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3-17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一个点两个点 主角:学生 大佬
过春节,学生以购进装饰为由,又买了一大捧玫瑰。
大红色,很喜庆。
大佬依旧辛勤换水,这是他唯一会动手做的家务。
其他的就交给学生和万能的家用机器们。
今年的压岁钱学生没打算要,理由是他已经大四。
大佬还是照往常的份额给,说不当压岁钱,当生活费也行。
唉,他们俩的关系,真是从头至尾充斥着金钱交易。
以前学生觉得没什么,各取所需的事情,也你情我愿。
他没打算给自己立什么牌坊。
只不过偶尔觉得,他跟大佬的差距还蛮大的。
数不清的金钱,以及相隔三十年的人生。
怎么说,这段关系的开始就没有纯粹可言。
也没有平等可言。
所以他现在,是在计较什么?
新的一年,我想提前签合同,可以么?唯一能想到的办法,竟然只有这个。
大佬没多想,处在酒足饭饱阶段他懒散得像只猫咪。
可以啊。大佬答应了。
学生远隔千里的生身父亲,终于在这一年过年给他久未归乡的儿子打了个问候电话。
无一例外不是啥时候回家找个铁饭碗,然后带个女孩结个婚,三年抱俩。
学生头疼,我以为已经和你断绝关系了。
你上哪儿知道的我的电话?
接着又是一阵不分主次的骂骂咧咧,其核心内容主要围绕学生的不孝顺。
学生挂断电话,把该号码拉黑。
又给另一个号码打去电话,告诉对方,别这么没骨气跟别人透露他的个人信息。
对方战战兢兢,我就跟你爸爸说了下你的近况。
学生叹息,行,告诉他,我现在被人包养,已经不想努力了。
对方沉默了很久,学生正要挂断,方才小声问一句:真的?
真的,不信我可以喊我金主来。学生说完,挂断了电话。
瞥见大佬在书房门口站着,学生想解释两句。
但大佬只说,需要我帮忙么?
学生连忙摇头,不用了,我不会让他们再联系我。
学生曾为父母离婚做出过一定努力。
他受不了父亲无能,又只会给他和母亲画大饼。
母亲很踏实地工作,但工资总是全数被父亲没收,出门买个菜都要提前请示。
因为家庭经济问题,父母经常爆发争吵。
父亲对他的亲朋好友很大方,常拿母亲赚的钱去接济别人。
口口声声说让学生不要操心大学的学费,实际上大一除了母亲偷偷给了他两个月的生活费,其余花费都是他自己打工赚的。
我们家虽然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父亲经常这么宽慰他和母亲。
实际上他和母亲奋斗大半辈子,还在一逼仄出租屋里生活,谈及未来,也是一句我没有钱给你买房子娶媳妇。
一切都要靠学生自己。
美其名曰,不想把孩子养废。
但其实也没养过什么,学生的记忆里对父亲总没有多少印象。
有点印象也只是父亲又在赌钱咯,父亲又在跟狐朋狗友吹牛皮咯,父亲又在和某阿姨搞暧昧咯。
学生诚挚地劝过母亲离婚,并把赚来的工资紧紧攥在自己手里。
母亲勤劳肯干,为人节俭,收拾打扮一下也是个美人……学生觉得,以后自己养母亲也行,或者母亲想另嫁人也行。
左右都是有这个资本。
但母亲不愿意离开父亲,哪怕被他嘲讽身材不好,被嫌弃做菜手艺不行,被各种各样地指指点点。
母亲还是选择,留在这个一无是处的男人身边。
除了尊重祝福,学生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这样吧,反正他没打算再回去;给母亲的赡养费肯定得寄,只是一想到钱又要被父亲拿走,就分外的不爽。
他没把这些事情告诉大佬。
家里的鸡毛蒜皮,没必要说出来惹人厌恶。
学生打算今年的秋天考研报名,他已经复习了小半年。
大四的时光在初夏就要终结,也就是说学生还得多当几个月的无业游民。
大佬替他看开,说没事没事,慢慢来。
难得回一趟学校,同学说有人找他,在校门口等好几天了。
学生依照同学好心的指引,看见他胡子拉碴的父亲。
怎么样,我学校还可以吧。学生双手插兜。
这是父亲第一次千里迢迢来他学校,但他没打算带人进去逛逛。
但父亲不与他啰嗦,直接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你妈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学生不躲不闪,甚至还保持着插兜的姿势,不然我怎么上得起这个学?
