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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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今晚的泽山夜宴,邀请了江湖之中各大宗门。

就算是平日里逍遥在外不愿掺和人间纷争的游侠散仙们,也常会闻味前来顺道讨杯酒喝,可谓是集结了天下的众多能人异士。

但这次似乎又不大一样,因为有些人来的目的又多了一个——看折岁仙君的热闹。

夜落星垂,月辉清冷迷蒙之际。

泽山脚下的一个木屋中气氛正不断沸腾浓稠,月光轻缓静谧地流入破败的窗口,隐约间能看见一个强壮男子的身影,那人神色餍足荡漾,剧烈的动作却透着一股狠辣疯狂。

床榻之上另一个身影有些模糊不清,隐匿在灰暗的布衾。

空气中渗透着一种诡异的甜香与即将腐烂的腥臭气息。

“砰”意乱情迷之际,一声巨响忽然从门口传来,男人在惊吓之中转头狠狠朝响声处瞪去,神色里尽是被打断了兴致的恼怒愤恨。

站在门口的男人脸色愈发阴沉,他微微抬手,一阵劲风卷扬起了他勾竹的宽大袖口,直冲而去。

榻上的男人一怔,只觉极强的一股拉力拖拽着他出了木门,将他狠狠掼在了地上。

疼痛让他脑中一瞬间空白了片刻,许久后才痛苦地蜷缩起来,那一下的力道分明有一股想置他于死地狠劲,但不知那人有什么意图,竟放了他一马。

借着迷离的月光,强壮的男人看清了面前那人的模样。

“呵……宋必回。”

宋必回沉着脸色对着那男人抬脚踹去,男人未着寸缕,很是狼狈地在地上翻滚了两下,浑身都蹭满了泥灰。

“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我泽山之地行此肮脏龌龊之事。”

“天珩仙君,这儿可是泽山山脚,贵宗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哼,您们是仙人之躯,我不过一介修道凡人,我行双修之事在您眼里便是肮脏龌龊了?再说,您师尊不也……”

那男人话音未落,宋必回已经一脚踩在了男人手臂关节,只听得“咔”的一声,剧烈的疼痛再次席卷上来。

他的关节好像是被生生卸了下来,可宋必回似乎并不想就这么轻易饶他。

男人痛苦地在地上扭动嘶吼,许久的讨扰才让宋必回松开了脚。

“那聘书也是你故意送到我手上的。”

“难道您不开心吗。”男人在地上深深地喘着气,蹭破的额头正朝外渗着血,粘住了他凌乱的发丝,只是此刻天色已暗,看不清明,“能够亲自羞辱自己早就恨之入骨的好师尊,难道不是您想要的,我不过是送份薄礼给您罢了,您非但不感激我,怎么还动手?”

“徐湫。”宋必回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走到那男人身边,垂眼看他,“徐家今年冬天柴火可够?你在玄山的日子待的可习惯?”

“你……你说什么?”这位名叫徐湫的男人只觉脊背一阵发凉。

“就是问候一下你们家罢了。”宋必回的声音低沉平缓。

若此刻徐湫不是脸朝大地啃黄土,一身狼狈,他还真以为宋必回在与他闲聊。

“我与江屿风的私事又与你们何干?就凭徐家这种臭鱼烂虾,竟也敢来掺和一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账,我必定要和徐家慢慢算。”夜风穿过森森竹林,扰得一片摇乱动荡,徐湫本以为宋必回此话是不会赶尽杀绝,要日后再算之意。

却未想这人并了双指,凭空招符,眨眼间将咒打入了他的眉心。

起初还未有特别的感觉,顷刻后,徐湫只觉眉心处不断发热,渐渐脑中竟仿佛有钢刀不断搅动刮划,滚烫的心火在瞬息之间便如同寄生一般缠绕了他全身。

他也曾见过一棵参天古树被藤蔓绞杀的凄惨场景,却从未预料自己也会这么凄惨折在此处,还是被自己的心火绞杀。

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头顶的宋必回,涎水从张开的口中不断流下,直至他化作一抔焦灰。

…………

“这又是什么绑带?”江屿风提着一根由月牙蚕所产丝线编织而成,金线绣花的精致绸带问身边的侍女。

他今天一下午,在告别了钟遥夜之后,便被一众侍女关在殿里倒腾着装,光是层层叠叠的衣服和绑带就已经复杂得让他头疼。

衣服捯饬完之后,这群侍女又开始围着他开始给他梳头,细密的梳子梳上他头皮时,他整个人都差点窜起来。

这实在是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一个大老爷们又不是要出嫁的闺女,用得着么大张旗鼓?

