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配狗,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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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惊雷未至,急雨先起。

河上莲灯被骤雨打得歪斜,于动荡涟漪中浮沉几许,终不堪重负地凋零湿透,翻覆沉入较诸之前略显暗沉的河底。

叶沉戈撑一把素色纸伞,才行至别院门口,便和迎面而来的一坨黑炭撞个满怀,纸伞倾斜,雨珠汇聚成线落下又溅起,将朱色袍角染成深深浅浅的斑驳。

那坨黑炭般的人也被撞得倒退两步,抬头见他却眼前一亮,双手抓他手臂,激动道:

“傻小子,你身上有灵石吗?”

叶沉戈沉默两秒,目光从他脸上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在看向黑炭肩上一颗昏迷不醒的脑袋时,焰金色的眸子一眯,仿佛随时能喷出火来。

“阁下是谁,不问自来有何目的,我何曾认识过你?”

他朗声道。

来人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低头望着水洼里自己扭曲的倒影,心头郁闷,至于黑到这种认不出的程度吗?

那黑炭自然就是重殷,一刻钟前他与被寄傩附身的赵师越在街头打斗,为了迅速将人制服,没躲被他扔来的符咒,虽说用灵力护住全身,不至于受伤,被黑灰溅个一头一脸却是免不了的事。

在与执法队分开后,他只得先帮赵师越将脱臼的手脚正回去,暂做简单处理,捏着鼻子背起伤员回来找叶沉戈借钱。

“是我啊,说好的化成灰都认识我呢?”他眨眨眼,悄声道。

“哦,是你啊。”叶沉戈先是凝眉思索,随后作恍然大悟状,“本尊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姓蓝……名心狗肺的家伙么,怎地跑去挖煤了呢。”

重殷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出这话里的不对味来。但他着实不知自己今日又如何惹着叶沉戈了,只好无奈重复:

“你身上有灵石吗?”

“请你去挖煤的人是不给工钱么。”叶沉戈斜睨他,甩了甩伞上水渍,不知为何更生气了,“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离开,如今竟还能记得回来的路,真稀奇。”

重殷微愣,他这是气自己不告而别?

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可能过于自作多情,他和叶沉戈的交情从前也不到那一步,更何况如今中间还横亘了五十年的仇,他该是怕自己跑了才对。

“你放心,在还清欠你的之前,我不会不告而别。”

这算是个保证,叶沉戈的脸色果然缓和少许,但下一秒又恢复臭脸,冷声道:

“我不信,除非你立字据!”

重殷觉得自己就多余理他,假装没听见,直奔主题,

“我今日在街上遇到寄傩袭击,这位便是被寄傩附身过的道友,借我点钱将他救醒,我有话要问他。”

叶沉戈闻言脸色一肃,也不再与重殷在门口掰扯,吩咐人将赵师越抬下去顺便请来医修,伞下让出一人位置,示意重殷随他去前厅。

前厅处颜景冉已等候多时,见二人同撑一伞行至屋檐,毫不拖泥带水地从怀中掏出一只水晶球,解释道:

“这是乌鸦精于当夜看到的情景。”

说罢将其置于掌心以灵力催动,水晶球中云雾翻腾,不多时便有了一幅俯视视角的画面。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烟火如星雨坠落,街上笑语流转,分明是一幅热闹景象。

直到搭好的高台上,两个同着水墨素衣,戴空白面具的人从异侧阁楼一跃而下,欢呼声直冲云霄。由于角度的原因,远远只能看到二人披散的长发,身形在月下并不明晰,不能很好地分清谁是谁。

台上二人先是剑舞般缠斗了一阵,便得来满堂喝彩,招式华丽而和缓。可随着时间流逝,台下人再不满台上花拳绣腿,纷纷喝着要看些真本事,台上一人不知是否受此影响,剑招越发凌厉,频频往另一人要害处招呼。而另一人只守不攻,险些被逼得跌下台去,又是一轮叫好。

