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谁都没有说话，吴绍谦平静的仿佛方才激动之人不是他，取下口罩和手套，擦掉女孩大出血时喷到脸上的血迹。

“孔勋和沈易负责缝合，让她恢复最完整的模样。”

“是。”

“维思，跟我去见家属。”

潘维思点头跟上，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她是唯一的女医生，由她应对女孩母亲最合适。

刘莉一直在门口徘徊无法坐下，手术室大门打开，她见到吴绍谦浑身一颤，大步冲到他面前。神色惶然的盯着他，双眸绝望中还有最后一抹希望。

然而最后的希望随着吴绍谦的话语变为利刃割喉，“病人抢救无效，于11：46离世。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泪水夺眶而出，刘莉不可置信的跌坐在地，双眼无神，猛摇头，“不会的，雯雯不会死的，不可能，今天早上她还好好的……”

吴绍谦沉默的看着失去女儿的母亲，神情不忍，却说不出任何安慰或道歉的话，语言此时是那么无力。

刘莉哭的撕心裂肺，下一秒她猛地抬头，神情狰狞的想要爬起冲进急救室，“雯雯！我要见雯雯！雯雯！雯雯！”

潘维思立刻抱住刘莉，两人挣扎中一起跌回地上。

潘维思不复往日冷漠，哽咽着抱紧刘莉，给与她力所能及的安慰，“雯雯妈妈，雯雯已经去天堂了。车祸让她的器官全面衰竭，我们没有回天之力，这是一场可怕的意外。”

“请你节哀。”

“我怎么节哀？！怎么节哀？不！雯雯…雯雯……”刘莉声泪俱下，却失了力气，只死死抓住潘维思后背衣服。

潘维思给吴绍谦一个“放心”的眼神，吴绍谦点头应下，默默离开，去准备区换下手术服，快速淋浴。

他还没换上衣服，赵静就在房外敲门，“吴医生，有一名急性肠绞患者需要立刻手术，其他主刀医生都在手术中，你可以动刀吗？”

“如果你需要缓一缓，我可以抽调其他科室的外科医生。”

吴绍谦放下衬衫，直接换上新的手术服，“准备手术，抽调一名住院医生辅助，我马上到。”

“好的。”

四号手术室手术台前，吴绍谦闭眼舒一口气，再睁眼时黑眸已没有一丝波动，手极稳的下刀，成功完成手术。

他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女孩死亡的影响，不停歇的继续急诊工作，甚至一如既往对病患挂着浅笑，温和友善。

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死去，医生本就是离死亡最近之人，必须习惯生离死别。

也许习惯到最后已变成麻木？

直到晚上七点，吴绍谦正为一位突发性腹痛的女性患者诊断，嘈杂的声音让他直起身掀开门帘。

一名发指目眦的中年男子愤怒的冲进急诊室，他看到与图片一致的男人，瞬间双眼冒出怒火，跨到吴绍谦面前不由分说就是一拳。

吴绍谦本可以避开拳头，却在看到他身后抽噎的刘莉时一滞，左颊生生挨了一拳，肉眼可见变的青红。

四周传出尖叫，病人们纷纷好奇的围观。沈易和孔勋立刻拉住范林松，潘维思和护士们拦在吴绍谦面前。

“老大，你没事吧？”

吴绍谦用舌头顶了顶脸颊，咽下少许血腥，平静道：“没事。”

范林松面目扭曲，愤怒的虚表下是无尽的痛苦和绝望，“雯雯就是死在你的手术台上！是你的错！她进手术室时明明已经有了心跳！是你害死我女儿！”

周围一阵唏嘘，病人看向吴绍谦的眼神变的纷杂。

保安迅速赶到控制局面，欲将范林松反手压跪在地，吴绍谦摇头示意，让他保持站立。

“他今天失去了女儿。”

吴绍谦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他能理解失去子女的父母有多痛苦，以至于无法理性思考。

沈易直视范林松，一字一句说的郑重，“范先生，教授在手术过程中没有任何失误。你的女儿在送进医院时身体机能已经崩溃，回天无力。如果不是教授坚持，我们根本不会去赌百分之一的可能。”

潘维思也道：“吴医生是享誉世界的外科专家，他无法救回雯雯，我想也没有别人能做到了。”

“你们是同一个医院的医生，当然为他说话！”

吴绍谦只是静静站着，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论说什么，只要开口，就会使对方情绪失控。

孔勋气结，“你这个人怎么不识好歹……”

特助陈立川得知状况后飞快冲至急诊室。两人交换一个眼神，他挡到吴绍谦面前，“范先生你好，我是世新医院行政主管陈立川。”

他镇定开口，“请您现在随我去办公室，我会妥善解决您的问题。”

“您女儿从急救到手术的全过程都有详细记录，病例、检测、包括吴医生手术全程录像，您都可以查看。”

“您要问责或走法律程序都没问题，我现在就把法务部和九域医生协会协管人叫过来。”

陈立川话锋一转，“但如果证明吴医生没有任何责任，我会就您对吴医生的诽谤和对世新医院声誉造成的损害追究责任。”说完示意保安将夫妇俩半强制押走。

范林松稍微冷静一些，表情变的哀戚，神志惶惶道：“都会被掩盖的…你们有钱，有背景！就能颠倒是非！逃脱法律制裁！”

