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离开后总裁后悔了

精彩段落

夜色已深,淅淅沥沥的小雨砸在地上,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

时南被关在门外,早就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一双手冻得发红,他抬手想敲门求里面的人放他进去,可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敲了又有什么用,锦寒不会理他的。

正这么想着,突然那紧闭的红木门被从里面推开,那个高大俊美的男人冷眼站在门口,沉声道:“时南,我最后问一次,到底是不是你在外面到处说我放荡滥情,男女通吃,回家对你这个未婚妻刻薄冷淡的?”

虽然是疑问句,可他的语气却带着看透一切的意味。

时南淋得全身都湿透了,冷的几乎要站不住,可还是坚定的摇摇头。

司锦寒冷笑一声,声音都变得有几分可怖:“还敢撒谎!这个传言里唯一的受害人的形象就是你!如果不是老爷子突然叫我回去,我都不知道我的风评都变成这样了!是不是只要给我司家抹黑你就痛快了?”

“在我面前当哑巴,出去之后你他妈倒是挺会鬼扯的!”

传言不假,有迹可查,可是这个圈子里又有几个是干净的?谁也不会把私底下的事搬到明面上来说,可他司锦寒的事却因为时南,成了上流圈子里人人茶余饭后的消遣,以前的那点破事全都抖落出去了!

司家家风一向严谨,老爷子气的拿着戒尺把他打的皮开肉绽!

时南抿着唇,一双眼眸此刻变得湿漉漉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既然不承认,那就在这里站一晚上吧,反正外面雨下的这么大,估计明天一早起来,也只能看见你尸体横在院子里了。”

司锦寒说罢就要关门,余光撇了一眼仍站在雨中不肯说实话的时南,心中一阵烦躁。

老爷子封建迷信,在他还小的时候就给他算了一卦,那算卦的老不死满嘴跑火车,说什么他以后命中有一劫,要找个跟他八字合的人冲喜才能化解,这给老爷子吓坏了,竟然给他找来了个哑巴当童养媳,当那傻兮兮的小时南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真是掐死那江湖骗子的心都有了!

时家虽然也曾经在易城占有一席之地,可是早些年一场危机之后时家彻底破产了,时家夫妇在家里自杀,只留下了年纪尚小,目睹父母死相被活生生吓坏了的时南。

司家名门世家,背景庞大,司家说是站在易城顶端都不为过,只手遮天,他是司家少爷,可以后却得娶一个死了爹娘的哑巴,因为这个他明里暗里受了多少嘲笑!偏偏这个小哑巴还什么都不知道,从小时候开始就整天黏在他身后,美滋滋的在本子上写要给他当媳妇之类的话,烦透了!

门在时南的面前“砰”的一声关上,时南看了看,有些失落的低下头,转身坐在门外的台阶上。

雨势越下越大,闪电划破长空,伴随着滚滚雷声。

司锦寒站在屋中,透着窗子冷眼看坐在外面的时南冷的发抖的背影。

管家有些于心不忍,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大少爷,雨势这么大,人会被淋出事的,时小少爷身子骨不好,传言的事已经够让老爷子生气的了,如果再闹出事了,老爷子……”

后面的话他没说,可是司锦寒明白。

再出事,老爷子不会轻饶了他。

老爷子很怕他把时南欺负跑了,不断告诉他好好对时南,把人哄着来,时南人傻,随手扔个廉价的小礼物都能乐呵好几天,可他就是不想让时南心里舒坦。

他一开始无动于衷,但看后来时南隐隐有在雨中睡着的架势,他只好愤愤的咬着牙,起身一把推开门。

时南听见动静转过头,有些迷茫的看着一脸煞气的司锦寒。

司锦寒走上前,一把拽起时南的手臂,怒声道:“你给我滚进来!”

时南踉踉跄跄的被拉进屋,司锦寒拉着他,也不管时南能不能跟得上他的脚步,连拖带拽的把人带进楼上的浴室,温热的水从莲蓬头里喷出来,时南被淋了一身。

司锦寒冷眼看着狼狈的时南,语气都变得有些阴森,“时南,你以为你看着我被老爷子收拾你就解气了?我受苦,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再有下一次你私底下给我使绊子,我绝对让你冻死在外面!”

时南瑟缩在地上,水流从头顶往下淌,他连呼吸都做不到,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挣扎着起身,伸手狠狠推开了身前施虐的司锦寒。

这变故来的太快,司锦寒都没能反应过来,竟然被时南推得踉跄,连忙扶住身后的墙壁稳住身子,手里的花洒不知不觉的脱手,“咚”一声甩在时南的额头上,时南疼的缩在地上抱着脑袋呜咽出声,磕的脑袋都晕乎乎的。

明明不是他……

他什么也没说过。

“你敢对我动手?!”

