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2-15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夹心饼干酱 主角:虞欢 斐子瑜
虞欢一下课就被司机接来了这座小别墅。
他抱着书包,抬头打量这栋自己三个月都没来过的既陌生又熟悉的房子,顿了半秒钟。
包里躺着他的手机,斐子瑜破天荒地给他发了消息,就在二十分钟前。
斐子瑜:今晚我回临水苑。
往上翻,全是虞欢每天不间断的消息,斐子瑜的话很少,几个月也不见得有一条。所以说是破天荒。
虞欢点开对话框,打字输入回复。
虞欢:已经到啦。
他没奢望对方回消息,按灭屏幕之后提步上楼。
*
斐子瑜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客厅的暖灯开着,虞欢窝在绵软沙发里瞌睡。
他睡眠浅,听见玄关的声音就醒了,但还迷糊着。
男人趁他不清醒的时候欺身而上。
虞欢搭在沙发外的手腕儿被人扣着按在沙发上,眼睛还没睁开就被一具灼热的身体压住了,两个成年男人的体重让绵软的沙发深深下陷。
对方铁了心不让他睁眼,有力的手掌贴上眼皮,痒呼呼的,他忍不住眨眼,翘着的睫毛被对方挡住不得自由,更痒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宽大掌心正好挡住晃眼灯光,身体上的感官因视觉消失而更加分明。
口中的空气被逐渐剥离。
斐子瑜的香水气息混合着酒香将他笼罩起来,酒精加上小苍兰的味道像一杯醉人的佳酿。
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脑子中混沌一片,更加不清醒了,仿佛沉入一场醒不来的梦。
“嗯……你吃饭了吗……”
斐子瑜很喜欢他的声音,闻言作乱的手指顿了一下:
“先吃你。”
斐子瑜转头看了一眼餐桌上留着的饭菜,又低头重重亲吻他,顺势松开了捂着他眼的手。
猛地接触灯光的眼睛有些刺痛,虞欢眼底泛起一抹生理性的湿润,在暖光下波光潋滟,带着诱人的钩子。
斐子瑜看到这双多情的桃花眼,有些提不起兴致,从虞欢身上退下,烦躁地松了松脖子上有点紧的领带,动作着急,没能顺利解开。
虞欢很早之前就发现男人不喜欢看他眼睛。
他仰头看着背光的人,男人是很英气的长相,下颚线锋利而英朗,鼻梁高挺,薄唇冷淡,眸色稍浅。四分之一的混血血统让他看起来有一点浪漫的异域风情。
但现在男人背光,顶上吊灯光芒太甚,再加上他轻微近视。其实看不清男人的长相和表情。
只知道对方正注视着他。
虞欢抬手帮斐子瑜解领带,两人的手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一起,他的手常年冰凉凉,但对方的手是恰恰相反的火热,冰凉的手被人反手扣住,指尖在男人反复摩挲下泛红。
斐子瑜不老实地捣乱,领带解了半天才松开,虞欢手臂举了半天开始发酸,但还被人捏着,挣脱不开,所以他尝试转移话题。
“今天应酬很累吗?”少年声音里混合着刚睡醒的沙哑,性感得要命。
他才刚一说话,对方就抬手按灭了客厅的吊灯,短暂黑暗之后周围的事物显出轮廓。
窗外月光绸缎一样铺下来,他暴露在空气中的白皙肚腹被月光扫上明暗光影——
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
柔和的太阳透过窗户唤醒他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睁眼是精致的墙面,陌生的房间,虞欢晃神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混乱。
小苍兰的香水气味消散得很淡,斐子瑜应该已经走了。
虞欢直愣愣盯了天花板好久才突然回神,匆忙的去翻找手机。
手机落在客厅一地散落的衣物里,已经没电了。昨晚……手机发送三十秒后即将关机信息的时候,应该正是斐子瑜抱他进浴缸的那段时间。
好在他带了充电线。
开机之后,有几条室友和班长的消息,问他上午的课怎么没去。虞欢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四,有早课。
