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3-31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古代 作者：迩识栖 主角：穆禾 方敬承
“喔喔喔~~~”
公鸡打鸣的声音穿透墙壁依然威力不减，从而使得床上鼓起的一个小包动了一下。
“畜生，早晚有一天我要烤了你。”
被子里传出的声音即使微乎其微也难掩幽怨，床上的人似乎是嫌弃被子的隔音效果不够好，身体往墙的方向缩了缩。结果却碰到了某件散发着热量的大型物件？？？！！！
似乎忘记了某些事？
然而清晨时刻，实在不宜思考。
算了，还是回笼觉要紧！
就这般，冥冥之中，穆禾不知道他的未来已经发生了改变。
打鸣的声音不仅影响了穆禾，也惊动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穆禾忘记的事情，就是昨晚穆奶奶在自家菜园子外面捡回来的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方敬承还没睁开眼睛，就意识到身处的环境不一样。尤其是正挨着他身，挤压着他与墙壁亲近的不明物体。
待意识回笼，方敬承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十分俊俏的少年脸庞。
方敬承：“......”
此情此景，方敬承着实一点头绪都没有。
想他洁身自好二十二年，自制力也是极好的，绝不存在什么乱来的行为。
只是没成想一朝失足，虽然身边的少年衣衫完好，但恪守君子礼则的方敬承沉默了。
然后就在他沉默时，房门开了。
方敬承听到声响看过去，见到一个长相慈祥和善的老妇人，正是热心肠的穆奶奶。
瞧见醒来的方敬承，穆奶奶愣了一下，然后神色如常地笑道：“小伙子，你醒了。”
太失礼了。
方敬承连忙翻身下床，面色窘迫又心虚的，对视上穆奶奶和善亲切的眼睛，这让他更加觉得自己无颜面对穆奶奶，也让他哑口无言。
他想得很多，然而穆奶奶并不晓得，她笑着说：“小伙子，既然醒了就去吃点东西吧，我煮了点白粥。我昨晚看见你晕倒在我家菜园子旁边，所以就把你带回来了，你不介意吧。”
听到这话，方敬承更加惭愧了，心中的决定也更加明确。他郑重地说：“谢谢您。”
“哈哈，不用客气。”穆奶奶就喜欢有礼貌的人。面对方敬承的和颜悦色，温声温语，在喊穆禾起床时就显得尤其夸张，直接掀开把头焖在里面的被子，“弟弟，起床了。”
刺眼的光线让穆禾皱起了眉，他悄悄地睁开左眼，往上一看，一下子就清醒了。
这人，不就是昨晚被阿奶带回来的人吗。
不过自己怎么在床上的？
哦，想起来了，本来自己的床是让给他睡了，穆禾自己原本是打算在院子外面凑合一夜。不过昨晚蚊子特别多，穆禾没待一会儿就被蚊子咬了一身包，于是就回了房间。想着都是男的，一起睡也没啥大不了的，不过他好歹没习惯性的脱掉上衣睡。
穆禾是这么想的，穆奶奶也是。
穆奶奶和穆禾的平静，让方敬承心生疑惑。
即使床上多出来一个人，穆禾觉得也没啥大不了的，慢悠悠地坐起来，下了床，穿好衣服。
然后很认真地对穆奶奶说：“阿奶，能不能把那只公鸡宰了，或者实在不行就送人啊，每天都扰人清梦，太缺德了吧。”
穆奶奶道：“我觉得挺好的，哪会扰人清梦了，我们附近又没有人。”穆奶奶明知穆禾说这话的原因，但她就是不接茬。
穆禾实话实说：“扰了我的清梦。”一夜过后，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穆禾现在只知道把衣服穿得体贴整齐，但对于一头多且乱的头发，真的无从下手。
