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长眠在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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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我躲了沈璧升一个月。

期间我知道张姗娜约他打了很多次球,我还是没有勇气去找他。

我该怎么解释那天晚上的任性,我又该怎么解释我见不得光的感情。

可惜沈璧升没有给我时间想清楚这个问题,开学后的一个晚自习,他把我堵在图书室里。

他语气终于不再克制,听起来情绪很差的样子,“你到底为什么不再理我了?”

我别过头,看着窗外明晃晃的月亮,不欲回答。

沈璧升发狠地盯着我,企图看出我的破绽。

可我偏偏就只在沈璧升的面前破绽百出,沈璧升低了低头,大手强硬地捏住我的下巴尖,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你不说我不让你走。”

我的下巴被他捏得很痛,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他看着我哭,也一下子慌了神,赶紧松开,又犹豫着轻轻揉了揉发红的位置。

其实也没有那么痛,我只是委屈。

我像个被欺负的大姑娘一样小声呜咽着,把沈璧升吓得手足无措,轻轻拍着我的背,一遍又一遍给我道歉。

我停下哭泣,红着眼对沈璧升说:“我不会不理你了,我们还是好朋友。”

沈璧升更加不知所措,毕竟他没搞明白我为什么生气,也没搞明白我为什么又要和好。

我和沈璧升告别,回教室的路上,我决定等,等沈璧升高考之后再告诉他这个听起来惊世骇俗的消息。

那时候,不知道他对我是同情可怜,还是避之不及。

我们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只是遇到爱情片的时候,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窍不通,反而有时也会为一些伤感的片段抹抹眼泪。

沈璧升很是惊讶于我的变化,他问我为什么突然开了窍,我避而不谈,只开玩笑地说我长大了。

他也不追问,更加兴奋地与我讨论电影,我偶尔也会推荐一些书给他,意料之中的,他也很爱看书。

仅仅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我开心,因为在沈璧升出现之前,书是我无趣生命的几乎全部,他接纳我,也接纳书,于是我已经很满足。

张姗娜告诉我她喜欢沈璧升。

我猜到了。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留起了长发,牛仔长裤也变成了温柔的碎花裙子,她甚至还学起了化妆,粉嫩的嘴唇透着少女的清纯秀美。

女为悦己者容。

我不禁感慨,女孩子随时都可以是女孩子,真好。

我战战兢兢,努力地活成一个女孩,也只是东施效颦,也无法让阿妈阿爸少些伤怀。

“周思南,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张姗娜嗔怒道。

我回过神,勉强笑了笑,“听到了,你喜欢沈璧升。”

张姗娜左手托着脸,右手搅动着插进可乐里的吸管, 一副少女思春的模样,“唉,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我听出了张姗娜话语里的试探意味,于是摇摇头,“我不知道。”

张姗娜很失望,“啊?连你都不知道?”

我继续摇头。

张姗娜自言自语道:“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我好奇地问:“什么办法?”

张姗娜拍拍我的头,神秘地眨眨眼,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不用管啦~有成效我会告诉你的。”

我皱了皱眉头,现在已经是高三的最后三个月,我很担心张姗娜会影响他。

沈璧升最近看电影总是心不在焉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张姗娜已经有了行动。

但我不能问,一旦没有,我可能就打乱了张姗娜的追人计划。

看到这儿你们会不会觉得我太圣母,居然会为情敌着想?

不,我不圣母,更过分一些说,我也一点都不善良。但唯独沈璧升,我希望我能和张姗娜公平竞争。

过了一阵,我发现沈璧升不是心不在焉,而是焦虑。他经常在看电影的时候不自觉地捏我的后颈,眉头经常皱着。

终于我忍不住了,看电影的时候,我伸手抚平了他紧皱的眉头。

沈璧升迷茫地看着我,我忍不住问他:“是不是高三压力太大了?”

沈璧升没有掩饰他的疲倦,捏了捏鼻梁,说:“嗯,有点焦虑。”

“怕考不上清北?”