司锦寒彻底被惹怒了!

时南身上的白色衬衫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可以看见衬衫下身体的曲线,刚刚淋过雨,皮肤透着病态的白皙,他疼的把自己缩成一团,抱着头倒在地上,司锦寒那一嗓子把他吓得发抖,眼角泛红,恐惧与委屈将内心填满。

这是时南第一次敢忤逆自己,司锦寒上前一把拎起时南后颈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拽起来按在墙上,恶狠狠的说道:“不满?呵,我告诉你时南,不管怎么样你都的给我受着!”

“你以为我真的会如老爷子所愿的娶你吗?你出去散播那样的谣言我就得迫于压力断了外面的花花草草,迫于外力,只能对你好?我告诉你,不可能!”

“站在我司锦寒身边的人不可能是个哑巴!更不可能是个傻兮兮的哑巴!”

“昨天我带回来的人你看见了,知道那是谁吗?那是程家的小少爷,名门子弟,还是大明星,时南,你给我好好看看,有资格站在我司锦寒身边的最起码是个正常人!”

压在时南后脑勺的那只手很用力,压的很疼,时南抿着唇,不想让自己哭出声,可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流。

好疼,头好疼,心也好疼……

司锦寒看见时南这一脸难过伤心的样子,本以为自己会觉得心里出了口恶气,可结果反而心情比更加烦躁,语气也越发不好:“你不是想陪在我身边吗?那就尽你改尽的义务吧!”

说着,手伸向了时南的衬衫,猛的一拽,胸前的扣子尽数蹦飞。

司锦寒如今的样子太过可怕,身上的气势阴森恐怖,时南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身形之下,就像是被猛兽锁定的猎物一般,只能等待着痛苦的降临。

时南很害怕,嘴里发出破碎的音节,发狠的挣扎,可除了刚刚出其不意的那一下,他的动作落在司锦寒的眼里就如小孩子过家家。

司锦寒俯下身,附在他的耳旁,“躲什么呢?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把我传的那么饥渴,那今天就正好拿你开荤吧!”

一夜温情过后。

“如果你不是个哑巴,说不定我会对你心软……”

时南临晕过去前,模模糊糊只记得这句话。

他是被冻醒的,睁眼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感受到身下刺骨的冰冷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浴室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司锦寒早就离开了。

他有些吃力的爬起来走出浴室,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经快要破晓。

司锦寒躺在床上早已睡着,时南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小心的趴在他的身旁,清澈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他,那眼神似乎想将眼前这个人的模样仔仔细细的记下来,刻在心里,永远也不要忘。

他伸手想触碰司锦寒的脸庞,可司锦寒说话的话却在他的耳旁回响。

【站在我司锦寒身边的人不可能是个哑巴!】

【有资格站在我身边的,最起码是个正常人!】

他眸光微暗,有些失落的收回了手。

他心里想,如果他不是个哑巴,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司锦寒起来的时候时南还没醒。

时南趴在床上,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狰狞的青紫痕迹和透着血丝的牙印,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显然睡得很不安稳。

时南看上去狼狈不堪,若是不知道肯定还以为是被打了一顿。

司锦寒本还有些愧疚,可穿衣服时因为动作却牵扯到了背后那被戒尺打出来的道道伤痕而疼的抽气时,心里仅存的那点愧疚也没了。

“自找的,再有下一次,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司锦寒冷冷的看了时南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径自转身离开了卧室。

时南起床的时候听到楼下有些许动静,他穿戴整齐下楼,却在客厅里看到了昨天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青年打扮的精致漂亮,就连穿着都是那样的华丽夺目,小巧的脸上五官很是标志,眉眼中带着高傲,可在司锦寒的身旁却又不失乖顺。

程轩在时南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他自然也看到了时南,本能的敌意浮上脑海,他率先装傻的开口道:“这是寒哥的朋友吗?”

这是谁他当然知道,他就是故意问的,不仅仅是他知道,整个易城的人都知道,司锦寒身旁的这位未婚妻,是个死了爹妈的哑巴,还是个不太聪明的傻子。

他知道,司锦寒以跟时南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为耻!

司锦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神落在时南身上,语气很自然的说道:“这是佣人。”

一个不会说话的佣人。

程轩嘲弄的笑了两声,刻意的仰起头,对上时南的目光,可时南却并没有看他,只是怔怔的望着司锦寒,似乎被那一句话震的回不过来神。

司锦寒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冷声道:“出去吧,过会再回来。”

时南站在楼梯那里,程轩见缝插针的说道:“寒哥,你的佣人,似乎有些不听话呢。”

“是啊,欠管教。”司锦寒附和的说道。

他撇了时南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转头与程轩说话:“小轩,你的演唱会什么时候开?”