没钱你可以问我和你妈要。父亲压抑着怒火,沉声说,或者去找份正经的兼职,你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做这种下作事!
你是不是跟人学坏了?
没。学生把眼别到一边,我现在很好,比我过去跟你们生活的十多年,都要好。
我以后会给你们赡养费,要多少给多少,别在我眼前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就行。学生顿了顿,另外,既然我妈一直忍着没跟你离婚,你最好对她客气点儿。
我跟她生气只是气她没想过离开你,跟你生气……哦,你已经没什么好让我跟你生气的地方了。
他打算去公交站坐车,忽然路边响起一声喇叭。
他看见大佬的车。
径直过去,弯腰拉开车门。
大佬在后座闭目养神。
你不是在上班吗?学生问。
路过,正好看见你了。大佬睁开眼,探手抚在学生红肿起来的侧脸。
指尖微凉,蹭上去很舒服;而大佬指腹的纹路被磨损,触感是滑的。
回去拿冰敷一下,上点儿药。大佬说。
学生低头,不置可否。
学生给母亲又转了五千块,让她这两天吃好喝好,啥事儿别往心里去。
母亲的电话过来,字字带着泣音。
你一直都是好孩子,怎么会真的做出这种事情?
我做什么事情了?学生反问,有点想笑。
你爸看着你上了别人的豪车,他来之前还一直念叨,说你不会,你只是在跟我们说气话。
对方哭哭啼啼。
学生说,我从来不跟你们说气话。之前劝你离婚也是,现在被人包养也是。
你不要再觉得我很幼稚,不懂你的难处。
我已经尽到我最大的努力,想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至少大学四年,我没让你为我的学杂费操心,我也额外给了你更多支配的权利。
是你自己把支配权让出去的。
而我不愿回家,也不是怨恨你们俩,我只是觉得我努力了那么久,回去还要面对小时候最讨厌的事情,太不值得。
听我爸吹牛画大饼,被亲戚指指点点,看他们整天乌烟瘴气地赌赌赌。
然后还得忍受我爸对你的贬低,对自己兄弟的无条件资助。
再然后你在我面前哭诉你的命苦,而我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改变,只能被迫赞同:你爸虽然脾气不好,但对你们娘俩是真心实意地疼。
你也许无所谓吧,或者已经麻木了。
但我不行,特别是我现在知道真正的平静生活是什么。
是,我承认我拜金,我庸俗,我到现在还在精打细算着我那点存款,要哪年哪月能在B市买套房。
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想要一套房子,找一个稳定且自己喜欢的工作,不用紧巴巴地过日子,还得骗自己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不愿活成我爸那个样子,也不愿祸害我喜欢的人变成你这样子。
好了,妈,就说到这儿吧,有空再聊。
他注意到大佬在外边听,因为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小。
但他也不在意,听就听吧,也不是他故意想卖惨。
而大佬见多识广、阅历非凡,自然也不会为他这三言两语心生不该有的怜悯。
想买房的话,现在有点艰难哦。大佬如是说,也没有遮掩偷听一事。
反正我还年轻。学生说,我到年底才满二十二呢,比同级的好多人年龄都小。
大佬今年五十一,比他年长二十九岁。
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三十岁。
拍毕业照那天,学生邀请大佬去。
认识了这么久,带你逛逛我们学校。学生说。
大佬答应,并特意推掉了当天的工作。
沿路遇上同个论文组的同学,被人热情地提议,要不要来张父子合照?