“啊,折岁仙君,这些小事您不必费心,我们来就行。”那侍女被江屿风吓了一跳,似乎生怕搞砸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去捧那条绸带。

一时间,江屿风感觉这条绸带比他更值钱一点。

“有那么精贵?”他不解。

“仙君,这绸带是雪山里的月牙蚕产的蚕丝做的,月牙蚕数量稀少,加上取丝困难,几百年才有可能织出一条,在凡间千金难买,连皇家宫中也才只有遗留下的半截。”

……那确实比他值钱,竟是他高攀不起了。

江屿风本以为这绸带是用作绑发使用,却未想侍女轻轻抬起了他的手肘,将纯白勾花的丝绸绑到了他手腕上。

月牙丝绸触及到皮肤时,一种光滑柔软,细腻清凉的感觉便传了上来,可片刻后,突然间的轻微刺痛却让江屿风一惊。

这种感觉就仿佛是被什么细针一般的东西轻刺了一下。

“嘶,什么东西。”他迅速抽回了手,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本是下意识的神色变化,却不料侍女见此大惊失色。

先前便听闻折岁仙君虽长相俊美,清净如月。但脾气着实阴晴不定,阴损毒辣,现在见了果不其然!她当下慌忙跪伏于地求饶道:“仙君赎罪!这只是月牙蚕丝此等仙物在认主。”

江屿风刚刚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实除了先前那一下的刺痛再没有其他什么异样。

“起来吧。”他有些无奈地淡淡笑了笑,手一招,借细风将那吓得不轻的侍女拉了起来。“你们都先下去吧,等到夜宴快开始时再来告知一声。”

一众侍女听了都大大松了口气,死里逃生一般匆忙行礼告退。

折岁殿中气氛再次冷落下来,熏香缭绕升起的一簇若有若无白烟悬在精致的镂空小莲花纹青铜熏炉,江屿风回头朝窗外望去,发现月亮不知何时竟已经升起来了。

乔河今夜很是忙碌。

上山来的客人们必然要先向他问候行礼,期待着能一睹泽山掌门的风采。因此宋必回回到泽山时,乔河早已被各大宗的宗主与门生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不过乔河一向耐心温和,喜好热闹繁华,因此众人七嘴八舌与他谈笑喧哗,也没惹得他有一丝不悦,反而始终弯着眉眼。

宋必回见乔河如此悦然,原本阴沉的脸也有了松懈,渐渐舒展开了眉头。

宾客纷纷入座,琴瑟笙箫奏鸣,夜宴也即将开始。

侍女已来提醒过两回,江屿风才起身整了整绣花袖口,将缠在手腕的月牙丝绸用大袖遮住,推门前往明阳殿。

路上看见各大宗门的长老或是掌门们身边皆是有嫡传弟子或门生跟着,唯有一些散仙一个人清净自在地混在其间。

他明明有徒弟,也非游侠散仙,却偏偏还是一个人。

这个修真世界还真就这么真实。江屿风都快被气笑了。

“这是你的地盘吗?我多拿一支清泽花又怎么了?他们泽山的还没说什么,你又多管什么闲事!这些放在这不就是给人拿的?你算什么东西!”

一个愤怒的男性声音从身后突然响了起来。

“你是只多拿一支吗!这花数量有限,本就约定一人一支,你如此贪得无厌,将清泽花尽数拿走,也不怕修炼时爆体而亡?”

江屿风闻声转头,才发现身后花玉盘处围聚了一群人,似乎是几派的门生,领头的青年男子正攥着一把清泽花朝面前一个脸同样被气得涨红的紫衣少女大声斥骂。

少女自然也不甘示弱,掐着纤细的腰肢,气势远不输男人。

清泽花是泽山上独有的重瓣花,内白外朱,芬芳绚丽。

今夜放在花玉盘,仅供宾客们自行拿取,算作纪念。

虽说这花别处是没有,但在他们门派那就跟野花野草没什么区别,普通得不行,除了有那么些姿色以外就没什么功效了,昨天江屿风想吃花糕时折岁殿前的那些花还被他糟蹋了不少。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外人总以为这百无一用的东西能帮助修炼。