程轩俏皮的对司锦寒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的说道:“寒哥怎么连这个都忘了,这个月的月底呀,人家可是把前排座位都给你留出来了,一定要去哦!”

司锦寒轻笑着回答:“好。”

时南抿了抿唇,一丝苦涩在心里蔓延开来。

人家是大明星,可以开演唱会唱歌,可他却是一个哑巴,连最基本说话都做不到……

默默的走下楼梯,如他们所愿的不去打扰,离开了客厅。

那是锦寒所看中的未来另一半,司家未来的另一个主人。

是啊,自己一个哑巴,怎么能去奢望那么好的人来喜欢自己呢?

时南走后,司锦寒招招手,叫来一边的管家。

“叫人在后面跟着他。”

时南在别墅外漫无目的的走着,满脑子都是刚刚程轩和司锦寒那嘲讽不屑的眼神,以及那些刻意说给他听的谈话。

眼眶热热的,强忍着把泪意憋回去。

他也不想当个哑巴的……

走着走着,他停下脚步,望着周围陌生的街道,不信心里想,他这是在哪?

司锦寒不允许他跑出去丢人现眼,他也几乎没出过什么门,一时心烦,自己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来了。

他余光看到草坪那里有一个小身影一拱一拱的,他不禁好奇,朝着那边凑过去,走进了才看清全貌。

一个约摸着五六岁的男孩正蹲在地上,拿着一个勺子在那里挖土,可能是土太硬了,几次都没挖动,把自己摔了好几个屁股蹲儿。

时南看了一眼周围,并没发现什么大人,于是便凑上去,拿出口袋里的小本子在上面写字,【你爸爸妈妈呢?】

时南也不知道八九岁的孩子能不能看懂这些字。

那孩子长得粉妆玉琢,很是可爱,只是小脸冷冰冰的,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男孩看了一眼时南本子上的字,用勺子在土上写字回应,【死了。】

时南一愣,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

【那你身边没有大人陪着你吗?】

孩子这么小,总不可能把人独自扔在这里吧?

那孩子在地上划了几笔,【他把我赶出家门了。】

时南看着地上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心里有些感慨。

真巧,他也被赶出家门了……

男孩又在地上写字,【大哥哥为什不说话?你是哑巴吗?】

话说的很直接,也让人很难过,时南抿了抿唇,有些艰难的点点头。

【别难过,我也是哑巴。】

风轻云淡的几个字,仿佛他对事并不在意。

时南愣住了,那个男孩又转头蹲在地上挖土。

时南知道这种情况他应该把人送去警察局的,可是他不识路,也不知道怎么送男孩去警察局,只好在男孩的家长没找来之前在这里看着他,以免被坏人盯上。

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被赶出来,这个男孩跟他不一样,他是没人要的,这个男孩,应该只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你挖土做什么?】

小勺子在地上唰唰写了几个字,不得不说,这个年纪会写这么多字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可是时南在看到那几个字之后只觉得脊骨阵阵发寒。

【我在给我自己挖坟墓,这旁边有樱花树,我想以后长眠在这里。】

时南不明白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会有这样的想法,正想再问,突然一道声音将两个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小白,你在这做什么?!”

一道稍有些清冷的男人声音在不远处传来,一个看上去三十左右的男人往这边走开,男人身上一身居家服,显然刚从家里跑出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男孩又在地上写了几个字。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跟叫狗一样。】

时南,“……”

奇怪的小孩。

秦远跑到小白身边,伸手就要将孩子拽起来,可余光却看到了一旁土上一行又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时,眼中划过明显的诧异。

小白竟然愿意跟别人交流?

小白伸手抓住一旁时南的袖子,一副不想跟秦远走的模样,面对舅舅的怒意,他表现得无所畏惧,显然这种情况已经是常事。

“你为什么又把家教气跑了?”秦远耐着性子哄问道。

小白比划着手语,【她女儿生了孩子,她说着急回家带孙子。】

秦远脸上的笑容已经可以说是非常的勉强,几乎就要挂不住了。

“逃课的事无所谓,但是你这说谎话的水平有待提升,我无法想象一个大学刚毕业的人是怎么着急抱孙子的。”

已经将近下午,程轩拉着司锦寒往厨房走,想展现出自己贤惠的一面,可司锦寒却有一些心不在焉,程轩还在那里卖弄着自己的手艺,笑呵呵的说着:“寒哥,我做蛋糕可好吃了,我哥都夸我,你一会一定要好好尝尝。”

司锦寒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眼睛却一会看看窗外的院子,一会看看手里的手机。

已经快下午了,那小兔崽子怎么还没回来?跟着时南的人干嘛去了?这么久了一个电话都没打给他汇报。

难不成跟丢了?

