈祖孙俩的境遇有恻隐之心，可是终归不能做什么。毕竟这里是医院，这样类似的事情，他已见识了不知多少例了。他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一旁静静收起病例的青年，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对着两人微微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诊室。

化疗做完之后，还需要让患者留观一段时间林寻澈整理了一下心情，看向身边的季云舟，“季大哥，我这边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你了。”

“是要去照顾老人家吗？不介意我帮忙吧，”季云舟笑了一下，眼神没有流露出什么同情，态度一如既往，“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后续也没有什么工作要忙，怎么样？方便吗？”

“……”林寻澈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他对季云舟还算是很有好感，除去那次意外事件给季云舟和他之间带来的一丝尴尬，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让他觉得季云舟这人和之前的那些个警察并不一样，也让他觉得季云舟很可靠。

他不知道这种直觉到底准不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但是他知道，只有继续的合季云舟相处下去，他才能够做出对自己未来的选择。

两个人一同去了诊室，有些煎熬的化疗，让老太太的精神和身体都有些支撑不住，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安睡。林寻澈已经习惯了流程，放好自己的背包，轻车熟路地走到老太太的身边，帮老太太擦拭脸颊上的汗水。

老太太闭着眼睛，也能从面相上看出是个挺和善的人，虽然身材比较瘦弱，但从气色来看，也能看得出是受到了很好的照顾。想到这儿，季云舟有些心疼得看向一旁忙上忙下的林寻澈，说不出心口是一股什么滋味儿。

“季大哥，”

“嗯？怎么了？”

“我想知道……你们会不会对这里进行整顿和治理。”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季云州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几句话他倒不是怀疑林寻澈，只是他身为警察，总是要对自己的工作负责任。

“……没什么，只是最近听人有提这个事儿，所以想问问。”

季云舟也能猜出点林寻澈是从哪儿听说的，越是乱的地方，消息传的越快，林寻澈又生活在一个那样的环境，知道这些也颇为正常，而且他到底是个年轻人，就算是好奇一点儿，也情有可原。

“可能会有这个打算吧，不过我们毕竟初来乍到，还不太了解这里的行情，打算过段时间再说。”

季云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有些模棱两可，林寻澈也没再继续追问，他的心智比同龄人要成熟，知道什么该多嘴，什么该就此打住。不过他想知道的也都差不多了，他能感觉到季云舟其实是有这个意向的，而且这么长时间以来，雷哥那边儿还没有太大动静，就说明他们仍在顾虑着警局这边的势力，没有收买季云舟。

老太太快要醒的时候，季云舟提议开车送他们两个回去，却被林寻澈拒绝了，明明上一次还同意，这一次的态度却格外坚持。季云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尊重了林寻澈的决定。

带着老太太回了家，林寻澈便又开始忙上忙下的做饭，伺候着老太太吃完了饭也到了，他今天该去便利店上班儿的时候。同楼上的王婷婷知会了一声，林寻澈锁好了家门带着自己的背包来到了便利店。

夜班的时候，其实客流量不大，但是风险很大，所以工资高，以前值夜班的人走了，才把这个位置空出来。一个月多500，林寻澈自然不会犹豫，更何况他也不怕那些有的没的。

换好了工作服，林寻澈坐在凳子上，手里拿出一打A4纸，右手拿着笔，轻蹙着眉在纸上写写画画。也多亏了这会儿人少，不会影响他的进程。

林寻澈在写他印象里雷虎的势力范围和产业，以及雷虎身边的一些手下。他没打算放任雷虎在这里肆虐横行，但也没打算直接和季云舟他们反映雷虎的事情。即便是他对季云舟有着直觉，却也不能全然相信对方。他需要一个更安全的方法，既能将这些消息透露给雷虎，又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毕竟以他一己之力，根本没有办法和雷虎抗衡，为了他的姥姥和自己，他必须要做好准备。他从来不是一个认命的人，也绝对不会任由他人一味地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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