真是奇了怪了。

“小妹妹还是太年轻啊。”突然,身边又挤进来一穿着奇怪,长袍松垮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满脸堆着猥琐的笑,将少女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竟还担心修炼会爆体而亡,你找一个盛灵力的“器皿”,不就不会爆了吗?”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男人皆是嘲弄一般地笑了起来,紫衣少女起初未听懂,愣怔片刻才恍然觉察,气得面红耳赤,贝齿紧咬。

她本是仙门子弟,哪听过这些猥琐龌龊的污言秽语,当下嘴唇都在轻微发抖。

“跟她费什么话,让老子我好好教训教训这死丫头片子,叫她还敢学别人多管闲事。”那青年似乎因为少女的吃瘪狠狠出了口气,斜勾着唇角撸起了袖子。

可少女并未被吓退,依旧一副强硬模样,更激得一群男子叫嚣起来。

虽然很快便有泽山的门生闻声赶来,只是他们本想劝阻,却被一众人推拦在外,根本无法靠近。

如今掌门与其他仙君正在殿内招待宾客,很难脱身前来。这叫他们不知如何是好了。

“泽山之地,不可私斗。”一个清朗如玉石击盘的声音响了起来。

喧闹的众人惊讶回头。

望见了站在不远处一袭庄重金白勾花锦袍,腰系云纹流苏玉佩,模样俊美气质清冷疏离,宛若谪仙的江屿风。

清风吹落了树梢的叶,轻轻卷扬起了他的长袖,如此景象,正是画中渲染而出的芝兰玉树的公子模样。

只是公子的神情寒冷一片,“在此处,竟也有人胆敢造次?”

他平日不常出门,因此众人并不熟悉折岁仙君究竟是如何样貌,见到此等仙人之姿与训斥之言,纷纷吓得愣怔住了。

“这……这是折岁仙君吗?”

泽山的门生率先认出了他,却不敢确定,只轻声在人群中嘟哝了一声。

他们从未想过折岁仙君会出面,江屿风此人可是出了名的冷漠阴损,平日里只在殿中清修,是个脑中除了飞升便不想其他事物的怪人,这会儿竟也会管这种闹事吗?

“噢,折岁仙君啊。”那青年本就已经吓得不行了,但还死鸭子嘴硬般挑衅,“不就是未过门的道侣跟着别的男人跑了的那个仙君吗。”

一边的中年男子扯了扯嘴角,这人难道不要命了?看上去真像是脑子里塞了糠。他一个不知哪来的小喽啰,竟也敢在泽山这地界侮辱折岁仙君,要不然为什么说猪要么胖死要么蠢死。

想着,他看死人一般瞥了一眼青年,却又被青年回瞪过去。

“徐小姐心有所属,忠贞不渝,本君敬佩此女之贞烈。”江屿风缓步上前,腰间的流苏随步轻摇,“但此事本是徐家投状在先,违约在后。徐家鲜廉寡耻,倒打一耙,如今惭愧不已无地自容的应是徐家,我又有何耻?你想以此荒唐之事辱我,更是可笑至极。”

江屿风的加入,让场面变得严肃起来。门生慌忙进殿向乔河告知此事时,殿上人也都听了个明白。

一瞬间,原本喧闹火热的氛围都静了下来。

“这后生竟敢如此出言不逊?”乔河原本温和的笑容消失了个干净,都说好脾气之人生起气来最是可怕,此刻更是叫殿上众人的心也不觉揪起。

可等门生又复述了江屿风与那青年的回话时,乔河却是愣怔住了,接着很是惊喜般望向了身边的钟遥夜。

钟遥夜此时也是一副吃惊的表情。

未曾想这原先一言不发,只喜欢背地里搞阴招的江屿风如今会如此强硬坦荡。

众人先前本有看笑话的心情,听了江屿风此话,皆是收敛了心绪。

“折岁现在如何?我需得前去看看,诸位,恕乔某失陪片刻。”

“这是哪门哪派的后生,真是傲慢无礼,不知礼义廉耻,竟也敢满口污言秽语,顶撞折岁仙君!”席上有人斥道,其他宾客便纷纷附和,“乔掌门不必管我们,当是替我们好好教训这混账。”

“师伯,哪有为这种小事冷落宾客的道理。”突然间,身侧席上的宋必回冷冷开了口。

乔河知晓宋必回一向与江屿风不和,因此才说出这冷漠之言,正想温声劝慰,不料宋必回又说道,“我前去查看便好。”