好嘛,是被认成父子俩了。
学生不好回答,倒是大佬波澜不惊,点头答应。
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拍照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说起来,他们俩还真没拍过什么合照。
大抵是觉得没什么合适的由头,也没有合适的身份。
同学用的是拍立得,很快照片打印了出来。
大佬很满意地多看了两眼,把照片递给学生,并说请同学吃冰淇淋。
很会做人的一大佬。学生心说。
大佬不止给同学买了个甜筒,也给学生买了份。
他自己推脱说上了年纪,不吃这种生冷的东西。
那你帮我把冰淇淋那个尖儿吃掉嘛,就一小口。学生把刚拿到手的甜筒递过去。
周遭没什么人看,都等着买冰淇淋。
大佬探头过去,抿了一点点。
很甜。大佬说。
学生忽然想起,他们俩之间的分寸感,目前正在日常玩失踪。
不过冰淇淋确实很甜。
无业游民继续学习。
同时想起到了夏天,也意味着大佬五十一岁的生日就要来到。
包养合约里有一条就是,要给大佬过生日,选择怎样的形式都可以。
学生一般都是送礼物,手作的贴画或者杯垫什么的。
大佬倒不怎么在意他手艺之粗糙,送个礼物就放过他。
学生今年也想要做手工,不过不做那么没技术含量的。
但也不是很有技术含量,跟银器店的老板手舞足蹈比划一通,让人教他敲了个店里最没收藏价值的银镯子。
而店老板为保住店子的声誉,好说歹说没让他在镯子外侧刻一句“生日快乐”。
装饰花纹都是老板的功劳:镌刻的梨花瓣繁复而不杂乱;他唯一的贡献就是出了这个点子。
大佬对待这一份不那么简单的礼物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态度,即将其放进了保存之前生日礼物的小盒子。
只不过生日当天滚床单的时候,大佬还是应学生要求,把镯子给戴在了手腕上。
尺寸还挺合适。
大佬问学生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也许由于日常看国产婆媳剧,大佬的浪漫细胞严重缺失,每年都提前好久问学生,想要什么礼物。
学生的浪漫细胞也不够,哪怕他日常是看了些诗词歌赋。
然后他照旧说,想吃冰叶居的巧克力慕斯蛋糕。
虽然巧克力慕斯时常可以吃,但生日的时候吃分外有意义。
大佬记下,并且略带嫌弃地说,下次想个好点儿的礼物。
那就下次再说。学生笑嘻嘻道。
大佬凑过来亲他,很轻的一下。
一般大佬都不会主动亲他,因为大佬是大佬,金主要有自己的矜持。
但大佬要主动的话,估计是心情不错。
大佬心情不错的点总是奇奇怪怪呢,学生默默地想。
学生考研结束的第一天,正好是他的生日。
他照例给母亲发了两千块钱。
大佬提前下班,带他去冰叶居取蛋糕。
大概三月份会出笔试结果。学生说,我又要无所事事几个月了。
大佬说,你可以待在家里看书。
书也看完了。学生说,我可看了一整年。
大佬想了想,决定让学生去做兼职。
在市图书馆整理旧书。
学生同意,并认为这是个好点子。
大佬知道学生报的哪个学校,问他想跟哪个导师深造。
学生从平板上调出导师资料,没注意大佬眼里的神色黯了黯。
这老师看起来不错。大佬说。
有了之前邀请去毕业典礼的经验,学生趁机说,那我要进复试了,你陪我一起去学校呗。
大佬还是说,有时间会去的。
那就是妥了。
学生在过年时跟母亲说了他考研的事情,可能会过可能不会过。
母亲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那不过怎么办?
再考一次呗。学生笑笑,我目前有闲钱,能养活自己一段时间。
他在大佬旁边接电话,大佬目不斜视。
末了,大佬说,你一定能过的。
那要真过不了怎么办?学生起了点逗弄的心思。
你有闲钱养活自己。大佬很平静地回答。
倒是不上套。
大佬没能陪学生去复试。
那天有个怎么都推脱不掉的会。
学生自己去也没什么,面试老师都很和蔼,聊天的过程很愉快。
几乎不出预料地,学生过了面试,并顺利拜在那位老师门下。
大佬为赔罪,专门请他吃了顿好的,还一口气给了他近三十万。
学生玩笑道,也不用给这么多吧,我自己攒的钱都够学杂费了。
他心里有点不安。
大佬只说,庆祝你成为研究生。
不愧是大佬,庆祝升学都这么大手笔。
因为选对了喜欢的专业,学生学习的劲头比本科时足。
经常跟导师和师兄师姐们围坐讨论,只双休日回一趟家。
新学校与大佬公司并不顺路,但大佬还是会绕路送他。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娇气的人,但大佬喜欢就由着他去。
师兄师姐们说,学生的轮廓有点像导师年轻时候,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让导师曝照。
导师无奈,只得举着手机绕教室一圈,并假装威胁说,看过就给我忘掉。
学生凑热闹地看了眼,是挺像的。
不过导师年轻时,书卷气更足。
学生有点想大佬了,也想起自己的替身身份。
双休日回去,学生把大佬狠弄了一番。
背入式,进得很深。
入学后一直忙忙碌碌,都没空像以前那样跟大佬亲近。
大佬披着一身红痕,调侃他说最近越来越没大没小。
学生不知怎么,心里难过得很,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外掉。
以前挨父亲打骂都没哭过,现在被大佬调侃一句就哭了。
好没出息。
没出息的他被大佬搂怀里,大佬给他擦眼泪。
指腹还是很软很滑。
而后大佬亲了亲他,说他很好,是个好孩子。
后来,除了必要的学术交流,学生没与导师有太多私交。
学校没什么事做,他就跑去泡图书馆,看时间差不多又颠颠儿地往家跑。
他现在每个行课日的晚上都回家住,陪大佬看国产婆媳电视剧。
大佬对他作息的改变也没多问一句,只不过会每天早晨送他去上学。
然后在车上继续补觉。
学生习惯性搂过他,把他放平,让他枕着自己大腿睡。
到下车的时候,都不舍得放。
仿佛这些时光都是随着车轮向前而流淌的似水风景,等到站停车,什么痕迹都无法留下。
大佬睁了眼,笑问:不去学校吗?
