豢狮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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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傅致伸手拧开床边的灯,翻身下床,躺到临窗那张半旧不新的沙发上。蒋立文显然是有很多话憋着没说,他也不是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男人整个人倒在沙发里,仰头望着窗帘因没全合上而漏出的一缕光。

陷入到某种情感中后,人大概都会多多少少开始喜欢幻想如果。明明知道如果只能是如果,但就是没法停止幻想那种“可能”。

顾念原本可以拥有怎样的“可能”傅致并不清楚,但……他想起许震钧说亡妻那句“就能平平安安过到老”时的表情,不由得心跳漏了一拍。

他终于在此刻领会到那种无能为力感。

那缕微弱的月光落在眼睑上,他稍稍移动了一下身体,躲开了。傅致在两束光不能企及的黑暗里靠着扶手沉吟许久,像是拿定了主意,伸出手按了一旁的座机,让人叫顾念过来。

管家很快就到他的卧室回话,说是人并不在别墅里。没过多久薛肃也上楼来,说正在查今晚别墅的出入记录。

傅致皱起眉,很快反应过来他刚刚是被那只小东西给糊弄过去了。

薛肃这次很懂眼色,叫人直接把电脑带进来查定位。

行动组的所有随身装备里都配了监视的东西,顾念的那个小光点在A市地图的东南角一下一下地闪烁着,慢慢放大……薛肃侧身把屏幕让给他老板,“这是片烂尾楼。”

傅致心底“咯噔”了一下,迅速升起了一种极糟的预感。

晕眩的感觉持续了不知道多久,顾念费力地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见面前不远站着一个人。

他的眼皮沉重极了,实在无法看清所在的环境。一尝试活动手脚,那边的人好像立刻就注意到了,转过身面对着他。

“醒了?”声音很耳熟,顾念挣扎着回忆,是……

对方仿佛有意提醒他似的,叫了他一声,“12号。”

这个称呼像是一针最有效的神经刺激剂,顾念立刻从那种疲软昏沉的麻醉症状里清醒了过来。他眼前依然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可他全身都绷紧了,“郑栎。”

郑栎拿着一把刚开过刃的匕首贴着他的脸,语气很温和,“你小时候我教过你很多遍了,你该怎么叫我?”

顾念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索性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那把匕首像一条灵活又可怖的蛇,在他脸上一点一点的向下滑动,经过他的脖颈,利落地挑开了他领口系着的扣子——

郑栎原本游移的手一下顿住了,他盯着那几点鲜红的暧昧痕迹,一把攥住少年的头发,声音也变了调,“怎么?被你的新主人玩过了?”

那把匕首堪堪抵着顾念脖颈的皮肤,他勉强睁开眼睛,打量着对方撕破那副道貌岸然嘴脸的样子,一面舔着还在隐隐出血的牙槽,一面微笑道,“是啊。”

郑栎那双阴鸷的眼睛和他对视了几秒,面上逐渐浮起一个十分古怪的微笑,“我调训你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配合啊。”

他直起身,把那把匕首扔到一边,重新拿起了什么东西。顾念的眼前慢慢清晰了一些,他这才看清自己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四周都是一片浓墨似的黑暗,就好像……

十年前的那间地下室。

郑栎调试半天,拿着两把电枪走了过来,“这么说你也不是不能被驯化啊12号。”

顾念嘲讽地看了一眼他手中拿着的东西,随即后仰着头不再接话。

“招数的确没什么新奇的。”郑栎无奈地耸耸肩,“毕竟除了神经类药物,也没有什么更有效的痛感刺激手段了。”

他俯下身,贴近顾念的耳朵轻轻道,“放心,你不会用上那些药的。你是我最棒的小作品,我可不想让你变成一个疯子。”他说着,按了一下电击的开关,对着那朵一闪而过的火花吹了声口哨,继续道,“这个强度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一点一点贴近少年的太阳穴,低声道,“在11号身上记录下的最高强度。”

电流通过的瞬间,顾念本能地剧烈挣扎起来,他的牙齿近乎撕咬地扯着自己的下唇,不断发出闷哼。

意识再度模糊了,他却在恍惚间想起了十年前没再走出过地下室的那个同伴。

和他一样,因为反复违抗所谓的“主人”的命令,被送到郑栎手上。

眼前的一切好像和十年前都重合了,狰狞的脸,扭曲晃动的灯光,还有不断发出“呲呲”声的电枪。顾念眼睛血红,一把挣脱了那道绑在他手上的绳索,近乎疯狂地扑上去压在郑栎身上死死的掐住他。

郑栎眼疾手快地抓起电枪对着他的太阳穴狠狠刺上去,少年强撑了一下,最终却还是痛苦地倒在地上痉挛。

那一下反扑的力气极大,郑栎粗喘着站起来,一边大口呼吸一边对着蜷缩成一团的人狠狠踩了下去,“告诉我你的编号!”

他用脚碾着顾念的右手,继续施加电击,“编号!”

“说你的编号!”