虞欢:“……”
过度纵.欲让人头脑不清醒。
他暗叹一口气,一一回复过去。
斐子瑜是个合格的情人,离开前帮他清洗,上了药膏。但屁.股还是有点疼,昨晚的斐总跟三百年没开过荤的毛头小子似的,弄得他腰疼。
虞欢翻身换成趴在床上的姿势看手机。
屏幕往下翻,还有斐总的魏助理问他是否醒了的微信,他也回了。
半个小时后,魏云出现在门外,带来了崭新的衣服。
是一套英伦风的偏成熟风衣搭配,看标签是一家私人高定。
虞欢回卧室换上,这身衣服配得好,完美压过他身上情欲勾人的气息,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份慵懒清冷。
但还是挡不完,风衣内搭不是高领,遮不住他喉结左下方的吻痕。
白皙脆弱的颈,青色交错的血管,糜烂的红痕……一处败笔让这套风衣看起来像是欲盖弥彰。
虞欢让魏云在药铺门口停车,下去买了一盒创可贴,店员给他拿了一盒草莓印花的,他回到车上贴的时候才发现。
聊胜于无,他不嫌弃地贴上了,然后开始在车上赶作业。
虞欢没想到昨晚上男人这么凶,他带去的现代文学作业根本没时间写,本子上还是一片空白。
魏云开车无聊,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低头写题的人。
这是个身形纤瘦,长相乖巧的男孩子,一双桃花眼总是下垂着,瞧人的时候纯洁又勾人。腰细腿长,简简单单的白衬衫也穿得禁欲诱人。
是个尤物,大部分男人都会把持不住的类型,自家老板喜欢也正常。
但这些年来斐先生身边来来去去的人不少,有的人图的是男人的钱,有的人图的男人的心,总以为自己能是那个让浪子回头的特殊人儿。
没人成功过。
前者通常收获颇丰,因为斐先生对情人出手向来大方;后者通常伤心而归,斐先生找人的唯一两个标准:第一,样貌不像那个人;第二,不动感情。
后座上的这个少年他看不透,要说图钱吧,他从不主动向男人索取什么;要说图人吧,斐子瑜三个月不找他,他也不着急。
思来想去,魏云觉得他还是图人多一些。
如果不是爱,会让人召之即来呼之即去?
他分明见过虞欢满眼星光看着斐先生的样子。
虞欢和斐子瑜第一次相遇在南大附近的一个酒吧。
卡座外面霓虹闪耀,正是氛围最火热的时候,身材火辣的DJ跟随鼓点节奏晃动腰身,引起台下一片骚动。
就是在这样淫.靡混乱的世界里,他听见一句清澈的声音——
“请问需要点酒吗?”
太像了。
又不太像。
那人是不会这样低声下气地询问别人是否要点酒的。
斐子瑜顺着声源抬眼寻找,说话的是个细腰长腿的侍应生。
侍应生标准的纯黑小马甲和白衬衣制服在他身上穿得严丝合缝,别有韵味,脸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太清楚,依稀可见是个美人儿。
那人弓着腰在对面问了一圈。
被人无视或者拒绝的时候还是端着笑脸迎合,姿态放得极低。
斐子瑜心里骤然升腾起一把无名火。
“开10瓶轩尼诗李察。”他拍拍坐在自己腿上的小鸭子的屁股,让人下去。
斐子瑜这话说得不算大声,但也足够卡座里的人听见。
附近的空气有瞬间的停滞,随后才又活络起来。
刚回国的老友董岢凑过来,大声调侃:“哎?咱们老斐真是风流大少做派不改啊。”
“斐少还是玩得大啊。”
“斐少换口味了?”
“……”
旁人的调笑声此起彼伏,斐子瑜都没注意听,他抬头去看那个小侍应生的情况,却发现那人还像是在事情之外,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似的杵在那儿。
这样子迟钝的性格有些不讨喜——明明刚才对别人笑得一脸谄媚。
斐子瑜皱眉的样子被朋友看见,于是有人催促推搡小侍应生走过来。
“您……真的要开十瓶轩尼诗李察吗……这个酒很贵。”
酒吧环境太吵了,少年不得不弯腰下来说话才能让他听见。
闪烁的灯光下,他看清了少年的脸,确实是很精致的长相。
细长的弯眉,勾人的桃花眼,小巧而挺立的鼻梁,红润饱满的嘴唇。
一点也不像。
最像的还是,他的一副的好嗓子。
斐子瑜有些酒意上头,一把扣住少年的后颈往自己怀里压,直到对方的嘴唇靠近自己的耳朵,直到对方的脸不在自己视线里。
“太吵了,再说一遍。”
“啊、轩尼诗李察很贵……您要不少点一些?”
