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3-14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Ju 主角：程玦 时一淇
已经完全变得漆黑的夜晚突然刮起了冷风，把时一淇刮得头脑清醒。他叫住前面正跟朋友聊天的魏洲，“老魏，你把这个带回去给他们吃吧。”
“怎么着？你师兄不要？”
时一淇点了点头，“他说晚上吃多了，可能吃不下了。”
魏洲接过袋子，“行，那我带回宿舍了啊。”
“嗯，我去实验室了。”
两手空空的时一淇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然后连同袖子一起塞进了衣服口袋里。他也没做晚上会出门的打算，下课后和魏洲在教室里待了一会便直接到餐厅了，仅仅穿了一件略显单薄的大衣。口袋里的手指逐渐变得冰凉，时一淇下意识地在口袋里摩挲着，冷着脸往实验室的方向走。
讨好。
这两个字悬在时一淇眼前，让他不停回想，一阵尴尬。
宿舍里有人出去玩，尤其是去平常不怎么去的商圈时都会问一嘴其他舍友需不需要带奶茶或买点校外的水果零食之类的。
两周前，时一淇在校外吃饭，吃到一半林峻叫他晚点到实验室一趟。正巧饭店旁边有一家非常有名的卤鸭货，总是排着长队，同行吃饭的朋友要停下买，时一淇便问林峻想不想吃，自己可以帮他带。
林峻积极回复，“提前谢谢小时老板。”
时一淇的本意是请林峻吃，但带回实验室给林峻后，林峻直接问了价钱，时一淇也没扭捏，收了转账。
他以为这种普通的社交模式再正常不过。
时一淇尝试着将自己放置到程玦的角度里，试想一个师弟刚刚认识就犯了自己反感的原则性错误，在问题还没解决的情形下又紧接着买东西送自己，自己会怎么想？
时一淇脑海中浮现了缩小版的程玦，面无表情地张开薄唇：“时一淇，不要妄想用小恩小惠贿赂老师。”
然后，他身前突然堆了成山般的CAJ文件，“这是给你加的作业，把这些文献每篇精读两遍。”
这种命令般的语气让时一淇瞬间清醒，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做好心理建设后，时一淇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与预想中的场景不同，程玦并不在办公室。时一淇说不出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但绝对称不上明朗的心情笼罩着他。
他走到程玦的桌前，一眼就看到了桌面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开题报告。程玦打印了两份，为了避免出现折痕和磨损，将它们装进了一个崭新的透明文件夹。时一淇拿出来检查了一下，其中一份的封面被顺利签上了霍老师的名字。
确认无误后，时一淇揭下文件夹上贴的便利贴，程玦稍显潦草却依旧大气磅礴的字迹映入，“拿走后告诉我”。
时一淇将文件夹连同便利贴仔细地装进了包里，他拿出手机准备给程玦发消息。刚点开微信，时一淇犹豫了一下又关了手机，他把包轻轻放到程玦的桌边，走向办公室一位正在工作的博士师姐，“师姐，我想问一下，程师兄不在吗？”
“程玦？”
时一淇连忙点头。
“他不在吗？”师姐回头朝程玦的位置看了一眼，跟时一淇说，“应该在隔壁实验室。”
时一淇换好实验服后走到了隔壁，果然看到了正站在实验台前进行称量操作的程玦。程玦高且挺拔，如竹似松，肩膀很宽，能把没什么特殊剪裁的实验服都穿得有型。
时一淇自私地多欣赏了一小会程玦的背影，走到程玦的旁边，在程玦垂下目光侧头看过来的时候，趁机问道，“师兄，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程玦说：“你等我一下。”
时一淇听话地在原地看程玦操作，看到一半，才想起来问程玦，“师兄，这是什么溶液？”
已经进行到最后步骤的程玦解释，“明天实验要用的。”
他将配置好的溶液放入冰柜，用眼神叫时一淇，“过来。”
等时一淇走到身边，程玦从储物柜里拿出两批提前泡着的导电玻璃片，问时一淇：“报告看到了？”
“看到了，”时一淇点头，“谢谢师兄。”
程玦将其中一个装着玻璃片的大烧杯递给时一淇，“把这些片子刻上名字和编号。”
他自己也拿了一批玻璃片，准备和时一淇一起刻。
程玦坐在实验台前，正用镊子将玻璃片夹出来，夹到一半，他扭头看时一淇，“林峻教你了吗？”
“没有，之前林师兄都是给我用他刻好的片子。”时一淇捧着烧杯，看着程玦。
时一淇清楚地看到程玦皱了一下眉，然后听到他跟自己说，“别傻站着，把凳子搬过来。”