和电击的痛感比起来,踢打反而算不上什么了。顾念努力蜷紧自己的身体,指甲都因疼痛而几乎要陷进肌肉里。

他的脑海中莫名闪过了今晚的那个吻,都是蜂蜜的味道,甜得要命。

顾念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把那一盘都给傅致了。他没吃晚餐,现在很疼,也很饿,好想吃点儿甜的。

他沉浸在混乱的思维里,半天才注意到郑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顾念伸出不住发抖的手,勉力去抓那把被扔在角落的匕首。

但他实在已经精疲力尽,几乎无法握紧刀把。

还是……不行……

可就在意识再次陷入潮水般的黑暗前,他看见地下室的门突然被破开,昏暗如日光的灰黄灯束里匆匆下来了一群人。

步伐最快的那个男人走在最前面,仿佛从雾中来,却又是他熟悉的轮廓。顾念感觉到那个男人的手在慌乱地擦着自己的脸,也听见他在叫他,

“念念。”

这晚别墅里灯火通明,傅致的私人医生被紧急请过来,几个助理进进出出神色紧张,弄得佣人们也有几分惶恐,纷纷自觉远离了楼上的主卧。

顾念身上的皮肉伤看起来令人心惊肉跳,但都没伤到要害。只是因为那枪麻醉,人还是有点神志不清。

“退烧之后好好休息,定时换药就可以了。”医生处理完伤口,站起身对傅致说。

“有其他后遗症吗?”傅致问。

回来的路上顾念一直在无意识地抽搐,躺上床也极度防备地蜷缩成一团。

“不是麻醉的原因,症状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医生知道他的意思,回答道,“您不放心的话……可以给他打一针安定。”

傅致望向床上的人,不置可否。薛肃见状便推门进来,替他老板客客气气地把医生送走了。

前后不过两天的时间,身上能见人的地方几乎都有伤。傅致拨开一点柔软的绒被,摸了摸顾念的脸。睡着的人并没有被人扰乱清梦的烦躁,反而格外温驯地磨蹭着他的掌心,僵硬地放松了一些。估计再安抚几下,这小东西就能枕着他的手睡觉。

清醒不清醒倒是一点儿不妨碍他撒娇。

傅致调暗灯光,俯身在那片血腥气很浓的唇上吻了吻。

薛肃悄悄瞥了一眼房间里的情况,正撞见他老板在哄孩子似的给人擦额头上的冷汗。他一阵头皮发麻,老老实实地收回视线,站远两步假装自己不存在。

偏偏这会儿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刑讯那边的人来电了。

进门之后傅致的心思都在顾念身上,手下的人不敢多问,也不敢拿郑栎这个烫手山芋怎么样,只能暂时扣在那。

“薛哥,人是绑起来还是……”

薛肃有些头疼,盘算几秒后,压低声音命令道,“先绑了再说。”等那头麻利地道了声好,他挂断电话,凑近卧室门口,打算找机会进去讨个主意。

冷不防卧室的门被一下拉开,傅致走出来,瞥了他一眼就往楼下去,沉声问,“郑栎呢?”

“关在暗室里。”薛肃边说边赶紧跟上。

他们走进院子东侧一栋不太起眼的小建筑,径直上了二楼。走廊里装着隔音材料,傅致走过几个房间,一点声音也没听见。到二楼尽头,薛肃替他开了门。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墙壁上有些暗黄的水渍痕迹,发灰的白漆剥落不少,掉在地上,很快便和血污混为一体。

郑栎脸上有几片青紫肿起,眼镜更是早被打碎了,半斜着挂在那儿。傅致稍稍抬手,薛肃便搬了张椅子过来,带着其他人退出去了。

“傅先生……”郑栎被锁在靠墙的铁栏上,整个人几乎全靠被绑住的手脚支撑。他舔了一口流血的嘴角,说道,“何必这么大动肝火。”

他说话有些呲牙咧嘴,但还是尽可能保持一副颇有风度的样子,“我的确对他动了点手……不过刚刚在电话里我也和王先生报备过了……”

“您打算把我扣在这儿多久呢。”

傅致靠着椅背,也不主动开口,只是明摆着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

郑栎低声笑了笑,换成带有某种引诱声调的商量口吻,“傅先生,或许您应该看看他在我手里能有多出色。”

“最好的东西应该被占有并捏碎。”他抬头看着傅致,微笑道,“在这点上您真是太不会物尽其用了。”

薛肃在门外守了许久,听见什么东西重重砸到地上的动静。担心他老板失手真把人弄死,便小心翼翼地开门张望了一下。

椅子断了腿,倒在一边。郑栎头上滴下不少血,脸上更是血肉模糊一片。

薛肃隐隐约约听见那人嘴里还说着些挑衅的话,没再细听,便招呼人上来把他嘴封住,重新绑严实。

傅致越过一群下属,一言不发地走出去,他的手刚刚不慎被楔子戳伤了,现在也静悄悄地流着血。

走廊很静,缓步下楼的声音清晰可闻。他在无声里回想刚才听到的一些话,只觉得痛苦难当。

但他没出神多久就被人打断了。“王先生那边问郑栎是不是在我们手上。”薛肃斟字酌句道,“不放人的话……可能……”

