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直男从不塌房

精彩段落

亲,还是不亲,这或许是个问题。

就在我俩干瞪眼半天,我眼眶发酸准备后退时,忽然被一只手扣住了后脑勺,跟着贴过来的是纪树的呼吸。

于是我又盯回去,盯住这个尚未成型的吻。

这个吻,好像曾经也在哪里发生过。

但我记不起来了。

当然,这个吻最后也没有成型。三秒钟后嘴唇快相接时,纪树把我推开了。

我嘴欠得很,追上扭过去的脸,“怎么啦?别害羞啊丫头。”

纪树的回应是一巴掌。

我从来不会纠结一个问题太久,很快就改变了话题问他:“我给你发的那些东西你看了没有啊?”

纪树正给自己倒水,闻言默默抬头,45度仰望水吧的天花板,“嗯”了一声。

我:“真的吗?”

还是来自45度角的“嗯”。

我说:“那你来给老师概括一下都写了什么,中心思想是什么。”

“……”纪树沉默了一下,“写的我搞你。”

我:……

确实。

正当我确信纪树没看我被按头阅读的21名著时,纪树低下头,一只手握着水杯,另一只手滑动着手机屏幕,忽然道,“其实喜欢的到底是不是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我之前的蠢话。

“反正营业也好,真在一起过也好,多一对不多,少一对不少,说到底,我们存在的所有形式都是为大众造梦而已。”

我又愣了一下,纪树看着我,仿佛在等着我说下去。

于是我不要脸地说:“那你跟我营业。”

纪树拒绝得很是冷静果断:“我对直男过敏。”

我回答得也很果断:“宝,你对我过敏,一定是对我没有抵抗力吧,我懂了,你一定是喜欢我,呜呜呜,我也喜欢你,明天继续舔你我的宝。”

纪树又转回45度,应该是彻底被我无语住了。

我并不在意,美滋滋地躺在他家沙发上网上冲浪。点开微博,赫然映入眼帘的就是“21”两个数字。哦,原来因为最近高强度的研究,这玩意儿已经摆在我的最近访问里了。

我对着纪树喊:“给你看个宝贝。”

纪树犹豫再三,还是到了我身边来。

我腾出一只胳膊径直圈住纪树脖子,把他锁在我身边,另一只手把手机伸到他眼前,“看。”

纪树扫了屏幕一眼,又扫了我一眼。

我解释:“是好兄弟就一起磕cp。”

纪树起身欲逃,奈何早被我的胳膊圈得死死的。无奈之下,他带着叹息叫我的名字,“乔稚。”

我正不亦乐乎地刷着超话里的帖子:“嗯?”

他在耳边问:“你看这些的时候…真的不会觉得奇怪吗?”

我还是开心得像只小脑没发育好的小黄鸡,头也没抬地答:“不会啊,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身边的声音沉默了一下,我这才抬眼看他,嘴角还因为刚才看到的糖挂着笑容,“而且他们说的也没错啊,我们一直是对方的靠山,一直关系很好啊不是……吗……”

说到最后,我也停顿了一下。

因为我想起来,好像不是这样。

连带着想起来的,是那个吻曾经在哪里发生过。

我们分开过一阵子。

那次生日聚会后,纪树那句“已经影响了”在我脑海里回旋镖般转了一晚上。虽然我依旧不太能理解我究竟怎么影响他俩感情了,但我还是决定抽身。

……抽身这场本来就和我没啥关系的恋爱,带着“你们幸福妈妈就放心了”的老父亲心态。

问题来了,怎么抽身才算合理呢?

想来想去,我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

于是我第一次对纪树撒谎,告诉他我交了外校的新女朋友,以后休息时间应该都归她了。

纪树“哦”了一声,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

就这样,我对纪树开始了长达好几个月的避嫌。

笑死,当时的我还没出道,避嫌这套倒是学得比全套奶茶还全。

看来我乔某人天生就是当娱乐圈打工人的料啊!