想到这个他心里咯噔一下,正好这时候程轩的蛋糕烤好了。

程轩邀功似的捧到他面前:“尝尝。”

司锦寒兴致缺缺的拿了一块,放进嘴里之后又甜又腻的香气在嘴里蔓延开,他还得违心的夸赞道:“真不错。”

程轩心细,看出了司锦寒的不对劲,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眼底划过一丝寒意:“寒哥好像有心事呢,是在担心刚刚出门的那个佣人吗?”

司锦寒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这正好落进程轩眼里。

他果然猜对了。

司锦寒被程轩的那一番话弄得回过神。

担心时南?他为什么要去担心一个哑巴?丢了就丢了,他巴不得那家伙离他远远的,再也看不见才好!

一想到这里,他放下心里那莫名其妙的担忧,伸手环住程轩的肩膀,笑到:“我担心一个佣人做什么?我心恨不得全放在你身上,哪里有空匀给别人。”

话音落下,程轩的脸上挂上一抹绯红,顺势靠在司锦寒怀里,轻声说道:“寒哥,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还留那种人在你身边,他逢人就开始胡编乱造吐苦水,说你的种种不好,给司家抹黑,他八岁就被接来司家,养了十几年,倒是养了条白眼狼出来。”

这番话倒是说进了司锦寒的心坎里,一想起这个他就气的不行,可转念一想,问道:“外面传的那么厉害?连你这鲜少与我们这些人联系的都知道我这些传闻?”

程轩眼中的心虚一闪而过,随后又故作坦然的说道:“我确实不怎么跟那些贵公子联系,可是我这个圈子里难免会接触到这个层面的人,传的厉害,想不知道都难。”

句句都出自他精心策划,到底传闻如何,他比谁都清楚。

往往传闻里得利的就是最容易被怀疑的,看时南下楼时那苍白的脸色,显然没落得什么好下场,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得意。

司锦寒眸子微眯,问道:“那你信吗?”

程轩自然找好听的说:“我才不信,光看都知道你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司锦寒虽然搂着程轩,可眼中并没有多少暖意。

程家在易城也算是名门,程轩有背景,有样貌,程轩识大体,知进退,他看中的也不过是这一点,他与程轩,才算是合适。

老爷子说的什么娶时南他就当做笑话听听算了,老爷子实在不同意,那他就把时南带在身边,至于名分,时南想都别想,他不会让自己真的娶个哑巴,彻底沦为笑话。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司锦寒才让人送程轩离开,两人的事都心照不宣,程家一心想要攀上他这颗大树,他如今也只差老爷子的一个点头,只要不是时南,对他而言,娶谁都一样。

程轩走了之后司锦寒才拿出电话打给白日里派去跟着时南的人。

一天没回家,时南估计是被带着去别的地方玩了吧。

电话接通后,司锦寒不等对方开口就立马说道:“把时南带回来吧。”

对方听了这话之后迟钝了两三秒,随后疑惑的嗯了一声:“时小少爷没回去吗?”

司锦寒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把人跟丢了?”

对面的声音也有些发抖,“出门的时候时小少爷在附近转,我……我尿急,回来之后一看,人不见了,我找了好几圈也没有,我以为人已经回……”

司锦寒恨不得把对方掐死,语气里都仿佛夹杂着冰碴。

“最近我的操心事已经够多的了,时南如果真的丢了,我肯定免不了老爷子的一顿责罚,到时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

家里的司锦寒急得暴跳如雷,外面的时南陪着小白玩了一天,心情愉悦之后他整个人都是笑眯眯的。

说是玩,其实也不过是他陪在那个孩子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写字沟通,俩人的相处十分安静。

天刚黑下来小白就睡了,时南退出卧室,一转头就看见在客厅不知道站了多久秦远。

秦远看着他,说道:“我有件事想求你。”

时南听完秦远的请求之后连忙摆手拒绝,【可我什么都不会,没办法给小白当家教。】

用锦寒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傻哑巴,他这种人教孩子不是把孩子教废了吗?

“你不用急着拒绝,你应该可以发现小白跟正常孩子有些不一样,行为跟心里都有些不同,我请过医生,医生说他缺乏与外界沟通,可小白很排斥外人,就连我这个舅舅也跟他没什么共同点,这孩子喜欢你,所以我才想让你陪着他。”

“不用教他什么东西,陪陪他就行,有时间过来就可以,就算我求你,你也是后天才失声的,如果经常敞开心扉跟人交流,说不定哪天就变好了呢?”

