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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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在沸反盈天的食堂里偶遇了神仙姐姐。徐擎像段誉一样意乱神迷地凑了上去,站在她身后,仗着个高,皱起鼻子深深地嗅了一记她颅顶散发的甜香,是柠檬草混洋甘菊的清冽蜜意,有伊甸花园的气息。

队伍像待蜕皮的蟒蛇,七拐八扭地盘曲在打菜区的空地上,矮个纵然被淹没,忍受被无数鞋印光顾的屈辱,但徐擎从未有此种烦恼,一米八九的高个使他鹤立蚁群,一览众山,一百七的吨位令他岿然不动,堪比坐佛。耳下方时不时传来因拥挤推搡爆开的啧啧声,只是排队吃个饭,却对这群进入期末考试周的学子而言,难耐得如百只跳虱在身上乱窜。

克制和隐忍,是当代大学生的必修课,再好吃的菜,不能拿两碗,再好闻的人,也不能凑太近。严防死守最后一寸距离,徐擎厚实的胸膛和裤链里微微隆起的器官,都艰难维持着他作为一个正人君子该践行的最低一条标准。

平日不至如此喧闹,但考试周太整齐划一的下考铃声,造成了桃园食堂的大堵车,徐擎原本后悔答应那群饭桶室友这个点来替他们打饭,但若不如此,他又怎能如愿相逢他的神仙姐姐。

祸兮福兮,安能先知?

再嗅一记,发香裹挟着人体独有的暖意扑入鼻喉,宽厚胸膛里的肺叶又膨胀一分,泛白牛仔裤内里的窘境又加深一档。他知道当众拱起裤裆是对云云美食的大不敬,但此刻让他离队奔走,他又极度不舍,寻了多久的机会,他才有幸能和梦中一起翻云覆雨的女神作前后姿势,聚在这广袤天地中央。

队伍一分钟挪了不到两米,身后的抱怨又开始迭起,有人轻轻地触碰到了自己的后背,徐擎回眸一扫,只见排在自己身后的瘦弱男生不管怎么被后方的女生推攘,都坚决不愿贴近自己半分,他由下而上抬起的瞳仁中闪烁着意志脆弱的恐惧,徐擎一抿唇,对方立即瑟缩起脖颈,似怕自己下一秒就要提起铁拳,落到对方身上。

大可不必,徐擎很想出声告诉他,自己的道德可能会沦丧,但武德永存心间。甚至若是此刻,对方真能狠推自己一把就好了,这样就有光明正大与神仙姐姐肉体相撞的正当理由了。

没想到愿望下一秒成真,后方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发作,人推人像波浪一样倾倒而来,再不情愿,那个瘦弱男生还是一头扎到了徐擎的背脊上,他唉哟一声,举着餐盘捂住脑袋,徐擎差些就要把废物二字掷出口,恨其不争,明明都撞到自己身上了,为何力道会如此轻盈,不痛不痒,像是小蚂蚁咬了一口大象腿。

徐擎回正,发现神仙姐姐朝前袅娜地挪了三步,于是自己屁颠跟上,再次把距离缩短到大炮射程最近距离。今天的神仙姐姐穿得如同一只仙鹤,素白的盘扣立领麻料小衫披在瘦削嶙峋的肩头,下身是淡青色飘逸及踝长裙,一头浓密柔顺的乌发披肩垂泻,宛如唐宋文人画中最隐绰含蓄的古典美人,她只差一柄桃花团扇,就可在沧浪亭间巧笑倩兮。

脑中一霎便回想起昨夜临睡前,坤子从床帘缝儿递来的iPad上播的《聊斋艳谭》,说是有福同享,有片同看,徐擎思想高洁,从不屑在此种物品上找宣泄,但余光一瞥,见一轻纱白衫的女子在画面里扭动腰肢,神情迷离,欲念重重,他一滞,似想起什么来,鬼使神差接过板子,帘里的荧光闪了半夜。今早坤子把头探进他帐里,一脸邪笑,伸手就要抓其下处要害,说是检验昨夜是否精气外泄,被他一脚送出帐子。

胆小鬼,徐擎在心底唾骂自己,人就在眼前了,能一手拎四人盒饭,却连上下唇张开2厘米要个联系方式都不做到吗?