几个回合以后,高台四角烟花直冲天际,遮挡部分视线,变故在此突生,一人使剑割破另一人脖颈,霎时鲜血飞溅,染红水墨素衣,而被割破脖颈的人也不甘示弱,反手一剑斩下一枚头颅,在群众的尖叫浪潮中,一具无头尸身从高台跌落,人群作鸟兽散,待再回神时,高台上的杀人者与头颅皆不翼而飞。

画面到此处开始摇晃颠簸,似受惊鸟雀忽然离枝,紧接着归于一片沉寂。

重殷看完之后,久久无言。

“你可知天明时分在流金河畔发现的头颅,查验正身过后证明是谁的。”

叶沉戈神情严肃,缓声道。

重殷摇头。

“一个名叫管涤的修士。”见他神色依旧茫然,叶沉戈又补充道,“便是昨夜要带你去见御法门长老的蓝衣人。”

重殷恍然,是那个被他抱着大腿蹭了眼泪的蓝衣修士

自己前脚刚从他手下脱身,后脚别人便被砍了头颅。在有心人眼中,无疑更证明了两件事:其一,重殷死而复生确有其事;其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重殷报仇留不过夜,还是尽早除之为好。

重殷债多不怕压身,自不会惧叶沉戈怀疑。

谁知叶沉戈下一秒直接道:

“看来背后主事之人与你仇怨不小。你可曾记得自己把谁得罪死过?”根本没考虑过凶手就是重殷的可能。

“得罪死?”重殷在脑海中回忆片刻,由于时间跨度太长,人物出场过杂,中间还有五十年的空缺,只好摊手道,“太多了。”

说完一愣,猛地想起面前这位岂非也该恨他入骨,那颗烂透的良心里竟生出一缕惆怅。

叶沉戈乍听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乍现一缕愉悦,但很快敛下神色,抿了口茶,淡淡道:

“看来若没有我的庇护,你是走不出这云崖城了。不过你且放心,我这人一向不喜公报私仇,若真不是你做的,定会还你清白。”

“只是你目前最好寸步不离跟在我身边,其他几家已对你下了格杀令。今日东方星夜……”他扫重殷一眼,发现对方听到这个称呼后明显的心不在焉,还是改口道,“东方家主过来找我要你,被我用借口搪塞,她定不会甘心,我给你提个醒,你自己看着办罢。”

重殷久久没回话,纠结也确实是叶沉戈对东方星夜的称呼。

叶沉戈素来欣赏美人,暂不说十四岁时与重殷定下“婚约”,从前他还是豆丁大的时候,就已对着有六界第一美人称号的东方星夜一口一个美人姐姐,在得知东方星夜已经有孩子之后更是大献殷勤,希望能和美人姐姐的孩子定个娃娃亲,并郑重承诺将来一定会好好对待美人的孩子。

可惜他不知道,东方星夜只有重殷这一个儿子,没生过丫头。

而如今世易时移,叶沉戈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便与弱水三千保持了距离。当然,更大的可能还是东方星夜被叶沉戈恨屋及乌,无辜波及,毕竟重殷和她长相七分相似,叶沉戈如此恨他,也必定不会给东方星夜好脸。

想到他自己干过的那些有的没的,重殷觉得头更痛了。

他只能转头看向颜景冉,寄希望于能趁叶沉戈不在的时候,从颜景冉口中打听出那段空白记忆中的吉光片羽。

一旁肃立的颜景冉察觉到一张碳黑脸上投过来的殷切视线,没忍住打了个寒噤。

“你用什么借口搪塞她?”重殷忽然问。

“将小贼剁碎喂猪了。”

重殷觉得自己就不该问:“……”

他发现自己最近总是在“叶沉戈好像又生气了,叶沉戈好像总在生气”间无限循环。

“昨夜众目睽睽之下,你于大街上逃脱,我一口咬死之后再没见过你,她也拿我没办法。”

