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甜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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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姜有年那俊美的容颜惊喜又意外:“没想到真的是程澍。”

话语虽然诧异,声线却保持着拨人心悬的清冷。

“你们好,我叫姜有年。”姜有年的视线也看了看旁边的小包:“胡先生有跟你说过我的情况吧?”

程澍才发现自己的脑袋莫名空洞了几秒,可能是咖啡的作用让他的喉咙有点涩,他的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走到姜有年面前,两人相距不远,能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他要比姜有年高一些,他略低头:“你的履历多丰厚就不用多废话了,胡充能介绍的必定是好的化妆师,我聘用你一次五万,怎么样?”

他单刀直入谈酬劳。

姜有年愣了一下,随之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场三人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只听姜有年说:“我想你们应该搞乌龙了,胡先生没跟你们说吗?我确实是一名化妆师,不过我所从事行业的服务对象不是活人,而是死人。”

姜有年说完,休息室内陷入死亡般宁静。

呼——

明明窗户和门都锁紧了,却不知道从何处吹了一阵阴风进来,使程澍和小包两人纷纷起了鸡皮疙瘩,冷进骨头缝里。

合着是搞来一名入殓师了?

程澍脑子还在分解组合姜有年刚才说的话,小包等他发言行事,程澍脑汁抽痛,他扶着额走到角落,另一边手已经拨通胡充的电话,信号只有一格,勉强能打出去。

通话里先是哔了一声,胡充的声音方才响起:“喂,大爷,接到人了?”

“你找的是个什么人?”程澍压低声音。

“就……就化妆师啊,怎么啦?”

“阳间的事你一点没干。”

说到这胡充就不懂了,前一通电话里明明跟程澍说明白姜有年的正业是入殓师,不过他给活人化妆也很厉害,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当时他就很笃定地说要,这会儿来找晦气是怎么回事,这就让胡充有点儿不爽:“怎么的啦,我刚才跟你说很清楚了,不是你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要吗?”

刚才……说得很清楚……

草,一定是信号不好,把最重要的那几句话给屏蔽掉了。

真是见鬼了。

挂了胡充的电话,程澍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尽量让自己友善一些,试图化解一点儿尴尬。

姜有年特殊的职业,配上一身白到发光的冷白色皮肤,给人有种他是从阴间诈尸起来的人,在知道他的职业之前,大家还没有这种感觉。

滤镜来得太快。

程澍退到一边背对姜有年,一手对小包做出退下的动作,意思是让他送客,可是小包还多嘴问:“是不用他吗?”

“废话!我是死人吗?”程澍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室内的人都可以听到。

然而姜有年却没有生气,他的表情管理能力比专业演员差不到多少,这会儿保持着温温和和的表情,换成别个人估计已经气炸。

小包唯唯诺诺准备送人走,脚步有点不太敢靠近姜有年。

这时休息室有人敲门,小包立刻跑去开门,工作人员探了颗头进来说:“程老师,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上车走红毯,请做好准备。”

程澍:“……”

这是要把他逼上绝路了。

虽然对方的职业是特殊的点,不过也是个靠自己双手挣饭吃的正当职业,不是乱七八糟的小偷小摸,活人是人,死人也是人,存在的方式不同而已,谁都会成为死人,帮助死人漂漂亮亮地去往生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情啊,听说给死人化妆的难度要大多了,技术肯定很好,而且作为无神论者应该要信仰科学,身为线下最正能量演员应该广爱天下,不能对特殊职业的打工人有偏见。

工作人员离去,姜有年失望地抬腿准备离开,在这个空档里,程澍的思绪千回百转,不断安慰自己,这样想的话心里就好受一点。

姜有年的手已经搭在门把上,突然听到身后的程澍叫住他:“姜先生,你们给活人化妆有忌讳吗?例如要包红包什么的……”

小包见鬼了似的看向程澍,不敢置信,又看看姜有年。

姜有年回头,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转为笑脸,好看的狐狸眼盯着程澍:“你不介意是可以的,忌讳没有,红包也不用,按照一开始说好的五万块就行,技术方面嘛。”说着开玩笑似的停顿了一下,转而说:“当然是用活人的方法,除开职业我也是个普通人。”

