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5-31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蜜秋 主角:凌泠 沈鸣玉
五月初,登虹市才刚刚进入初夏,月明大厦的恒温系统就启动了。
凌泠和他老板卓湃已经在十九楼的会客大厅里等了将近四个小时,下午一点钟就过来了,现在快五点,外面西斜的太阳都屁股了,凌泠对面的会议室大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还没轮到他们。
临近傍晚,大厦里的恒温系统调得并不那么适应人体,太冷了点,凌泠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西装和衬衣,浑身又冻又僵。
他忍不住拉了拉领口的领带,从心底冒出些焦躁的不快。
水也没得喝,他有些口渴,但这边没工作人员搭理他们,除了刚到的时候,漂亮又傲气的前台盯着凌泠的脸,很不礼貌地挑眉看了一会,而后把他们引导到会客大厅,简单交代了几句,说轮到他们的时候小潮助理会通知他们进去,然后就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走了。
凌泠本以为这次提案像往常那样,一两个小时就搞定完事,没想到干耗了一整个下午,轮都还没轮到。
为这个案子他整整耗费了两个月的心血,身为公司的首席主案设计师,卓湃郑而重之地跟他讲过这案子的重要性——这是财大气粗却又无比保守的月明集团成立二十五年来的首次公开招标,针对集团旗下的王牌产品——“自在香凉茶”的品牌形象全面升级,案子名气大,预算高,卓湃志在必得。
刚接手案子的时候,凌泠例行对月明集团做了不少背景调查,毕竟集团那份公开招标书里给出的资料非常笼统,几乎没有参考价值,很多功课都要竞标者自己去做。
卓湃也没闲着,专业上的东西他帮不了凌泠,但他人际关系网强大,给凌泠扒来了不少月明集团高层的绯闻轶事。
凌泠觉得卓湃根本本末倒置,他对这些富人八卦不甚感兴趣,但卓湃在耳边嗡嗡嗡地讲得多了,凌泠听到了唯一有参考价值的信息,便是主导这次自在香凉茶品牌形象升级的,是月明集团的创始人沈旌的小儿子,刚刚大学毕业回国的沈鸣玉。
本着“擒敌先擒王”的道理,乙方这边的头等大事便是要搞清楚,沈鸣玉是什么人?
凌泠拿到了一些关于他的资料,即使卓湃这样的关系网能找到的资料也不多,连一张清晰点的照片都找不到,皆因为沈鸣玉从小学毕业就去了国外念书,一直到大学毕业了才回国,卓湃找到的资料都是从外网的社交平台上扒来的,沈鸣玉没有自己的社交账号,图片还都是别人账号里发的,凌泠一张张看过去,大多都是各种party上狂欢烂醉的模样。
唯一有一张清晰的,是一辆肇事新闻图片——沈鸣玉一脸梦游样,蹲在被撞毁的超跑豪车旁边,那是一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保时捷918,而沈鸣玉的表情看起来很麻木,看918的眼光仿佛它只是一辆五菱宏光……
人高马大,有钱,爱玩,凌泠当了几年社畜,服务过的甲方中见过不少这样的二世祖——夜夜笙歌醉生梦死不劳而获,看来这位沈鸣玉也毫不例外,除了一张帅脸还有点看头,在这么一副荒唐的醉态下,还能看出五官不俗,眉目精致,是个比明星还要有看头的大帅批。
但凌泠身为同性,丝毫不为美色所动,默默在心里说了四个字,“绣花枕头。”
在心里下了这个简单粗暴的定义后,凌泠关了邮件,把绣花枕头扔到了一边。
男人徒有一张脸而没真本事,比女人徒有一张脸,是更可怕的事。
凌泠是这么觉得。
但是“绣花枕头”会投胎啊,每个二世祖都有个能力超群,艰苦朴素的老父亲,供他们毫无后顾之忧地游戏人间。