他还没说完,楼梯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傅致和他一同回头望去,意外地看见脸色苍白的顾念拿枪站在那。

那个单薄的身影站在门口,手中握着傅致平常收在卧室的那把M1911。他背后飘着星点雪花,静默地站着,像株在风雪里活不过几个小时的玫瑰。

楼上楼下的人都噤声了。傅致深深地看着他,一边走过去要拿走他手里的枪,一边轻声说,“怎么不好好休息。”

顾念脸上没多少血色,持枪的手却很有力。他头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反抗傅致,“我要杀了他。”

不是疑问句,语气很笃定,显然无所谓旁人到底同不同意。

顾念眼里也没有任何祈求的神色。其实此刻他最应该卖些可怜,毕竟只要傅致点点头,就能轻易替他解决那个人。

他却并不要这么做。

傅致不发话,自然也没有人敢阻拦他。顾念在一片鸦雀无声中拾级而上,脚步有些虚浮,身影却没有任何晃动,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了楼梯转角。

薛肃犹豫地看了一眼他老板,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好在只是傅致顿了顿,便淡声说道,“那间地下室打扫干净了?”

“全部处理过了。”

“待会儿把楼上清理了。”

“那王先生问起……”

“让他找他的人。今晚家里没进过外人。”

薛肃眼神一凛,立刻明白了傅致的意思,低声道,“是,什么人也没来过。”

傅致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不用再跟,自己上楼往尽头的那间密室走去。

他推开门,看见顾念正靠在墙边。郑栎满脸血污,得意地看着站也站不稳的少年,发出几声闷笑,像马戏团驯兽师对待从小被拴着锁链驯养长大的猛兽,眼神毫无忌惮,只有不屑和轻蔑。

顾念战栗地举着枪,手不知为何一直打颤,无法对准那个猩红一片的影子。整个昏暗的房间仿佛在旋转,叫他站立不稳,险些倒下去。

傅致眼疾手快地接住他,半抱着人站起来。贴得近,顾念又闻到那股熟悉的水生调味道。他恍然觉得自己像沉在漆黑的深海里,许多数字编号、面孔、记忆,像尖利的碎冰,纷纷簇拥而上,将他切割得支零破碎。

忽然间,他那只持枪的右手被傅致握紧了。手背被包裹着,传来真实的温度,带他缓缓抬起枪口。郑栎的脸色剧变,开始用力挣扎,发出“呜呜”的闷哼。

房间里的两人充耳不闻。傅致伸手捂住怀中人的眼睛,顾念什么也看不见了。在这片原本令他恐惧的黑暗里,他的耳边静静回荡着傅致温柔的声音。

食指被轻轻按下,屋子里响起短暂的“砰——”

而他身后的人若有若无地叹息了一声,吻吻他的耳垂,低声对他说,“别害怕,念念。”

话音才落,傅致就感到手心一热。一点液体正从他捂住的眼眶里涌出来,伴着睫毛颤动,格外滚烫。

说起来,顾念什么样子傅致都见过了,只是没见过他哭。

原来顾念哭是无声的,连哽噎的抽泣也不会有。

顾念的眼泪不像滴在傅致手心,倒像浇在他的心口,叫他也被沉重的湿闷堵得透不过气来。

傅致没松手,扔下枪便把人转回自己怀里。按着他不许抬头,带他回了卧室。

顾念的眼睛蒙着一层灰色的翳,呆了很久,对喂下的药一概照单全收,无论怎么说也不肯乖乖闭上眼睛休息。傅致拿他没办法,换了衣服陪他躺在床上,揉揉他的发顶,说,“睡吧。”

房间许久再没有声响,但两人都知道对方依然清醒着。

傅致又等了一会儿,顾念才低低地开口道,“傅先生……”

“嗯。”傅致一边答应着,一边在黑暗里去抓他的指尖,很爱惜地吻了吻。

顾念自然地向他靠过来,急促的呼吸扫过傅致的胸口,带起一阵缠绵的钝痛。他哑着嗓子,声音细细小小的,说,“你知道了。”

他不明说是什么,傅致也不去追问,只在黑暗里凝视他,回答道,“嗯。”

握在掌心的那只手立刻变得有些凉,顾念连呼吸也屏住了。傅致想了想,索性摸索着去吻他。

可顾念就像不会接吻一般,呆呆地缩在那。傅致无奈,碰着他的额头,语气放得尽可能轻松地说,“那是以前的事。你以为我会在意?”

他怀里的人动了一下,仰起头,和他在寂寂黑暗里对望着。

半晌,傅致才听见顾念哑着嗓子说,“傅先生大概是会的。”

“傅致呢?”

话问得很从容,却又像下一秒就会失声痛哭。傅致沉默良久,才将自己的声音变得足够正常。他用一模一样的口吻,平静地回答道,“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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