沈璧升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我看不懂的情绪,半晌,他叹了口气,说:“没什么,等我考完了说吧。”

我直觉那是很重要的话,但他还没有下定决心。

那一刻我有强烈的预感,他是喜欢我的。

张姗娜很快告诉了我,她的办法。

“我找了他们班好几个学生,花钱买通他们帮我留意,可每个人给我的答案都不一样。”张姗娜撅起嘴巴,生气地说:“我看他们都在搪塞我,没有人知道沈璧升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我慢条斯理地吃着手里的汉堡,张姗娜请客,我一向是以填饱肚子为目标,听她诉苦的。

我漫不经心地顺着她的话,“那怎么办?”

张姗娜也憋闷的慌,恨恨地咬着可乐吸管。

过了一会儿,张姗娜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思南,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猛地噎了一下,瞪大眼睛,语气是没来得及收拾起来的慌张,“什什……什么?你……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张姗娜显然被我这么大的反应吓到了,随即眼睛一亮,“是吧是吧?肯定是,不然你为什么这么大反应?还有你最近带在身边的书都是有关情情爱爱的!”

我惊讶道:“你还知道我带的书是什么类型?”

张姗娜白了我一眼,“我是不爱学习也不爱看书,但是你这几本书光看名字和封面也能知道是写爱情的吧?”

见我一脸惊讶不敢相信的样子,张姗娜不服气地把可乐放在桌子上,掰着手指头数起来。

“这个星期你拿的是《茶花女》,上个星期你带的是《霍乱时期的爱情》,上上个星期是《半生缘》,上上上……”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记性好了。”我赶紧打断了这个姑奶奶。

张姗娜见好就收,嘿嘿笑着,“所以……到底是哪家姑娘让我们思南这么牵挂的?有没有照片?什么样子呀?漂亮吗?”

我很想告诉她,是沈家姑娘。

但我还是没说出口,我想让沈璧升成为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于是我面不改色地扯谎,“我们学校的,你不认识,没照片,很漂亮。”

距离沈璧升高考还剩一个月的时候,我们决定不看电影,让他专心备考,虽然以沈璧升的实力,清北大概率是没有问题的。

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察觉到沈璧升最近越来越焦虑了,看电影的时候常常莫名其妙地烦躁,开始抽烟。

他和我的话也越来越少,他经常用一种很悲哀的眼神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倒是张姗娜变得越来越开心,她开始经常约我出去吃东西,问她为什么心情这么好,她也避而不谈,反倒说时候到了我自然会知道。

日子过得飞快,日历扯到了最后一张。

2007年的夏天,高考结束,沈璧升正式毕业了。

他走出考场的时候,我和张姗娜都在考点学校门口等他。

我们去吃了最近一家时兴的日料店,还喝了些酒,但我和张姗娜酒量显然很差劲,没喝几口就上了头,为难沈璧升一路上搀扶着我们两个,先是把喝多了说胡话的张姗娜送回了家,又搀着我一步一顿地往家的方向走。

那晚的月色很美。

月光下沈璧升的脸也很美,我抓不住月光,于是我抓住了沈璧升的脸。

沈璧升把我的手从他脸上捉下去,无奈地轻哄着:“别闹。”

分别之前,我和沈璧升约好了第二天看电影,我说这次我来选片,他笑着答应了。

回到家,没顾上收拾,我兴奋地把《夜奔》的碟片找了出来,想着明天一定要勇敢一点,成败在此一举。

但上天从不厚待我。

宿醉让我的头脑发懵,是不断响动的手机铃声让我清醒的。

我拿起手机一看,是张姗娜的号码,于是抓了抓头发,迷糊地接了。

“周思南!我昨天喝醉了!”张姗娜活力满满的声音传来。

我很羡慕张姗娜的恢复能力。明明是一起喝醉的两个人,为什么张姗娜第二天一大早就活力四射了。

“嗯,我知道,我也喝多了。”我懒懒地应着。

张姗娜嘿嘿一笑,语气里透着些认真和羞赧,“所以啊!昨天没来得及,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我几乎是瞬间就清醒了,心头忽地涌现出各种不好的预感,我咽了口唾沫,尽量声音平静,“哦,什么事啊?”