“天珩……”乔河实在摸不透这位年轻师侄的想法,只得隐晦敲打一下,好叫他在众人面前至少留自己师尊一个面子。

“师伯也不必多虑什么。”宋必回放下手中的杯盏,起了身。

“我不想与你计较什么,但今日你需得向这位姑娘赔罪。还有你。”江屿风借细风将那紫衣少女推至中间,看向青年后,侧眼又望向了那中年男子。

“得罪得罪。女侠您海涵,千万莫与鄙人计较。”那中年男子圆滑非常,当下赔笑。

只是那青年心高气傲,哪舍得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当下甩袖,冷脸招呼着身侧同伴就要离开,不料一阵劲风骤然擦过江屿风的耳侧,径直击向了那青年的后背。

那青年未曾想有人会突然出手,整个人没有防备,直接滚出了好几米,直到撞上了门口的石狮才停下。

“我当是什么东西。”身后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就这种杂碎,也能让你耽搁那么久吗?师尊?”

江屿风半转过身,发现果然是宋必回。

他今日一身玄色长袍,鸣鹤纹从领口一直展延到大袖,走动时飒然飘逸,清俊得不染一丝纤尘。

江屿风叹了口气,知晓这人又在逮着机会嘲讽他,也懒得与他搭话,免得又说错了什么。

只缓步上前,走至脸面朝地还在奋力起身的青年跟前,“后生,我好说话,但我徒儿可不答应,他若真要动起手来,我可拦不住。我劝你一言,给你指条生路——早些向那姑娘赔罪,然后滚出泽山。”

宋必回只觉自己莫名其妙被扣上了个恶人的帽子,当下眯了眯眼,灰狼一般慵懒危险的眼神盯住了江屿风。

这人,似乎与以前不大一样了。

青年惊恐地抬眼看了看江屿风,余光又扫见了负手立在身后的宋必回,当即结巴着道了好几声“对不起”。

“你同我说什么。”江屿风莫名其妙地弯了弯头,用脚将青年翻过来,伸手指了指一侧的紫衣少女,“她在那。”

紫衣少女惴惴不安地捏紧了衣角,赤红了脸望着江屿风。

他动作随意自然,配合他这一副清冷如月的模样,竟让人觉得这举动没有丝毫不妥,反而充斥了张力与一种很是勾人的意味。

就连宋必回也饶有兴趣地多看了两眼。

“女……女侠,对不起。”那青年连忙又道歉。

“你接受吗?”江屿风望向那紫衣少女。

“我,我接受。多谢今日仙君出手相救!”少女躬身朝江屿风深深行了一礼,不料被他轻巧躲开了。

他随意招了招手,“我没做什么,要谢便谢天珩仙君吧,饿了,我走了。”

紫衣少女只得又慌忙与宋必回道谢,可宋必回只伸手挡了回去。

他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又望了一眼偷偷看他的青年,那青年一见被发现,赶忙起身连滚带爬下了石阶。

溜了?真没意思。

这下宋必回算是没了兴致,才转过身跟上了已经走出去几米的江屿风。

今夜,江屿风的耳垂上坠了一根简单但很是精细的银链。

先前是有头发遮掩着,旁人难以发觉,可刚刚他将散下的头发挽到了耳后,那精致的银链便露了出来,走动之时,有节奏地轻轻摇晃。

宋必回在某些时候就是个闲不下来的主,见这亮晶晶又在眼前晃晃悠悠的东西就下意识想伸手去撩。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可未曾想,他撩上那银链,就被江屿风很不客气地一巴掌将他的手拍了下来,“别手贱。”

银链晃动几下,一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我在干什么啊。江屿风当即欲哭无泪,这不完了吗,他前一时辰还在想着怎么讨好男主,或者找机会逃出生天,后一时辰他就胆大包天甩了男主的手。

还骂了男主手贱。

江屿风在一瞬间便陷入了无止境的后悔。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宋必回似乎不仅没有不开心,反而饶有兴致地多瞧了他好几眼。

可能他是在想从哪个角度砍自己会比较解气吧。江屿风感觉自己最近可是倒霉透顶了。

“你先前说了‘我徒儿’?”进殿前,宋必回突然开了口。

江屿风想起了他之前与青年说的那一番话,“狐假虎威一下罢了。天珩仙君不要见怪。”

