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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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佯装出嫁本是一招引蛇出洞,但谁都没想到计划泄露,被那魔物来了个瓮中捉鳖,还将计就计地把仙君囚在殿内,将洞房花烛夜一连进行了整整三十天。

白君聿三年出山一次,这次是顺应民意来降服湖中作恶,并且天天闹着要娶十个老婆的邪魔。

他主动披上嫁衣成为邪魔的最后一个妻子。

本想和座下徒弟里应外合,一举歼灭邪魔。

但是白君聿没想到,自己刚一上喜轿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蛇形邪魔的床上,双手红色绸缎紧紧捆住双手禁锢在头顶,身上的嫁衣已经被扯得松松垮垮,冰凉湿滑的粗長兽尾缠绕在自己身上,尾尖小心翼翼地钻进他嫁衣的领口,饶有兴趣地圈着他的敏感处探索。

他只觉得好痛,即将要爆体而亡一般。

痛醒,痛昏。

两种状态频繁交替,白君聿醒了昏,昏了醒,唯一不变的是身体上的痛苦从来没有减轻丝毫。

最后一次清醒过来,是距离他出嫁的三十天后,身边的邪魔不知所踪。

...

白君聿的肚子很胀,小腹高高隆起。

虽然仙人早已辟谷无须进食,但是他依旧体会到了胃里积食带来的痛苦。

不仅如此,白君聿身上点缀着数片红痕淤青,斑驳吓人,他咬着唇瓣强忍身体的不适,动了动被拴上银链手腕,尝试使用灵力给门内弟子发送求救信号,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身上的灵力都被一股更强烈的力量压制,竟然召唤不出丝毫。

本以为这次出山降服的只是个小魔小妖,谁知对方竟然是个实力雄厚的狗东西。

他缓缓侧了侧身子,一股尖锐浓烈的酸痛感立马席卷到身体的四肢百骸,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那难以启齿的地方有些许湿意缓缓流露。

白君聿含着一口恶气在胸腔里翻涌。

被羞辱过的情绪几乎要把人逼迫到神经崩溃,他在中途三十天内清醒过来的几百次,尝试过几百次自我了断,却发现自己身体似乎被附上了一种奇怪的保护屏障,竟然能隔绝一切的物理伤害。

白君聿经年寒若冰霜的面容罕见地被气到附上一层愠色,眼尾泛红,眸间噙着晶亮的泪波,一口腥甜血哽在喉咙里憋闷。

不,囤着一口气苟活是对的。

他现在不能死。

死也要死得其所,要拉着邪魔一起下炼狱才对。

他揣着满心的愤恨小心翼翼地缩在床尾,一边警惕着邪魔会突然回窝,一边偷偷按压自己的肚子企图清理内里污秽,只可惜白君聿现在肉体凡胎,可以支配的精力少之又少。

勉勉强强把高隆的肚子抚平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眼皮已经沉重到如坠千钧,纤长浓密睫毛甫一遮住眼眸便忍不住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梦中并不安稳。

总是时不时地觉得有东西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还时不时地摸摸自己的小肚子,似乎对突然变得格外平坦的小腹心怀不满。

白君聿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

却发现身边空无一物,没有人在自己怀里拱,也没有人摸自己的肚子。

唯独床边放着一份被油纸包着正在散发着热气的酥饼,那纸角上还歪歪扭扭地写着个宛若蜘蛛乱爬的破字:“吃”

白君聿一眼就看出这是那东西买来的,至少是偷来的,不然也不会有如此精致的包装。

他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干脆把酥饼抄起来丢到洞窟哪个旮旯里。

眼不见心不烦。

仙君在床上躺着生闷气,一连气了许多时辰才起身,颤巍巍地扶着岩石拼成的床板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慢吞吞地蹲在地上寻了许多的小石子,找了个显眼的地方,拼了两个字——“灵力”

不知道那邪魔看到以后会不会勃然大怒。

不过,他既然有心买酥饼,想来也不至于是那种不讲道理的魔。

白君聿写完以后就坐在床边等了许久,却并未等到狗东西回窝。

他正好没有精力直接面对,又怕他胡来,挨到撑不住精神时又睡了过去。

次日。

白君聿竟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虽然起床的时候还会疼,但是和第一天相比已经微不足道了,他赶紧爬起来去看他昨天留下的讯息。

