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7-14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柚见冬茶 主角:沈知珩 沈知珩
N市的日头向来很毒。
沈知珩坐在发着烫的地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经纪人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铺天盖地的骂声几乎将他淹没至绝望。
他有些颓然地拿起手机点开微博热搜,入目第一行就是#黑马影帝沈知珩滥.交#
他面无表情地想:黑吧,扒吧,最好什么都不要剩,什么都别留。
反正他也烂透了。
…………
2018年春,
C市。
漂亮的青年在洁白的墓碑前放上了一束小雏菊,他有些轻慢地弯了弯 腰,眯着眼盯着上头的单人黑白遗照。
这是二十三岁的沈知珩,
墓碑上贴着的也是他,他买了墓地,找人p了图。
身量高挑的青年睨了眼隔壁的墓碑——照片里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他对着空气做了个哂笑的表情,扣好了风衣转身离开。
他告别了自己的过去。
兜里的手机适时地响,沈知珩摸出来接听,音调带着青年人不常有的慵懒:“喂,什么事……今天不行。”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沈知珩的脸上带了些媚,但声音却凉了下来:“我说了不行。”
他混蛋了很多年,聊过朋友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说不行的时候,没谁能爬上他的床。沈知珩阖上眼,大抵是有些累了。
从那女人没有呼吸到现在,他没合一分钟的眼。纵使沈林秀做了再多的错事,再不负责,纵使他再恨沈林秀,他终归也是意识到:
他再也没有妈妈了。
那个会偶尔心疼他,偶尔抱抱他的女人,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这世上仅剩的或许有些爱他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沈知珩闭了眼,接着挂了电话,发着呆。
半小时后,一辆SUV停在了墓园前,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上面下来。
他急冲冲地往墓园里走去,脸上含着怒。
沈知珩许是提前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气,愕然抬了头。
谢承一把抓住沈知珩的胳膊,把他拽的踉跄一步:“你颓废个什么劲?”
沈知珩眯起眼,在阳光下打量着他。
他忘了是什么时候和谢承认识的,反正一直以来,只要他犯浑,谢承都是第一个给他一巴掌的人——也许是因为他是谢承的床.伴,会给他丢脸。
可惜沈知珩并不领情:“怎么着,谢总空窗期?不好意思,我今儿不接客。”
谢承不答,只是用眼看他。
沈知珩被看得有些别扭,挣开了谢承的桎梏:“你做什么?”
谢承也不坚持,只是道:“后天《怀璧》试镜,你去吗?”
沈知珩面上含讽带刺:“怎么,您要把我加塞进去?”
谢承给沈知珩提供了这么多次资源,这人第一次拒绝得这么彻底,这么干脆。
心情确实是不太好。谢承微抬了眼尾,声线很低:“人已经走了,活着的人要好好活。”
这位向来是气死人不偿命,蔫坏蔫坏的,如今好声好气的,沈知珩反而不自在。他冷嗤了一声:“别了吧,那女人死了,对谁都是好事儿。”
他话里话外的恶意都不带收敛,左右逢源的圆滑也跑到了九霄云外。
沈知珩细长的眉微微挑起一道弧度,漂亮的眼里泛了雾。
他的眼珠颜色较浅,平日含雾的时候,谢承只觉得他是做得够爽,现在看来,倒竟是哭了的表现。
谢承并不心疼,也没有出声安慰。
在他看来,沈知珩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情人——他花钱养着,像个花瓶一样的丢在房间里,有客人来的时候摆出来看看,没客人的时候,除了日常的擦拭并不用上太多心。
跟着谢承这样的人其实蛮好,他不会要求情人只有他一个金主,也不会限制情人的私人生活,只要不给他惹麻烦,他几乎是不会去管。
沈知珩自嘲地敛了眸,他果然是贱吧。以往跟着别人的时候,巴不得对方不要管自己;现在真遇上了个不管的,反倒可怜巴巴地想着他能不能说自己几句。
他虽然平日里不拘束,不在乎被谁包,也不在乎和谁睡,但在这些事上也有点说不来的骨气,只是抿着唇一言不发。
沉默在偌大的墓园里扬散开来,压抑得人几乎要窒息。沈知珩突然抬了头,定定地看着谢承:“做吗?”
谢承偏头看他,眼里是道不明的情绪:“你……”
沈知珩重复道:“做吗?”
