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耀的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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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小人鱼是亚特兰蒂斯国王的私生子。光是血统不纯也就算了,不知为何,他明明成年了尾巴还是特别短。

别的人鱼尾鳍都比上半身长多了,摇两下就能游出好远,散落在海里像是绚烂的云霞。可小人鱼不行,他的尾巴比上半身还要短,要费力地扭好几下,才能勉强跟上别的人鱼。

为此,其他鱼都排挤他,也不愿意和他玩。

“我……能和你们做朋友吗?”

小人鱼第不知多少次鼓起勇气游到两条长尾人鱼跟前,低着头,声音小小的。

“可你尾巴好短哦,是不是残疾啊?”金尾人鱼哼了一声,偏过了头去。

“就是就是,游起来像是蛆一样,丑死了……”一旁的绿尾人鱼嘴角抽动着,拼命忍住笑意。

罢了,果然又是这样。

小人鱼只觉得心口酸酸的,认命地转过身去,摆动着自己的短尾巴游回了皇宫。

这天,正午的阳光透过矢车菊般的海水,层层折射到海底,洒落一地碎金。

像是感受到了某种莫名的召唤,小人鱼躲开把守皇宫的卫兵,扭着短短的尾巴,吃力地钻出了海面。

礁石被晒得暖融融的,不同于海水的冰凉。小人鱼不由自主地撑着身子爬了上去,躺在上面闭着眼睛晒太阳。

他的鱼尾是深蓝色的,尾鳍浸在海水里,在阳光下折射出淡紫色的光,像是璀璨夺目的蓝宝石,几乎是瞬间就吸引了不远处渔夫的视线。

“竟然是珍稀的蓝尾人鱼,这么多年都没人见过,传闻中已经灭绝了。”渔夫放下望远镜,摇桨的动作一滞,自言自语着,“不过,这条的尾巴怎么这么短?难道还没成年吗……”

语毕,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小人鱼的脸。

乌黑的发丝勾勒出完美的面部线条,粉嫩的唇瓣微启,微微翕合着。在高倍显微镜下,从发尾滑落的水滴都清晰可见。

视线下移,长长的黑发散落在胸膛上,隐约能瞥见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点点金色。

渔夫把鱼叉藏了起来,贪婪地凝视着那被长发遮着的小脸,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这一切,久居海底的小人鱼都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人类的存在,毫不设防地放任自己的小尾巴在海水中一抖一抖的,惬意地哼着小曲。

就这么躺了不知多长时间,海风拂面,困意袭来。半梦半醒间,小人鱼突然感到有人在摆弄自己的身体。

“啊,你,你是谁!”

等睁开眼的时候,尾巴已经被套在了渔网里,小船上站着一个高大壮实的汉子,络腮胡遮住了大半张脸,皮肤晒得黝黑。

等等——

“你的……尾巴呢?”小人鱼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你难道没有尾巴么?”

就在愣神的功夫,渔夫猛地收网,把小人鱼整个套进了网兜里。

“是的,我没有尾巴。”

那人勾了勾唇,把战利品轻轻抱到了船舱里,用手铐锁住小人的双手。

小人鱼木木地抱着尾巴,任由那人操作,歪着小脑袋,认真地凝视着那人健壮修长的双腿。

“这么严重的残疾,好可怜……你也没有朋友么?”

见那人愣住了,半晌没有回话,小人鱼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那我来做你的朋友吧。”

渔夫咔哒一声把手铐铐上,眼神暗了暗。

“好,一言为定。”

等到了家,渔夫把怀里的小人鱼轻轻放到了床上,给他掖好被子,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出去。

小人鱼闭着眼睛等待着,见半天都没动静,悄悄把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墙上一整排大大小小的鱼叉,造型酷似人鱼的三叉戟,锋利的刀刃闪着金属特有的寒光,不禁让他打了个寒战。

这是那人的武器么?好像刃上还有点点暗红的血迹。不会……是用来捕杀人鱼的吧!

小人鱼的心中掠过一个不好的预感,心脏砰砰狂跳。

必须要在那人回来之前弄清楚!

这么想着,他用手支着床坐起来,摇着尾巴一点一点爬到那面墙底下,伸着手臂就想要够那个鱼叉。

可鱼叉挂得太高了,小人鱼用小尾巴支起上半身,伸直手臂摸索着,尾尖绷得紧紧的。

“挂这么高做什么,真是——哎呀!”