见程澍坐到化妆桌前,从他脸上仿佛看到视死如归四个字,小包问:“程哥,你是要……”

程澍:“姜先生动手吧,小包去跟安好说已经找到化妆师,让她不用忙活了。”

休息室寂静了一会儿,一瞬间开始忙了起来。

姜有年打开桌上的化妆箱,修长好看的手指在众多化妆品中浏览一遍,站在程澍侧面微微弯腰便开始动手:“现在开始做妆前。”

程澍轻轻嗯了一声。

水乳什么的手法熟练地往程澍脸上抹,手法轻盈,就像对待一尊易碎玉器一般温柔。

程澍闭着眼能感受到对方的小心翼翼,那指腹掠过脸上皮肤有种痒痒的又很舒服的感觉。

“你们入殓师不是挺好收入的吗?也会出来找外快?”程澍问。

“我这是第一次。”姜有年笑道:“不过你不需要担心,用东西和技术都是活人用的,刚好今天休假,又刚好胡先生联系我,说报酬一定不会少,有钱当然要赚。”

“倒是没听说过胡充认识你这号人物。”程澍喃喃细语。

被姜有年听到了,答道:“我是跟胡先生的妻子认识,后来才认识胡先生。”

胡充的妻子是正统的服务活人的化妆师,无法想象她是怎么认识到入殓师姜有年的,程澍入行十年演过上百种职业角色,从未接触过殉葬行业,不禁对姜有年这个人存有好奇。

“你跟胡充的妻子怎么认识?我是想不通你们能有什么交集。”程澍又问。

“我们都能统称为化妆师,都是一个圈子的,很奇怪吗?给活人化妆容易,给死人化妆很多讲究,梅姐在剧组有时要化死人妆,通过些渠道找到我学经验,一来二去就熟了。”

梅姐就是胡充的妻子。

做好了妆前,姜有年配合程澍的小麦色皮肤选择不太显白的粉底,抹之前提醒一句:“现在开始上粉底了。”

程澍睁开眼看他:“姜先生,刚才上妆前也是这样,你做每一个步骤之前可以不需要提醒我的,省下一句话的时间可以快速完成。”

“哦,不好意思。”姜有年礼貌一笑,随后来了一句:“职业病。”

程澍:“……”

这是把他当成那些不会动的服务对象的意思吗?

“眼睛闭上吧。”姜有年开始在他脸上涂抹粉底:“我们工作的时候是需要这么做的,每一个步骤要提前说一句,这样子是表示对他们的尊敬。”

姜有年说话用的名词故意用‘工作’代替‘给死者化妆’,用‘他们’代替‘死者’,这样体现出一种对程澍的礼貌。

程澍也听得出这人真有教养,像是哪家的大家闺秀似的。

‘大家闺秀’的食指轻轻挑着程澍的下巴抬起一点,给脖子匀色,边夸几句:“以前隔着屏幕看不知道,以为是化妆效果,实际底子很好,五官立体,没有瑕疵,化不化妆都好看,就是黑眼圈有点儿重,熬夜了吧?”

被当面夸了,程澍心里美了一下:“再好的底子都架不住闪光灯和超清镜头,诶,你别给我化得娘里娘气的,我走的是硬汉路线。”

“嗯。”姜有年说:“你的每个作品我都有看,对你的形象还算了解的,前段时间你主演的电影《黑海》上映,我刷了两遍,网友们都说今晚的影帝是你,呼声很高。”

“别跟着网友们捧杀我了,把我吹得那么高,万一没得奖我多难看啊。”程澍虚伪了一把,其实心里早就欢脱到天际:“跟女朋友去看吗?”