那石子已经被翻乱了,零散地堆在角落里,但是自己却的身体并没有恢复灵力的迹象。

白君聿强压着怒气坐到床边,意外地瞥到自己的枕边竟然又放了新的点心。

香甜松软的桂花糕。

纸上依旧写了字,今儿个比昨天多一个:“好吃”

即便如此,那点心的宿命依旧没逃过滚上泥土,被嫌弃地丢进某个山洞里。

白君聿沉思许久又重新起身捡起石子,依旧不死心地拼写——“灵力”

不出意料。

第二天他的奢求依旧没有得到回应,狗东西大概是怕他无聊,这次除了整来小点心以外又淘来许多小孩子玩的玩具,竹蜻蜓拨浪鼓和蛐蛐罐应有尽有,好似要转移白君聿的注意力让他少打灵力的主意。

白君聿全丢掉了。

二人僵持了许久。

白君聿捡的那几个石头块都快拼到包浆了,狗东西也依旧没有舍得给他放开丝毫的灵力。

不过,这段时间虽然没要回灵力,那狗东西却再也没有再折腾过他。

白君聿的身体一天天恢复,就连身上的红痕淤青也彻底消失,好像两个多月前受过的屈辱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

仅仅拘于好像。

被掳进石窟魔殿的第三个月,虽然邪魔没有强迫他做过除了洞房花烛外的事情,但是白君聿开始频繁呕吐,且查不出病因。

辟谷多年的仙人头一次有了进食的欲望,想吃狗东西买回来的酸枣,想吃那日被他丢进尘泥里的桂花糕,还想吃他少时爹娘酿过的酸梅汤。

这种近乎诡异的想法一旦在心中生了根就开始肆无忌惮地发芽蔓延。

虽然邪魔每天都会乐此不疲地给他带零食回来,却偏偏买不到他最想吃的那几种,白君聿强忍着口腹之欲,一忍就是一个月。

直到他的心情越发低落,想吃酸食想得难寝难眠,与其每日期待次日的小吃食,倒不如直接占据主动权。

他终于忍不住,起身去拿起仅有的小石子在地上拼了一个字——“酸”

不知道狗东西有没有开灵智,认不认得这般复杂的字,白君聿揣着有一丝丝期待的心思,从睡前一直盼到了第二天早上。

.

清阳曜灵,和风容与。

白君聿醒来以后率先看到床边堆着一堆小山高的小点心,不仅仅有他能想到的几样小点心,狗东西甚至找来了许多他没见过的东西,无一不是酸溜溜的,十足适口。

白君聿每样挑了一点吃,剩下的依旧全部丢掉。

他自知自己已经有服软的迹象,但是不至于让对方觉得自己是随意拿捏的软包子。

仙君起身用指尖蹭了蹭自己的唇角,按照在宗门的生活习惯,他现在定然要烹茶漱口。

白君聿习惯性地搓了搓指尖,柔软嫩白的指腹骤然间觉出一阵酥麻。

灵力?

他再次运转体内的灵力,意外地发觉金丹周围确实有丝丝缕缕的灵力正在涓涓冒出头。

虽然想不明白那魔物为什么想不开,把压制他的力量抽去了七八成,白君聿现下最急迫的就是给外界发送信号,让座下弟子知道石窟魔殿的方位。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边隐藏在丛林瀑布之下,还设有层层屏障,单凭他目前的身体素质和修为水平,根本不足以闯出去。

白君聿从天刚蒙蒙亮战战兢兢地等到了天边擦黑。

在邪魔去而复返之前,他终于听到洞口边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勉强嗅出一点微弱的熟悉的香薰味道,他白君聿当即确认进来的一行人就是自己座下的弟子!