确实是很相似的嗓音,甚至是说话的语速和调子。
斐子瑜还没见过有钱不赚,这么实诚的侍应生,所以他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低沉而磁性的声音通过震动的胸腔在两人之间震荡,眼前是少年泛红的耳垂,熟悉的声线仿佛还在耳边,他久违有种抱着那个人的感觉。
“就10瓶。开吧。”他摸摸少年的后脑勺,放手让人起身,扫了一眼对方胸牌上的名字——
虞欢。
一听就很浪的名字。
虞欢也是第一次撞见这样的冤大头,本着‘有钱不赚是傻蛋’的原则,他在提醒两次无果之后,欣然接受。
一瓶轩尼诗李察1万,十瓶轩尼诗李察10万……自己提酒可以分3层利润……那就是3万!
这学期乃至下学期的学费加生活费都赚够了!
虞欢心里小算盘打得开心,但面上不显,平稳恭敬地弯腰行礼,在呼叫机里通知酒柜的人拿酒。
但管理酒柜的那个人跟他不太对付,乍一听他要开10万的酒,当即就笑了,嘲讽他白日做梦,想业绩想疯了。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男人,没跟这个人浪费时间,直接专线找主管开酒。
十瓶高级洋酒被推出来的时候排场很大,酒吧里围观的人不在少数,虞欢依稀听见有人在说:又是大款泡妹的手段。
可惜他不是妹妹,硬得泡不动。
每一瓶红酒都配有专门的开酒器、醒酒杯和侍者,高挑的玻璃酒瓶雕刻着纷繁复杂的美貌花纹,搁置在银色推车上,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主管看起来比他还要卑微奉承,顶着一头满是发胶的油头,腰快弯到地上去。
“斐先生,请问这酒怎么开?”
那边的对话他听了一耳朵就没再去管,他忙着结算今晚的收入,胸牌上的二维码‘滴滴滴’的扫了十下,三万入账。
刚清点完,主管叫住他——
“欢欢,过来给斐先生开酒。”
虞欢对于新名字‘欢欢’没什么反应,但是主管百转千回的调子听得他不舒服。不过人在屋檐下,也由不得他管这么多。
就是开酒的要求让他为难。
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卡座的主位,抬眼看他带着一种特殊的威严,灯光下男人的眼眸像是桌上的红酒,荡漾着细闪,那双红润的薄唇开合,
“虞欢来开。”
一句轻巧的话被他说出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虞欢在这里做卖酒侍应生已经一个月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让他开酒也不是不行,这次的酒也就是贵点——应该没太大区别。
但实际*作告诉他并非如此,开始的开瓶还算正常,到了后面就开始不对劲起来。
卡座一圈都安安静静的,‘噗嗤’一声嘲笑打破这份安静,虞欢手顿了顿,循声望去。
是那个让他开酒的斐先生。
再看一旁立着的专业开酒服务生一脸牛嚼牡丹的表情,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自己没把这事儿办好。
好在斐先生看起来就是人傻钱多的主儿,也不跟他计较这小一万的酒钱。
“张主管,这瓶酒先收起来吧,晚上等虞欢下班了让他带回家慢慢品尝。”
说完,男人从卡座里站起来,折叠的长腿展开。
斐子瑜不愧是家底殷实的有为二代,坐着的时候是不露声色给人的压迫感,站起来就是气质上和身高上实实在在的压迫。
虞欢178的身高平时不显矮,但在男人面前竟有些娇小。
两人站得足够近,他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着对方的漾着星光的眼眸。
第二瓶酒是斐先生带着他开的,可能是酒精的缘故,男人手心滚烫,热度化为实质贴着他冰凉的手背,微微握紧。
纤细的指节被男人有力的手掌把控着,各种工具中来回动作。
虞欢的手臂比男人的细一圈,一粗一细,一明一暗的对比强烈,这一幕莫名色.气又勾人,外人看起来也赏心悦目。
周围一圈富家公子哥开始起哄造势。
在嘈杂的欢呼声,混乱的鼓点声里,男人带着他缓缓将红酒倾倒进透明高脚杯里。
紫红色的酒液触及杯底,卷起红浪,又被囚禁于容器里,翻滚摇晃之后趋于平静。
酒吧迷乱的光线折射在杯底,为平静的红酒增添一分神秘。
馥郁的酒香在两人之间弥漫开,虞欢不会品鉴红酒,但这个味道确实很好闻,像是秋日余晖的味道。
如果让他来给这瓶酒命名,一定不会叫轩尼诗李察这样不浪漫的名字。
看似浪漫的故事以一个不那么浪漫的情节结尾,像是一部正值高.潮的影片戛然而止。
在对方热度极高的手掌握住他手腕的时候,他拒绝了邀请。
“先生,我是卖酒的。”不是卖身的。