纪树和林予路倒是一路分分合合,林予路为了纪树,自残自杀的损招都全使出来了,所以在那时同校所有人的眼里,都是林予路在苦苦支撑这段感情,而纪树是冷漠的、不动情的冰山。

只有我知道,不是的。

以至于后来我们的朋友都说林予路是单向迷恋纪树的疯子,我嘴上附和时,心里也在轻轻否认,或许不是这样。

在林予路高三快毕业前,在他和纪树纠纠缠缠了大半年的春天尾声里,我和纪树不可避免地在同一间屋檐下碰面了。

那倒也不是我避嫌功夫不到家,属实是因为我俩爹妈要抽空凑在一起吃饭。

聚餐地点就在纪树家里。

和纪树碰面的时候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该吃吃该喝喝,纪树夹菜我转桌。

纪树妈妈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就是开酒时不小心把手给划了道不短的口子。

他妈应该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女性了,心疼得他直接地跳起来抓住他妈妈的手去厨房冲洗,他妈妈倒是反过来安慰了他两句,叫我帮忙去纪树房间里拿医药箱。

我愣了一下,往楼上拐。

妈宝男实锤。

纪树的房间我熟,应急医药箱就在他书桌上摆着,我走过去要拿的时候,余光瞥见未关的抽屉。

天地良心,我无意窥探竹马隐私。

但偏偏就是让我看着了。

那个小小的戒指盒子边,摆着小小的卡片。

是纪树的字迹。

他写:十八岁快乐。

十八岁。

我们身边将满十八周岁的,好像只有林予路。

我又看了一眼未合的抽屉,提起面前的医药箱,转身下了楼。看着纪树替他妈妈熟练地包扎好伤口,侧脸专注。

确实是冰山一般的人,情绪内敛、表情冷静。

但他也会很爱很爱一个人。

和对好朋友的爱不一样,这种爱会贯穿一生,给不了别人。

这个恍惚里我忽然想起来沈清妙之前问我,“你和纪树为什么冷战啊?”

我才反应过来,或许这也算是一种冷战。

在很多个瞬间里,感知他的悲喜、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已经不是我了。

但我这人优点就是想得开,很快稳住自己的老父亲心态,把情绪低落的自己拽了回来。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是高考。我们学校被征作考场,我们也得了几天假期。放假前一天,打扫完教室的我和付斯踩着黄昏推着车回家,准备各自安排一个小神童时,付斯忽然戳戳我的胳膊,“你看消息。”

我摸索出手机,打开一看发现是沈清妙在里头大放厥词:明天趁林予路考试赶紧出来偷情啊兄弟们,想你们了。

我们四个人的尴尬局面被沈清妙这样简单粗暴地戳破,群组里一时之间有些寂静。好在白雨洋很快出来回复:呕。

付斯跟着说:呕。

我:第二天坐在包间里看着他们呕。

纪树也一反常态碰了两滴。

然后他就趴下了。

……

不仅妈宝,还酗酒。

听哥一句劝,这种男人要不得。

就在我扶额听着沈清妙和付斯慷慨激昂地打赌今晚谁的消消乐能闯过250关,默默心梗时,摆在腿边的另一只手忽然被一个温度蹭了一下。

我听到纪树叫我,“乔稚。”

我低头看向他,他趴在桌子上抬眼看我,一只手垫着自己的下巴颏,另一只手的手指则在我的掌心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

我问,“怎么了?”

我看见他嘴唇动了动,但付斯他们太吵,我只得把耳朵贴近他的嘴唇,原来纪树在说,“我们和好好不好?”