白仙君拢好自己那身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尽量在弟子面前保持着清冷无瑕的形象。

他才刚坐好身子。

座下首徒已经率领着一种外门弟子闯进了寝殿,看到还完好无损的师尊出现在自己面前登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噗通噗通地齐刷刷跪了数排:“弟子营救来迟,请师尊责罚。”

白君聿压着声音急促道:“无妨,速回青涯山。”

他实在担心那魔物在这个时候察觉折返,届时他自己一人可以为之殊死一搏但是不可连累无辜弟子。

大徒弟道了声好,直接起身把师尊从塌上横抱下来,以一种极度暧昧的姿势紧紧把师尊扣在自己怀里。

白君聿觉得十分不舒服。

这种距离对于师徒来说,实在是僭越。

但是他现在灵力尚未完全恢复,又疲倦得厉害,也便把话吞进肚子里作罢。

一路无言。

直到几人回了青涯山,白君聿那始终忐忑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霎时间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遣去众人,一个人去了暖泉里泡了许久。

再回到房间时候,大徒弟訾栎依旧杵在门口踌躇。

他快步过去,摆摆手带着人一起进了房间,孩子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请罪,单薄的肩膀似乎还在偷偷地抽泣颤抖。

白君聿:“为师知道你担心我。”

訾栎眸中泪花闪了闪:“是弟子无能,无法护师尊周全。”

白君聿声音清冷,“我尚不能与之一搏,你又何必给自己扣下如此大的罪名?”

訾栎垂着头不语,犹豫良久才小声颤抖着问:“那师尊身体可有不适?”

白君聿突然摸了摸肚子:“......”

他确实不适,最近好像胖了。

还总想吃东西。

訾栎眼泪突然开始吧嗒吧嗒地掉,蹭一下站起身子:“我现在就去请陈师叔来给师尊诊察!”

白君聿本想叫住他,但是孩子长大了腿长了跟只兔子似的跑得极快,他还没开口说话,訾栎就已经一溜烟地消失在了自己跟前。

陈易生来得也快。

一听訾栎说起自己心心念念的师弟终于回来了,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医书,直奔白君聿的房间。

等訾栎追过来的时候,陈易生的指尖已经搭在了白君聿的脉搏上。

男人面上神色并不轻松。

一屋子三个人竟然安静到落针可闻,细细分辨还能察觉到三声同样沉重急促的心跳声。

一炷香后,陈易生再诊了一次。

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过去所学的三十年知识产生了质疑,陈易生瞥了一眼訾栎:“你去给师尊煮壶热茶,驱驱寒气。”

訾栎应声退下,但是心里清楚陈师叔是在有意驱逐自己,刚从暖泉出来的人身上哪儿有寒气。

他退出门以后并未离开多远,偷偷留了个门缝,还能听着屋内隐隐约约的谈话声——

“君聿...你好像,好像有孕了。”

他并不能确切地算出白君聿腹中胎儿的受孕时间,但是大概估摸一下也就最近三个月左右。

正好...是和邪魔成亲的那一天。

室外分明晴空万里,訾栎却清晰地感受到了狂风骤雨雷电交加,整个世界好像在瞬息之间崩塌。

他煮了一壶热水,并没有沏茶。

他不能确定师尊现在的身体能否进食茶水,怕伤到了师尊。

訾栎再度踌躇良久,终于耐不住推开了门。

屋内空无一人。

訾栎心中咯噔一下,一种敏锐的直觉暗道不好,师尊可能出事了。

他放下手中的茶水速速转身想要出门去找陈师叔,却被身后一声熟悉的声音唤住脚步,“訾栎。”

他缓缓转身,不知道白君聿是从何处而来,身上披了件宽厚肥大的外衣在刻意地隐藏自己已经大起来的肚子,仙君唇角浅浅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面上却并无任何神色,他把手中的纸张递到訾栎手里,“这个给你。”

訾栎心中忐忑,生怕是师尊写的遗书。

他快速瞥了一眼,看到陈师叔的笔迹后才松了口气。

“劳烦你替为师下山抓方药,切记一定要下山去抓。”

訾栎攥着手里的纸,脚下生了根一样想说什么但是嗫嚅半天却未说出口,最后还是咬着牙一溜烟逃似的跑出了房间。

他没有下山,反而去找了陈易生。

陈师叔今日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不仅大门紧闭连平日敞开通风的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的,訾栎探查过四周没有人在,压着自己的力度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陈师叔?”

