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凤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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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活动持续了快半小时,人链才散开,孟时雨和刚刚的学生代表说了几句话,就过来找季鸣则。“你都看到啦。”

“看到什么?”季鸣则板起脸来。

“就是我们学校组织的活动啊,声援工人,反对EM集团,我想着你该知道这些,我们去找个咖啡馆,坐下说好不好。”

季鸣则暗暗叹口气,他终于明白小朋友今天怎么主动起来。

孟时雨和朋友们道了别,拉着季鸣则坐地铁去镇上。季鸣则苦恼地研究着购票机,他回头想问孟时雨如何操作,却正好看见小朋友两手一撑,灵活地从闸机上方跳了过去,又转过脸对他抬抬下巴,挺得意地样子。在克里希,他们找到一家能抽水烟的咖啡馆,老板问孟时雨还是老样子?孟时雨点点头,然后自作主张给季鸣则叫了一杯,算我的,他说。水烟的烟筒在他细细的手指间绕来绕去,就像他们的话头。

“总之呢,我们……我绝不希望你的项目落地,”孟时雨终于进入了正题,“其实去年EM集团就说要关停圣丹尼地区的工厂了,工会和他们谈判的结果是启用新的工资方案,工人自愿放弃奖金和年假,并且在一年内使利润增加8%。但因为你们来了,集团毫不犹豫就撕毁了协议,然后他们股价便应声上涨……多可笑,这样的跨国制造业集团,关掉自己的工厂,反而使财富增长了。”

“但这就现实,工业远不如金融地产赚钱,何况无论我们还是EM,这样做并没有违法。”

“是,法律管不到你们如何以钱生钱,现在政府也不想管,而你们又没有心。所以工会也明白了,连cgt这么又笨又保守的工会都明白了,他们不再坚持通过罢工和占领仓库的方式迫使集团撤销停产决定,而是准备把工厂变成SCOP模式,合作社,让工人自己经营。”

“我要是真没有心我还坐在这里听你讲?”

“嘁,你要有心你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听我讲?”孟时雨说着,生起气,用水烟的嘴不耐烦地磕起桌子,“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工人,一千多个人,他们就要失业了。你刚刚没听到那个工人代表说话吗,在这个社会,失业是可耻的,不能工作是可耻的,你们还总说法国人懒,不想干活,等着吃低保。才不是呢,他们只是想工作,然后赚口面包。”

那个工人代表的脸在季鸣则脑海中闪过,模模糊糊,季鸣则已记不清那张怒气勃发的脸了,他唯一还有些印象的是那个移民工人,他想那个人大概真的很伤心,否则为什么能在这样欢腾的气氛下哭起来呢。

“他们可以再找工作啊……而这一切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找你妈啊,圣丹尼地区去工业化这么厉害,哪里还有能吸纳工人的产业。至于我,你又问,你都问过多少遍了?”孟时雨用脚去踩季鸣则的皮鞋,“之前在北京就和你讲,你都不听,那我不说了,我就说我是为了给你添堵好不好?”

季鸣则蜷着两条长腿在小咖啡桌下面委委屈屈地躲着,躲不开,就只好由着皮鞋光洁的表面出现一个个鞋印。

孟时雨出了气,才终于好好讲话:“是我导师……他之前一个项目是有关在圣丹尼地区发展合作经济的实验——这其实也算我们系里的传统了,从68年到现在,不知道多少学生都下了工厂——总之我们就是那时认识了这个厂的员工。现在他们遇到这样的麻烦,我们实在做不到不管……况且我还有很好很好的朋友在厂里。”

季鸣则心里警钟大作:“什么好朋友?那个烧车的?”