那边俩人都快要因为消消乐要打起来了,白雨洋正努力劝架,而我们这一方却无比安静。

我深呼吸一口气,“我们没有闹掰吧。”

兴许是酒精作祟,他难得露出一点胡搅蛮缠的苗头,摇摇头,执着地重复了一遍,“和好。”

“行行行,和好。”我只得应下来,“你先别蹭我了,好痒。”

纪树盯着我,乌黑眼底酒气蒙蒙的,“那你不要谈恋爱了……”

“你不也在谈恋爱吗,好意思说我呢?”我乐了,终于直直对上他的眼睛,“手,缩回去。”

那只手没收回去,反倒是借着桌子的遮掩把我的手一把握住了。

我还来不及甩开呢,消消乐之战中一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沈清妙指着鼻子对鼻子的我和纪树说,“请问你们两个现在是在谈恋爱吗?”

……什么玩意儿啊都是。

沈清妙发病也就算了,白雨洋跟着也发起疯来。

他一只手搂着醉醺醺的付斯的腰,一只手按着乱舞的沈清妙的脑袋,看起来腾不出手拍我肩膀,只能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我和纪树一会,跟着郑重地对我说:“既然你俩在谈恋爱,那就你把纪树送回家咯。”

我:?

但看了看他的“左膀右臂”,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夜车上,我把车窗降下来,晚风熏得行人醉,我扭头问靠在一旁的纪树:“你好点没?”

纪树闭着眼,低低“嗯”了一声,混进晚风里。

我看着他,哪怕醉酒,也不是失态的模样。没有和付斯一样瘫软在别人怀里,连我的肩膀都没有靠,只是侧着脸乖乖靠着车座。

只是——

我们的手指还叠在一起。

……

上了出租车以后,司机大哥已经偷瞄我俩好多眼了。

我好像能明白司机大哥的意思。

应该和白雨洋他们的意思差不多——

男同竟在我身边。

纪树安静了,我反倒来了兴致,我凑过去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拍拍他的脸,“好奇怪啊,你以前不是不碰酒杯吗?”

纪树勉强掀开眼皮看了我一眼。

我嘻嘻哈哈起来:“哥哥,你男朋友在准备高考,你居然跟我回家了,你男朋友不会生气吧。”

既然被认成男同,那就贯彻到底咯。

不过事实就是这样啊!把这样的纪树直接带到他爹妈面前岂不是送人头行为,只能本少爷发善心带他回家了。

好在醉酒后的纪树还是很冷静,可见冷淡逼的称呼不是随随便便就得来的。只是在睡前他忽然又睁开眼睛出声叫我:“乔稚。”

我背对着他应了一声:“干嘛?”

眼睛适应了关灯后的房间,房里是一片幽暗的深蓝色。蓝色中传来纪树的声音,梦呓似的,“我们算和好了吗?”

“怎么喝得都睁不开眼了还记得这茬啊?”我有点好笑地转过身问他,“要不我写个给你保证书给你?”

一转身,对上纪树的眼睛。

在幽暗蓝的折射里,他漂亮的眼睛好像也成了一颗宝石。

我眼皮子跳了一下,很快又被纪树打断。

他看着我,认真说:“好。”

……给我整乐了。“你小学生吧你。”

他往我这边的枕头贴了一些,阖上了眼,“谁知道你会不会又突然不理我。”

我想了想,“那林予路呢?”

蓝色里没再传来纪树的声音。我静默等待五分钟后,确认他是睡着了。

我:“……”

够无语的。

在无语中睡着的我,第二天是被嘴唇上的触感闹醒的。

嗯……

嗯?

不懂就问,我现在去知乎提问“关于一觉睡醒发现我和发小正在接吻并且我觉得他吻技很不错这件事该怎么办”这个问题还来得及吗。

我猜热心网友大概会这样给我建议:

1.继续装睡。

2.亲回去!开心就行!不过一个星球只能亲一次哦!

就在我在这两者之间犹豫时,纪树带着宿醉的迷蒙以及梦将醒时摇晃的爱意,嘴唇半贴在我的嘴唇上,开了口。

他叫我:“林予路。”

在他的手往我短袖里伸的时候,我没推开他。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给了他一巴掌。

……够无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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