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海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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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乔谌,带我去月亮海湾吧。”

我把久石让先生的《临海小镇》塞进了耳朵里,当活泼的音符开始在我耳边悦动时,我总会想起以前,乔谌带我去影院看的动漫电影。

那是我第一次去影院,乔谌拉着我的手,给我买了爆米花,电影结束的灯光亮起,我发现他靠着椅子睡着了。

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嘴巴大张,鼻孔朝天,我当时努力憋着笑,忍不住拍了很多照片当做纪念。

那之后,这些照片成了把柄,我甚至可以用它们来使唤乔谌为我做任何事。

一想到这些,我就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乔桉年,你在听我说话吗?”耳边一个尖细的女声刺穿了我的耳机,把我从遐思中拉回来。

我摘下耳机,心里迷茫,嘴上却道:“在听……”

“你在听个屁!”

女孩气呼呼,眉头都皱在一起了。

她是我邻居陈茵,应该是从上个月开始,她就频繁往我家里跑,当然,她的目的不是找我。

风掀起薄窗帘,送来淡淡的鱼腥味,陈茵今天穿了个吊带,是大海一样的蓝色,把她完美的身材展露无疑,她撑着下巴伏在我的书桌上,手指拨弄着我的多肉植物。

“桉年啊,我觉得我和乔谌哥之间有进展了。”她道。

我不关心她的进展,我的目光始终锁在被她戏弄的多肉上,她每拨一下,都像是拨在了我的心口。

轻点弄啊……姐……

她并未注意到我异样的眼神,自顾自道:“以前我和乔谌哥聊天,他只会说嗯,哦,好,多说一个字都像是会折寿。”

我趁她眼神飘忽,伸手把我的多肉夺了过来,护在怀里。

她只是看了一眼,接着说:“现在啊,他会在嗯后面加个句号,感觉更有人情味了。”

“……”

她好像还讲了什么,我不想听,也确实没听到。

“你也这样觉得吧,桉年?”

“是……”

我被迫说了违心的话。

因为我知道,乔谌不会喜欢陈茵这种类型,没人能比我更清楚他的喜好,他喜欢单纯的,可爱的,最好小小一只,可以揉进怀里抱着的。

一想到这些我心尖开始发痒,胸腔里燥热万分,脑子里像是有潮水在涌,把我所有思考都淹没了。

我不想和陈茵说话,趁她没看见,我又把耳机戴上。

我猜,陈茵应该又在骂我不懂得尊重人。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我卧室的,我没注意,应该是音乐播放到Summer和风之甬道的这段时间。

-

渔港没有四季,是被夏蝉冬雪遗忘的视野盲区。

日历被我撕到了六月,我才意识到南海的海风已经挟上了一丝燥热气息。

我从窗户看到了住隔壁的贝爹在搬鱼,那是他出海的战利品,他总是凌晨出海,下午回来,他一般先去集市,把鱼卖个好价钱,再带回一些剩下的赠给我们,第二天的凌晨他又出海。

每天如此,生活就像齿轮一样,每天如此。

贝爹都回来了,乔谌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用笔敲着桌子,就这样企盼着。

-

我深陷在一片黑暗里,耳边有浪潮的声音,还有断断续续的歌声,我摸着月光,恐惧一阵一阵侵蚀我的大脑,我不停地跑,好像陷入时间的轮回里,怎么也跑不出这片黑雾。

我惊醒了,额头已经出了汗。

原来是梦……

每天下午,我会开始期盼乔谌回家,有时望着钟表等,等着等着我就趴桌上睡着了。

我醒后转头,看见了乔谌站在我桌边,他回来了。

乔谌穿一袭简单素净的白衬衫,单薄的衣料隐隐可以看出健美的身型。

他嘴巴在动,应该是在说什么,我呆愣了两秒,直到乔谌伸手把我的耳机取下。

耳畔的音乐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他温柔的嗓音:“你老是塞耳机做什么呢,睡觉也不摘,叫你吃饭已经叫了好久了。”

我望着乔谌,嗫嚅着开口:“不戴的话,我会听到有人在叫我名字。”

乔谌没说话。

我继续说:“人生三大幻觉,电话响了,有人叫我名字,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我望进他的眼睛,他应该能看出来我意有所指。

“今天吃药了吗?还是先下楼把饭吃了,阿妈在等。”

药,我又该吃药了。

我不知道乔谌说的吃药指的什么,是我幻听,还是喜欢他这件事。

幻听是病,可喜欢他也是一种病吗?

那我可能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

乔谌的手很好看,拿筷子的时候,骨节突出,白皙纤长,线条很有美感。

我又想起了小时候他带我去海滩,他的手指搅动海水,牵起一阵烟波蓝色的小浪花,晶莹的水珠萦绕在他指间,像坠落人间的点点星子。

那双手掀起了海浪,也掀翻我的心潮。

脚下一阵毛茸茸的触感,我顿时被吓了一跳,低头见我家的柴犬阿汪正在用脑袋顶我的腿,又用软软的耳朵蹭我脚背,惹起一阵痒。

我丢了块骨头给它。

“这些海鲜是你们贝爹刚带回来的,他说今天趁圩的人少,多少好货都没卖出去,新鲜着呢,多吃点。”妈妈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说,“阿谌啊,邻居那姑娘今天又来了,看来是真对你有意思,你不考虑考虑?”

我踢开了脚下缠人的阿汪,咬着一块虾,静静等乔谌的回答。

“阿妈,我才大学毕业,还不急吧。”乔谌笑了笑,满不在乎的样子。

“陈茵其实人挺不错,最近也和阿年聊得来,女朋友啊还是得早点找,我等着抱孙子,妈再过几年都六十了。”妈妈道。

“阿妈。”我打断了她,“虾的蘸料没了。”

“噢,我去拿。”乔谌抢在妈妈前面开口。

他走过去拿蘸料,回来的时候说:“我还得照顾您和阿年啊,哪有空想别的事……”

我拿过蘸料,浓浓的蚝油味窜入鼻腔。这是乔谌调的蘸料,他知道我爱吃蚝油,所以放了很多,把酱油味都盖过了。

乔谌继续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阿年的身体,等他康复了,再说也不迟。”

阿妈说好吧,但我看到她微微皱眉,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块,似乎不悦。

我却莫名觉得很安心。

乔谌不急着恋爱就好,哪怕他多单身一天,也是好的,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多喜欢他一天。

我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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