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7-11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雪地冬菇 主角：万俟延 万俟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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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延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化作一缕青烟，高高攀升，穿透云层，随即又在扭曲变形的痛苦中不断降落，落回肉体，在一阵头痛欲裂中艰难醒来。
“你醒了？绝育手术很成功！”
一个扎着七彩脏辫，挂着肮脏油污维修围裙的高挑女人从无影灯下方探头，阴影遮挡了她的大部分面孔，只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万俟延从脑子剧烈的疼痛中艰难睁开眼睛，下意识想道：
——啊，太好了，手术成功……
——等等！
万俟延突然受到惊吓。
——绝什么？
——什么手术？
——这破游戏的新手指引就不能换个台词吗？每次都要吓我一跳！
万俟延呲牙咧嘴地抬手按住额头，想要坐起来，却被女人一巴掌按回手术台上。
“开玩笑的，别乱动，你手术还没做完呢，都说了让你不要去招惹李楚盛那个变态，你偏不听，瞧瞧你这副小可怜的模样……我从垃圾堆里把你翻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没一块好零件了。行了，还差最后一块人工喉结，安上你就可以说话了。”
女人从旁边的货架上拿起一块白色的东西，用脏兮兮的抹布随便擦了擦，对准他的喉咙处……
“咔吧”一声。
人工喉结按上了。
万俟延任由女人摆布自己的身体，脑子里飞快思考之前的场景。
他叫万俟延，是一个地球游戏玩家，因为某个意外，穿越进了这个名为《赛博朋克2088》的游戏里。
他需要集满五个目标人物的好感度才能回家，而就在刚刚，他完成新手指引，走出这间地下诊所，才一露面就被一颗横空飞来的子弹爆了头。
幸好这游戏可以存档，不然他一定是史上死的最快的穿越者！
“给你选了一个小巧型的喉结，果然好看，配得上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女人扳着他的脸放平，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喂？出个声儿，别是我麻醉过量……给麻傻了吧？”
女人再次重复着上一轮已经说过的话。
万俟延叹了口气，故作熟稔道：“栾姐，我要是被你麻傻了，你这魍魉区第一黑诊所的金字招牌就要倒了。”
女人大笑起来，掏出烟盒抖了根烟咬住，道：“行了，甭在这儿跟我贫嘴，快滚吧！”
万俟延从手术台上坐起身，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昏暗的，杂乱的，堆满各种古怪工具的地下室。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串串蓝紫色的霓虹小灯泡，最亮的光源就是头顶的无影灯，不远处伫立着的几个货架影影绰绰，上面摆着一堆白皙的胳膊和人腿——当然，那些都是人体义肢。
在上一轮游戏中，他刚醒来时什么也不懂，因为主动攻击栾姐，而被她按在地上卸了四条手腿，变成了一根光秃秃的人棍。
这次他当然不会再尝试挑衅秦栾，这女人看似苗条瘦弱，实际上力气极大，打起架来不要命，是能轮起大铁扳手把你往死里砸的类型。
万俟延在修理室里逛了一圈，寻找能够当做武器的东西。
“栾姐，你这儿卖枪吗？”他冷静的问。
秦栾眉毛一挑，笑道：“干嘛？”
“防身。”
“啧，我还以为你准备去找李楚盛报仇呢，没劲！”秦栾往椅背上一靠，翘起腿，吐了口烟，漫不经心道，“没有那玩意儿，我这里可是正规诊所，你要买枪去枪械店。”
她顿了顿，又忽然开口：“不过防身的话，我这里倒是有电击器，就在你左手边货架上，那个长得像打火机的东西……对，就是它。”
万俟延拿起伪装成打火机的电击器，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内部结构，立刻明白了怎么使用。
他收起电击器，起身往外走。
“谢了，栾姐。”
“不用谢，直接记你账上。”
这间又小又破的地下修理间大门外边挂着一个蓝紫色的霓虹灯牌，上面写着[老秦诊所]，其中秦字掉了上面的半个字，诊字掉了讠，变成了[老禾㐱所]。