“什么就烧车的,人家有名字,叫Bolya。”

“呵。”季鸣则酸不溜丢地回了一个字。

天色渐晚,他们沉默地回城,季鸣则这次叫了他的司机,顺便捎上孟时雨。他问小朋友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在法华商的晚宴,孟时雨轻蔑地摇头。

“你以前又不是没去过这种,反正你到场也不过是蹭人家的吃。”季鸣则再三劝,孟时雨只是不愿,固执得都有些刺痛人心了。

季鸣则有些伤神。过去,小季总在圈子里一向以不在乎脸面著称。在孟时雨之前,他就常常堂而皇之带着同性的情人走动,甚至过年回家时也并不例外。有些情人不明所以,总是严阵以待,只当这样的登堂入室是上位成功的征兆,却不知季鸣则只是脸皮厚而已,他甚至觉得被家里长辈背后说闲话挺有意思,小季总清楚,那些听长辈讲他坏话的年轻人,内心还羡慕着他的恣意。

而孟时雨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要脸,他从不准备做一个合格的男伴,更遑论花瓶。那时他们谈恋爱不久,一天晚上季鸣则头脑发热,打电话叫孟时雨去一个宴会。孟时雨虽然对上流社会的社交一点不懂,但并不怵,从图书馆出来,背着一书包笛卡尔穿着牛仔裤就到了会场。

保安把孟时雨拦在了门口,孟时雨也不恼,心平气和打电话叫季鸣则下来接人,等人的功夫,他还和保安聊了会儿在北京小孩上学的困难,保安说你们大学生好歹能有集体户口,以后也好落户,孟时雨说但我当时嫌麻烦,没把户口迁过来。保安说你这不是亏大了。孟时雨说,这种便宜占了也没劲。

保安还要再说,季鸣则就下来了。他一见孟时雨清汤寡水站在门口就大喊大叫起来,“你怎么不回家换衣服?不是才买了一堆?”

“你不是说叫我来吃自助吗?”

“但这是晚宴啊!”季鸣则简直想挠头,但不行,他想起来自己头上还有发胶。

“晚宴又怎么了,你可能需要和人社交,但我只是来吃饭的。”孟时雨特别理所当然。

“你不觉得尴尬吗?”

“你尴尬吗?”孟时雨反问。

季鸣则冷静下来想了想,发现好像竟也没什么问题,他犹犹豫豫地说:“还好?”

孟时雨伸手一拍男朋友肩膀:“这不就完了,区区社会建构,去他的吧——不过我还是得找地儿存一下包,你知道存包处在哪儿吗?”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了书包往季鸣则怀里一塞,“好沉,帮我拿会儿。”

“什么啊这么重。”

“是智慧啊。”孟时雨义正词严地说。

那天晚上,孟时雨真的就这样穿着牛仔裤晃了一夜,塞进胃里不知道多少螃蟹。回家的车上小朋友心满意足地蹭了季鸣则一西装海鲜味,“我好爱你呀,”孟时雨跨坐在季鸣则腿上快活地说,“其实我是有一点点忐忑的”,他用拇指和食着比着,“这样一点。”

“你忐忑个鬼!我都看见了,你穿着牛仔裤就坐人家古董沙发上,一边吃冰淇淋,还拿手机背动词变位。”季鸣则气得去咬孟时雨的手指,一股蟹味。

“你偷看我!”孟时雨叫道,“唉,我就是觉得你们举个香槟跟那儿杵着挺傻逼的,那个酒我也没有很爱喝,你们说的话我也全不同意——我甚至偷偷想,你们人好多啊,长安街上的路灯都不够挂的——怎么讲,人没必要为了合群就假装自己也是傻逼吧。唯一的问题是,谁叫你是我男朋友呢,我这样不在乎你在乎的规则……我怕你以为我是够不爱你。”

“我也没有很在乎!”季鸣则努力跟上孟时雨的逻辑,“但他们会讲你坏话。”

“我也不是靠他们的注视才能存在,我只想知道你怎么要求我。”

季鸣则早被孟时雨在腰间蹭得心猿意马,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不在乎和孟时雨的不在乎可能也差不太多,他便自以为懂了小朋友的放肆:“我哪敢要求你,随你开心,好不好?”