看着时一淇搬好凳子坐下后，程玦简略地给时一淇示范如何用刀片在玻璃片的角落刻上标记。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不与别人做出的器件混淆，以及控制变量。操作本身很简单，程玦教了两句时一淇便掌握了操作要领。
等时一淇上手后，两人便开始各自安静地刻片子。
刻到一半，时一淇盯着自己手中的片子，突然开口，“师兄。”
程玦应了，“嗯。”
“我没有想要讨好师兄。”
他用力在面前这片玻璃片上刻上自己的名字缩写，抬起头转向程玦，“我知道给师兄带来了麻烦，我只是想感谢师兄。”
程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看向时一淇。与程玦冷静漆黑的双眸对视，时一淇抿了抿唇，认真地说，“如果你……不喜欢这种方式的话，那我以后就避免做。师兄跟我说过不用客气，可能你今天也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我还是想解释一下。”
时一淇将手中刻好的片子放回烧杯，重新取了一片，有点失落地低声补充道，“我不想你误会我。”
说完，他没有第一时间得到程玦的回应，抬起头却发现程玦正看着自己。
“知道了。”
时一淇像只被抛弃的气球，被程玦简单的三个字再次戳破，泄出了浑身的气。没想到下一秒，程玦说，“像这样，以后直接说。”
程玦已经重新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工作，只留给时一淇冷峻的侧脸，他淡淡地接着说，“觉得抱歉，觉得感谢，觉得被误会，我喜欢你直接说出来。”
“好。”时一淇应道。
即便知道程玦的话没有任何可以发散的衍生含义，时一淇的耳朵还是不自觉地从根开始涨红。他想，如果自己下次直接跟程玦说想感谢他，所以想给他带小蛋糕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被拒绝了。
时一淇知道或许自己仍然会尝试。他将视线转移回面前的烧杯，将对话间再次刻好的片子用镊子夹起，准备把他插回烧杯内。只是镊子不听他指挥，时一淇手一抖，玻璃片掉到了实验台上。
清脆的声音响起时，时一淇下意识觉得程玦会不悦，他用余光偷看程玦，发现程玦面色如常，然后赶紧动作利索地夹起了片子放回烧杯。
两人刻完片子，程玦站起身看向时一淇，“这里没事了，我再配个溶液，你先回去吧。”
“嗯，”时一淇跟程玦再见，“师兄再……”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程玦站在自己面前，像是有话要说。时一淇把再见咽回了肚子里，程玦看着他说，“文献笔记写得不错。”
时一淇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程玦接着说，“明天你送完报告就过来，我正式带你做实验。”
时一淇如释重负，觉得冰淇淋球迟到般又再次泛起了甜，他的作业被老师表扬了。
回到宿舍，时一淇发现蛋糕被舍友们贴心留了一小块，他举起叉子，让叉子穿过杏仁碎和奶盖触碰到柔软的蛋糕底子。
时一淇把它当做夜宵，满足地吃了起来。吃完蛋糕，他想起身接水的瞬间，宿舍熄灯了，而突然被断了电的手机亮起了屏幕。
时一淇发现程玦给他发了条消息，与消息一起的还有一个文件。
程玦：“问题已标注解答。”
他还是决定先去接水。
捧着温水回来的时一淇坐到桌前，打开自己的灯照亮电脑屏幕后点开了程玦发来的文件，是关于他笔记里关于疑惑点的解答。时一淇是用平板做的手写笔记，程玦也是，他直接将自己解答的字用笔记中未曾出现过的颜色填补在了文件的空缺处，被塞满后的笔记看起来充实却不乱，反而能清晰地辨明问题和解答。
“这是什么啊？”路过的魏洲问，他凑到屏幕前，看清后跟时一淇说，“又是你那个学长给你留的？”
“嗯。”时一淇关了文件，转头盯着魏洲。
“还不让我看，”魏洲啧了一声，撇了撇嘴走去洗漱，“我不看还不行？”
等魏洲离开，时一淇重新打开文件，看着自己的字迹和程玦的混在一起。他没有记录生活的习惯，却将笔记截了图存了起来。
确实像舍友们说的一样，同多数师兄比，程玦严格过了头，他的所有工作细节都是由带刻度的尺子画下的，标准指向别人更指向自己。可是，当时一淇看到程玦认真地将解答写在自己或许可以称作幼稚的问题旁时，又觉得自己实在幸运。
时一淇给程玦发消息：“收到。”
时一淇：“师兄早点休息，晚安。”
当时一淇再一次以为自己得不到程玦的回应时，程玦回复了他。
程玦：“你也是。”
时一淇头脑一热，给程玦发了一只睡着的晚安小猫咪。这次，消息停留在乖巧的小猫咪身上，程玦的头像没有蹦出来。