职业虽然不太招女孩子喜欢,可是这么好看的人,应该是有漂亮的女孩追吧。

说到女朋友的话题,姜有年略显苦涩:“程老师真会开玩笑,做我们这行的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有个女性朋友就不错了,不过签名可以要两张吗?我同事的女儿是你的粉丝。”

“当然,晚点给你几张签名。”

“太好了,回家我得裱起来。”

他们俩聊得正欢中,姜有年就没停过手,程澍抬眼看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妆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再看到近在咫尺认真的脸孔,程澍突然微怔一下,又立刻淡定下来,感受毛刷在脸上游移的苏痒。

刚才姜有年的脸凑得近,发现他的瞳孔是一种少见好看的琥珀色,很特别,像一块经过精心打磨的宝石一样。

化妆镜的灯光在姜有年背后,程澍的方向看他逆光的效果,像是秋日里躺在草坪上晒着太阳,心爱的人跑过来,遮住天上刺眼的太阳,脸上的表情比阳光还要灿烂。

蓦地,程澍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里谴责自己怎么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有这种想法。

而且还是个男人……

一个比女人还美的男人……

程澍的视线不再直视眼前人,而是放下一点角度,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姜有年半开的领子里的锁骨,眼睛突然被一个东西闪了一下。

姜有年的手很好看,用一个词形容的话就是‘秀气’,充满艺术气息,手腕处带着一条红色编织绳,绳子的长度可以绕手腕两圈,绳子穿有一颗红白色的玉珠,红色像是血液渗透进去似的,漂亮且诡异。

珠子配红绳通常是女孩子喜欢戴的小饰物,但是姜有年戴起来一点儿都不女气,反而很文艺,衬得他白皙的手腕更好看,让人忍不住想握上去。

听说玉石有灵气能保护人,他每天出入殡仪馆是应该戴,别说,这样的手链还挺好看的。

两人靠得近,两道呼吸缠绕在一起,姜有年的工作整天跟尸体打交道,程澍还以为会闻到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然而并不,他身上却有一种好闻的檀木香味。

程澍不知道自己打量人的视线多有攻击性,让姜有年再无法忽略下去,垂眸看过来时,他这才知道自己刚才魔怔了,立刻不自然地找了个话题:“……给活人和给死人化妆有什么区别?”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平时不太喜欢跟陌生人说太多的话,面对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姜有年,他的嘴巴就没有停过,可能是对他的特殊职业存有好奇心……

姜有年用手背拨开垂在侧脸的刘海,想了想说道:“暖的和冷的,会说话的不会说话的。”

“好工作那么多,你就偏偏选找不到女朋友这一行业?”

姜有年拿着眉笔的手收回,端详程澍的眉毛是否对称,满意了才把眉笔放下:“因为我喜欢跟死人打交道,跟活人打交道太烦了,猜不透他们的心思,我是一个不喜欢迁就别人的人,只有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死人才能迁就我。”

这话谁听着就会觉得姜有年应该是个以自我为中心,不容许别人跟他说不的性格,然而程澍却读到了一种孤寂的味道。

他没有朋友,他想要一个默默聆听者,一个就行,不会说他这件事不对那件事不合适,大概就是那种感觉,那种孤独。

正当程澍想再说什么,外面有工作人员敲门大声喊:“程老师,到点要上车了,请收拾好跟我来。”

小包看程澍那边还没结束:“我去跟他们说晚一点。”

“等下!”程澍叫住了他,问姜有年:“还要多久?”

姜有年:“再打些阴影,头发还没弄,大概十分钟。”

“小包,去前面打点好我要上哪一辆车,别我出去还要站边上等安排。”见人还不动作立刻催促:“愣着干什么?去啊!”

“哦,好!”小包去跟工作人员交涉几句,返回休息室看见姜有年正在收拾化妆箱:“怎么收拾起来了,程哥的头发还没弄好啊。”

“去车上弄。”程澍也在帮姜有年把化妆品收拾进箱子里:“主办方已经安排好每个人的出场时间、顺序、走位,只要有一个人变更,会打乱整个顺序,到时候有心之人拿这件事说我半年出来一次就耍大牌,从这儿上车到会场正门速度缓慢可以走十来分钟吧,足够最后收尾工作,小包你手脚麻利点儿,赶紧把化妆箱搬上车。”

一阵手忙脚乱,终于在工作人员再次过来催促前出门。

姜有年刚走出休息室的门就被盖了一顶帽子在头上,几名保镖包围着程澍往前走。

姜有年把帽檐往下压低,没人看到他嘴角上扬,露出这张脸平常少有的灿烂笑容,快速跟在队伍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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