孟时雨嘁了一声,然后又努着嘴,顺着季鸣则的下巴到喉结细细密密地亲。好一会儿,他终于把头靠到男朋友温暖的怀里,一点点平复刚刚快起来的心跳。他还是有点怕的,怕自己发现季鸣则其实是个虚伪的人。“还好没有,”孟时雨想,“老季并没有觉得我给他丢脸,这就够了,以后我也可以让点步,稍微装装循规蹈矩的人。”

后来偶尔,在他们足够有空的时候,孟时雨也会任由小季总往自己身上这里一个袖扣,那里一块手表的装扮,这时候他就会乖乖闭上嘴,老实一个晚上,哪怕被根本不认识的明星耍大牌耍到眼前,哪怕听见人说马克思列宁斯大林全是共济会的;在自由市场中,人们追求自身利益的行为自然会提升全社会的综合利益,孟时雨也忍着,并不反驳。

季鸣则的朋友便过来和他讲,说你哪儿找到这样不爱讲话的冰美人,不过倒也真是漂亮,难怪你连之前花了那么多钱才拍到的红宝都舍得戴他身上。季鸣则听了也只是在肚子里闷笑,其间苦乐,哪能和外人道呢。

而如今孟时雨再不要敷衍季鸣则了。季鸣则毫无办法,他干脆推了晚宴,像大狗一样尾随着孟时雨回家。

小朋友的房子不算大,一张双人床,半张床叫书占去,地上,墙上,桌子上,书扔的到处都是,还有各种打印出来的材料,被荧光笔涂得乱七八糟,一并散放在地上,一个足球混在里头,仔细看去,《反俄狄浦斯》下面还藏着个Switch。

季鸣则迫不及待去吻孟时雨,他想自己做出了牺牲,现在总该有回报。这样,他的吻便难免显得贪婪,无止境的欲望——直到把人按倒在床上。季鸣则按孟时雨放东西的习惯去开床头柜,里面果然有避孕套,开了封,只剩半盒,他忍了又忍,终究没问出口,只是手下顿时没了轻重。

夜里,季鸣则梦见孟时雨枕着自己的大臂,小小一只蜷起来,像白色的波斯猫,阳光照进来,烘在人身上,焦糖一样甜。季鸣则笑出桀桀桀的声音,他一边揉搓着猫咪漂亮的皮毛,一边发表着反派言论,他说我要把你关起来,给你系上粉红色的蝴蝶结,我还要给你穿上蕾丝小裙子,臭猫,你叫破喉咙也没用。

猫咪说,傻逼。

季鸣则睁开眼睛,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孟时雨赤裸着,只披了他的衬衫,坐在地毯上看电脑。透过敞开的衣料,能看见白皙的皮肤上青青紫紫,都是妒火烧过的伤痕。孟时雨不说话的时候其实是极有气质的,昳丽而深秀,他抱着腿安静地坐着,所有的哀悒仿佛都已经过去了。季鸣则翻了个身,把胳膊伸出床外,手搭到孟时雨冰凉的白色的膝头,那上面有个很长的伤疤,季鸣则过去不曾见过。

孟时雨合上笔记本,转过头说,醒了?他说话时带着一点笑影,他们互道早安。

季鸣则问他满意不满意,孟时雨笑嘻嘻地说,给你四颗星,技术尚可,就是还没有理解什么叫为人民服务。季鸣则心里琢磨着这话,也不知道孟时雨是把他当按摩棒,还是炮后面总有一个友字。他心里一动,开口说,孟孟,不然我来出钱,给厂里工人遣散费再翻一倍,把这事了了,我只当做慈善,咱俩和好吧。

孟时雨打了个寒颤,脸色就冷了下来,季鸣则,他说,还和我提慈善,你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说完,孟时雨蜷起腿,把下巴放到膝盖上,自己把自己抱成一小团,再不出声,任由刻薄话的尾巴掉在地板上,像碎了一地的瓷器,能把人扎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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