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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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来来来,笔都停一下!”

导师陈太喜双手背在身后,踱着步子从教室后门进来。

“这个这个…”

“是这样的,临时转进来几个美院系的学生,这段时间跟大家一起上课,大家往后互相帮助!来,鼓掌欢迎!”

全班勾着脖子,看着外头一群大男孩儿往里头搬桌子,仅有的几个女生抱着脑袋窃窃私语。

“行了,别看了。往后有的是时间互相认识,赶紧收拾收拾继续上自习!”陈太喜发话,大伙纷纷噤声。

“什么情况啊彦哥?”卜泽眼瞅着导师离开,伸长脑袋说悄悄话。

丁彦忙着把书垒到桌子上,没空搭理他。

“学院就把咱俩分到这理科院的实验班,你说,栅栏是不是担心我俩这颜值,分到文科院霍霍人小姑娘?”卜泽一只脚岔在桌腿,半个身子悬在走道。

栅栏——这所大学艺术学院教导主任张岚,兼任美术排名靠前的一班导师。

由于发型围着脑袋长一圈,遂得此美名。

丁彦听他这话,拿书的手一顿,皱着眉头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也配?”

“当然,”卜泽面带娇羞:“绝配!”

班长是个小姑娘,抿着嘴角看了眼丁彦,转头指着卜泽说:“新来的同学,麻烦你不要逗旁边的同学说话!如果需要的话,跟旁边同学一样,说话声音小一点!”

“我靠?”卜泽嘀咕一句,小声嚷嚷:“彦哥,她欺负我!”

丁彦终于把桌子上的书摞成个堡垒,坐在最后一排的墙角,安全感十足。

拍拍手回他:“该!”

卜泽还要再说话,身边一同被分过来的几个美院学生冲他不停扔纸条。

【同学,你跟彦大神同班!】

【能不能拜托他有空指点我们几笔!!】

【跪拜小人图】

卜泽在纸条后头挨个回复:

【dei!】

【行!】

【妥!】

写完还手贱地非要在人家画的跪拜小人图上改个几笔。

纸条传了几轮,另外三人已经亲切地喊他外号:黑子。

下课铃响。

丁彦放下手头黏了一半的贴纸,伸直腿靠在座椅上。一米八五的个头,腿长不可避免地踢到前排人的凳子。

前排男生刚好起身准备去厕所,凳子重量猛的空掉,整个撞到膝盖上。

丁彦身子瘫在椅背上,食指和中指并拢,虚悬在脑袋边冲他比划,痞里痞气地说道:“抱歉。”

男生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凳子扶正准备离开。

还没来得及有别的反应,丁彦就被美术学院一起过来的另外三个人围住。

其中一个说:“彦神,你平时画画有什么诀窍不?指点一下小弟!”

一个说:“彦神,栅栏在我们班说,你都可以报国美、央美、清美!这也太牛逼了吧!”

一个说:“彦神,你这贴的什么?对咱们构图啥的有帮助吗?”

“这个?”丁彦随手指了指被胶带挡住的贴纸。

“有个鸟的帮助!”卜泽拖着凳子坐到丁彦旁边,拿开那捆胶带纸,撩开贴纸说:“看吧,彦神的男人。”

三个美院学生盯着贴纸上穿着大褂、满脑袋笑意的———

郭德纲,一脸呆滞。

卜泽耍贫嘴:“我彦哥就是这么与众不同,追星只追老男人!”

丁彦低头轻笑一声,懒得让他滚蛋。

前排的男生这时候经过后排座位,冷冷地瞥了一眼桌上的贴纸,转身往后门走。

丁彦靠在椅背上,扭头看着他的背影。

不就不小心踢到椅子了么,不都道歉了,皱着眉头看我干什么玩意儿。

伸头看见前排桌子的教材封面上,黑笔写着两个大字。

林……

木矛木心?

什么玩意儿?

不管他林什么玩意儿,装什么酷guy,这一看座位排到后头,就知道成绩指定不咋好。

半斤凑八两,理科院实验班的凤尾巴,傲气个鸟!

凤尾巴踩着最后一节自习的铃声,从后门进了教室。

丁彦低头,小心谨慎地在贴纸上贴上最后一排胶带。

“请你们班英语学习委员去老师办公室领英语试卷!”