学生点点头,而后怅然若失地把大佬搀起来:我走了。
没课就早点回来。大佬靠着椅背,缓声说。
我会的。学生回答,有点小小的开心。
导师察觉到学生对他的生疏,出于礼貌他询问学生,是不是他有哪里做的不好。
学生回答得很干脆,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老师您再给我一些时间。
鉴于学生平日里的用心和刻苦,导师没再多问。
只不过在某天下班时看见学生钻进一辆豪车,而他恰巧对这车型有点眼熟。
全世界仅存两辆的限定款,在B市也就一辆。
他跟其主人不算熟,但也认识。
出于担心,导师又把学生找了来,拐弯抹角地问,平时接你下学的人是谁。
学生低头沉默了会儿,抬头平视老师说:是我爱人。
导师不相信学生说辞,学生也无所谓。
估计大佬也不会喜欢他这个说法。
但他就是想这么跟外人说一说,大约是种领地所属权的宣告。
好在导师不问了,学生并不光彩地扳回一城。
明年的合约拟定好了吗,我想签了。学生问大佬。
他总是提前一年签合同,生怕后边大佬反悔。
大佬一般都满足他要求,这次也不例外。
但大佬从不问他想提前签续约合同的原因。
大佬应该不在意吧。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喜欢看这种家长里短的电视剧。学生问。
大佬再次躺在他大腿上,半眯着眼似乎又要睡着。
因为剧集很长,很适合催眠。大佬懒洋洋地说。
但你要错过了又会调回去重新看。学生依旧不解。
可能是为了打发时间。大佬这次的回答没那么确定。
打发时间打电玩要有意思的多。学生跟他杠上。
大佬不说话了,往学生小腹的衣料蹭了蹭。
你不会只是单纯喜欢这种鸡飞狗跳的剧情吧。学生自顾自道。
大佬耳朵红了,估计是真的。
因为师兄师姐们都有对象,且还带出来一起聚过餐。
导师有意无意地提点学生,说趁着青春年华赶紧找个年龄合适的对象啊。
学生并不搭茬。
因此后来连聚餐都不太想去,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看大佬没看完的剧集。
并在大佬回来之前,打起精神做了两人份的晚饭。
心情不太好?大佬吃面是一根一根嗦的,嘴唇边溅了酱料的样子很可爱。
也没,就只是觉得跟人出去聚餐很麻烦。学生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那就自己去吃呗,或者干脆回家。大佬的意见很有建设性。
学生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大佬很认真地问学生是不是吃错药了。
学生只顾搂着大佬脖颈沉浮,大佬说一句他就用唇堵回去一句。
大佬:你要再闹我,我明天就得去吃药了。
学生委屈巴巴地坐实了点,泛着水光的阴茎扫过大佬松弛又柔软的小腹。
大佬其实比学生白不少,骨架漂亮,饶是身形瘦削又皮肉松弛,都折损不了这具身躯的美丽。
好了,乖一点,让我出来。大佬拍拍学生不算厚实但紧绷的后背。
学生只垂了眼,那你要帮我口。
后来大佬似乎找到了某种规律。
他问学生是不是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
学生故作茫然,怎么会?