……恨啊,太懦弱。

终于磨蹭着移到了打菜区,神仙姐姐突然佝起背咳嗽起来,她似乎怕影响到别人,一个人缩成一团,腾出一手捂住嘴,尽量想把咳嗽压下去,但效果甚微,她越咳越狠,颈后的黑发随着她的前倾,全翻越往前,把她巴掌大的脸裹进了一片漆黑之中。徐擎看她咳得站都站不住,又不敢冒然去扶她,只得半抬着手臂拢在她身侧,待她倾倒时及时扶住她。

终于,她咳停了,但仿佛把打菜的力气提前耗完了,餐盘在大理石长台上一路往前滑去,却是一道菜也没装进去。徐擎心想肉菜区已过,她都不拿一盘吗?她太瘦了,穿着宽松的外衫,都能瞧出她那一截细致的杨柳腰。

忽的,又是一个趔趄,她勉强扶住长台才免于跌倒,徐擎差一厘米就摸上她的肩头,唉,扼腕。后头的男生瞧着古怪,这大高个走了一半取餐区,怎半碗菜都不拿?一身的腱子肉莫非是打气筒充胀的。

要,还是不要?

徐擎天人交战,满心满眼都是前方十公分开外处的梦中仙子。他知道天赐的良机在犹豫中光速流逝,他也怕对方回身抬眸,发现身后矗立着一座愚公都移不掉的大山而受惊逃离。

没机会了,心脏要爆炸了,裤裆也要起火了。徐擎干脆想跪在地上和她平视来博得好感,但这样一来,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个跟踪狂大变态了。

全世界都会对他的猥琐行径议论纷——

砰!啪——

数百平的桃园食堂因这声巨响而收声寂静了三秒,无论是在打菜的还是在就餐的,无人不侧目将注意力汇聚到祸患源头——站在收银区队伍末端的一位女生身上。

她双手僵在半空,呈现出端盘的姿势,但她的盘和刚出锅的滚烫的金汤肥牛面已齐齐坠亡,撒了一地,陶瓷面碗碎得四分五裂,浓郁的金汤肆意横流,其中一部分已渗进女生的白色网孔球鞋的面料中,一大朵肥牛点缀在鞋带中央。

女生的好友不解且受惊地看着她:“王悦,你怎么啦?”

女生发愣的间隙,人群又逐渐恢复了流动,但下一秒,从女生喉咙中爆发出的尖叫声,才真正使整个食堂大厅凝滞下来。叫王悦的女生端盘的手指慢慢曲成一副利爪,一边尖叫着一边朝前方一对腻歪在一处的男女冲了过去,她一把拽住那女生的马尾,狠狠往地下一扯,在恐惧的叫声中,两个人一起滚到了地上。男生看清形势,不由得也慌了,但他六神无主忘了拉架,只顾喊:“王悦!你疯啦?你快松开她!”

不明所以的女小三被正主擒拿在地,一出好戏令考试周的学子们脑细胞开始活泛,大家饭也不打了,菜也不吃了,掏出手机记录下这场难得一见的校园情感纠纷大片。王悦边哭边打,小三回过神来后也开始回击,一时间,灰扑扑的地面被两人收拾得锃光瓦亮。出轨男试图劝架,被王悦一口唾液喷到了旁边,四周倒嘶一气,不禁都面露作呕神情。

“别打了,同学!要叫老师了!”

“狐狸精!狐狸精!我要你命——”

“神经病啊!哎呀,我的头发——”

“王悦,你别打她,有什么冲我来!”

“滚!你这个一秒男!”

“哇哦……”围观群众眼中多了些异样的打量。

出轨男捂着脸一路往后退,想离开这个丢人现眼的是非之地,但正宫的火眼金睛岂是白炼的?察觉到渣男的意图,王悦利落起身,拨开左右人群,嘴中高喝“王八蛋你休想逃——”并双臂交叉叠在胸前,呈防御之姿,脑袋一低,似火箭头般直冲过去,誓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

出轨男慌不择路,扎进了打菜人群,随手拨倒几个娇小的女生后,他终于碰到了硬茬,他想挤开眼前的男生,却发现对方不动如山,抬眼一看,刚毅的面庞上写着“你敢惹我”四个大字,把他吓呆了。

徐擎对这场闹剧混不在意,他的魂已被人牵走,只不过该男撞上来时,他瞅见前几个女生或摔到他人身上或不幸人盘两翻,于是灵光乍现,妙思泉涌!

“你再推我一下。”他对出轨男道。

“啊?”