陈易生推开条缝隙揪着訾栎的后衣领,拎小鸡崽子似的把人拎进房间。

“你都偷听了对吧?”

訾栎:“....我只是担心师尊。”

陈易生恶狠狠地威胁:“敢说出去你小子就完了。”

訾栎摇摇头,一片赤诚,把手里的单子拿出来给师叔看:“您放心吧师叔,师尊待我如兄长般仔细入微,我定然不会背叛师尊,师侄此番前来叨扰师叔...就是想问一下,这副药对师尊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影响。”

陈易生瞥了眼,见白君聿把药方都给了訾栎,那想来他是不怕徒弟知晓,便坐下身子来叹了口气道:“是药三分毒,更何况你师尊给我要的是堕.胎药。”

世界上本就没有男人孕子的道理。

那魔君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师尊怀上了孩子,陈易生没办法得知便没办法估量堕.胎对白君聿身体的危害。

但是他知道倘若放任这孩子在白仙君肚子里一直活下去,那以白君聿的性格必然会自我了断。

还有什么后遗症会比失去生命更可怕吗?

訾栎站在陈易生面前,胸膛剧烈起伏,“那如果...师尊生下来呢?”

陈易生:“?”

訾栎:“我想...您能不能谎称研制成功了孕子丹,让我...吃下去。”

他可以替师尊迷惑不明真相的悠悠众生。

陈易生摇摇头:“你把握不住。”

白君聿被魔君掳走的事情不是秘密,还是以嫁娶的名义被掳走,这三个月里能发生什么显而易见,他们虽然动用了大量的资源去堵住悠悠众口,但是这件事情在百姓心里到底是心知肚明。

訾栎咬着牙,眸中闪烁。

脑子里乱糟糟的,从陈易生房间里出来以后便漫无目的地下了山,如行尸走肉似的替师尊抓了药,再折返回山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白君聿房里的烛火还燃着。

訾栎站在门外很容易被发现,白君聿轻咳了两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叫他进来。

孩子身上还沾着夜里的寒气。

白君聿挥挥手叫人进屋关门,訾栎在男人跟前站了许久都没舍得把手里的药交出去,最后深吸一口气,颤着声音问道:“弟子,可以与师尊双修吗?”

白君聿手里的古竹简咚地一声从掌心滑落。

脸上的表情呆滞一瞬,转而被强烈的怒火取而代之,他微微仰着头瞳眸微缩:“看来是为师平日太过放纵你了现在学得无法无天,立刻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给我回去禁闭一个月!”

大徒弟攥着拳头,心绪复杂地看向白君聿一眼,把手里的药送到师尊跟前。

最后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了师尊的房间。

白君聿又觉得自己胸口那股腥甜在翻涌,訾栎买来的药还在眼前连带着那声“师尊,我们双修”依旧萦绕在耳边。

訾栎是个好苗子。

不可以折损在他手里。

...

白君聿那堕.胎药一连喝了七日,陈易生每过一天都会过来给他检查身体。

但是出乎意外地,白君聿的身体依旧十分康健,肚子里的小孽种更是没有丝毫的不适,甚至长得更茁壮。

陈易生也傻了。

怀了个哪吒吗?

这么顽强的吗?

陈易生撑着下巴想了良久,又捏着太阳穴皱了半天的眉,想不明白。

“这个魔君真有点东西。”如果不是正邪不两立,他肯定要约上这个人切磋切磋炼丹医患技术的,尤其是还想请教一下这孕子丹到底是怎么炼成的,还能让怀上的孩子早早地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躯。

陈易生算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不知道邪魔在白君聿的身子上糊了多少成法力,外力根本无法攻击白君聿更别说攻击那孕育着小魔种的肚子了。

“要不然先...”