“卧槽!”整栋楼都在上自习,教室出奇的安静。丁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吆喝,惊地手一哆嗦,连带着胶带粘掉贴纸上的半边嘴角。

看着贴纸上只剩半拉嘴角的郭德纲,丁彦环视教室一圈,等着把怒火全发到这个万恶的英语学习委员身上。

前排坐着的男生盖上笔盖,起身往后门走。

“卧槽?”

这声卧槽,带着微微的崇敬。

丁彦对所有英语成绩好的人,都带着与生俱来的崇敬之情。

毕竟……

算了,不提也罢。

郭德纲这会还在等着我来拯救,哪有功夫崇敬别人。

横竖从胶带纸上黏了半天,都没能把剩的半拉嘴巴完好地撕下来。

正愁着想办法掏出个镊子,小心翼翼地从胶带上扒拉。

“丁彦,出来!”

“我靠,栅栏什么时候来的?他是鬼么,走路怎么没声?”座位统共三排,贴着后门的美院生小声嘀咕。

卜泽侧过身子,悄摸摸把书里夹着的小说塞回桌肚,小声冲他比划:“把、你、男、人、收、起、来。”

丁彦两次被人打断,这张淘来的贴纸铁定是用不了了,正觉得烦躁,压根儿顾不上看卜泽。

起身走到门口,淡淡地跟张岚打招呼:“张主任好。”

“好?我好个——”张岚硬生生收回脏话,“整天捣鼓你那个郭德纲,我看你别学美术了,回家练练改投相声吧!”

丁彦老实回答:“不了。”

“不了?我看你心心念念搞那个破贴纸,捣鼓来捣鼓去,上回给你撕了你又给我搞一张来!你干脆去拜师学艺,看人家能不能收了你!”张岚气地脸色发绿。

“人家要童子功,我这指定是来不及了。”丁彦说完,挨着门口坐着的学生实在没憋住,“噗嗤”笑出声。

张岚气得差点背过气。

“你个兔崽子,我挪你来实验班干嘛来了?”

“你瞅瞅你那英语成绩,一考就是二三十。”

“百十来道选择题,我扔把米到答题卡上,小鸡啄食都比你得分高呢吧?”

“给你位置安排那么好,你也看看人家全院系第一是怎么学的,你这——”张岚话说一半,抬手冲后门招了招,“来来来,院系第一!”

丁彦回头瞅了一眼。

我日?!

这凤尾巴,是院系第一?

前排男生抱着一沓英语试卷,走过来打招呼:“张主任好。”

“好好好!”张岚眼睛本来就小,这会笑的依稀只剩下一条缝缝,“这个丁彦呢,是我们美术学院画画比较…比较不错的,其他科目呢也还可以。”

什么叫比较不错?

什么叫还可以?

爷们儿那叫碾压好吗!

“但是呢,”张岚提到但是,不得不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但是他这个英语成绩吧,实在是比狗屎还不如。我在办公室一直听说,你这个英语成绩回回接近满分,平时多帮助帮助短腿同学,好的吧?”

前排男生淡淡回答:“嗯。”

张岚满意地冲他点点头,对着丁彦又是一阵嘲讽:“你好歹也给我争点气,别回头试卷一拿又是二三十。”

“看到自己试卷上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的勾号,你就不难受么?啊?好歹努努力行不行?”

丁彦双手背到身后,站的老老实实。

按他平常的性子,还能再挨栅栏嘲个几回合。可这旁边还站个一哥,头可破血可流,面子不能丢。

开口就是:“我已经很努力了。”

前排男生听他这话,眼皮微微抬了抬。

“就你?”张岚冷哼一声,“眼瞅着你捣鼓那破贴纸捣鼓半天,还努力?你倒是给我说说,你这力气都努哪了!”

丁彦一副理直气壮的调调:“我连卜黑子都不叫,改喊卜莱克了,我还不够努力?”

“卜什么玩意儿?”张岚个头不高,需要微微仰着脖子才能对得上视线。

丁彦怕把他惹恼了,摇头说:“没什么。”

“努力也得有个成果,我不管你死缠烂打也好,软磨硬泡也罢,坐在人家后头给我好好学!”张岚嘴巴说得直起沫沫:“下回集训考核,英语再搞个二三十,我就搬张凳子坐你后头,你给我等着!”