“推我。”将军般的命令。

又有哪个男生经得起挑衅呢,即便他只有一秒,但他还是勇敢地伸出拳头,戳在了徐擎硬得像花岗岩的胸肌上,唔,我的手……

“啊……”顷刻,大高个像是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纸,浑身经脉尽断,手脚筋被挑一般,软绵绵地朝后倒去——

好极了,徐擎,真不愧是204寝室头号大聪明,此计甚妙,只要倒在神仙姐姐的身上,就可以致歉相识相知相恋相爱生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小baby了……

嘻嘻。他放任自己朝后倒去,啊,背贴在了她温暖的小臂上,啊,屁股蹭到了她柔软的大腿侧,啊,裤裆这回是塞进了一个汽油桶,非炸不可了!

“啊呃——”

嘎啦,好像有什么,断了。

徐擎朝下一望,一百七十斤的自己,坐在了神仙姐姐的脚骨上。

说个笑话:体院还有处男。

怎么,没人笑?那咱可得请S大体院研究生宿舍楼某处男纯度达百分百的寝室现身说法了。

处男一号阳坤,研二,田径选手,身长一六五,腿肌壮如蛙,为保体院第一小旋风威名,牢锁精气,至今不近女色,平日以深耕港台三级影视作品为乐,204资源共享大师。

处男二号邹吉仁,研二,铅球选手,吨位一六五,脖子粗嗓门大,常在阳台哼唱同名偶像代表作《夜曲》而获殊荣“体院乐坛泥石流”,研一时参加“十佳歌手”,成功阻断自己的异性缘。

处男三号陈一训,研二,跳高选手,人如修竹,颈似长鹿,入学起即保持着S大身高天花板纪录,寝室床板盛不下两米一的他,S大女生够不着两米一的唇,遂此人被迫完璧至今。

204除了纯处男名号享誉院内外,还保持着一个集体睡塌过寝室床板的纪录,如今几人翻身皆是斯文小心,百倍呵护,生怕再掏高昂修理费。

但再刻意的温柔都会因肚子里的一声哀叫,顷刻销毁,阿仁一掌拍在床板上,惊天动地,从帐子里探出圆圆脑袋,忍无可忍地说:“我等不下去了,我要饿死了,我要点外卖!”

他这么一抱怨,坤子长叹一气:“别叫别叫,再等会儿,说不定下一秒就回来了呢?训哥,你说呢?”

另一个帐子里,一只脚幽幽地挑开帘帐,气若游丝道:“我已经饿死了……”

阿仁隐约听出了战友的深意,一个肥鹅打挺坐起来:“我最后再打一次小擎子语音,他要是还不接,我们就点外卖了,怎么样?”

“举双脚赞成。”训哥的脚说道。

坤子一拳捶在墙上:“没用的,刚刚语音打不通,就说明他没在有WiFi的地方待着,我看……我们还是给他手机充个二十块钱,让他开机得了。”

“不行,”训哥一口否决,“擎子不是说过,他不开口,我们不能帮他吗,不然他又要翻脸。”

阿仁抱头痛嚎:“我们为啥要摊上这种室友!买个饭而已,怎么像是去西天取经,一去不回呢?!”

坤子忽然一拍脑袋:“有了!”他翻身下床,阿仁眼中闪烁泪花,以为他有了绝妙计谋,但只见他拉开书桌抽屉,拿出一包业已拆封的奥利奥,骄傲地举起,“扭一扭,你一片,我一片,训哥舔一舔,怎么样?”

训哥的脚瞬间萎靡下垂,阿仁流下两行清泪:“雨下整夜,我的饿溢出就像雨水……”

关于他们久等午饭不来,以奥利奥为生的凄惨故事,暂时讲到这儿。罪魁祸首徐擎不仅一整个下午没回寝室,甚至一整夜都了无音讯。他的手机是月租八元的套餐,时常月中刚过,手机便欠费停机。对此他毫不慌张,在这个有免费WiFi蹭用的世界里,他依旧坚挺过活了数年并习以为常。

204仨处男瓜分完半包奥利奥后,终于在饥肠辘辘的晚上十点,叫了外卖。十一点快熄灯时,外卖姗姗到来,坤子赤足狂奔,56秒从大门口取餐回寝,他拎着三盒花甲粉丝,面如土色:“怎么办,大门要关了,擎子还不回来,要不……报警吧!”

训哥支起两条竹竿,大步走来把他拉进门:“嘘,没请假夜不归宿是要记处分的,你想害死擎子?”