秦远尽量把话说道时南心坎里,想让时南留下来。

他姐姐一家都因为交通事故丧生,当时只留下不到三岁的小白,这是他最后的亲人,他总不能让孩子一直保持那样的状态下去。

时南听到最后的时候心里有些动摇,司锦寒说过的话也浮上他的脑海。

如果他不是个哑巴,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如果嗓子好了,锦寒是不是就不会讨厌他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司家的未来少夫人吧?你的事我也有些听闻,你的经历跟小白很像,都是曾经能开口说话,后来因为某些刺激才不再开口,说不定互相激励,真的能起到作用呢。”

秦远继续引诱着。

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住在这附近的几家他也有些耳闻,看时南的样貌,以及举止,他也不难猜到时南的身份。

时家的事易城的人都知道,时南父母在家里自杀,吊死在客厅里,时南小时候聪明伶俐,可目睹父母的死相之后就一夜之间变了个人,吓坏了,也吓傻了,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想起最近司家的那些事,他上下打量了时南一眼,最终落在时南那双清澈的眼眸上。

他还是无法想象时南与外界口中的是一样的人……

句句说道时南的痛点,时南点头应下了,比划着,【秦先生,我会再过来的。】

秦远满意的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小家教。”

时南离开的时候秦远把联系方式和地址都写了张纸条给他,他收好放进口袋里,出了秦远家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迷路了,找不到家了。

一眼望去,突然看到院外站着个人,仔细看了看,竟然发现是白日里的程轩,只是程轩此刻的脸上早就没了白日里的刻意讨好装出来的乖巧,眼中的怨毒恨不得化作实质刺像时南。

“我们谈谈吧。”

时南总觉得这个人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程轩看着他脸上那懵懂单纯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还真是对我放心,这夜黑风高的,就不怕我杀了你,给自己省去威胁吗?”

时南眉头微微皱起。

眼前的程轩,与白日里判若两人……

“别害怕,只要我没被逼到绝境,就不会对你下杀手。”

程轩眸子微微眯起,阴森森的说道,“最近传言的事应该对你影响不小,但这只是个见面礼,如果你不主动离开,说不定我会把你逼到自杀。”

时南一下子愣住了,匆忙从口袋里拿出本子写字,手都在发抖,【是你做的!】

程轩供认不讳,“是我,这只是个开胃菜而已,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止我往上爬,如果这个阻力我无法清除,我只能选择更极端的方式!”

【你就不怕我告诉锦寒吗?】

程轩看了一眼那一行字,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怎么告诉他?你以为他会信吗?别不自量力了,我这是在帮你。”

“以前我特别羡慕你,想着你一个没了权势的哑巴竟然能成为司家的童养媳,可是最近几年,我看透了,我现在一点都不羡慕你,只觉得你可怜,你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可是司家却迟迟不办婚礼,冲喜的童养媳不用冲喜,你自己都不觉得奇怪吗?”

程轩的那双眼睛在月色下泛着诡异的光芒,语气阴森,“司锦寒是司家独子,就这么一根苗,老爷子得好好护着,什么八字合的童养媳,以我来看,不过是一个好听点的替死鬼,你估计只是一个活体承载器官的工具,一个……等死的容器……”

秦远坐在电脑前,院子里的监视器将院外的两人照在其中,所有的谈话一字不差的落在他的耳中。

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薄唇勾起一抹笑。

“一场大戏,真有意思……”

你帮了我一次,那我也帮你一把。

——

已经夜里十点,时南推开了司家别墅的门。

“时南!”

司锦寒已经打算亲自出门去找,却见时南回来打开了门,低着头,表情暗淡,他嘴里忍不住训斥道:“大晚上不回家,让我可哪找你,你是不是又欠收拾了?!”

时南听见他的声音,缓缓抬起头,司锦寒本还怒冲冲的,本想再说几句训斥,可在看到时南那满脸泪痕的时候,他没在说出口,语气里夹杂了一些不耐烦:“你还委屈上了,怎么最近总这么爱哭?”

抬手将时南眼角的泪水擦去,俯身拉住时南的手要将时南带去楼上,可是在他去拉时南的那一刻,时南把手背到了身后。

司锦寒的手落了空,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你别得寸进尺,你还想怎么样?”

时南将手中的本子递给司锦寒,上面写着一行字。

【如果我不是哑巴,锦寒会娶我吗?】

看到这行字,司锦寒沉默了。

他别过头,不顾时南意愿的拉起时南的手。

“少拿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来烦我。”

司家已经带时南检查过很多次,时南这辈子都不可能说话的,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司锦寒被他闹得烦了,冷声道:“你就算不是个哑巴我也不会娶你,我不会跟一个在外面逢人就讲我坏话的人在一起,看了都恶心!”

时南的眼睛红红的,怔怔的看着突然对他恶语相向的司锦寒,心口处撕裂似的疼。

他低头写字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如果说坏话的人不是我呢?】

司锦寒看见这句话都快被气笑了:“不是你是谁?难道你要说是程轩吗?”

这件事里唯一得利最大的就是时南!

