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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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周宏是我高中同学,也是现在的同事。说同事也是高看了自己,实际上周宏比我的职位要高两级。

前天出差回来听说他被领导请喝茶了,原因是个人作风问题。

细打听才知道,是他在上海出差时碰见了大boss,不巧的是当时他正搂着个小伙子俩人抱着啃得不亦乐乎。

关于周宏这点事,我直觉意料之中又是情理之外。

读高中时我们班有两大活宝,一个是周宏,一个是杨乐。

周宏是老大哥型,班级组织全靠他,倒霉的是成绩不好,所以选班长时即便全班全票通过,班主任还是会给一票否决。

而杨乐就是那个顶了周宏班长位置的人,他是典型的学习天才,为人很和善,又会活跃气氛,除了做事丢三落四、经常被人坑钱、运动全废以外,好像再没有什么缺点。

杨乐为人聪明,知道自己的不足就经常围着周宏打转,用一种生涩又极力讨好的声音叫着“周宏周宏”。

有时候周宏也烦了,朝杨乐发脾气说,“你怎么这么笨啊?学习好有什么用!”然后杨乐呢,就像是个黑洞一样,周宏“砰”的爆炸了,他就无休止的吸收接纳,没脾气似的点头应下,“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他总是这么笑着去面对周宏,平平静静,温暖得像是太阳。

巧的是后来考大学那天杨乐发烧,发挥失常,全校前十名的人只勉强挤进了个二本。对比之下周宏却是如有神助,级部倒数的人居然能上本科线。

最终,他们进了同一所学校。

直到现在,周宏说到杨乐仍旧是,“哎呀这个人太烦了,自己想进学生会就非得拉着我,然后他做部长我做副部,后来就是主席,副主席,妈的,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我永远是万年老二。”

事实上杨乐有机会复读重考的,但他没去,毕业那年开同学会时杨乐说自己学够了,不想再学了。

可当时我们都还未成年,自己说得怎么算,杨乐的父母连重读费都给他交了,据说后来是杨乐离家出走才逃了复读这一劫。

“他才没离家出走,他跑到我家问我要不要旅游,我是真以为他要去玩的,结果刚走出去第一天我妈就要我们回去,说他爸妈满世界都快找疯了。”

“我就坐在床上跟他讲道理,可他就会笑,他一笑我就没辙了,我们玩了半个多月,回家后我成了罪人,所有人都说我把他带坏了,天地良心,明明是他拐的老子!”

快要而立的周宏站在食堂的落地窗前,手里举着杯咖啡。

我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看不到他说这话时的表情,但我猜,他一定是笑着的。

杨乐似乎在那所二本学校读得很开心,大二的同学会,他说自己终于可以体验一把轻松超越所有人的感觉,得到的却是周宏乃至我们所有人的鄙视。

周宏的学习仍然得靠杨乐才能维持在及格线水平。

“就这水平还想考研呢!”

席间杨乐喝红了脸,笑着搂住了周宏的肩膀,却因为胳膊太短,滑下来好几次,最后整个人挂在了周宏身上。他拍拍周宏的脸,醉醺醺说:“你考你考,有我在,保证你能考上全国最好的研究生!”

我们逗杨乐,“人家周宏要考国外的研究生呢,不带你玩了。”

杨乐一听先是很不屑的笑,“他?哈哈,还考国外?”笑着笑着嘴角就耷拉下来了,露出一副挺难过的表情,湿漉漉的眼睛看看周宏:“你别去国外,太远了,我够不到。”

其实杨乐说这话时已经有点口齿不清,但我相信周宏是听得清楚的,但他什么都没说。

KTV里有人在唱“纪念”,唱歌的人存着点私心,将歌词改了,“我只想要拉住流年,好好的说声爱你。”

许多年之后,另一个同学向我提起,说那天他看见沙发的角落里,杨乐亲了周宏,但周宏推开了他。

大三,大四·····研一,研二。周宏和杨乐一直在一起,现在想想其实很奇怪,如果周宏不喜欢杨乐,又为什么不躲开?

杨乐学习很好,考的研究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那么周宏又是怎么去的,我们一直不清楚。

我和周宏再见面是毕业的第三年,周宏来我们公司应聘,我陪HR一起接待新员工,遇见了许久不见的周宏,也是那时候知道,杨乐已经去世了。

“研二时他回老家,半路上出了车祸。”

面试结束,周宏与我一起坐在接待室里,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可握在手里的咖啡却一圈一圈荡开涟漪,我问他,“你紧张吗?”

周宏说不,他早就预习过我们公司的招聘考试,收到offer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意外的话就是他的了。

公司录用新人都要做个心理测试,我记得当时周宏的分很低,分析师说了一个很专业的名词,我记不太清了,大概就是周宏是个很矛盾的人,不能认清自己。

这事儿后来周宏也跟我提起过,他说其实心里测试挺准的。我说那你知道自己哪儿矛盾了?周宏朝我苦笑,“我一直都知道。”

再说回这次关于“个人作风”的事情。因为只是“个人”,所以周宏并没有受什么处分,在一贯开放的外企里,周宏的作风问题换个词也叫“个性”。

我对于周宏的这点个性,说实话一点都不意外。还记得他来公司的第一年,我们回老家参加同学会,还是老地点,所有人都玩嗨了的时候,只有周宏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唱歌,唱的是当年杨乐唱过的“纪念”。

他的声音被大家的起哄盖过,一眼望过去,就像一个失声的人,嘴巴张张合合,却听不到他的声音。

那天我就觉得,周宏怀念的东西和我们一定不一样。

就在周宏被请去喝茶的当天晚上我加班到深夜,其实是可以回家做的工作,但贪图公司的电费不花钱,就一直呆到了夜里十点半。

周宏敲开我的玻璃门,给我送了夜宵,我看他戴着眼镜,就知道这货也在加班。

两人都工作累了,坐在办公室里闲聊,聊着聊着,话题就到了他被请去“喝茶”的事上。

周宏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不会鄙视我吧?”我说鄙视你干嘛,你这么勇猛,敢在大boss面前打啵。

周宏哈哈大笑,说,“我这个月跟至少四个不同的男的站在大街上打啵,你信不信?”

我说信啊,你这么有种,什么干不出来?然后周宏朝我竖了个拇指,不知怎地,我忽然就将心里所想的脱之于口,“你说如果杨乐还在,他会不会生气?”

周宏沉默了。过去许久,等到我们手里的咖啡都凉了,他才开口说:“你记不记得咱们高中的课间操?每天都要围着操场跑八百米,杨乐这个人体育差得一批,经常逃操,我当时是体育委员,班主任就让我去把他抓回来。”

“高考前最后那次课间操,我在楼顶找到他,他没察觉,我独自站在楼梯下看了他很久,只觉得从那个方向吹过来的风都是暖的。”

“那天我应该是想要说什么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也早就忘了,他看到我后扬起脸冲我笑,我也冲他笑,天气很好,我们并肩站在天台上看着操场上跑圈的学生,那天,我们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周宏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咖啡,他的话结束很久后我们都没再开口。

有同事路过,敲醒了我们,我站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周宏说路上小心,然后就一个人又回到了办公室里。

我看着他转身,背对着我走向玻璃间,办公区里已经不剩几个人,估计我是最后一批坐班车走的,周宏今晚不会回家了,或许明天晚上,后天晚上,大后天······他都会独自坐在这个玻璃间内敲打着键盘。

一个好不容易学会接受的人,想要让他重新放下,或许会需要很多很多年,亦或者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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