他将手机扣到背面，准备为明天去实验室复习一下实验流程。花费二十分钟看完，时一淇洗漱后爬上了床，他本来想再刷会手机，却克制自己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闪过无数同程玦相处的片段，时一淇渐渐睡熟了。
提前做好复习和预习的学生没有遭受老师的刁难，时一淇跟随程玦在实验室学习的进程很顺利。
他本来做好了长时间泡在实验室里的准备，但跟程玦做了两天后，时一淇发现自己每天的平均工作时长比跟林峻做实验的时候还短了两个小时。
程玦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努力型科研人，反而是天赋型，他安排工作节奏和提高工作效率方面的能力出众，让跟着他的时一淇也轻松许多，只要在工作时间集中精力，就能很快完工。
这样就导致前几天精神高度紧张的时一淇在休息时间松懈了下来，很久没有在梦里出现过的男人突然造访。
时一淇放弃了抵抗，程玦从头到脚都吸引着自己，他的气质长相，他的能力，他的克制……
时一淇本以为和理想型近距离接触会戳破许多自己衍生的幻想，没想到跟程玦一起工作后反而觉得这个认真摆弄实验器材的男人该死的迷人。
但他现在已经基本能做到将穿着实验服的程玦与面前这个没怎么穿过衣服的男人割裂开，他得不到真人，总有做梦的权利吧。
时一淇一边被男人的身材羞得不敢看，一边迷迷糊糊地已经被男人整个抱了起来。对方的肌肉块并没有那般健硕，可线条流畅，结实的胳膊托着时一淇也不觉得费力。时一淇坐在男人怀里，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时一淇有些心猿意马，他仰起头捧住男人的脸，对着下巴轻轻亲了一口。
唇接触的地方有些扎人，不知为何，对方没有清理好胡茬，时一淇不开心地撅起了嘴，大胆地瞪向对方。男人笑了一下，弯着眼睛缓缓低头将自己的唇扣在了时一淇的唇上，轻轻润湿了时一淇的嘴。
等时一淇被亲得晕晕乎乎，男人又诱哄着他脱掉了衣服。
时一淇觉得今天的男人格外温柔，与以往截然不同。其实，时一淇没经历过真正的性爱，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温柔的还是粗鲁的。
他是海上挂着的一弯月亮，被铺天盖地涌来的浪潮击得粉碎，化作了月影，掉落在男人身上。又似海上行驶的一弯扁舟，摇晃颠簸，感受着海浪不停地沉沉浮浮，只能抓住男人当做倚靠，却被掀得更狠。
等时一淇睡醒，还恍惚在梦里程玦的那个笑上，早上到实验室跟程玦打招呼的时候眼神下意识地躲闪，“师兄。”
“来了？”程玦正在换实验服。
“嗯。”
时一淇也开始换衣服，他首先摘下围巾，紧接着开始脱自己今天穿的羽绒服，脱到一半脑袋里突然掠过昨夜男人贴在自己耳根让自己脱衣服的样子，头恨不得埋进地里。
程玦将实验服翻起的领子翻平，看着磨磨蹭蹭刚穿好实验服的时一淇，开口提醒，“你的袖口。”
“袖口……”时一淇低头，发现自己的半只袖子还呈现着昨天脱下时挽起的状态，连忙将袖子拽好。
“喝咖啡吗？”程玦问。
时一淇点点头，“好。”
霍老板是重度咖啡爱好者，在办公室的角落设置了一个简易版的咖啡台。虽然他自称是简易版，但经过这么多届同门的升级，两台高端咖啡机和一系列咖啡用具让每个来他们课题组的人都羡慕不已。
时一淇第一次跟程玦做实验时来得很早，不知道做什么只能跟在程玦屁股后面，程玦做什么他做什么。
他跟着程玦换好实验服走到隔壁办公室泡咖啡。当程玦泡好咖啡，便看到时一淇站在旁边，他把手中的咖啡杯递给时一淇，“想喝？”
不等时一淇应答，程玦放下杯子，走回自己的桌前取了另一只杯子，开始制作下一杯。
时一淇没有推脱，他举起杯子尝了一口，与想象中符合程玦口味的苦不同，加了奶的咖啡醇香浓郁，还有点甜。时一淇迫不及待地又喝了一口，他享受地眯起眼睛，笑着跟打奶泡的程玦说：“谢谢师兄，这比学校咖啡店的好喝多了。”
程玦侧头，看了一眼正举着自己的杯子小口喝咖啡的时一淇，淡淡说：“别拍马屁。”
像是没想到程玦会开玩笑，时一淇胆子也大了起来，他反驳：“什么马屁，我说的是实话。”
时一淇：“我不跟师兄说假话。”
程玦做好了手中的咖啡，他抿了一口，看着时一淇，“看来待会的实验你都会做了。”
时一淇闭上了嘴，他看程玦已经喝完了咖啡，眼疾手快地赌气般拿过他手中的杯子，走到办公室对面的水池把两只杯子都洗了。
之后，程玦每天早上做咖啡的时候也会给时一淇做一杯，时一淇负责洗杯子。
“要冰的还是热的？”程玦问。
时一淇想让自己从梦里清醒，降降温，他回答：“冰的。”
程玦总是先给时一淇做，后给自己做。他今天给时一淇做了一杯冰美式，时一淇握着咖啡杯，站在办公室门口喝。
还没喝完，林峻突然闯了进来，他的视线一下子被时一淇手里的杯子吸引，“这不是程玦的心头肉杯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