“对了，阿延。”身后，秦栾突然开口叫住他。
万俟延停步，回头看向光线昏暗的地下诊所。
只见在一堆摆满机械零件的货架阴影中，秦栾那一头彩色脏辫马尾披在脑后，半张脸藏在阴影中，抹着紫色眼影的眼眸里充满了某种意味不明地慎重。
她缓缓道：“小心点儿，别死了，你还欠我二十几万的修理费呢。”
万俟延愣了一下，微微一笑。
“知道了，栾姐。”
从墙壁上贴满小广告的地下台阶走上去，头顶上空飘来丝丝缕缕的细雨，落在脸上凉凉的。
万俟延仰头望向夜幕下的不夜城。
这座不夜城里，到处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牌，楼栋与房屋高低杂乱交错的拼接在这片土地上，各种老旧的管道和细长的电线在头顶上空私拉乱接，天空因此被切割成了一块块不规则的形状，夜幕中的阴云被远处摩天高楼之间硕大的虚拟投影映照出了粉红色的光污染。
“科技成就未来，启航集团，做科技的领航人……”
远处，虚拟投影下高达百米的巨大机械手臂握成拳头，捏碎了掌心里写着病毒字样的绿色尖刺海胆。更远一点的地方，两尾巨大的虚拟投影金鱼在大厦间隙里游曳。
两百米外的大厦旁，三辆飞行的浮空警车拉响着鸣笛警报从楼栋之间飞速穿过，似乎在追捕什么犯罪分子。
这就是赛博朋克世界啊。
污浊、犯罪与高科技的城市。
他深吸一口气，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刹那猛然偏头躲闪，银色的发丝在空中轻轻荡起。
“砰——”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发梢飞过，打在了旁边的金属灯柱上，溅起一丛金色的火花。
十五分钟前，他刚刚被这颗子弹爆了头。
这次。
轮到他去爆开枪之人的头了！
远处巷子里，四五个穿着皮夹克头顶鸡冠头的男人正在隔着铁皮桶和电线杆火拼。
他们分别属于魍魉区的两大地下帮派。
青湖帮占据了这块鱼龙混杂之地的大块地盘，朱雀帮则是新兴势力，听说背后有大佬扶持，因此气焰很旺。
两伙喽啰交易货物，价钱没谈拢，当场在污水巷里打了起来，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在魍魉区，每天都有上百人死于各种意外事故。
这次，他们的运气格外差。
朱雀帮的鸡冠头好不容易把青湖帮的人通通打死，捡起地上的货箱，还没来得及抽根事后烟，就被一柄电击器抵住了后脑。
“别动！”
鸡冠头动作僵住。“你谁啊？”他强撑镇定的喊了一声。
背后之人故意压低嗓音，用沙哑的嗓子说道：“你不用在意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们欠我一条命，准备用什么还？”
“什……什么？”鸡冠头愣了一下，以为对方在耍自己，恼怒道：“什么一条命？你他妈到底是谁？敢对我们朱雀帮动手！你是不是不想在魍魉区混了！？”
下一秒，一阵电流伴随剧痛从脑后传来，他原地抖起了热辣桑巴舞。
“啊啊啊……停停停……”
万俟延将手指从电击器开关上挪开，再次问道：“说，你们准备用什么赔我一条命？”
鸡冠头痛怕了，连忙道：“给钱行不行？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拿去！”
他将一张芯片卡往后递。
万俟延没见过这东西，低头观察。
只见这张芯片卡上有一行不断闪烁的电子数字，显示卡内有5万多联邦币。
鸡冠头道：“我身上就只有这么多钱了，这是我们帮派准备拿货的钱，你若要就都拿去！”
万俟延冷笑一声，诈唬道：“我怎么知道你这卡里有没有追踪器？”
鸡冠头震惊道：“就5万块还用得着放追踪器吗？芯片追踪器多贵啊！”
万俟延于是接过卡片，满意了。
“把你的枪和手里的货箱交给我，你就可以滚了。”
鸡冠头咬牙纠结了半晌，道：“枪可以给你，货不行，要是让我老大知道货没了，我就得死……”
万俟延：“Ok，枪给我。”
鸡冠头于是从自己的夹克衫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故意将枪口向后……
万俟延没等他勾动扳机，就先下手为强，按住他的后颈，猛地一脚踹中他的膝盖，将他按倒在地，纤长的手指一勾从他手中顺走了手枪。
“啧，一点都不乖。”万俟延叹着气摇了摇头，抬手给了他小腿肚一枪，随后在对方惨叫声中拎起地上的货箱，转头就跑。
刚走出新手指引点就干了一票大的，真刺激！
万俟延拎着货箱，找了个没人的巷子，坐在高高的垃圾箱上晃着小腿，打开货箱检查里面的东西。
一把螳螂刀。
金色品质。
他睁大眼睛，顿时两眼放光！
好东西啊！