再看看沈鸣玉,不仅有个极其能干的父亲沈旌,还有个一表人才又能干的哥哥沈惟安,简直生来就是人生赢家中的赢家。
说起沈鸣玉的父亲,月明集团的创始人沈旌的发家经历,在快消界人尽皆知,是传奇一样的存在。
沈旌原本学医,学成后却没去治病救人,反而在实验室一通捣鼓,把自家的祖传凉茶改良了配方,弄出了独门秘方还申请了专利,而后有人主动要投资他,沈旌不愿意被资本裹挟,没接受送上门的钱,反而更相信兄弟情义,带着几个最亲近的朋友兄弟一起自主创业,成立了快消饮品集团,主打产品便是用他的独门秘方配置出的新款凉茶,取名“自在香”。
“月明船笛参差起,风定池莲自在香”,自在香凉茶最大的特点便是入口有如莲子般清香,企业更以“月明”二字命名。
在沈旌的手上,自在香凉茶经历了它的黄金十年,每一年的销量加起来都能绕地球好几圈,集团规模也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堪称快消饮品届第一国牌。
然而时代变换,市场环境也不断变迁,二十五年过去,自在香凉茶虽然仍在国牌饮品的头号交椅上,但明显已经盛景不复当年,曾经傲立潮头的品牌,因为一成不变的形象包装和营销手法,被人诟病为老土,尤其近些年新蹿红不少网红茶饮,虽然一时半会还动摇不了自在香的地位,但这位“老大哥”已然到了被群狼环伺的地步。
三年前,创始人沈旌和夫人于国外考察的途中遭遇车祸,当场去世,集团经历了一场动荡,直到沈旌的大儿子沈惟安执掌集团后,才渐渐又回复正轨。
但是这几年的发展始终不尽如人意,沈家小儿子沈鸣玉毕业后也回集团做事,大张旗鼓烧的第一把火便是对外公开招标,让自在香凉茶彻底改头换面,全线升级。
这时候坐在月明大厦的会客厅,四个小时过去,还没见到沈鸣玉的面,凌泠心里觉得卓湃奉行的那套”公关至上“的商业准则恐怕要失效。
但他心里更多的矛头指向了沈鸣玉,原本对这“绣花枕头”无感,现在已经变成了反感。
把提案会弄成“选秀”就算了——把所有竞标的乙方公司全都叫到了一起,像选秀女一样的让他们挨家进去提案,然后等着,最后再宣布结果,凌泠刚开始觉得也行吧,这样效率更高,也不会有骗稿的嫌疑,但沈鸣玉搞的这是什么啊——
除了他们这些等着“传召”的乙方公司,这一下午净见到些各种奇奇怪怪的人进进出出,而后从会议室陆续出来的同行们一个个都摇头,凌泠忍不住过去打听,怎么回事?
设计圈说大不大,做出来名气的彼此之间都认识,一个同行对凌泠冷笑加苦笑,小声骂人:“草了,我们,一个拿过GRAPHIS国际大奖的公司,他妈的辛辛苦苦地做方案给他提案,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讲话的这位设计师直接模仿起了沈鸣玉,笑容可掬地举了举手里并不存在的餐具:“这是一期一会的法国Caviar,最顶级的食材要在最合适的时间吃掉,你们的方案可以等,但它不能,算了,碰到一起也是缘分,要不一起吃一点吧?”
这人忿忿不平:“草,他当他是皇帝,玩赐酒啊?”
“你们吃了吗?好吃吗?”围观人群里有个刚出茅庐的新人问道。
吐槽的那位设计师一愣,而后有些尴尬地说:“好吃是好吃,毕竟顶级鱼子酱,但是……”
另一个西装笔挺的精英接茬吐槽说:“哎哟,你们算好的了,还有嘎贵的鱼子酱吃,我们也是拿过德国IF大奖的公司哎,你看看他对我们有半分尊重吗?提案才到一半,竟然招呼了一个男的过来给他量尺寸,说是做定制西装,讲一口洋泾浜英语,光三围就量了三遍,105,80,96,这几个数字我真是做梦都不会忘掉!”
“哇,这小沈总身材嘎好?那给你们每个人也顺带做了一套没?”那个吃瓜新人又问道。
“你特么……”吐槽的精英设计师很无语:“你会不会抓重点啊??”