先生下来,这几个字陈易生有些说不出口。

毕竟是自己的亲师弟肚子里揣着魔头的孽种,他说不出这种风凉话。

白君聿藏在桌下的手狠狠攥着外衫,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双眸,一张惨白的面容上满是支离破碎的苍凉落寞:“算了,近几个月我会去闭关,一直到...到那时候。”

到他生产以后。

既然孩子在他肚子里没办法下手,那就等孩子生出来以后直接掐死好了。

白君聿心意已决。

不管陈易生还有什么意见全然充耳不闻,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

白仙君连夜闭关。

在闭关的第二天,青涯山一派收到了天族的请帖,特意邀请掌门以及白君聿于半月后去参加天族太子的加冕仪式。

陈易生替白君聿接下了请帖,代替师弟前往。

陈易生其实也没什么心思,太子不太子的和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最后能登基皇位的也未必是太子,顶多跑一趟能蹭个席吃。

直到加冕前一晚。

陈易生研究孕子丹研究得或许入迷,一直熬到凌晨才勉强睡下,次日有些许延误时辰,等他赶到天族的时候大部分宾客已经入了会场,只剩下一位个子小巧挺着微隆孕肚的小郎君在南天门口小心翼翼地张望。

陈易生好心问了一下:“你没带请柬?”

青年有些拘谨地摇摇头,不敢直视陈易生的眼睛:“今天是他…的加冕礼,我们还没有成亲,我没有身份也没有请柬…所以进不得。”

陈易生扫了他肚子一眼,皱眉。

“你和太子殿下?”

青年点了点头,小心藏着自己的孕肚。

虽然衣服穿的宽松不太明显,但是陈易生看过白君聿的肚子和身体姿态,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有近4个月的身孕。

“那你的肚子是…?”

对方的神色有些赧然,耳根子都染上浅浅薄红:“是太子殿下的…我们的孩子。”

陈易生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好像有什么细节在自动闭环,令他醍醐灌顶。

他把自己手里的请柬塞到小孕夫手里:“进去找个角落好好待着,别告诉别人是我给你的!”

青年有一瞬间的怔愣,反应过来后热泪盈眶地想和对方道谢,谁知道陈易生走得格外匆忙,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知道了!

他知道白君聿为什么会有孕了!

并不是因为什么孕子丹,他们都在山上与世隔绝太久,早就记不清古书上曾记载过,数万年前天上的正统龙族就拥有令人受孕的能力,不论男女。

但是这种概率极低,低到几万年里都没有出现过一例,以至于让大家逐渐淡忘这个能力。

没想到...今天被他碰到了活生生的例子!

龙族是可以让男子受孕的!

他们都下意识地以为在水中作祟害人的东西是什么妖魔,但是从来没想到过...也许是一条隐姓埋名偷偷下凡并且心思不纯的龙呢?

白君聿的闭关计划失败了。

那只魔在他闭关的第二天就死皮赖脸地钻进了陈易生设置的结界里,白君聿没有多想他到底有多大能耐,竟然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找出结界的破绽,还悄无声息地潜伏到他身边。

白君聿身前并没有人形存在,却在半空里悬浮着一张纸。

泛黄的粗粝纸张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夫人要带着我的孩子去哪里,我想你了=3=”

白君聿气得面红耳赤。

想?

想他被蹂.躏迫害的那些日子?还是想再把他捉回去羞辱?

白君聿闭上眼睛把脑袋里那不好的画面甩出去,那股熟悉的恶心感又开始在胃里翻涌,他强忍着不适,没有在对方面前显露半分。

那魔君见他不愿再看他写的字干脆把纸烧掉,借着自己是隐身,偷偷坐到白君聿身边,刻意压着自己的声音道:“我以为你穿上嫁衣,是愿意嫁给我的。”

白君聿睫毛颤了颤:“你在湖中作祟伤人性命数十条,拐走少女近十个,行径恶劣不知悔改竟还有脸面痴心妄想?”

对方也沉默了许久,“抱歉,我不知道你不愿意。”

白君聿心跳停顿一下。

听到厌恶到恨不得碎尸万段的仇人示弱,他竟然还有一瞬间的愣神。

只是那魔还没给他回神的时间,又恶劣地一笑:“不过,不愿意也早就煮成熟饭了。”

说完,那无形的手带着一点温热的掌温,抚上白君聿的小肚子:“辛苦了,夫人。”

白仙君素来人人尊敬何曾受过如此恶劣的挑衅和羞辱,当即气得胸膛起伏,眸尾染上薄红,他捂着胸口急促喘息,直到喉咙仿佛被一团压实的棉花堵住,他哽咽一下终于忍不住噗地把淤积多天的血液吐出喷洒到脚下的灵植上。

白君聿循着声音挥手,企图用仅有的一点灵力反击对方。

却发现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

就在他还在撑着胸口喘息之际,身后蓦然响起道熟悉又焦急的声音:“师尊!”