“那个司机是这样…医生也是这样…雯雯…那雯雯怎么办……”

吴绍谦听到范林松的话眉头一蹙，暗眸凝视他的背影，直到一行人消失才移开视线。

赵静关切道：“吴医生，只有不到一个小时就交班了，现在人手足够，您先下班吧。”

吴绍谦环视周围切切私语的人群，朝赵静和“奶孩子”们笑笑，“那就辛苦你们了。”说完身姿挺拔的一步步走回外科副主任办公室。

陈立川稳住范林松后进房时，吴绍谦正在查阅今早醉酒驾驶导致车祸的消息，一片空白。

“处理好了。”陈立川面色严肃道：“您不该让那个女孩上手术台的。”

吴绍谦直视他，脸颊肿起，却没有丝毫后悔，“她叫雯雯。”

陈立川一滞，清楚自家老板的性子，没有再多说。

吴绍谦问：“车祸是怎么回事？”

“司机是陶鑫。”

吴绍谦挑了挑眉，瞬间懂了。

陶鑫是A市乃至九域国“赫赫有名”的高干子弟，在上流社会一众纨绔子弟中“出类拔萃”，父亲陶傅瑞现任联邦议员和财政长官。

“他醉酒驾驶撞到孩子，当时不清醒，围观群众又多，就被送到警局了。”

“范林松今早在日本出差，等赶回来，不仅女儿死了，还知晓陶鑫已经从警局出去了。”

“他情绪失控，这才闹到医院。”

吴绍谦听罢没什么表情，甚至看不出不喜，只是双眸沉的厉害。

陈立川见状立刻道：“陶鑫身上的案子不止这一起，都被陶傅瑞压下了。”

“陶傅瑞如今是自由党重要支点，和吴家关系不浅，您还是不要……”

“我知道。”吴绍谦抬眸打断他，牵出一个浅笑，“范林松就麻烦你了。”

陈立川欲言又止，最终只颔首退出办公室。

吴绍谦闭眼靠着椅背，眼前浮现出雯雯躺在手术台上模样，还有她父母的脸。

半晌，他睁开眼，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另一边，A市机场，孙领文走出大厅坐上黑色宾利。在欧洲待了一周，算是完美打开市场，又马不停蹄赶回A市。

好在然哥把国内的事都揽了过去，孙领文可以休息一晚，明天再开始解决密集的日程。

想起之前临时爽约，他拨通了吴绍谦的号码。再者，两个多月没做，他确实积的有点多。

“吴少好。”

“孙总好。”

“吴少今晚有空吗？”

对方答的意外爽快，“有空。”

“那么酒店见？”

“好。”

孙领文挂断电话，径直去往四季酒店顶层套房，两人的固定场所。

他到的比较早，洗完澡后换上浴袍，在沙发上抱着电脑检阅霖宇地产的财务报表。

听到开门声，孙领文抬头望向来人，一愣，眨了眨眼，实在是一向优雅的吴少和“打架”二字或他脸上的伤都不搭。

吴绍谦脱下外套，自嘲笑道：“孙总该不会是外貌主义者吧？这张脸还做得下去吗？”

“吴少的相貌自然是顶好的。”孙领文并没有问伤是怎么来的，“你去洗澡吧。”

吴绍谦大步靠近沙发，蓦地抱起孙领文，暖光下的笑容格外温柔，眼底微闪，“我在医院洗过了，你再陪我冲一下吧。”

两人事前从未共浴，孙领文反射性抱住对方的脖子，“我已经洗……”话语未完，落在耳垂和后颈敏gan处的亲吻让他敛了声。

吴绍谦炙热的吻落到唇瓣，唇齿交缠间迅速虏获孙领文的心神，他环住吴绍谦不逊色的回吻，落地后主动解开男人的衬衣纽扣。

孙领文以前不喜欢和P友接吻，但吴绍谦的口腔永远清爽、缠绵且有力，又不会让人觉得黏腻，他从未排斥过。

第一次，孙领文就看清对方温柔外表下，是颠覆他对斯文医生认知的强健肌肉和澎湃激情。

当然，即使动情至极，这个人骨子里还是温柔的，把他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从浴室开始，一直持续到沙发、窗边和床上。

孙领文开始还能迎合对方，结束时被对方折腾的浑身无力。吴绍谦今晚似乎格外急切，凶猛中又特别缱绻。

孙领文任男人清理好后将自己抱回大床，中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他们一直如此“同床共枕”。

吴绍谦偏头看着孙领文露出微笑，双眸比往常晦暗，“晚安。”

孙领文没有似以往昏昏欲睡，他面无表情与男人对视两秒，然后在吴绍谦不解的目光下拖着酸软的身体下床，从吧台冰箱里找出两个冰袋，躺回床上，递到男人面前。

吴绍谦看一眼冰袋，又看一眼孙领文，一时没反应过来。

孙领文见状，略显无奈的直接上手，把冰袋按上吴绍谦左颊青红。

“我以为你是个医生。”

竟然连自己的伤都不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