丁彦眼皮耷拉着走神,看了一眼身边的男生,手上抱着厚厚一沓试卷,愣是手背青筋暴起,也不说先回教室放下。

这爷们儿,怎么呆头巴脑的?

抬头随意瞟了一眼,才看清这位院系第一的长相。

男生身形修长,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衬地鼻梁越发挺拔。浓密的睫毛遮住低垂的眼睛,嘴角微微抿紧,虽看不清表情,但眉眼间依稀透露出清冷孤傲。

注意到身边人走神盯着自己,男生斜眼瞥他,眼神清楚表明四个字:

莫挨老子。

丁彦偷看被人发现,讪讪地摸了摸鼻尖。

扭头就对张岚说:“好的张主任,我知道了。”

张岚嘴巴刚张一半,愣了愣神:“你个小兔崽子知道什么了!是不是又走神了?”

“啊?”丁彦心说,这他妈不是万能话术么?

求助似的看了眼身边男生,只见他嘴角微不可闻地向上提了提,再看时又恢复之前的冷淡模样。

丁彦收回视线。

“我说你再不学,等到大四毕业考核吃屎——”张岚越说越来气,伸手往他肩膀猛拍了两下:“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我话都没说完,你知道什么你知道?”

丁彦吃痛地揉了揉肩膀,赶忙告饶:“好了张主任,今天就到这吧。”

张岚被他一句话堵的不知道该接什么,气地胸口直疼。

冲身边的院系第一说:“行了,快回教室去吧,抽空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啊!”

男生抱着试卷,经过丁彦身边,看他还杵在教导主任面前,开口道:“走了,短腿同学。”

丁彦抬头,看见张岚皱着眉头示意他赶紧滚,迈着小碎步跟在后头。

“吡吡吡!”刚从后门进来,卜泽勾着脖子问他:“彦哥,栅栏找你干嘛了?”

丁彦站的腰疼脖子酸,不耐烦地回他:“让我吃屎。”

“栅栏现在那么重口味?”卜泽连着“啧”了好几声,“真是老太太爬楼梯——啧啧啧,不服不行。”

“我……擦?”卜泽晃悠脑袋,目送进来的两个人。

等落在后头的丁彦经过身边,一把抓住他胳膊:“彦哥,有生之年啊!”

“什么玩意儿?”丁彦问。

卜泽神经兮兮道:“我刚刚,好像看到院系第一笑了一下?!”

“我今天跟这院系第一过不去了是怎么着?”丁彦回头冲讲台边的背影看了眼:“你怎么也知道他是院系第一?”

“我靠,回回集训结束开总结大会,你都插着耳机听相声,哪有功夫看台上!”卜泽絮絮叨叨:“啧啧啧,人家总分回回第一,真真是神仙放屁——”

丁彦半天没等到后半句,瞅了他一眼。

卜泽摇头晃脑“啧”了半天,说道:“不同凡响。”

也不知道这小子整天哪来这一套一套的。

丁彦坐回座位,双手交叉放到胸前,盯着桌面上的郭德纲发愣。

前排男生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丁彦回他:“干嘛?”

一节自习的功夫,个个拿院系第一刺激他,院系第一了不起了?

前排男生“啪”地一声,把崭新的一份英语试卷拍到他桌面上。

丁彦趁着他转身的功夫,瞥见前排卷面上鲜红夺目的分数:

118

满分一百二,这个畜生考了虚一百二。

想想自己的虚三十分儿,默默拿起新试卷,低头看题。

老子可不是怵你,怵的是多出来的九十来分儿。

“彦哥,这理科院什么情况?都快放学了发什么试卷?”卜泽小嘴没有一刻能闲下来。

丁彦翘着二郎腿,身子靠在椅背上。随手把试卷翻到反面,盯着作文题目琢磨。

卜泽看出他打算先写作文,立马说:“不是吧彦哥,你忘了栅栏怎么说的了?再这么搞,他指不定能提把刀来看着你学!”

“栅栏说了,”丁彦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挥笔憋出个标题,才说:“我再考二三十,他就搬个板凳坐我后头。”

“我日!”卜泽音量大了些。

班长从位置上转头瞪了他一眼,马尾辫甩地卜泽都替她觉得腮帮子疼。

待人转过头去,伸手掩在鼻尖,小声说:“彦哥,你行行好,好好学英语,行吗?弟弟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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