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7-14 来源:耽行道 分类:现代 作者:醒木惊堂 主角:周瑞安 程司尧
周瑞安醒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可他摸了摸右手手腕,那里确实没有任何被划伤的痕迹。
而且……而且他的莲花纹身没有了。
周瑞安不敢相信的左看右看,但确实是没有了。
突然醒来就已经让他费解,纹身的消失又直接让他愣在那儿。
随后他花了十几分钟去想前因后果,脑子里不停的有回忆在闪回,一直到他淹在浴缸里死的那一幕。
——也许他被人救了。
周瑞安打量了一下周遭设施,一下子福至心灵,紧接着就开始手脚发冷,手心都不自觉的蜷缩成拳。
下一秒,他突然不管不顾的要下床离开这儿,结果全身不太有力气,胃里好像空的很,随着他下床的动作一阵闷痛。
哪怕如此,周瑞安也还是忍着挪到了门口,手还没碰上门把手,门就先一步被外面的人打开。
一张他认识的脸。
“你下床干嘛?想跑啊?行,门我给你让着,有多远就滚多远,不然就过来吃饭!”
白洲呈语气并不好,甚至还有点像打发叫花子的意思。
把端来的清粥放在床头柜上,倒不是好心,他本意是过来看看自己这个同父不同母的病秧子哥哥死没死?
结果这白嘉与到比他想象中能耐,竟然从医院刚回来就有力气往外面跑。
周瑞安愣愣的看着白洲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见他?脑子转了转弯,又觉得是程司尧让他来的,“程司尧呢?”
“什么?”白洲呈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你说谁?”
“我说程司尧在哪儿?”
周瑞安语调悲壮又绝望,甚至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愤怒。
他爸爸已经死了还不够吗?程司尧折腾自己折腾的还不够吗?
就因为他不得处处忍让,所以哪怕是自己的命,也是他程司尧想留就留,不想留就随他去的吗?
白洲呈看着周瑞安坚定的眼神,觉得莫名滑稽,嗤笑了一声,眼神有些许费解,“你找程司尧干什么?别跟我说,你跟他还有一腿。”
如果是,那这白嘉与隐藏的还够深的。自己和程司尧平日有往来都没听过这个事。
这么想着,白洲呈目光有意落在了白嘉与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白嘉与和之前不一样了。
具体哪儿不一样他又说不清。
是那双眼睛吧?白嘉与的眼神从来都很漠然,习惯于低眉,除了显而易见的冷漠,其他什么也没有。
但眼前人不是。
虽然眼神同样清冷,但偏偏又多了不易让人察觉的哀伤,还掺杂别的什么。
总感觉是他经历了许多痛彻心扉的事,许多许多情感掺在一起,让那双眼睛比从前更吸引人。
想让人……
打碎。
周瑞安忽然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喃喃道:“你说什么?”
白洲呈电话刚好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按过接听键,还开了免提,眼神戏谑的把手机递给周瑞安,“说曹操曹操到。你这不找程司尧吗?电话给你。”
电话那头的程司尧模模糊糊听见了白洲呈说的话,问他搞什么?
白洲呈朝电话那边凑了凑,嗤笑着说:“我这个病秧子哥哥一醒过来就找你,你两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程司尧是懵的,周瑞安也是懵的。
“你说什么呢?”
“什么哥哥?”周瑞安拧起了眉头,好像懂了点什么,突然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过去,把白洲呈看的一愣一愣的。
程司尧没得到那边回应,问白洲呈到底要干什么?
白洲呈看着周瑞安的背影,同样想问这句话。
二话不说朝着卫生间方向过去,一下子就看见站在镜子前呆住的周瑞安。满眼的不可置信让白洲呈觉得疑惑,眉头蹙紧了,突然就有些烦躁,“你他妈是不是脑子病坏了,整个人神志不清了啊?”
刚醒过来就神神叨叨的。
周瑞安听见白洲呈的话僵硬的转头,目光无措又可怜,下一秒抿紧了嘴唇就开始往外走。
白洲呈拦住他,已经极度的不耐烦,“你他妈到底要干嘛?”
“我要离开这儿。”
虽然还搞不懂怎么回事,但他要离开这儿,离开和程司尧有关的一切一切。
程司尧在电话那头饶有兴致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冷不丁出声,“我还没见过你那个哥哥呢,要不要带他来一起玩?”