谢承:“做.爱不是宣泄压力的唯一方法。”
沈知珩笑:“没有压力,只不过心血来潮,不做的话,”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那就算了。”他喜欢疯狂到甚至可以称得上打架的做.爱,喜欢毫不留情的顶撞和摧毁,像是疾风摧枯拉朽地攻占他所有的一切。
他就是恶心,就是烂,就是脏,就是喜欢被支配的感觉,这能让他除了疼痛忘记一切,让他假装以为自己还没有濒临窒息。
谢承解开最上面两颗扣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接着看沈知珩:“你确定?”
沈知珩抬手攥着他的衣领,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拉,含情眼带了潮:“我确定。”
他和很多人做过,所有人都对他忐忑不安,用一下力都怕伤了他。
可谢承不会,他永远不会顾忌身下的人是怎么样一个状态,是崩溃还是痛苦,他的爱是带有施舍意味的,近乎强制地给予他身边的人。
他不会亲吻床.伴,不会收敛,更不懂心疼为何物。因此很少有人能跟他长久,几个不怕疼的有轻微受虐倾向的人想跟着他,但又由于身体不够谢承玩弄的标准惨遭抛弃。
沈知珩突然觉得他能跟着谢承三年想来也是有些本事的,狗屎运走没走他不清楚,反正如今看来,自己算是过了这尊大佛的标准。
他正想着,谢承迈开了步子,他将自己解开的扣子重新扣上,然后看着沈知珩:“在车里可以吗?”
这家伙居然会和别人说可不可以,沈知珩低嘲了一下,然后率先向前走去,SUV显眼地停在墓园门口,沈知珩没见过谢承这辆车,回头和他确认了一下就钻进了车里。
车里没有司机,沈知珩疑心自己是上了谢承的套,那衣冠楚楚的人表情毫无变化,拉开车门就坐到了驾驶位:“我想了想,在墓园门前做有点有伤风化。”
有伤风化个屁。沈知珩面无表情,甚至一句话都不想多说:“那去哪?”反正今天这个床,谢承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谢承听出他语气中的坚决,开玩笑似的来了一句:“宝贝,我今天刚从床上下来,你可怜可怜我的肾吧。”
沈知珩:“……你早说,我去找别人。”
他在谢承这提找别人很多次了,不是赌气,一般谢承不想碰他的时候,他都会这么说。谢承也从来没拦着过,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帮沈知珩找人,比起情人的干净与否,他更在乎自己。
这次也不例外,他深知沈知珩不是个好东西,今天铁了心地要做,没人拦得住。谢承啼笑皆非:“你可真……
“那去酒店。”
沈知珩点头。墓园在郊区,郊区没有酒店,他们回到市区时已是正午。天色阴阴的,却还能看到稀薄的阳光从云层间落下,沈知珩抬头看了眼天空,却觉得自己分明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看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一个状态,看不清楚自己和谢承是什么关系,看不清楚自己前路该怎么走,看不清楚活着究竟是什么样一个状态。
他想找个词形容现在的自己,却发现毫无所获,深深的无力感让他找不着方向;他想用摆烂躺平来调侃自己,却觉自己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想这些。
沈知珩想,自己大概是没什么好折腾了,顶多拖着个行尸走肉的身体,偶尔参演某部剧露个脸,日常寻欢作乐,除了浪费空气什么也做不了。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出了问题,可是没有办法,他没有办法。
他突然忆起了七岁的那年,天色好像和现在一样阴。年幼的沈知珩背着书包,独自走在放学的路上,小雨滴滴答答地落下,他却回不了家。
没人愿意要他,现在也是。他从来都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他没有家,一直都没有。
他正发着呆,谢承冷不丁开口,打乱了他的思路:“到了。”
沈知珩抬头,发现他们到了谢承家门口:“怎么……”他斟酌了一下,“到这里了。”
谢承睨他一眼,轻飘飘的:“你不是要做吗?不去床上,还要压马路吗?”
沈知珩:“……”
若不是他兴致不高,他真想回一句:“你敢做我就敢压。”他这人随意惯了,在哪做都一样。现今成了半个公众人物,也克制不了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放浪形骸。
谢承拽着他进了屋,屋子很小,目测是一室一厅,“呦呵,”沈知珩低哂了一句,“谢总什么时候这么穷了。”
谢承不答,拽着沈知珩的衣领就把他往床上一扔。
沈知珩条件反射地战栗了一下,接着伸出胳膊揽住了谢承的脖子,他像是最温柔体贴的情人,将诱惑的唇齿贴在心上人的脖颈,动情地吻着他的喉管和肩背。
若不是那双清醒到吓人的眼,恐怕这就是一幅完美的爱情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