时南抿了抿唇,在本子上艰难的写了四个字,【真的是他。】

司锦寒怒极反笑:“小哑巴,我突然发现你一点也不傻,你还会倒打一耙呢,多聪明啊!真是好手段。”

司锦寒话里的冷嘲热讽让时南心里很是难受。

如程轩说的那样,锦寒根本不会信他。

【那你和程……】

司锦寒没有让他写完便将他的本子和笔扔在地上。

“别让我在这里跟你讨论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已经很晚了,我没有耐心再去应付你。”

他强行的拉着时南往楼上卧室走,他把时南按进被子里,关灯之后屋里安静的只能听见时南已经尽量压的很低的啜泣声。

时南想问的是,如果锦寒和程轩结婚了,他会被怎么办?被扔掉吗?

用来冲喜的童养媳,却突然不需要冲喜,那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回想起程轩的话,时南只觉得的头皮发麻。

“只要你听话一点,我会对你好的。”

司锦寒说完之后本以为时南会有所回应,可时南始终靠缩在被子里,背对着自己。

见到时南这幅样子,司锦寒也没有在多说。

越来越不乖了……

翌日的时候,程轩又来了,时南见了之后很识趣的要离开,可司锦寒去拉住了他:“在院子里吧,别走太远。”

经历过昨天的事,他也不放心再让时南往外跑了。

时南很顺从的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外面的院子已经布置好了,司锦寒要开一场私人派对,来的都是这个上流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为的就是今天跟程轩手挽手出现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恩爱有佳的模样,打破那层谣言,并且顺着这个机会将消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把事情闹大,让他默许司锦寒跟程轩两个人的事。

如果司爷爷真的默许了锦寒跟程轩的事,锦寒也就能逃离那个束缚了他十几年未来要娶一个哑巴的噩梦了吧?锦寒一定很开心吧……

想到这里,时南就觉得痛苦在血脉里疯长,如同荆棘一样将他环绕的喘不过来气。

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各个穿着不凡,气质出众,时南只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很是压抑,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才好,可一转头却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秦远?

秦远也正好看到了他,秦远正在跟一个看上去约摸着四五十岁的男人说话,他笑了笑与那人终止谈话,转身朝着时南走来,热络的朝着时南招招手,“小南,早啊。”

聚会如期举行,预期效果与司锦寒所料不差,他很满意,见客人都招待的差不多,司锦寒也松了口气,与几个平日里交好的朋友来到天台透透气。

程轩在院子里招待客人,那热络劲,不知道的必然要以为他才是这里的另一个主人,司锦寒对这乐见其成。

苏杰朝下边看了一眼,随后缩回身子,转头对司锦寒说道:“你这真是打算正面跟老爷子对上啊?”

这架势,只要是不瞎都能看出来,司锦寒这是铁了心不娶那个小哑巴啊!

司锦寒笑了笑,举起手里还剩下的半杯酒,漫不经心的说道:“司家儿女就我一个,老爷子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把我打死。”

这次的事情有些把他逼急了,否则他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急着甩开时南。

只要时南乖巧一些,他可以对时南好一些,可是他容不了时南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歪心思!

苏杰凑过来,有些担忧的说道:“寒哥,就算你真的跨过老爷子那道坎,让程轩进门了,那时南呢?把他赶出司家吗?”

一想到这,苏杰对时南燃起一些怜悯。

树倒猢狲散,时家废了之后那些所谓的亲戚离时家远远的,时南无父无母,离了司家就真的成了孤身一人了。

司锦寒眸光微变,可语气依旧冷硬:“他做事之前就应该想好后果,我不会容忍他了,他的下场由老爷子决定吧。”

苏杰忍不住继续劝道:“寒哥,你说你图程轩什么?程家虽然算是有头有脸,可程轩就一个私生子,他能给你带来的利息少之又少,而且程家那母夜叉那么厉害,程轩跟他那个小三妈都能硬挤进程家,这人手腕绝对不简单,真要是进了门,你这不是给自己找烦心事呢吗?”

别说司锦寒对程轩动了什么真心,都是万花丛中过的主,打死他也不信。

苏杰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说着,“时南虽然脑子笨,是个哑巴,可是他心眼不坏啊,我觉得这次事有蹊跷,还不如再好好细查查,别冤枉了……”

话音未落,突然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传过来。

“我说怎么半天没看见司总人呢,原来在这啊。”

秦远朝着这边有来,那张脸上永远挂着淡淡的笑,可是眼神中却少有笑意。

司锦寒跟秦远没有私交,基本上就是生意上的往来,秦远这人有几分手腕,跟他们这些阔少也不同,他白手起家,无利不起早,从不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这些太子爷身上。

秦远自顾自的坐在他们旁边,无比自然的接过他们的话茬:“我也觉得最近那些围绕着司总的传言未免太胡编乱造了,光听着都觉得假的离谱。”

司锦寒没说话,倒是一旁的苏杰自来熟的说道:“是啊!这背后这人的人心太坏了!”