最终叶沉戈还是说。

桌上瓜子盘空了又满,茶水续了又添,两人大眼瞪小眼良久,终于有侍女上前道:

“主上,您带回来的那个人醒了。”

重殷心里一直想着找机会寻颜景冉问清情况,闻言如蒙大赦,但面上不显,十分矜持地与叶沉戈告别。

孰料身后脚步声亦步亦趋地响起,他停,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停。

重殷回头,无语道:“你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叶沉戈负手而立,一派高深莫测:“无事可做,凑个热闹。”

重殷:“可我刚回来正遇到你撑伞要出门。”

“……”

重殷故作惊讶,双手掩唇:“你不会是见我迟迟未归,怕我出事,所以亲自去寻我吧,沉戈兄,我真是感动得都快掉眼泪了呢。”

“……”

身后传来一阵杀气,重殷心有咯噔一下。

这……不会是猜对了了吧?

怎么办,叶沉戈不会杀了他吧?

“你知道昨夜袚傩祭典上那二人的傩舞,与正统傩舞有什么不同吗?”重殷不等叶沉戈答,便道,

“《混元杂记》上载:鬼自黄泉出,散瘟疫四方,为祸数载,众伏而上乞,有神衣华服,配朱缨剑,封其于昏山之巅,遂疫病渐消。后世袚傩皆于此考据,扮神者着朱色华服,从天而降,鬼者为黑衣,由地面跃上高台,虽各地风俗略有不同,但也绝不至于让神鬼混为一谈,不分彼此。不只是那二人,就连这出傩戏也可能是古怪本身。听说袚傩祭典过后,城中死了许多人,死者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叶沉戈一字一句声线殊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凡人亦有修士,死时皆如管涤一般,被削去头颅,就连三岁稚儿也不得幸免。”

“而他们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在斩首之祸发生前后曾出现在城南。”

重殷倒吸一口凉气:“所以大胆推测,它是想将在城南看过袚傩祭典的人全杀光?”

叶沉戈颔首:“不无可能。”

“可是,为何?这样有目的性的杀人,实在与寄傩本性不符。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它做出违背本性的决定呢?”

说话间二人已行至后院厢房,房门内迎面走出一着葛衣的娃娃脸少年,他一张脸上全是苦相,显得有些阴沉。看见叶沉戈瞬间,那张脸上立马笑靥如花,可五官却因面上这点笑意皱成一团,愈发显得凄苦:

“财神,人以最快的速度给您治醒了,请您前去验收。”

叶沉戈不置可否,只道:

“钱在颜景冉处,要多少自己看着办。”

“爽快!”娃娃脸将面上笑意一收,仿佛只是例行公事,又恢复了苦相,方才还和亲兄弟一般亲热,走得倒是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是李尔琪?”

重殷观察娃娃脸良久,忽然捂着心口,语气颤抖地念出这个名字,随即抬头,望着叶沉戈,墨染似的眸子里满是希切,祈求叶沉戈给出否定的答案。

但叶沉戈却还是在重殷“千万不要是”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看对方满脸抽搐,一副肉疼的表情,甚至贴心道:

“可要我请他回来为你诊治一番?”

“大可不必!”这次拒绝得倒是飞快。

重殷捂着心口,一副受了严重内伤命不久矣的表情,看着这傻小子,恨铁不成钢:

“你知道他有多贵么?”

世传苦海医圣李尔琪,性情乖戾,行事诡谲,居苦海罗刹市,每每出手帮人治病,或在病好后在患者体内再种奇毒,或将人从生死边缘拉回后取其子女亲眷之命相抵,也曾在治好一人眼盲后断他一臂,逼得人活生生成了乞丐。

世人皆恨他恨得牙痒,但又对他无可奈何,因为李尔琪医术确实高明,且上述情况仅在不氪金时出现。李尔琪是出名的认钱不认人,若能出得起他满意的诊金,他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只是对大多修士来说,这活菩萨来一次就能让人倾家荡产。