一个不小心,鱼叉晃了两晃,眼看就要往下掉。小人鱼惊慌失措地踮着尾巴,想要努力把鱼叉扶稳,身子却猛地往旁边一歪,带动着鱼叉向下掉落。

“你在做什么?”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他,男人的眉头紧簇,低沉的声音饱含着焦急。

“啊——!”小人鱼顿时就吓哭了,拼命推开那人,嘴里呜咽着,“求你不要杀我,放我回去,回海里去,我,我给你珍珠……”

啪嗒啪嗒。随着泪滴顺着脸颊滴落,一颗颗莹白圆润的珍珠滚落到地板上。

“谁说我要杀你了。”

渔夫的视线牢牢地锁在小人哭的梨花带雨的脸上,抱着他几步走到了床边,把人轻轻放在了上面。

“那你,你要干嘛?”

一声轻笑。

高大健壮的男人脸上一改之前的平静,深棕色的双眸中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暗流汹涌,双手像有力的钳子一样把小人鱼紧紧按在身下。

“你不是说要当我的朋友吗?可不许食言哦。”男人俯下身,狠狠堵住他的唇,“朋友就该互相帮助。所以,你愿意帮助我么?”

小人鱼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热,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后来,小人鱼的肚子就越来越大了,整只鱼头重脚轻的,远远看过去就剩一个大肚子。腹部下方的鳞片都被撑开了,变成了浅浅的蓝色。

不仅如此,家里的珍珠也越攒越多。

这也难怪,毕竟每天晚上,小人鱼都会被渔夫“欺负”得呜呜直哭。

流出的泪水全都化作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散落在床单上。害怕时是白色的,羞怯时则是粉色,而达到极致的欢愉时,珍珠就是最名贵的金色。

“有朋友的感觉怎么样?”

渔夫把小人鱼抱到浴缸里洗干净,扯了扯人的小尾巴,坏坏地笑着。

“嗯,好舒服,谢谢你,愿意做我的朋友……”

小人鱼累得尾巴都支不起来了,在被窝里蜷成一团,用尾巴遮住小脸,声音闷闷的。随即,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些送你,我的珍珠能卖好多钱的!”

小人鱼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在被褥里摸索着珍珠,珍重地放到男人的手里。

渔夫笑了,像往常那样把珍珠放在床头的小匣子里,将耳朵紧紧贴在小人鼓鼓的肚皮上,谛听着那与自己同源的两道心音。

第二天,小人鱼醒来时,渔夫已经出海捕鱼了。

习惯性地扭头一看,攒了好久的小匣子竟然已经空了。他不禁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挪动着笨重的身子下床四处寻找,却一无所获。

“已经卖掉了么……算了,反正还会有很多的。”

小人鱼有些乏,扶着腰慢慢地躺在地板上,把长长的头发绕在自己的手指上。想到昨晚的情景,脸又悄悄的红了。

就在这时,小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男人随意地抬手擦了擦发梢上的水滴,把鱼叉挂在墙上,转头就看见了地上蜷成一团,红着一张脸的小人鱼。

“怎么躺这儿?”

他皱了皱眉,把人抱起来,小心地放回被窝里。

“你现在肚子大了,身子重,自己不要乱动了。我已经攒了不少钱了,下个月就可以在院子里建一个泳池了,你泡着能舒服点。”

说着,他在裤衩的口袋里掏了半天,摸出了一串流光溢彩的珍珠项链,把它轻轻地套在小人鱼的尾巴上。

七色珍珠渐次排列在靛蓝色的尾鳍上,像是雨后初霁的天空中绚烂的彩虹。

“喜欢么?”凝视良久,男人轻轻地问。

“唔,喜,喜……”

其实小人鱼什么也看不见,鼓鼓囊囊的大肚子把他的尾巴遮了个严严实实,只好费力地侧过身来,身子弓得像是一只虾米。

男人不禁笑了,揪了揪他的鱼尾,扶着他重新躺好,拿了一面镜子放到他的面前。

“真好看……”小人鱼微微扭了扭尾巴,看着镜中珍珠折射出的七彩光芒,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想了片刻,又抓住男人粗糙的大手,轻轻地吻了上去,“谢谢老公。”

再后来,小人鱼生了两条小小人鱼。他们的尾巴也都是短短的,比小人鱼的尾巴还要短。

起初,小人鱼抱着宝宝就会有些难过,夜夜缩在男人怀里偷偷哭泣。这样短的尾巴,无论是在陆地还是在海里,都注定不会被接受。

可到了一周岁,宝宝们的鱼尾竟然可以变成双腿了,两个小团子一前一后,在地上摇摇晃晃地走着,咯咯笑着扑到男人怀里。

“这下,还要回海里么?”

渔夫一手一个把宝宝抱在怀里,站起身来,冲床上的小人鱼扬了扬下巴。

小人鱼垂下眼睛,坚定地摇了摇头,脸上泛起了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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