白洲呈一下子想起来自己还打着电话呢,随口就应下来,挑衅一样的看着周瑞安,一字一顿道:“行啊,那你别把他玩死了。”
周瑞安听见程司尧的声音,几乎都要有应激反应了,突然加重力气的去推白洲呈,还不小心把白洲呈的手机给推掉了。
空气在那瞬间凝滞,周瑞安还哪敢有动作?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白洲呈看着自己外屏碎裂,已经黑屏的手机,气不打一处来,冷不丁就照着周瑞安的脸来了一拳,边打边骂,“白嘉与,你他妈显能耐了是吧?”
这副身子骨真是弱的可以,白洲呈一拳就让他跌在了地上,额角还不小心撞到门框,那种尖锐的疼混着脸颊的疼痛,仿佛要深入骨髓。
周瑞安闷哼一声,没错过白洲呈刚刚叫他的那一声名字。
他叫自己——白嘉与。
周瑞安捂着头,白洲呈刚要补上一脚,林秀英就推门进来,看着卫生间门口的两个人,眉头一下子拧紧了,踏着高跟鞋快步走过来,对着白洲呈斥了一声,“小呈你做什么?也不怕你爸看到。”
说是训斥,但其实听起来那么的无关痛痒。
话音刚落,就去扶周瑞安。
结果做着美甲的手还没碰到周瑞安,就被周瑞安敏感的躲开。
这副身体好像还残留着一些记忆,让他本能的不喜欢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
“我自己来。”
周瑞安像只受伤的小兽,笨拙的慢慢起身,林秀美继续装模作样的说:“小与啊,小呈他不是有意的,你千万别怪他。赶快去床上休息吧,医生说你需要好好静养。”
这下女人学乖了,林秀美没再上手,但盯着周瑞安的目光一直没挪,像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周瑞安没法,慢吞吞朝床上走过去,听见白洲呈有意说:“怕什么?他这副鬼样子,还不是到现在都没死?”
“小呈!”林秀美语气重了,很快又缓和,“你爸回来了,马上要吃晚饭了,你照顾好小与之后,赶快下去吧。”
白洲呈不服气,林秀美给他使眼色,白洲呈默默的把话吞了回去。
周瑞安乖巧的坐在床上不动,林秀美让他吃粥,紧接着又假模假样的关心了几句,下了楼。
白洲呈看着周瑞安,眼底里都是不屑,“你就装吧,白嘉与,别以为爸把你从英国接回来,你就能怎么样了,我迟早把你从这个家挤出去!”
说完,他捡起手机,大力开关门走了出去。
周瑞安看着紧闭的门,才如负释重的舒了一口气。
他重新下床,慢吞吞的走进卫生间,摸着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从前的记忆一波一波的上涌——
他初中的时候阴差阳错的和程司尧一个班,因为长相清秀,身子瘦弱,总招来男生欺负。
有一天他晚上放学,被几个男生堵在墙角扒他衣服,程司尧路过帮了他一把,他傻乎乎的以为程司尧是个好人。
以为程司尧说自己坏,是开玩笑的,以为程司尧的冷冰冰也不过是他性格使然。
他如同投林的鸟,奋不顾身的扎进绿色里,根本没想,那会是掩藏好的网。
偏偏他甘之如饴的画地为牢,以为不停的对程司尧好,就能打动他。
考上同一所大学的那一年,他给程司尧发新年快乐,程司尧出现在他家门口,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喜欢我。
这是真真切切的肯定句,让周瑞安一下子就愣了。
可没等他有反应的时间,温热的唇就贴了上来,周瑞安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那晚他爸爸不在家,略带潮湿的屋子,似乎每一处都黏上他们汗哒哒的印记。
周瑞安觉得自己真的很蠢,蠢到程司尧随便勾勾手指,哪怕面前是火坑,也毫不犹豫往下跳。
他是从来没说过喜欢自己的,连他爸爸跳桥自杀那一天,他揪着程司尧的领子问他为什么不救他爸爸的时候,他回答的也只是:咎由自取。
简短的四个字,把自己的心血淋淋的剥了开来。
周瑞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他任由身子撑不住的滑落,终于忍不住,双手掩面,无声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