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4-25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疯正确 主角：邵川 秦也
“又去哪鬼混了？”邵川坐在办公桌后盯着电脑屏幕。
乔方和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听到邵川说话，无力地摆了摆手。
“这几天没见你画图，也不见你去展览室，忙什么呢？”
“小孩儿精力太旺盛，整天跑这玩那的，我跟累了。”
“这么回事啊。”邵川轻笑着瞥了他一眼，“你也上年纪了，一些事也该节制一下。”
乔方和也懒得理他，冲他比了个中指就换了个姿势躺着。
忽然，乔方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慢慢睁开眼，“昨晚，我陪清清吃完宵夜的时候遇见秦也了，他自己一个人。”
邵川握着鼠标的手一顿，屏幕上的页面被拖到一边。
“然后呢？”邵川故作镇定，将页面平移回原处。
“然后…我就跟他聊了会。”
“我把你的事告诉他了。”乔方和起身，观察着邵川的表情，“他刚离开你时的那些。”
邵川将视线转移到乔方和脸上，没有在那张脸上找到开玩笑的意思。
“为什么这么做？”
“他也该知道你的痛苦。”乔方和耸了耸肩，“我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我实在不愿意看你受折磨。”
“我会自己解决的。”邵川又把视线转移到屏幕上，“以后你不要这样了。”
“这都多久了，你解决了吗？你还在等什么呢？”
邵川微微蹙眉，默不作声，似乎很是不满。
乔方和见状便转变了语气，他缓缓地开口道：“邵川，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么爱你的他，为什么会说走就走吗？”
乔方和不知道离开了多久了，桌上的电脑已经跳转到了屏保模式，邵川脑子里还满是那句“那么爱你的他说走就走”。
打开和秦也的对话框，屏幕上只有一句单调的“晚安”。
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的秦也刚想骂人，他昨晚刚赶完一整话漫画，又因为一直回想乔方和说的那些话，导致他天亮前才浅浅睡着。
可当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他顿时清醒了大半，心中积攒的骂人的话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喂…”秦也带着浓重的鼻音。
“没起吗？”邵川的声音低沉，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嗯…”秦也不好意思地承认，“怎么了？”
“今晚有空吗？”邵川直切主题，“我想见你。”
像是有什么东西绽开在心里一样，秦也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秦也…你在听吗？”听筒里传来邵川的呼唤，秦也才慌乱回神。
“在在在，我有空。”
“晚上一起吃饭吧。”邵川顿了顿，“你的口味…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还跟以前一样。”
不知是不是秦也的错觉，他好像听到邵川松了一口气。
“那好，我来订位子，我们晚上见。”
“嗯，晚上见。”
电话已经挂断许久了，秦也依然呆坐在床上发愣。
这通电话和这番对话发生得太自然了，自然到他有些恍惚。
就好像他们昨晚还相拥入睡，今天早上才刚分开似的。
邵川选的地方不是什么高档的西餐厅，而是一家人声鼎沸的火锅店。
围坐在一起的家人朋友有说有笑，在热腾腾的蒸汽中享受着热闹。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秦也来到了一间包厢，打开门，邵川已经坐在里面了。
“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邵川把菜单递给秦也，“锅底我点了鸳鸯锅。”
“好。”秦也接过菜单。
一切都是那么的流畅且自然，像是彩排过一样。
趁秦也看菜单的功夫，邵川目不转睛地看着秦也，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
他的头发好像又长长了些，有几缕还轻轻地垂下来，挡住了他俊美的脸庞。
邵川看着秦也额前的那几缕碎发，不由得一阵心痒，便抬手帮他把头发挽到耳后。
耳朵上传来一阵莫名的触感，秦也猛地抬起头，有些惊愕地看着邵川。
邵川这才像回过神来一样，慢慢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还是秦也先低下了头，攥紧了笔在菜单上画了几个圈。
邵川看着秦也逐渐染红的耳朵，不自在地假咳了两声。
“听说你跟方和见过了。”邵川盛了一勺牛肉放到秦也的盘里。
“谢谢。”秦也点头，“昨晚偶然遇见了。”
“如果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我替他道歉。”
“没有，你不用道歉。”
邵川顿了几秒又开口道：“那就好，我是怕他会夸张事实，让你产生误会。”
秦也握筷子的手一颤，他抬眼注视着邵川，怎么也不愿意把乔方和口中那个堕落的男孩与眼前怡然自若吃火锅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他说的是真的，对吗？”秦也放下筷子，注视着邵川问。