“你那么有自知之明了?”宋必回又回到了原来那一副冰冰冷冷的模样,低沉的声音好像能震进人的心尖。

他垂着眼说话,语气仿佛是在与爱人耳边低语,可惜江屿风只觉心里发毛,仿佛有一柄长剑悬在头顶,随时有可能掉落。

他只好不尴不尬地淡淡笑了两声。

临到门前,宋必回却让了一下,让他先进了明阳殿。

“折岁,天珩。”乔河率先发现了进门的江屿风与宋必回二人,当即喜悦地朝他们稍稍招了招手,“都来坐我身边。”

闻声,众人皆是纷纷抬了头,好奇探究般望向了门口,只望见一清俊玉立,如雾如月的公子走进来,他神色淡淡的,但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身后跟着的则是先前出去寻人的宋必回,这两人的美完全是不同风格,却莫名很是相配。两人前后走着,真是叫人赏心悦目。

“江某来晚了,各位莫要见怪。”江屿风笑了笑,扫了席上一眼,却未见到有徐家的人。

兴许他们已经想与泽山断了来往了吧,或是过于尴尬,不愿前来了。

“折岁仙君太客气了。”有豪爽的仙士当下笑着拱手道,“宴席还未开始,再说仙君也是为侠义之事,又怎么会有人怪罪呢?”

江屿风微笑着朝此人微微点头,银链垂落下来,惹得宋必回的视线又被吸引到了那人雪白小巧的耳垂上。

“与我们说说,此事是如何解决了?”乔河温声问他。

江屿风总觉得乔河只要与他说话,就异常慈祥。

“必回出手摆平了。”他回头看了眼宋必回,宋必回在他的下座,这会儿正沉默着低着头给自个儿倒酒,见江屿风突然提及他,才懒懒地抬了抬他的眼眸。

“那就好。”乔河赞许地点头,“天珩平日里较崇尚武力,解决事务之手段常常利落简单,这回竟收敛如此之多?”

乔河以为,按着宋必回的性子,应当会当即处死那出言不逊的青年,断然不会手下留情。

不过,这不也就是在说宋必回喜欢简单粗暴斩草除根吗,江屿风心里一乐,听见身后宋必回也呛了一口。

“他心里想必都是有分寸的。”江屿风知晓宋必回虽然解决时手段有些利落残忍,但绝不滥杀无辜,事前的考虑也可谓心思缜密,一步三算,能洞察秋毫。

这也是江屿风最害怕的,说不定他自己到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乔河没想江屿风竟会在席间如此坦然地夸赞宋必回,若是以前,江屿风定会不顾场合地直接训斥打压。

兴许他们已经借今日之事缓和了关系?乔河当下眼神都亮了亮,附和道:“是了,天珩一向细致入微,考虑周全。”

这让宋必回瞬时皱了眉,有些惊讶地望了望江屿风,以为此人是在变着个法子讽刺他。

可江屿风始终神色如常,眼中神情很是真挚诚恳。

这让他更加疑惑了。

事实上,江屿风的心里又是另一种想法。

这可实在是刷好感的好机会啊,他暗中欣喜,这一次他可不能错过了,需得把那一巴掌丢的好感赶紧再补救回来,至少死也得落得个好死……

难道是,江屿风修炼走火入魔,被夺舍了?宋必回在江屿风身上扫了好几个轮回,可却又并未发现其经脉魂魄有何异样。

两人明明坐在同一席间,想得竟是截然不同的事儿。

“那既然人都已到齐,也到了时辰,诸位,请吧。”

一时间氛围又再次热闹起来,乐器奏鸣,载歌载舞,珍馐玉盘。

推杯换盏之间,江屿风忽看见对面的钟遥夜朝他遥遥举杯,他见了一笑,也端起了身前的杯盏。

袖口缓缓滑下,却未曾留意此时露出了他手腕处的月牙蚕丝丝绸。

宋必回刚放下酒盏,便一眼瞥见,当即变了神色。

“这东西你哪来的?”他一把拽过江屿风的手腕,弄得酒杯中的酒液洒出了一半,也溅到了两人的衣袖上。

江屿风一惊,却发现宋必回力道极大,自己根本挣脱不开。

“为什么要问这个。”他尽力压下心间的惊慌,让自己冷静下来。

却见宋必回面目阴沉地冷笑一声,“为什么?因为泽山上仅此一条月牙丝绸,这蚕丝,就是我从雪山上取来送给掌门的,又凭什么会在你这。”

一瞬间,江屿风只觉心间凉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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