这玩意儿是一种高科技冷兵器，直接装在义肢手臂内部，平时可以伪装成正常人，但是只要启动，就能从手臂外侧弹出一把锋利如螳螂的刀刃，不光能造成大量物理伤害，而且攻击速度极快，还有很高几率肢解敌人，非常克制单体目标。
简直是近战爱好者梦寐以求的武器了！
他立刻想到了秦栾——他的专属义体师。
如果能拜托栾姐帮自己装配上这玩意儿，以后出门办事岂不是横着走了！
不过。
之前不知道货箱里是什么东西，因此随手放过了那个鸡冠头。
在找栾姐安装这玩意儿之前，他需要先把后患解决掉。
如何能不着痕迹的解决掉那个鸡冠头呢？
他拎起货箱，从小巷里走出来，沿着铁栏杆一路向右走，拐进了右侧的街道上。
街道上的建筑一看就是没有正经规划过的私搭乱建的房屋，许多店铺上闪着霓虹灯的招牌在黑夜中烁烁发光，来来往往的路人或穿着透明雨衣，或举着透明雨伞在街上行走。
一颗被涂装成深蓝色的金属圆球众人头顶悬浮飞行，长着两条机械臂，一边挥舞，一边用硕大的摄像头眼睛巡视街道，体内还不断播放着循环广播。
“暴力犯罪视程度不同分为五级，最高刑罚为当场击毙，请市民遵纪守法，杜绝暴力犯罪……”
万俟延仰头看着这颗巡视球从自己头顶飞过，眼神闪了闪，伸手拦了一下它：“刚才巷子里有人在火拼，算不算暴力犯罪？”
巡视球立刻停止飞行，倒退回他的面前，圆溜溜的摄像头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问：“检测到您的市民等级C。先生，请说明具体位置。”
万俟延抬手指向自己刚出来的那条巷子，“就那条巷子后面”。
“感谢您的配合，先生。”巡视球拐了弯飞进巷子。
万俟延就靠在巷口的灯柱上，默默等了一会儿，果然听到了巷子里传来一连串惊呼声和枪击声，紧接着，那个鸡冠头从巷子里屁滚尿流地拖着瘸腿冲了出来，被两辆从天而降的警车堵在路上。
“砰砰砰……”
从警车上跳下来的执法者们大概已经知道这里火拼死了一群人，压根没听鸡冠头辩解，直接毫不留情地开了枪。
鸡冠头当即倒地，血水在街道地板上的积水里缓缓晕开。周围的路人淡定地绕开这段路继续行走，仿佛眼前死的不是一个犯罪分子，而是一只鸭子。
很快，鸡冠头的尸体被运输机器人拖上了浮空车，这片街道上除了一滩血水，再无其他东西可以证明此处刚刚死了个人。
见证了这一幕的万俟延沉默片刻，哂笑一声，“……真不愧是赛博朋克世界。”
那两辆警车还在附近缓慢转悠，也不知在寻找什么。
万俟延脚步一转，避开了警车，走进最近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
此时是夜晚22:53，街上人潮涌动，热热闹闹，不愧这座城市的名字。
——不夜城。
万俟延揉了揉肚子，感觉到一股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
这具身体在他穿越前可能没吃晚饭。
他决定买一点吃的，先填饱肚子。
商店里的货架跟现实没什么两样。
他沿着地上的标示从货架间穿梭，找到了食品货架，挑了挑，选了一份火鸡锅巴味的冷鲜盒饭，端起盒饭准备到柜台用微波炉加热一下。
“滴答！”
一滴红的色液体从高处落下，碰巧落在了万俟延的盒饭盖子上。
万俟延愣了一下，下意识仰头，与倒吊攀在天花板吊顶上的遮面黑衣男子对上了视线。
那男子穿着一件高领黑毛衣，奶奶灰的发丝柔顺的垂落在半空中，毛衣领子遮住了半张脸，只有一双漆黑无光的猫眼默默凝视着万俟延。
他的背后背着一把体型庞大的狙击枪，外套内搭里也露出了半个手枪的枪柄。
又一滴血从黑衣男的黑色衣领处高高滴下，落在了万俟延的额头上。
温热的，有点腥。
——危险！危险！危险！
万俟延脸庞扭曲了一下，下意识扭头就要逃跑。
“唉，真倒霉……”
身后传来那个黑衣男的叹息声，也不知道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说万俟延。
仿佛慢动作回放，“嗖——”一声装配了消音器的枪响在耳边响起。
一枚黄铜色的子弹打着旋儿从背后射来，穿透后背皮肉，直接洞穿了青年的心脏。
容貌精致的银短发青年一把向前摔倒在地，灰晶色的瞳孔微微放大，四肢抽搐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延迟了半秒的游戏面板刷新出了消息提示。
【发现目标五：屈星（已解锁），地下势力“缄默议会”的顶尖杀手，代号“杀星”，在执法部通缉榜上排行前五。当前好感度：0。】
便当盒“啪嗒”一声，掉在前方地面上。
万俟延双目无神地望着地上摔烂的便当，在意识化作青烟攀升前，默默心底骂了一声。
“草你大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