凌泠都呆住了,这什么人啊?
他整个大无语,回头跟卓湃对视一眼,说:“GRAPHIS和IF奖都能被这么对待,我可是只有个大学校园奖傍身的,会被直接撵出来吧?”
卓湃一脸风轻云淡,把他拉回来:“有钱人是这么玩的,别在意,他爱干什么是他的事,咱们要做的是抢占他的注意力,抓住他的眼球,那些人,”卓湃不屑地努努嘴:“得奖有什么用,人太丑了,怪不得小沈总不待见。”
凌泠:……
卓湃仔细观摩凌泠,很自信地说:“咱们不一样,凌泠,我相信你。”
你是相信我的脸吧?凌泠心里没好气地吐槽。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男的?”凌泠朝自家老板横过来一眼。
卓湃附耳鬼鬼祟祟地说,这时才抛出他查到的最大杀器:“据说他男女通吃。”
凌泠:……让我来卖脸早说啊,还做什么方案啊。
他忍无可忍:“卓哥,你知不知道自己越来越像个老鸨了?”
凌泠知道自己长得还像那么回事,从小到大直接的间接的总会有人来告诉他,小时候七大姑八大姨总是揉着他的脸说哎哟真漂亮,像小姑娘,看这双眼睛,虽然细细长长的,不算顶大,但像有水在里头打转,真多情。
凌泠被这个形容弄得满面羞耻,从懂事起就听一次暴走一次,你才多情,你全家都多情!
到了青春期,凌泠五官都长开,身架子骨也张开了后,没人再说他像姑娘,但是比一般糙汉要看着秀气和精致,这是天生的。
唯有那双眼睛,小时候他那么介意那个形容,就格外留意自己的眼神,用算命的话说,不能太过神光外露,会惹情伤,以至于后天刻意锻炼出的结果,就是让他看起来有些过于冷淡。
但这冷清都是皮,不能笑,一笑就眼波流转,秒破功。
读书时候还有真真假假的人来问他要不要当偶像出道,但是除了这些个,凌泠觉得长得好看又不会让你考试多加分,有什么用?
直到工作后,他屡屡被自己老板和甲方客户cue长相,饭局上听了掌权掌势的男男女女的各种隐晦或露骨的骚话,才觉得长得好看这件事,在一个弱势又没有话语权的人身上,真几把烦人。
还不如长得像李逵,起码不会有人对着李逵讲骚话。
这会大厅里门开了又关,又来了一个人,一个精壮小伙扛着折叠按摩床,风风火火地小跑着进了大厅,“让一下让一下,哎你们挡着会议室的门了,我赶着进去,小沈总等我呢!”
聚众吐槽的又傲慢又卑微的乙方精英设计师们对按摩小伙怒目相向,却又不得不跨起个脸让开一条道,看着精壮小伙和他的按摩床趾高气昂地进了会议室。
十分钟过后,沈鸣玉的助理小潮从会议室出来,一脸疲倦地对卓湃招手:“你们是最后一家,现在可以进去了。”
凌泠带着他的方案和满腹忍不住的躁气,终于进了等了一下午的会议室。
昏暗的顶灯下是一张巨大的会议桌,凌泠和卓湃站在桌子的一边,对面零零散散有几个人,都是人到中年大腹便便的样子,墙上的投影现在是一片空白,正等着他的方案投射上去,凌泠扫了一圈,主位上没人,没看到传说中的沈鸣玉。
会议桌上倒是摆着还没吃完的鱼子酱和红酒,还有一堆做定制西装没挑完的布料卡。
直到边上角落里那张按摩床上发出一声闷哼,凌泠转头,这才看到一个宽阔的身影趴在那狭窄的床上,头朝下埋在洞里,精壮的按摩小伙挡在跟前吭哧吭哧地卖力,凌泠只看到露出来的一截,包裹在薄料西裤里小山丘一样鼓鼓的臀,随着按摩的节奏颤巍巍地抖着,还有一双长到按摩床都装不下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