“不重要了，都是过去的事了。”邵川继续吃着盘里的肉，没有抬头。
“邵川，是不是？”秦也的声音带了些颤音。
“你想说什么？”邵川也放下筷子，和秦也对视，“如果我说是，你要怎么做？说‘对不起’吗？”
此话落下，包厢里安静了许久，只能听见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
“我很想你。”
秦也几次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从他们再见时他就想说的话。
顾不得邵川惊讶的眼神，秦也自顾自地说起来，“邵川，我好想你。”
“但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就算这些话可能会让邵川心生厌恶，可他还是要说。
“那段日子，对你来说，一定很难过。你恨我、怨我，我都接受。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可以补偿你？”
秦也说着说着低下了头，不再与邵川对视，自然也错过了邵川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欣喜。
邵川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右手搭在桌子上，食指无意识地敲击了几下桌面。
“为什么离开？”
“邵川…”
“是什么原因？”
“不提那时候的事了，好不好？”秦也抬起头，眼睛里充满水汽，语气几近哀求。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提从前，从头开始吗？”邵川语气骤然降温，他抚上水杯，才知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
“秦也，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不计前嫌的再接受你。我承认，我是对秦也念念不忘。但是，你怎么就知道我一直念的那个人不是以前的那个秦也呢？”
邵川的话像石头一样，重重地击在秦也的心上。
秦也红着眼眶对上邵川的眼睛，仔细看的话，他的嘴唇还有些颤抖。
这样的秦也，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邵川，除你之外，我从没有过别人。”
像是辩解，又像是告白。
听到这儿的邵川不禁在心底腾起一股后悔的念头，明明是因为想见他才见面的，明明也想好了要平静地和他说话。
可见了面，听到秦也句句逃避关于以前的事，他还是没压住那作祟的自尊心。
“我知道，让你再接受我很难。我这次回来…也不是想让你马上就…我只是想…你能不能别赶我，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秦也结结巴巴的，与几年前那个口齿伶俐的老师好似不是一个人。
“邵川…”
秦也总是喜欢这样叫他的名字，声音轻轻地，拖着一点尾音。
邵川也喜欢听秦也这样叫他，他觉得这样的秦也像一只流浪狗在摇尾乞怜，而他就是那个流浪狗摇尾的对象。
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情愫终究还是被彻底地勾起，承认吧，一遇上对方，他们根本就难以自持。
承认吧，心里那湾平静的湖泊早就被再见的人用石子激起了连绵不断的涟漪。
既然一直念着，就没必要再相互试探了。
邵川压下心中一切情绪，尽可能地让自己看上去平和一些，他缓缓开口道：“我从没有赶过你，是你自己要走。而且，我从来不需要什么补偿。”
闻言，秦也得鼻头一酸。
“我要的，一直都是秦也。”
一滴泪从秦也的眼角流出，经过他平滑的脸颊，“啪”地落在他的前襟上。
另一滴泪也循着同样的轨迹，落在他攥得紧紧的拳头上。
邵川没有再追问以前的事，只是不停地给秦也递纸夹菜。
到最后，桌上的菜全堆在了秦也的盘子里，像小山似的。
结账后，邵川牵着秦也的手走出了火锅店。
两个人在繁华的街巷走了很久，牵着手，沉默着。
自那晚互述心意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生活好像在一夜之间加了些蜜，甜丝丝儿的。
也是从那晚开始，两个人开始互道晚安，工作时给对方做一下小小的汇报，工作结束后去接上对方一起共进晚餐，还会在晚餐后沿着江边散步…
日子平缓恬逸的过着，邵川和秦也似乎都慢慢习惯了这样。
没有多余的解释和道歉，他们默契地选择了同样的做法——忽视。
或许是重逢太过于美好，也或许是对眼前的人太过于偏爱，又或许是两人都完全沉溺于这温柔且让人着迷的暧昧里。
他们完全顺从了自己的心意，耳里听不见别的什么东西。
“西街开了家不错的面馆，一会儿我去接你。”邵川对着手机听筒，语气温柔，嘴角还带着笑意。
“啧啧啧，果然说做就做了。”他刚挂断电话，就听见乔方和打趣他的声音。
“怎么？嫉妒了？”邵川也不否认，笑着朝乔方和挑了挑眉。
“嘁，你有什么让我嫉妒的？我和清清好着呢。”
“还是那个大学生？”
“嗯。”
“得有半年了吧？这次是改邪归正了？”
“清清和我很合拍，自从和他在一块后，我就没再想过去找新的人。”
乔方和活动了活动肩膀，“而且，他能成为我灵感的来源。”
“那些不也合拍吗？也能为你提供灵感不是吗？”
乔方和点了点头，又接着摇了摇头。
“你也知道吧，有时候我会因为谁去创作，但是没有人能让我为他创作第二次。清清不一样，和他在一起后，我总有很多想法。”