白君聿瞬间松懈下神经,只觉得四肢百骸顿时有一些酸冷,朦胧中他好像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訾栎眼泪又开始情不自禁地吧嗒吧嗒掉,砸在他侧颊还有一点疼...他,怎么进来的。

...

白君聿被胸口的淤火一连堵了三天,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

床侧点着一盏昏暗的烛灯,鼻尖悠悠萦绕着安神香的丝丝芬芳。

白君聿躺在床上平复了许久才侧着撑起身子,起身到一半视线刚好落到跪趴在床边已经进入熟睡的徒儿,往日张扬肆意的少年如今眼下布满了浅淡的青色,疲倦和憔悴紧紧笼罩着訾栎。

白君聿蹑手蹑脚地坐起身子,床侧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动静,迷迷糊糊地唰一下站起来。

訾栎在床边跪了一整个晚上,站起身子后才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到如僵硬的木头,仿佛失去支撑力一样,身形恍惚趔趄直挺挺地朝着床上的白君聿栽下去!

两个人都有一瞬间的愣神,直到訾栎已经狠狠地砸在了白君聿身上,他怕压到师尊的肚子,刻意在最后一秒的时候侧了侧身子避开那重要部位,没想到自己控制不当虽然避开了肚子,却正好搂着师尊的腰滚到了一起。

香软入怀。

訾栎的脸色瞬间通红。

他连忙爬起来在地上咣咣磕头向师尊致歉请罚,白君聿慢慢挪蹭身子坐起来,拍了拍徒儿的后背轻声细语道:“起来坐下吧。”

訾栎红着眼眶:“师尊不罚我了吗?”

白君聿叹了口气:“不罚。”

小徒儿破涕为笑还没笑出来,师尊那冷冽的威压登时又萦绕在周身,“不过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能闯进结界里?”

訾栎脸上还挂着泪,连忙又磕了几个头细细解释道:“其实我教的功法都大差不离,再加上陈师叔的法力不如您高深精湛,很容易能破解出结界的阵眼,但是...我去的时候,那个结界已经被破过一次了,徒儿根本无须费力就能强闯入内。”

说完,訾栎又慌忙补充上两句:“而且我当时是太担心师尊才偷偷去看的!没有别的心思!”

白君聿突然拧起眉心。

青涯山一派可是说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名流正派,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结界,但是普通的修士根本无法在段时间内破解,而且还是在结界主人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

那个邪魔到底是怎样悄无声息地潜入的?

还是说...他其实一直混在自己身边?

这个想法才刚刚在心里升起,白君聿顿时起了一身恶寒。

他捂住胸口,目光闪烁地抓住訾栎的小臂,呼吸急促:“你明天私下去探查青涯山内最近是否有可疑的师兄弟,或者新入教的徒弟,切记一定不要大肆声张,明日太阳落山之前来我房内汇报!”

不,不对!

那东西是可以隐身的!

白君聿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把魔针带上,看见的看不见的都要查!”

訾栎似懂非懂,但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白君聿说完又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吓得訾栎赶紧扶着师尊躺回床上仔细盖好被子,安抚好师尊的情绪后赶忙去给人煎药。

陈易生得知白君聿清醒过来后是次日午后了。

因为加冕宴偷偷溜走时间掌门大发脾气,把他从早晨骂到了中午,一个字都不带重复的。

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幸好有訾栎来得及时,救人于危难之中。

陈易生偷偷溜进白君聿房里,在小师弟的再三要求下还特意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其他生物气息存在两个人才敢开口。

“我有个想法好久就像和你说了。”陈易生瞥了一眼他的肚子,“或许那个魔君,根本就不是魔。”

白君聿拍案而起,面红耳赤:“不可能!”

