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7-18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孟听竹 主角：褚随清 江寒
漆黑夜空像被撕开了一道狭长的裂口，雨水倾泻而下，偶有几声惊雷乍响，黑夜宛如白昼。
划掉已经写下几行的草稿，褚随清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被打断做题思路。
窗外的雷雨声让人心绪不宁，心口像被压着一块石头，隐隐约约似有什么坏事就要发生。
八点半，第一节英语晚自习结束，走读生陆陆续续离开，教室里顿时空旷安静了不少。
简子欣刷着爱豆最新的回归舞台，踢踢陈子杰的凳子。
“诶，你怎么还没走？”
“我妈强制我呆到22：00才允许回家。”陈子杰头也不抬，划着手机屏，“你咧？”
简子欣百无聊赖，吹破了一个泡泡糖，继续嚼着，“一样。”
“卧槽！”
“哐当”一声巨响，陈子杰摇晃的椅脚突然落地，狠狠压在简子欣的鞋面，后者疼得龇牙咧嘴。
“陈子杰，你要死啊！”
“不是我，是江寒。你看——”来不及解释，陈子杰把手机屏怼到她面前。
简子欣揉着脚背，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江寒又怎么了，湿身诱惑帖火了？”
她刚看一眼，哑然无声，忘了脚背的疼，难得一见的严肃神色同时浮现在二人脸上。
名为【劲爆！高二三班江寒撬学长大佬墙角！为爱不惜做小三！】的帖子，发出还不到一小时已经被顶到了临江一中贴吧的最热。
“瓜主和学长同班，保真。大佬女朋友很漂亮，从高一就开始谈了，最近大佬在女朋友手机里翻到了和江寒的床照，女朋友都被打进医院了。大佬最近一直没来上学，准备堵江寒，听说还叫了校外的人，这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自求多福吧，阿门。”
陈子杰一字一句地念完，迫不及待点进去看照片。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点开是寒哥床照，折寿啊。”
陈子杰摸了摸胸口，心都差点跳出来。
楼主发的是一张偷拍照，画质模糊，从背景勉强能看出是在学校北面的小树林。女子黑长发，皮肤很白，大眼睛，确实符合“很漂亮”的描述。
而和她牵着手的人，颀长挺拔，身姿出众，白得近乎曝光，即使偷拍者距离八丈远，那股散漫冷淡的气息都几乎要透过屏幕满溢出来了。
“...不愧是我寒哥。”
偷情都偷得像青春小说的插页。
“呸呸呸。”陈子杰把满脑子肮脏思想晃出脑袋，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不可能，寒哥不是这样的人。”
不断高筑的回帖精彩纷呈。
：前排！还热乎的瓜！
：没有床照，差评。
：第一次见活的男小三，长见识了。
：听楼主瞎编，江寒喜欢什么样的找不着啊，还有必要当小三嘛，反正我不信。
：我不是针对谁，只说一句，第三者必死好吧。
：管理员呢，速来加精！
......
夹杂着恶意的回帖看得闹心，陈子杰索性把贴吧关了，扯着嗓子喊一句：“寒哥，陈齐文那孙子说要带人堵你，这阵子你别一个人独来独往了，放学我陪你回......”
“去”字还堵在嗓子眼里，陈子杰一回头，傻了眼，江寒的位置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早就空空如也。
拜那条震动三班的帖子所赐，一直到打第二次晚自习的下课铃，教室里都不得安宁。
方闲手臂半撑在他的课桌上，微微附身：
“我带你去宿舍楼吧，一起走么？”
褚随清本来在解数学作业的最后一小问，闻言慌忙把桌面上的卷子和桌肚里还没来得及写得作业塞进书包，点点头，“我好了。”
“雨还是没有变小啊。”
褚随清和方闲并排站在教学楼一楼的檐下，积水一直淹过了第一级的台阶，方闲仰头望着天空，“一中的排水系统就是这样子，每到雨天就能看海，走吧。”
褚随清跟在方闲身后，小心地踩着某些高于积水的物体前进，突出的砖头，或是一块小石砾。
“小心——”
褚随清差点以为他要踩滑，幸好被方闲一把捞住衣服。
有时候再怎么小心翼翼，也还是会溅一身水花。
两人互看一眼，看着湿透的球鞋，都笑了。
“你怎么这么瘦啊，腰大概只有这么细......。”
方闲比划了个胳膊拦腰搂住的动作，不出意外地见褚随清的脸蹭得一下红起来。
“对不起。”方闲撑着伞又靠近一点，微低的声音，特别真诚，“我是故意逗你的。”
“那我以后多吃一点。”褚随清微微抿唇，自然地开口，只有轻颤的尾音暴露了主动需要耗费他多少勇气，“一中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吗？我今天去的时候已经没菜了。”
方闲将伞柄换到右手，左手自然地搂了下他的肩，哥俩好似地，挑眉：
“我知道去食堂的近路，明天带你。”
褚随清点点头，方闲没注意到被搂的人片刻的僵硬，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放下胳膊，不高不低地喊了一声。
“阿寒——”
黑色身影微微一顿，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背包随意挂在肩膀一边，胳膊下仍夹着篮球，他没有伞，衣服被淋得透湿，
只有头上的棒球帽勉强可以遮雨，月光疏冷，帽檐的阴影遮住他大半张脸，分出明和暗的交界面。
瞳仁漆黑，夜空和雨幕里，他的眼睛却异常明亮，足以弥补今夜缺席的星星。
江寒幅度极小地朝他们颔首点了下头，脚步不停，一翦颀长清泠的黑色身影重又隐入雨幕中。
他的嘴角，似乎有一点暗红色的血渍。
“剩下两层楼你自己可以吗？”
方闲提着他的行李，微微歪头问。
“嗯嗯。”褚随清认真点点头，“今天谢谢你。”
方闲歪头揉揉酸痛的脖颈，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他：
“你知道你今天一天跟我说过多少回谢谢了吗？”
“我数过。”
“八回。”
方闲眨眨眼：
“明天争取少说两次。”
褚随清单手提着行李箱又爬上两层楼，在宿管阿姨指定的位置签好名字，褚随清得到一串钥匙。
“本来六楼住宿的人数是单数，你来之后，正好，没人落单了。”
褚随清一扇一扇门地找过去。
临江一中的宿舍前两年重新装修过，统一改成双人间，上床下桌，独立卫浴，住宿环境很好，住在校内，既方便，还能省钱。
褚随清在618的门牌前面站定，按下门把手。
窗外的雷雨遮盖了门内的水流声。
褚随清打开房门的时候，卫生间的门正大方敞开着，空气里弥漫着薄荷淡淡的冷香，不同于夏日雨夜的黏腻潮湿，是沐浴后特有的清爽。
带水的篮球和染血的球衣被丢在地上，江寒微微侧脸，对着镜子，指腹抹去冷白脖颈处刺眼的血痕，动作牵动肩背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肩宽腰窄，缓缓收窄的腰线一直没入腰间松垮围系的浴巾。
江寒垂眼，浴室的冷色光打在他微长的睫毛尖上，指尖的血痕逐渐被水流冲淡，由刺眼的殷红转成浅淡的粉。
微凉的音色，尾音上挑：
“怎么，还没看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