大佬抬手把他头发揉乱,但表情很认真。
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说。
我知道。学生咧嘴笑。
再后来,导师再没有跟学生提过什么婚恋豪车的话题。
对学生的不甚亲近,也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学生猜想着是有人跟导师说了什么。
他猜想出是哪个人,但他没勇气去验证。
我买了冰淇淋,要吃点儿吗。学生问。
已经进入冬天,吃冰似乎不太合乎时节。
但大佬很给面子地叼住勺子:就吃一口。
现在没有糟心事了吧。大佬看着他一勺一勺地挖,巧克力的质地柔软细腻。
没。学生回答,又挖了勺递过去。
只吃一口。大佬咽咽唾沫。
再吃一口。学生把勺子递近了些。
大佬嗷地一下,吞掉了巧克力。
为了庆祝他的研一,学生今年给母亲发的钱多了一些。
母亲的话没有往常那么多,只是提醒他适当增添衣物,注意饮食和作息。
学生听着,一句也没回嘴。
研一的新年大佬终于打消了给他发红包的念头,改成给他送新年围巾。
白绒绒的,很暖和。
学生拿出自己准备的那一条,一圈圈给大佬围上后,说红色很衬大佬。
你要买围巾前跟我说一声嘛。学生补充道。
为啥?大佬眨巴眨巴眼。
买个同款什么的。学生小小声飞快地带过,诶,外面有人放烟花。
大佬叫住他,在烟花的声响里轻声说:新年快乐。
学生当然很快乐,因为已经好几个新年都是和大佬一起过。
没什么不快乐的。
事事顺意后,日子过得飞快,幸福得反而有种不真实感。
学生准备着硕士论文,而市图书馆那边也向他投来橄榄枝。
不读个博士吗?大佬问。
不读了,早点儿工作为好。学生拨开大佬的头发,找到一根银白色的,小心翼翼地拔掉。
感觉越拔越多欸,白头发。大佬若有所思地说。
那你还让我拔。学生笑道,又定睛仔细找一找。
感觉拔了显年轻。大佬哼哼地笑。
你一直挺年轻,学生隔着沙发背圈过他肩膀,都不怎么显老。
拍马屁啊?大佬调侃。
没,实话。学生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学生都计划好,工作之后该怎么生活。
首先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给大佬买份小礼物。
送花送草,送什么都可以。
大佬还蛮好哄。
顺利毕业和导师最后一次聚餐上,导师多喝了两杯,话说多了几句。
无外乎是跟大佬的前尘往事。
刚改革开放那会儿吧,国内对同性恋的态度一直不太友善,说严重点儿,这还是一种犯罪。
那时候我大学毕业,打算留校做老师,而我当时的导师看重我,便撮合我与他女儿在一起。
但当时我有一个恋人,也就是你家长。鉴于同性恋的社会地位,以及我要为我的前程考虑,于是决定和你家长分道扬镳。我娶了我现在的妻子,你家长呢也下海事业有成。
要不是正好遇上你,我都快忘记这一茬了。
而大佬没忘,学生想。
他说,我爱人是不是来找过你?
是你家长。导师强硬地纠正道,他确实来找过我,让我不要过多干涉你的事情。
那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学生警惕道。
我知道现在社会风气开放了,喜欢男喜欢女都无所谓,但你们的年纪确实……不太合适。导师为难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跟你说这些,但你怎么说都是我的学生。
我不愿你误入歧途。
学生依旧饮尽杯子里的残酒,要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教授,祝你生活愉快。
学生回去洗了个澡,但还是觉得酒没醒。
他没喝多少,一杯果酒而已。
空调吹得有点凉,他晕晕乎乎地把大佬看剧的时候抱的毛毯扯过来。
睡醒时,感觉到脑袋底下垫了个软枕。
摸摸索索后,发现是大佬的大腿。
别是在沙发上睡了一下午吧?大佬问。
嗯。学生迷糊地哼哼,觉没醒,酒也没醒。
但仍坚持着坐起来,他怕压坏大佬的腿。
大佬把手盖他脑门上,不让他动:还好没烧。
学生闭着眼睛傻笑,才一杯果酒,当然不会烧。
晚饭难得点了次外卖,学生睡迷糊了,不愿多动弹。
吃饭的时候还一副蔫蔫的模样。
大佬说,要不你赶紧洗洗睡吧,不行明天上医院看看。
学生本想说睡一觉准没事,不用去医院。但话到嘴边变成:你陪我一起。
陪我一起睡。
酒壮怂人胆,哪怕是过了效力的酒;于是这话说得他自己都忍不住笑,胆儿肥了,敢要求金主陪睡了。
金主倒没拒绝,还很贴心地补充:洗澡要不要一起?
要。学生脱口而出。
嗯,胆儿是肥了。
学生由着大佬给他擦头发,待遇难得,哪怕头皮都要被薅掉了他也忍住,只傻乐。
又遇见什么糟心事儿了?大佬问,手下的力度放轻缓了些。
也没有很糟心。学生不否认,但也没肯定,可能是因为又毕业了,有点难过。
你这个年纪,是这样。大佬语调沧桑,最终是放弃了给他擦头,直接上吹风机。
我都几十年没照顾过人了,你忍着点儿。
学生脑子被吹风筒吹得嗡嗡响,心说忍都忍好一阵子了。
你几十年前照顾过?话语便随着那热风一股脑吐露。
嗯,那时候年轻,知道体贴人。大佬说。
学生心里有点酸:那就是我没赶上好时候呗?