“阿奶，我的头发？”穆禾扭头看向穆奶奶。
穆奶奶心领神会，刚要伸手过去，忽然想起来厨房里正蒸着东西，貌似现在还闻到了点糊的气味。穆奶奶神色一紧，忙道：“糊了糊了，我去厨房看看。”
穆奶奶走了，剩下穆禾和方敬承在房间。
没人帮忙，穆禾只能自食其力，不过真够难为他了，越梳越乱，还不如没梳之前的。
方敬承看了半天，虽然不太恰当，但还是忍不住说道：“我帮你梳。”
闻言，穆禾转头看他，也不扭捏，直接把梳子递给他：“行，谢啦！”
方敬承淡淡一笑，接过梳子，走到穆禾身后，动作轻柔得给他梳发。
不得不说，方敬承动作熟练，而且还不会弄疼他。不像穆奶奶，虽然动作利落干脆，但遇到打结的头发时，真的痛得厉害，头皮都发麻的。对此，穆禾表示很满意方敬承的服务。
穆禾问：“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方敬承轻轻摩擦着穆禾柔顺的黑发，温声回道：“方敬承。”
穆禾：“哦，我叫穆禾。刚才那个是我奶奶，你叫她穆奶奶就行。”
突然，穆禾身体抖了一下。
方敬承拿着梳子的手定在了半空，不知所措。
穆禾重新坐直身体，说：“不要碰我的脖子，很痒。”
“对不起，我会小心的。”
半晌，方敬承停下手中的动作，说，“头发梳好了。”
“好。”穆禾起来一转身，面向方敬承，两人恰好就相隔一个巴掌的距离。穆禾视线平视之处，只到方敬承锁骨的地方，视线上移，四目相对，穆禾不由得感慨：“呦，兄弟，你有一米九了吧，真高！”
方敬承默了一瞬，道：“八尺。”
好在穆禾肚子里还算有点墨水，知道古代的八尺约等于一米九的意思。
“穆小郎君！”
“哦，来了。”门外有人叫他，穆禾对方敬承说：“出去吧。”
方敬承点头。
村里专门给人做媒的红婆婆看见穆禾出来，立马笑容满面地走上前去：“穆小郎君，你今儿个有空没，我跟你讲啊，我娘家大哥的大孙子......”
红婆婆兴高采烈地说着，谁知一看到穆禾身后的方敬承走出来，吓得她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眼睛看穆禾，又看向这个从穆禾房里出来的陌生男子，红婆婆彻底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指着穆禾颤抖着手，只能一直念叨着：“你......你......他......他......”
“穆婶子，你家小郎君是怎么回事啊？他一个还没出嫁的小郎君，你怎么能让他跟陌生男子待在一间房里，孤男寡郎的，这要是传出来，你家穆小郎君还要不要嫁人了？”
红婆婆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其实穆禾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是嫁人了，我不应该是娶妻吗？而且两个男的在一间房怎么了，难不成还能搞出人命来！
同样，穆奶奶虽然也疑惑，但脸上没有多大的的变化。
看着穆奶奶不变的脸色，这时候红婆婆就想起以前这个穆婶子对这穆小郎君的苛刻漠视，心想着穆婶子该不会是不管穆小郎君，任由他自生自灭吧。
越想越觉得是真的，红婆婆连忙劝道：“穆婶子，再怎么说穆小郎君也是你的亲孙子，你就算再讨厌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做傻事啊？”红婆婆转头看了眼穆禾，见穆禾没心没肺地大快朵颐，她噎了一下，回头继续说，“穆婶子，小郎君虽然不是真正的闺女，但名声贞节也是非常重要的。你们两人血脉相连，相依为命......”