秦远点点头:“是啊,我这几年为了谈生意,大大小小的宴会酒局基本天天参加,经常见到司总,却不见司总身旁带着那位未婚妻,我这心里就想着,一个落魄的失声少爷,又鲜少出门认识别人,那是怎么跟那些二世祖结交唠家常的呢……”

轻飘飘的一番话让司锦寒一下子站起来,如醍醐灌顶一般,同时,也让到了天台听见这番话的程轩,变得面色苍白……

秦远脸上笑容不变,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慢条斯理的将口袋里的手机取出来,不急不缓的说道:“前些日子时南在我家附近,有个什么人在跟时南说话,天色太黑,监控拍不清人脸,但是我看那人身影眼熟,如果是司总,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秦远低头找出监控的回放,递到司锦寒面前,手机上的屏幕显示的是那晚时南站在他家门口的画面,司锦寒盯着屏幕,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握紧。

时南对面站着一个人,茂密的树荫将那人的脸遮挡,衣服模糊不清,可那身影却该死的熟悉。

声音从屏幕里传出来。

【我……】

画面内容还没播放完,突然“哗啦”一声响,手机被打翻在地上,屏幕碎成了雪花状,果盘里的果汁跟水果一股脑的洒在手机上,手机坏的不能再坏。

本来严肃的气氛被这一下尽数打破。

程轩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连忙低头捡起那个沾着黏腻果汁的手机,一脸歉意的对秦远说道:“实在抱歉,我本来想给你们送些水果上来的,一不小心没拿稳。”

“秦先生,我配一部新的给你吧。”

程轩脸上的表情是那么无辜。

秦远就那样的看着他,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的笑,这表情让程轩心底毛毛的。

他知道秦远已经知道真相,只要秦远一句话,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一想到这里,他伸出去的手都在不自觉发抖。

秦远看到程轩将那还滴着果汁的手机送过来的时候,他带着些嫌弃的躲开了,抽过一张纸巾将手指擦干净,说道:“不必了,这手机不过是个备用机,用很久了,早就已经打算换了。”

果盘打碎的地方正是他这里,他的裤脚难免受牵连,本就有洁癖的他此刻更是难以忍受。

目的已经达到,他也不屑再与这些公子哥多说什么,起身有些无奈的说道:“看来得回去换身衣服了,我先失陪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司锦寒探究的盯着他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如秦远所愿的,这件事,已经在司锦寒的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司锦寒看着程轩手里那部已经坏掉的手机,不自觉的伸出手,想将手机拿过来,可程轩却先他一步,将手机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还一脸可惜的说道:“唉,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说完,装作有些难受似的扶住额头。

他知道司锦寒会起疑心,会想要将那部手机修好,可是如今东西在垃圾桶里,司锦寒的骄傲不会容许他俯身从垃圾桶里取出那部脏兮兮的手机!

司锦寒伸出去的手僵住了,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看见程轩有些不好看的脸色,只好问道:“怎么了?”

程轩顺势坐到他的身旁,柔声道:“有点头晕,估计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低血糖犯了。”

“寒哥,我昨天在录音棚待到很晚,我在录新歌,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司锦寒点点头,没有拒绝。

程轩微微一笑。

苏杰在一旁看着家人浓情蜜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嘴巴张了张,可到底没说出心中那煞风景的话。

本来就快要知道真相了,结果被程轩这么一打岔锦寒也不深究了,唉。

怎么办,越看越讨厌这个装腔作势的家伙了!

客人走的差不多了,一直被关在楼上卧室里的时南才被放出来,与佣人一起收拾他们玩乐过后的残局。

锦寒一直觉得他拿不出手,所以这种场合他是不许出面的,他只能趴在楼上的阳台往下看,看到锦寒挽着程轩,与那些人打着招呼,接受那些或祝福或恭维的话语,可他却只能在远处眼巴巴的看着。

一想到这里,眼眶就忍不住有些发酸。

胡乱的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利落的取下长条宫廷桌上的桌布,收起桌上的酒杯,院子里的佣人三三两两的偷着懒,只有他在干活,管家也懒得管,对这些视而不见。

在他心里,时南的存在已经不重要了,曾经对时南是未来司家夫人这一层身份还会有所顾及,可如今,显然这个位置是要换人了。

一个年龄约摸着有四十多岁的阿姨凑上来,跟时南一起忙活,嘴上说着:“小南啊,你快歇歇吧,你好歹也是半个主子,这群下人的活给我们干就行了!”