“那又如何?”叶沉戈挑眉,不以为意,“反正钱也是你找我借的。”

重殷脚下一个趔趄,被门槛绊一下,踉跄三五步才稳住身形,但内心郁卒之气灌满全身,直冲脑门,最后化为两行清泪缓缓留下,在漆黑的脸上一路曼延,留下几道灰黑长痕。

赵师越仰躺在床上,只觉大脑放空,身上隐痛,先前治他那位医修已然离开,他听见门口的动静,扭着脖子去看,终于发现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青年。

稍高那位一身朱袍,风姿卓绝,光是站着不动就可入画;而他身边矮一点的那位,眼睛又黑又亮,很好看,至于其他,嗯……这是哪个烧火炉里逃出来的煤球?

待到煤球走近,赵师越透过那层脏兮兮的黑灰去看他五官,不想越看越熟悉,惊喜道:

“十九,真的是你,我们为何会在此处……”

却不想话未说完,便被煤球恶狠狠打断,他盯着赵师越身上缠的绷带,越看越觉得绷带上都闪着上品灵石才有的清光。

刺眼睛,哼!

“这位道友,你别以为和我打感情牌就能蒙混过关,不用付医药费。我告诉你,且不说我俩素不相识,就算咱是亲兄弟,该付的子儿你也一个不能少。”

“十九你……”赵师越摸不着头脑,刚想说什么,又被重殷以更大的声音打断。

“看到那位霁月光风,仙姿玉骨的傻小……大美人了吗?”重殷双手向外扩展,动情朗诵,“他,正是你的债主。”

叶沉戈:“……呵。”

他刚说完,便觉额头一痛,由于没感觉到灵力波动,也没杀气,猝不及防下没能躲开,只能捂着额头,不可置信道:

“你做什么?”

从来没有人弹过他脑袋崩儿,不痛,但……奇耻大辱!

“十九,你小子究竟在搞什么?”床上赵师越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回忆自己为何会在此处的原因,却发现记忆一片空白后,而另一边的高个子青年眼神死死黏在自己敲师弟脑袋的手上,眉眼间满是郁气。

“我记得我是来云崖城寻你的,为何会受伤?我又是如何找到你的?”

“……”重殷含糊其辞,“云崖城中惊险寄傩,你被其附身,这身伤便是那时弄的,随后我将你救回,你便在此处了。怎样,还想得起那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显然,自己如何将他揍成这样的过程并不重要,于是被草草带过。

赵师越捂着额头,回忆半晌:

“我记得我去城南时恰逢袚傩祭典,便抽时间看了一看,随后回到门派驻地,当夜做了一个梦,梦里在街上遇见了你,我上前叫你你却一脚将我踹飞。”

说到此处声音竟隐隐有些委屈,“之后睁眼就在这个地方了。”

重殷别开眼不去看他。

“这位……恩公。”赵师越说完后,费力从床上起身,冲叶沉戈抱拳谢道,“十九说是您救了我,御法门赵师越在此谢过,延医用药的费用在下自行负担即可,今后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在下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我不告而别,派中师兄弟定心急如焚,这便先带十九回去了,多谢恩公收留之恩。”

重殷还想再一次反驳自己真不是他师弟,却听一直站得不远不近的叶沉戈道:

“无妨。”

赵师越抱拳谢过,重殷却大惊之后又是大喜,叶沉戈终于玩腻他,肯放他走了?

然而事实证明自己还是过于天真,下一秒叶沉戈甚至露出一个讥笑:

“医药费共计上品灵石四百一十七枚,不过我与你师弟志趣颇为相投,看在这缘法的份上,便算你们四百一十六枚半好了。”

只值半枚灵石的重殷:“……”

正在掏储物戒指的赵师越:“多、多少。”

此刻他眼前这位恩公赫然换上一副街头恶霸强抢民女的恶毒嘴脸:

“还不上吗,还不上就把你师弟留下抵债,什么时候凑齐了钱,什么时候来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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