“我和沈璧升在一起了。”

“……”

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应该并没有停顿很长时间,但当时听到张姗娜的话的那一刻,又是我人生中无比漫长的一刻。

我的爱情被判了死刑。

心脏那种落空感和酸痛感潮水般涌来,而我在这冰冷的潮水中,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沉入了深海。

“那,恭喜你们啊。”我睁大眼睛看向天花板,耗尽所有力气说出了一个配角该有的台词。

挂了张姗娜的电话,我无力地靠在墙根,余光看到了那张被我放在书桌正中央的《夜奔》。

原来现实里的徐少东没有爱上林冲,他甚至不知道林冲爱他,这次他坚定地选择了韦小姐。

我呆坐了一会,爬起来去洗漱,镜子里我能看到自己脸上的眼泪和醉酒的浮肿。

好丑啊,现在的我不是个好看的姑娘,我是个丑陋的男人。

我给沈璧升发了消息,告诉他我身体不舒服,今天不看电影了。

他隔了没一会就回复了我,“好的,你好好休息。”

沈璧升后来又约了我几次出来看电影,我都没有答应,而张姗娜也缠他缠得紧,大概也没什么心思来找我。

我又变成了以前的模样,书店,家,学校,三点一线的生活。

我没有打听沈璧升和张姗娜的事情,如果可以,我希望再也不要让我听到关于他们的故事。

我不大度,我是个无法释怀的卑鄙小人。

暑假到了,高考成绩也陆续公布,沈璧升考得很不错,稳稳坐住了理科班的第二名。

又过了几天,录取公告出来了,沈璧升的名字后面跟上了一行金黄的字:清华大学计算机系。

我开始拼了命地学,从前不屑于背诵的古文,政史,我都花了心思去钻研。

我也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或许我还是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以一个合理的借口。

沈璧升去北京的前一天,我们见了个面。他看起来还是一样的清俊挺拔,我抱着一叠复习资料,把情绪隐藏得很好,开口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之前说,高考之后要和我说的,是什么事啊?”

你看,事到如今,我还抱着侥幸。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想,你说什么,我都信。

可惜他只是摇了摇头,说都不重要了,然后公式化地拍拍我的肩,用一贯温柔的语气说:“好好学习。”

上天从不厚待我。

2008年春天,阿爸驾驶的货车出了事故,一夜间,我家破人亡。

阿妈在医院哭了好多天,眼睛都睁不开了。而我则是变得犹如行尸走肉。

这一年,我被迫长大。料理完阿爸的后事,阿妈出去找了份清洁公司小时工的工作,刚开始我想帮阿妈分担点,可阿妈死活不肯,她要我好好读书。

我的成绩渐渐稳定在了光荣榜的前三位,曾经沈璧升的位置。

可我知道我不会去北京了。

我爱阿妈,我不会丢下阿妈一个人。

2008年夏天,我以全市文科第三名的成绩,放弃北大,进入了位于本省省会的A大中文系。

追逐沈璧升的梦,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再次遇见了放假回家的沈璧升,他好像壮了一些,手臂肌肉线条看起来流畅又有美感。

“家里出事,为什么不跟我说?”沈璧升皱着眉问我。

我把掉落在我脸侧的卷毛碎发挽在耳后,轻声道:“没关系,都过去了。”

沈璧升看了我一会儿,走过来抱住了我,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安慰性质的拥抱,但我还是贪婪地在他肩头埋了一阵,才放开。

“快回去吧,张姗娜肯定也想你了,去看看她。”我平静地说着撕扯自己伤疤的话。

沈璧升沉默了,他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你为什么没谈恋爱?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我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于是我坚决否定了,“我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我喜欢的是男孩子。但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

不想再多说什么,我怕我的伪装面具会被沈璧升识破,于是借口照顾阿妈,离开了。

在阿爸去世的第三年,阿妈也走了。

那天阿妈做清洁的时候,突然急性脑出血,送到医院之后第二天,就传来了噩耗。

我坐最快的一班火车,行李都没放就赶到医院,却只来得及签字了。

你看,上天从不厚待我。

阿妈很爱阿爸,她也爱我,她这一生只有阿姊早夭这一个遗憾。

离开医院的时候,一个护士犹豫地拉住我,告诉我阿妈留给我最后的话。

她要我注意身体,她说我们一家都是短命鬼,希望我能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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