阿仁瘫卧床榻:“别、别管擎子了,他这个叛徒,今晚就要告别咱们这个处男阵线联盟了……快,花甲,快炫我嘴里,我不行了……”

坤子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训哥举起手机,坤子凑前一看,啪,三盒花甲坠地丧命,阿仁壮硕的身躯也跟着掉下了床板,如同一只四肢退化的蠕虫,伸长舌头去够流了满地的汤汁。

“呜呜呜花甲……”他哭了。

“呜呜呜擎子……”坤子也哭了。

注定是难眠之夜,仨处男嗦完地上的花甲粉丝,背靠背枯坐了一夜,往事历历在目,那叛徒曾拿水果刀指着自己裤裆信誓旦旦道“我读研期间要是谈恋爱我就挥刀自宫”,坤子深信不疑,因为他是寝室唯一一个本硕都和徐擎同窗的挚友,对他的身家了若指掌。

阿仁把《回到过去》唱了八遍,一边哭一边说“我才不羡慕擎子呢,我、我有铅球作伴”,训哥偷摸着点了一支烟,抽上一口吐在阿仁脸上,说:“铅球是冷的,但女人是暖的。”于是阿仁哭得更凶了。

到清晨,三人手中各执一柄武器沉沉睡去,听见钥匙划拉锁孔的声音,随即一蹦三尺,在一道黑影想悄么声地溜进寝室之际,悍然出动,群起攻之,指甲刀、圆珠笔、晾衣杆齐齐对准叛国贼臣,坤子崩溃大喊:“你他妈还有脸回来?!”

阿仁的鼻涕干在了人中,他边舔边含糊道:“我、我要替天行道!”

唯有训哥神志尚存,灰暗中看出了异样,忙喊:“住手,快开灯!我看擎子不对劲——”灯乍亮,三人纷纷搁下武器,待看清徐擎模样的那一刻,震惊变成今早的主旋律。

小麦色的脸庞光泽不再,一层灰白颓色布满全脸,两道乌色沟壑填在眼下,青黑的髭须沿着嘴巴冒了一圈,下唇的干皮裂开一道血口……这顶多算是熬夜奋战留下的“勋章”。坤子还来不及嫉妒地骂上两句,阿仁见鬼似的喊:“擎子你额头怎么流血了?!”

“啊?”徐擎双目呆滞,愣愣地抬手抹了把额发,再反手一瞧,笑了,“哦,没事,不是梦啊。”

训哥摇着他的肩:“擎子,你魂儿呢?”

“铁定被那女的勾走了!”阿仁叫嚣着,“真会玩儿!头都被啃破了!”他嘟囔着,不服气地补充,“我也想被啃一下……”

坤子拍拍徐擎的脸颊:“嘿,擎子,你还好吗?”

徐擎虚弱一笑:“我很好,就是,你们谁能借我五千吗?月底健身房发薪我马上还你们。”

“转你了。”隐形富豪训哥挥了挥手机。

徐擎一拳轻轻抵在他胸口:“哥们。”顿了顿,又道,“我这几天有事要外出,坤子,明后天下午学校游泳馆的一对三课程,你能替我上一下吗?”

坤子骇然:“都是冲你报的名,我去教……不合适吧?”

“我去我去!”阿仁挤开坤子,“我也会戏水,嘿嘿,我去教。”

徐擎郑重地握住他的手:“好,谢谢你,阿仁。”这般隆重致谢,太不像平日的他,众人深知内里定是大有乾坤,但,“让我补一觉,中午喊醒我好吗?”

“喂,你的额头……”

“嘘,他已经睡着了。”

阿仁点开淘宝:“现在下单泳裤还来得及吗?”

坤子揪起他的耳朵:“买什么裤衩,我的借你穿,咱俩鸡儿一样。”

“放屁,我的比你大!”

训哥长臂一揽,劝和道:“嘘,擎子睡觉呢。咱们难得早起,走,吃三件套去。”

大门一阖,原本双眸紧闭的人突然顶着僵尸般的脸色睁圆眼瞪着帐顶,一张隐没在黑暗中的照片悬浮着,相纸上的女人着一身纱幔白衫,发尾系一条纯白缎带,一手攀住空中垂落的雪白绸子,一手舒展振翅,双脚呈半屈腾空状,姿态优美如仙鹤,亦似雪山峭崖间的水晶雪莲,迎风摇摆。

嚓——

抬手一把扯掉照片,徐擎用力攥在手心,直至捏烂,他的嘴大笑似的咧开,露出洁白的牙,但牙关咬得死紧,比豺狼撕碎猎物时还要凶狠。他把这团烂纸塞进嘴里,机械咀嚼,血腥味弥漫口腔,眼角的泪悄悄滚落。

他睡不着,一闭眼,就是自己剥开对方衣衫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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