穆禾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还扯上名声贞节？
穆奶奶越听越不明白：“红婆婆，事情也没你说得那么严重，他们两个男孩子，睡一起也没什么啊？”
确实，穆家两人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听到红婆婆耳里，犹如晴天一霹雳！她的声音变得尖利了不少：“什么，你们......你们还睡一起了。”
穆禾不明白红婆婆为什么一副天裂开了的表情，但当他转头朝方敬承看过去时，方敬承也在看他，眼神羞涩却又很坚定。他听到方敬承说：“穆禾，别怕，我会对你负责。”
穆禾眼眸一瞪，‘噌’的从椅子上起来：“......我怕个毛啊，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负什么责？”
穆奶奶也问：“对啊，负什么责，发生什么事？”
这穆家奶孙的反应，让红婆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虽然做法不好，但红婆婆还是试探着在穆奶奶耳边问：“穆婶子，穆小郎君身上有没有桃花胎记？”
“这倒是有，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穆奶奶看向红婆婆，她肯定自己没跟人说过这个件事，而且如果没人提起，穆奶奶自己也不会想起这件事。
所以，红婆婆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穆奶奶的回答，红婆婆便道：“那就对了，穆禾确实是小郎君。而且......”红婆婆看了眼方敬承，想她给那么多人说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斯文儒雅的小伙子，不用说她眼中都是满意的意思，职业病也开始犯了，“穆婶子，我瞧着这人相貌端正，天庭饱满，是个好娃子，配穆小郎君，不亏。”
这是亏不亏的问题吗？
“等一下，红婆婆，你先听我说。”穆禾已经维持不住他淡定的外表了，他深吸一口气冷静冷静，然后说，“红婆婆，你刚才是在给我和他说媒吗？”穆禾指了指自己，又指向方敬承。
红婆婆：“是啊。”
穆禾：“可我是男的，他也是男的。”
红婆婆：“但你是小郎君，你本来就是要嫁人的，现在不嫁，以后也还是要嫁的。而且......而且你们都睡过了，你现在也只能嫁给他了。”
穆禾：“......”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是要嫁人的。
情况不妙，穆奶奶打从心里觉得这事不能外扬。于是好说歹说，总算是先把红婆婆给送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特地告诫一番：“红婆婆，这事麻烦你先不要跟别人说啊，我会处理好的。”
红婆婆人精似的，也知道其中必定还有一些他们外人不能知道的内幕，不适合继续打听。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说：“穆婶子，说实话吧，我给这么多人说媒，十双里有九对是成功的。然而说了那么多对，我第一次觉得你家小郎君和那个男子是我看过的最般配的一对。真不骗你，我说的是真的。不过穆小郎君是你孙子，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你自个儿回去琢磨琢磨吧。”红婆婆见自己说了这么多，穆奶奶也没什么大反应，说完之后就离开。了。
等穆奶奶回了屋，穆禾便说：“阿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穆奶奶摇头：“我也不清楚。”
“阿奶，你平时去跟村里的大妈大姐聊天聊八卦的时候，没聊到这种事吗？”穆禾有些急了。
好端端的，睡一觉醒来居然就要被结婚了，谁能接受得了。反正穆禾是接受无能的。
余光一瞥，方敬承还稳当当地坐在那，穆禾半眯着眼睛，问他：“方敬承，你是怎么想的？”
方敬承看着穆禾的眼睛，说：“我愿意——”
还没说完就被穆禾打断了，穆禾没好气地说道：“停，你别说了，说了也没用。”随后转头可怜巴巴地看向穆奶奶，“阿奶，怎么办啊？”
穆奶奶浑浊却满是慈光的眼睛此时正盯着方敬承看，一般人被这么热烈的目光看着都会觉得诡异，但方敬承却大大方方地站在原地给穆奶奶看个够。
穆禾见穆奶奶没应他，又喊了一声：“阿奶。”
半晌过后，穆奶奶收回目光，转而看着穆禾，轻声说：“弟弟，你还是嫁了吧。”
“......”穆禾怀疑，“阿奶，你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穆奶奶笑眯眯地说：“真的。”
穆禾扭头：“我不要。”
穆奶奶笑眯眯地说：“为什么？”
穆禾说不出来。
穆奶奶笑眯眯地说：“你知道自己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吗？”
穆禾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穆奶奶笑眯眯地说：“你看，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找个什么样的，我觉得阿承就很好。”
该死的，穆禾居然觉得穆奶奶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不对，穆禾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阿奶，我和方敬承两个都是男的，你难道就不会觉得奇怪吗？”
穆奶奶笑眯眯地说：“入乡随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