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哟，野哥，今天不去玩？”

华城三月的风里带着料峭的寒，被称作野哥的人看起来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此时此刻正叼着根烟顶着满头凌乱的黑发，蹲在街边发呆。

“没钱。滚你妈的，别烦老子。”陆野抬眸看了一眼来人，不耐烦地偏头，“死眼镜，少逼逼。”

宋云笑骂着踢了他一脚。

他闷哼了一声，没躲，心里烦的要死要活，要不然也不至于像条流浪狗一样蹲在这条脏乱差的街上，如饥似渴地抽一包十块钱的烟。

半晌，他带着点疑惑和纳闷开口：“我问你，你们……不是，你班上的学霸，都喜欢啥？”

宋云带着眼镜像模像样，在外面混也是人模狗样，在学校就是装模作样，对于学霸的世界，他懂的范围也不比陆野广阔到哪里去。

但是他十足自信：“那必须得是小裙子！”

陆野手中的烟一抖，烟灰落到他裤腿上蹭出一片灰。

陆野狐疑道：“……真的假的？”

宋云这辈子没这么自信过：“我不跟你吹，我知道的，不止是学霸，你懂吧，诶v睿——那词怎么说来着？”

“every？”

“对，就是everyone，都抗拒不了小裙子。我跟你说啊，就那种小鬼子的制服裙，下面再配条那种带类蕾丝的白丝，哈哈哈哈哈哈哈，绝了。”

陆野的烟蒂卡在食指中指之间，险些给他烫个对穿，他才仿佛从梦游里醒过来：“……你没骗我？”

他喃喃道：“那……过生日的时候送这个……”

宋云对他举一反三的能力非常满意，大为赞赏道：“哥，你可真是太会了。”

“行。谢了。”陆野咬牙，站起身，像是暗自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狠狠碾了一脚手中已经燃烧殆尽的烟蒂，“哥信你这一回。”

宋云“嗐”了一声：“咱俩谁跟谁啊，就这点事！”

他抬头觑了一眼陆野宛如割肉般的悲痛神色：“没事啊哥，又不贵，你又不是买不起。”

“哦……”陆野回神，捻着手指，看了眼手表，“我问你，你知道哪有卖的吗？”

“网上啊，多的是！”

陆野斩钉截铁：“不行，必须今天就能买到。”

*

“一百二。”

“六十。”

“一百。”

“七十。”

“不行，八十就给你包起来。”

叼着烟的年轻女人涂着口红，在烟蒂上抿出一圈艳丽的血痕，在跟陆野的几次拉锯以后终于幽怨地抬头，食指卷了卷脸颊边垂下的发丝：“哪有你这么小气的，这么跟人家斤斤计较。”

陆野：“因为我是穷鬼。”

女人闻言翻了个白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好气道：“看出来了！喏，我这还送袜子和兔子头箍，你在整个华城里翻遍了都找不出我这种经济实惠的店……”

宋云打着哈哈：“慧姐，谢谢啦！”

慧姐手上的动作粗鲁但利索，准备叉下挂在狭小店面里的裙子和衬衣，被陆野叫了声停。

陆野：“慧姐，小了。”

她手上的叉子往L码去了一格。

陆野：“还是小了。”

宋云按捺不住了：“嘿我寻思着你究竟要送给谁？我认识吗？哪个姑娘啊？”

陆野烦躁地“啧”了一声，推着宋云叫他别逼逼，又问慧姐：“有没有，一米八也能穿的，不胖，就是个高。”

慧姐盯了他一眼，把XL打包放进盒子里塞给陆野，然后把这俩杵在店里的门神一起赶了出去。

陆野宋云从狭小的地下流行通道里挤了一身汗才出来，还拎了一个格格不入的粉色包装盒。

他们在街上面面相觑了一会，宋云才迟疑地开口：“不是，哥，那个……一米八啊？”

陆野皱眉：“你看不出来？”

“这我哪能看的出来……”他挠了挠头，“算了，你喜欢就好。”

陆野像被呛到一样狠狠咳嗽两声，对他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扭头就走。

宋云还是不甘心：“你那什么，金屋藏娇啊？”

“带来给哥几个看看啊？！”

陆野头也不回：“滚！”

*

温满江从学校里出来，身边不时经过三四个成群结队的女生，在朋友的起哄下笑着跟他招呼。

他左肩背着包，薄款校服外套里就穿了件白色卫衣，头微微低着，黑发偏分，右边的偏长，在眼前打出一小片弧度。身体倒是挺的扳直，像一株生机勃勃的竹。

忽然，身后有女生大喊：“温满江！”