陈易生赶紧拉住小师弟的胳膊,把人拽到自己身边:“天上龙族一脉自古就有使人生子的能力,这些天我去打听过了,天帝现下有三个儿子,太子有个没有门的小情人就怀了胎儿。”

白君聿接下话茬道:“但是太子近来在忙碌加冕礼想来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惹是生非,三皇子还未加冠常年泡在功课里,九皇子尚在襁褓之中,又怎会出去祸害百姓?”

“芜湖,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白君聿:“?”

陈易生神秘兮兮的:“老天帝还有个血统不够纯正的私生子隐姓埋名混迹在凡间,今年刚好加冠。”男人顿了一下,接着道,“你可曾记得你被挟持进洞窟的时候,也曾感受到过那邪魔的原身?”

白君聿撑着太阳穴,头疼。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忘不掉邪魔的躯体紧紧锢着自己的身体,甚至把尾巴探进他衣服里的事情。

他意识不清,以为那是蛇。

也许...那其实是一条发育未完全的龙呢?

一些疑惑似乎瞬间迎刃而解。

陈易生见他已经接受了这个说法,继续道:“那现在我们或许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探查下去,去找散落在凡间的‘二皇子’。”

白君聿摇摇头:“不用找,他已经找过我了。”

但是不肯现身,估计是怕自己一怒之下打死他。

陈易生:“???”

等下,也就是说那个混血小杂种破除过他的结界?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焯?

“那他下次什么时候来?”

白君聿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狗东西神出鬼没的,反侦察能力超乎常人,他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线索。

陈易生掐着下巴:“那我们就逼他现身呢?”

比如说,放个诱饵。

陈易生:“再比如说,你成亲呢?”

白君聿起身就要送客,陈易生苦苦哀求了许久才哄好小师弟,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方式了,老婆都要揣着崽嫁人了,那魔君的心也是肉长的,怎么可能不着急呢?

两个人僵持争辩许久,最后决定各退一步。

白君聿瞥开眸子,耳根微红,“只可以逢场作戏。”

和男人走近一些他勉强能做到,但是亲密如伴侣,不可以。

陈易生强迫白君聿和自己一拍即合,商量好了以后便以寻找合适人选为由离开了师弟的房间。

訾栎恰好在陈易生离开后没多久就敲响了师尊的房门。

他去找过了,宗门内没有可疑的师兄弟。

甚至连花草树木都没有多出来一棵。

白君聿有些疲乏,撑着额头说好,正想让訾栎离开休息时,话到嘴边却突然顿住,转而道:“为师身体有些不适,可否劳烦訾栎今日在为师这里小憩一晚?”

訾栎愣了一下。

师尊今日没有被夺舍吧?他是在留宿自己没错吧?这是什么意思? 师尊想让自己陪他?那就是师尊动摇了双修的想法?四舍五入一下师尊就是想嫁给他?

訾栎红透了一张脸,羞涩地点了点头,实际内心里早就炸开了一朵朵小花。

好耶!

訾栎美滋滋地抱着师尊的被褥在房间门口打了地铺,身上鼻尖都是师尊的味道,就好像师尊睡在自己身侧一样!

这种喜悦从睡前,一直持续到梦里。

白君聿隔着层层屏障都能听到那傻孩子憋不住的痴笑。

他叹了口气,拽了拽自己的被子。

师徒乱*是不可取的,訾栎的心思他这辈子怕是无力回应。

想到这里又有些疲乏地闭上双眸,这一觉意外地睡得格外踏实。

再睁眼时太阳才刚刚升起。

小徒弟还窝在被子里沉浸在睡梦中。

但是,他的床边却堆满了零碎吃食,和那天他在洞窟内讨要而来的一模一样!

那邪魔似乎还有些高兴,留给他的字条洋洋洒洒写了三行。

“夫人这几日愈发憔悴为夫好生伤心千万不要让肚中孩儿累着自己想吃什么记得和为夫打招呼为夫最爱你爱你爱你呦”

白君聿很烦。

知道邪魔来过很烦,看到那满床的点心很烦,他写信不写标点符号令人更烦。

而且,他明明都刻意和小徒弟共处一室了,这狗东西怎么还那么开心?

难不成...有绿帽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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