“是这个原因吗？这段时间你们部门格外勤奋，我还在想你们是不是想涨工资。”
“去你的，少拿我开涮。”乔方和瞥了他一眼。
“我每次开始一段感情前，都会把我的想法说清楚，但凡是能接受的，基本上和我也都是一样的人。”
“所以，这个清清也是咯？”
乔方和点了点头，“我们是一样的人。”
“但他对我来说又有点不一样。”
乔方和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原本靓丽高贵的白金色像枯草一样乱糟糟地塌在头顶。
“不知道了…走到那一步的时候再说吧。”
邵川听后，摇着头笑了笑，“方和，你也会谈这样的恋爱吗？”
“邵川，这几年你对秦也情深意切的样子我一直在看在眼里。”
“虽说我一直觉得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都不一样，但多少还是有点不理解。”
邵川微微眯了眯眼，不知乔方和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我倒是真有点羡慕了。”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秦也拉开灰色rs7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胳膊上还搭着外套。
“都十月底了，也不知道把外套穿好。”邵川略带责备目光直勾勾地钉在秦也身上。
“这不是知道你来了吗，几步远的路，就没穿。”秦也笑了笑，“走吧，去吃面。”
见邵川没动，秦也举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在想…你真好看。”邵川把秦也的手握在手里，满目深情地望着他。
秦也得脸蓦地红了，他害羞地抽出手，佯装生气地瞪了邵川一眼。
几年前的邵川，倒是经常追在他的身后称赞他，向他表白。
可自再见以来，两个人之间便没有这些了。
一时间，他还有些受不了邵川如此直白的表达。
“胡说八道什么呢？”说罢便把脸扭向一边，假装看向窗外。
邵川见此，也不再逗他，收回自己的目光启动车子。一直到车子驶离停车场，邵川的嘴角都没有压下去。
“辣的面在第二页。”邵川细心的提示到，他记得秦也无辣不欢。
“嗯…我要这个骨汤的吧。”秦也指给服务生看了看。
“一份藤椒牛肉面，谢谢。”邵川也把菜单递出去，“怎么点了这么清淡的？”
“嗯…最近有点上火，就吃得清淡些。”秦也有些紧张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仔细想想，这段时间的秦也很少吃辣，就算浅尝一口，也会马上用水往下冲。
邵川看着有些局促的秦也，好像想通了什么。
“你是不是已经不喜欢吃辣了？”
“不是的。”秦也顿了顿，“只是吃得少了而已。”
邵川没有接话，只是盯着他，秦也看着邵川认真的眼神，知道不说实话是不行的了。
“是，我已经很久不吃辛辣的东西了。”秦也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怎么不早说？”邵川微微蹙眉，又想到不久前的那顿火锅，他给秦也夹的全是涮在辣锅里的食物。
“我…忘了，你现在不就知道了吗。”秦也干笑了两声，又偷偷去看邵川的眼色。
邵川心里顿生一股莫名的不安，他不想要这样，不是这么回事。
他不要这样小心翼翼看他眼色行事的秦也，也不要秦也受委屈来复刻他们以前的样子。
“秦也，看着我。”邵川握住桌面上秦也的手，秦也不知道邵川要做什么，一脸茫然的照着邵川的话做。
“我十七岁生日的那天认识了你，十八岁的最后两个月我们在一起了。但在我十九岁生日前，我们分开了。”邵川神色平静，像是在讲什么故事。
“我们分开的时间足足有七年，这七年里，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集。”
秦也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害怕从邵川嘴里听到关于“分开”的话。
“不能否认的是，我们缺席了对方生命里很重要的一个阶段。”邵川微微一笑，“就像我不能否认，事到如今，我还是那么爱你一样。”
秦也的眼睛忽得睁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在邵川眼里实在是可爱。
“怎么？你还看不出来吗？”邵川用食指挠了挠秦也的手背。
“看…看出来了…”秦也大脑仿佛宕机一般，“不是不是，我的感觉和你自己对我说出来，这不一样…”
“对啊，所以我们都要说出来。我不在你身边时，你发生的那些变化，我希望你可以同我讲。”
“当然，如果你想听我的事，我也会慢慢说给你听。”邵川的声音低沉稳重，给了秦也莫大的安慰。
“你不用刻意的作出以前的样子，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说完后，邵川还安抚性地拍了拍秦也的手。
秦也挪开了视线，转了转眼球，他不想总是在邵川面前哭。
可邵川的话对他的杀伤力太大了，大到足以把他这些日子以来的伪装全部击垮。
邵川也没开口，静静地看着秦也。
“小伙子，真的长成大男人了。”秦也带着鼻音开口。
“好。”秦也回牵住邵川的手，“那你也要讲给我听，我不知道的那些事。”
听到这儿的邵川终于放松下来，他拉着秦也的手来回摩挲，像是对待失而复得的钻石一样。
去他妈的过去式，邵川从来就不是秦也的过去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