只可惜我遇见你时不是二十岁咯。大佬调侃道,热风随即停歇。
吹好了,睡吧。
学生知道玩笑话不能当真,但还是忍不住在梦里想,岁的大佬是什么样子。
这是他一生都没法了解到的事情,哪怕可以耍赖,找大佬要以前的照片。
可照片只是照片,又不是真正年轻时候的大佬。
学生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大佬年轻时一定很好看。
也一定很可爱。
离正式上班还有些时日,学生甚至有空闲给大佬过个生日。
今年的生日礼物送什么好呢?
努力用这个重要事项,掩盖下他的不安与不甘。
学生积极地筹备着,延续了往年的手工。
这次想做羊毛毡,戳一只冰淇淋甜筒。
你这只甜筒都化掉了。大佬说,还是很认真地把小玩意儿收进了盒子里。
学生本来想说,这羊毛毡可以当小饰品,安置在钥匙扣上随身携带。
但大佬抬眼转了脸色:我想跟你商量一个事儿。
什,什么?学生有点紧张。
给你的巧克力慕斯我提前买了。大佬说,就放在冰箱。
你要生日想吃巧克力慕斯,别拿我当借口嘛。学生笑得勉强。
不是哦。大佬的语气反而轻巧起来,是给你今年的生日礼物。
我们的合约在那之前失效,为了保障你的权利,提前把生日过了吧。
我都,我都提前续过约了。学生双手握拳,浅浅的指甲嵌进了肉里。
可是小朋友,你应该知道,这样的合同并没有法律效力。大佬不紧不慢地陈述着以往被他忽略掉的事实。
对,他们之间连单纯的利益交换都没有平等可言。
我哪里做得不好?学生说。
不知不觉中,眼泪落了下来。
大佬还是笑,眼底晦暗看不明。
你很好,只是过了这么久,我有点腻了。
过了很久吗?学生茫然,三年本科加上两年硕士。
五年了,确实,一只手都数到了头。
回过神来,学生已经把大佬抱进主卧,按倒在他们缠绵了五年的床榻上。
大佬却没有显现出半点慌乱的狼狈,气定神闲地抱着学生脖颈,丝毫不在意他身上绸质的家居服被抽走腰带,将他胸膛及腰腹都袒露。
学生掐着他腰的手背青筋暴起,垂眸与他额头相抵时,又轻得像是在触摸一片云。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学生自欺欺人道。
大佬别开眼,我从不开玩笑。
虽然那个合约并不作数,但我还是准许你在合约期内行使你应有权利。
当是我这个狡诈的大人,给无辜小朋友的赔礼。
我们的合约还有五个月是吧?学生松开了他,咬咬牙后,仍是轻拿轻放。
嗯,四个月零十九天。大佬回答,稍稍把自己衣袍拢了拢。
还请抓紧时间。
学生没有待满四个多月。
他甚至连一周都没待下去。
与大佬不分昼夜地做爱三天整,他在第四天搬出大佬的房子。
不多留一天?你前后都磨破皮了吧。大佬趴在软枕头上,薄被随着他抻腰的动作滑到了腰部以下。
脊背星点繁复,是嫣红的吻痕咬痕,和抓痕。
学生没留指甲,但抓起人来老凶。
当然学生自己也没好多少,这会儿收拾个人物品,都还只能跪坐在地毯上,站不起来。
不了,我联系好图书馆那边,人家已经把宿舍给我准备好,就等我入住。
学生回答着,头也不抬。
大佬似乎翻了个身,你自己有主见,那就再好不过。
倒也没多挽留他。
学生东西不多,哪怕后面把自己全部家当搬来大佬家,收拾完毕后,也不过一个行李箱,和一只双肩包。
大佬也没送他,倚在防盗门边像以前等待他休息般,用着平淡如水的语气说:
一路顺风。
市图书馆离大佬家不算远,也不算近。
反正总归在一个市里,而如果刻意切断联系,也可以不再相见。
学生望着那流逝的窗外风景,想到大佬情意迷乱时的样子。
一瞬间清晰了又模糊。
这场持续了三个昼夜荒唐的情事,大佬没一次主动吻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