刘姨是在厨房做事的,慈眉善目,很和蔼的一个人,在这里也只有刘姨会跟他说说话。

刘姨早些年前有一个儿子,生出来也是个哑巴,那个年代这种孩子留不得,在旁人眼里就是个不详的预兆,那孩子六七岁的时候被婆家人用枕头活活捂死了,刘姨一直心中有愧,看到时南,就好像看到了自己那夭折的孩子。

一旁的管家不知何时走到身后,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难道看不出来马上就要换人了吗?他现在,只能是个佣人。”

刘姨不服气,想要反驳,可身旁的时南拉了她一把,摇摇头。

管家如果想要把刘姨赶走,仅需要一句话就够了。

刘姨叹了口气,只好忍气吞声的不说话了,管家觉得没趣,也就扭头走了。

时南抱着桌布准备拿去洗,身后一道略有些冰冷的声音叫住了他。

“你那天晚上很晚才回来,是去干嘛了?”

司锦寒站在他身后,锐利的眸子盯着不远处身形看上去有些瘦弱的时南,语气与刚刚在人前完全不同。

那部手机被扔进垃圾桶,果汁黏腻的挂在上面,纸屑与烟灰粘在那里,光看了都觉得恶心,他是不可能为了秦远的一句话就把那垃圾拎出来送去修的。

时南转过身,怀里还抱着已经脏了的桌布,刚刚收拾场地弄得身上也沾上了些许污渍,小小的人儿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与刚刚程轩那光鲜亮丽天差地别。

如果非要比喻,程轩就好比是童话里的小王子,而时南却是遭人嫌弃的丑小鸭。

时南想要比划什么,可是怀里抱着桌布伸不出手,想要放下,却又怕弄脏地毯,这幅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司锦寒有些不耐烦,挥挥手,冷声道:“我晚上再问你,你自己去办你自己的事吧。”

说完之后他正要上楼,门外的管家匆匆走进来,焦急的说道:“大少爷,老爷让您与时小少爷现在回老宅一趟,老宅的管家与司机已经在门外了。”

司锦寒嗤笑一声:“来的倒是挺快。”

车中的气氛异常的低沉,时南坐在司锦寒身旁,侧头看着窗外的快速变换的风景。

司锦寒虽然有与老爷子对上的架势,可终究还是不敢闹得太过,出门的时候司锦寒特意让时南换上了一身体面的衣服。

时南在看风景,而司锦寒却在看时南。

一身卡其色西装衬得人干净利落,颜色又不会太过老成,剪裁得体的款式更能展现出人的身段,时南虽然瘦,可却不显羸弱。

他靠在车窗处,阳光映在他的脸上,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层绯色,甚是好看,墨色稍长的头发让人看上去更添几分乖巧,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揉一把,小巧脸庞略显稚嫩,明明这么一副单纯无辜的模样,却偏偏生了一副多情漂亮的桃花眼,眼角下泪痣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每一个无意间的眼神都透露着引诱的味道。

时南长得很好看,他什么都不用做,光是坐在那里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只是平日里那对他过于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忽视了这份美。

他不禁去想,如果时南不是哑巴,光凭着这样的一张脸,在外面也能混的风生水起,追捧者无数。

一想到这,他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时南。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他竟然看一个哑巴看呆了!

这身衣服还是哪个小情人送给他的,只是码数买小了不是一星半点,他觉得麻烦也没让人去换,拿回家之后就扔给了时南,如果不是他,时南还能人模狗样的出门?

时南听见他的冷哼,疑惑的转过头,他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得锦寒生气,可这种时候他还是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好。

老宅坐落在郊区,几乎占据了半个山头,下了车之后时南正要与司锦寒一同进去,可老宅的管家却拦住了他。

安管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时小少爷,老爷要单独见大少爷,我带你去附近转转吧。”

老宅的管家很年轻,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虽然是下人,可是一身气质却不亚于那些世家的公子,这便是大家族与那些小门小户的不同之处。

安家世世代代都辅佐于司家家主左右,这种世代家仆,也只有大家族能养得起。

司锦寒下了车之后径直随着迎来的佣人往院子里走,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时南抿了抿唇,只好对着安管家点点头。

安管家笑了笑,带着时南朝着后山走去。

司锦寒进了客厅之后能感受到明显的压迫感,主位上的老者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上的玉扳指,即便知道他进来也不曾抬头。

司锦寒站在下方离老者约三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低下头,恭敬的叫道:“祖父。”

两个体型高大的保镖站在他身旁,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

司晟笑了一声,慢悠悠的看向他,那张布满风霜的眸子里酝酿的东西让人揣测不透,他不怒自威。

浑厚的嗓音在着偌大的客厅中响起,带着回响。

“还知道叫我一声祖父,锦寒,我还以为你已经狂的,忘了这个家里究竟是谁在掌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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