他看了一眼表，闷声走路。

“你等等！别走！”

他想装作没听见，但那个女生已经绕到了她身前。

身穿JK制服裙的校花喘了两声，冷棕色的头发在风里吹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将双手撑在大腿上缓了两秒，然后递给他她手中的信。

女孩红着眼：“求你了，收下吧。”

温满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拒绝道：“不了。谢谢。”

他看了一眼表，继续向前走。

女孩将他拦住，表情既绝望又不甘：“你不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温满江偏了一下头，仍然面无表情：“我讨厌这种衣服。”

温满江的眼眶较常人深，面无表情的时候像一尊慑人的雕像，他居高临下的角度带着压迫力，让女孩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什么？”女孩睁大眼睛，“你……”

“再见。”

温满江毫不犹豫加快了步伐，没顾及到这场好戏有多少人在围观。

他只想回家。

华城是个狭窄，逼仄，破旧，落后的小城。

温满江住的，更是狭窄逼仄中的顶尖之地，一条巷子容不下三个人并排走，七拐八绕之后，才到一户僻静的门前。

“……我回来了。”他说。

没人应，卧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

他的呼吸屏住了，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放，就拎了一根放在门边的棒球棍轻手轻脚往里走。

卧室床上鼓起来个大包，窗帘也拉着，衣柜床头柜倒是没什么动静，他放下心，靠近床，被床上的大包一把拽住，用被子蒙着按在了身底下。

“打劫……劫财还是劫色，选一个。”陆野小声说，将他蒙在被子里，“快选。”

温满江慢条斯理地假装挣扎：“……第一个吧。”

陆野：“哦……”

陆野：“今天你过生日，不劫你了，你劫我吧。”

温满江被他从被子里放出来，没来得及说话，看到他一身装扮，愣住了。

一向桀骜不驯的混混头子，打群架能一挑五，江湖人称野哥的陆野……

穿着一身粉粉嫩嫩的JK制服。

兔耳朵他嫌恶心，没带，勉勉强强穿了个全套，但女孩子的衣服太短，还是露出一截，从来不怎么晒太阳的腰白得晃眼，薄薄的肌肉匀称紧实，甚至还在右侧腰上长了颗痣。

他没什么腿毛，常年被宋云嘲笑，但穿上白袜子的时候，修饰完的腿型，几乎好看到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温满江的目光凝滞了一瞬。

陆野的眼睛生的很好，就是眼角是微微下垂的，不笑的时候带着一股凶气，笑的时候却又弯起，像盛着月牙。

现在这样带着水光，就是潋滟。

陆野没看他表情：“……我听说，你们学霸都喜欢这个。哎不是我说，你们现在都什么癖好——你，你喜欢吗？”

温满江声音低沉“嗯了一声。

陆野显然有些高兴，眼睛弯出月牙，小虎牙都露了一颗出来：“哦，那，没白穿。”

半晌，他偏头，看着仍然没什么动作的温满江，有些疑惑：“你，不劫？”

温满江：“……”

他右手掰开陆野的两条腿，屈膝顶了左腿进去，再将陆野的右腿架在他腰上，往他的方向轻轻拽了拽。

然后俯身，撩开陆野额前的头发，用自己的额头去贴他的。

陆野笑了，用鼻尖蹭了蹭他：“宝，十八岁生日快乐。”

温满江闭上眼睛，但嘴角勾起。

他轻轻舔开陆野的唇缝，先是像猫那样咬了咬陆野的唇瓣，旋即顶了进去，很暧昧那样一触即分地勾他舌尖。

陆野红着眼睛喘息，勾上了温满江的脖颈。

温满江奖励式地轻轻舔了舔他的上颚，换来他一阵从后脑勺到尾椎骨的酥麻，险些软在温满江怀里。

过了好半晌，近乎像猫一样餍足的温满江才以一个亲鼻尖结束了这个吻。

陆野将头埋在温满江温暖的颈窝里红着脸没抬头，闷闷道：“你们学霸学东西就是快……”

温满江两只手抄小孩一样把他抄起来，准备抱去客厅。

陆野：“诶诶诶——”

“就结束了？”陆野用头难以置信地蹭了温满江一下，“我费了老鼻子劲穿的这身衣服——”

温满江从喉咙里逸出一身笑，将“欲求不满”的陆野放在沙发上，给他开了个动画片，去厨房捞了围裙戴上。

他凑过来蹭了一下陆野的鼻尖，闭了下眼睛：“等会，哥。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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