这话说得委婉却明了,斐先生的眸子眯了起来,透出一股危险,里面的星光被揉碎沉没海底。
男人就这么看了他有好几十秒,辨别虞欢这句话是否是欲擒故纵的小把戏,片刻后松开手。
虞欢想,他明天就会收到主管的辞退信息。
但直到第二天的课程结束他也没收到短信。
晚上9:00,他照常上班,那个管理酒柜的侍应生倒是先他被炒了鱿鱼。
这让他一度怀疑是主管的辞退信发错了号码。
两人的第二次见面,也还是在Rain。
六月一号,有位客人包了全场,用来过生日。
六月一的生日挺有意思,虞欢记得特别清楚。
虞欢在后台准备包场客人的酒水小食,忽然听到了一阵钢琴声,极为耳熟的音调。
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仔细听着确实跟自己记忆里的声音有些不一样,虞欢这才肯定他身在现实。
可他明明记得酒吧里并没有请驻站钢琴手,好奇心驱使他走到酒会边上,远远看去。
斐子瑜无论走在哪里都是人群注目焦点,这次也不例外。
酒吧中心的圆台上,黑色亮漆钢琴,一身不那么正式的灰调西装硬是被他穿出一股风流又儒雅的感觉。
浅白色的顶灯打下来,只有斐子瑜身处周围是全场的高光。
他这个角落的视线不算好,只能看到男人挺拔的后背和在灯光下格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
指尖跃动在黑白琴键上,单调的乐谱被男人赋予生命,音符在空气里弥漫开。
不得不说,在这一瞬间他是真的很好看。
虞欢站在角落里,看着光里的人,没忍住跟着调子哼了一段,直到被出来找人的同事打断。
虞欢稍显失落地回到后台,把小蛋糕切成正正方方的小块装盘,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地板放空了很久,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没忍住开口道:“李哥。”
……
虞欢让了今儿一整晚的分成工资,跟李翔换了班。他先去员工更衣室照了下镜子,理理头发。昨晚下班晚,没睡好有些黑眼圈,不过应该不碍事。
然后他没耽搁,去老K那儿买了一张酒店房卡,价格让他心里肉痛。忽略掉对方挪揄的眼神,一切都挺顺利。
前厅里以往色彩浓艳的彩灯被调淡,虽然还是一片声色犬马。
还在刚刚风度翩翩弹琴的人此时众星捧月地在人群里切蛋糕。一人高的七层蛋糕被男人敷衍地划拉一下就被推下去让员工分盘。
“今天大家随便玩玩,酒水记在我名下。”斐子瑜拿着话筒说了一句之后,回到卡座里坐下。
“鱼儿,你回来这几天都没找人吧。”许尚对着递了杯酒过去,对斐子瑜挑眉。
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许尚眼咕噜一转他就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斐子瑜接过酒喝了一口,示意对方接着说。
“哎,我有个朋友的弟弟特别稀罕你,怎么样?试试?”许尚给他把酒重新蓄满。
“我这儿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稀罕也没用。”
“哎,人家知道你。”
既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再推脱也没意思。
来人是个打扮得挺潮的小孩儿,看来没少琢磨他的表面性趣爱好。
随手撩了一缕对方染成栗色的头发捏在手里抚弄,不用人开口小孩儿就很懂事地帮他倒酒喂酒。要是许尚不说,旁人肯定想不到这是王家捧在手上的小儿子。
不过斐子瑜有钱有颜,不是不学无术的二代,而是事业有成且大权在握,还玩得开。
这样子的斐子瑜确实有资本让男男女女追逐。
虞欢捏着房卡走过来的时候斐子瑜旁边已经坐了一个王家小儿子,男人手臂虚虚环在后面的靠椅上,远远看过去像是把人搂在怀里。
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来晚了,垂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房卡,这可花了自己好几天工资的。
再说,六月一号这天又到了,他确实想放纵一下自己。
至于怎么放纵——
“先生,点酒吗?”他径直走到斐子瑜那桌前面,注视着对方的眼眸,朝着对方问道。
几乎是他一开口,男人的视线就转过来了,没有太多时间反应就勾唇笑了一下。
这说明对方对他还有印象。
许尚上次聚会没去,不知道这人就是之前鱼儿十瓶轩尼诗李察也没到手的人,只觉得这面上看着清清冷冷的人应该不是斐子瑜的口味。
明明少年的面容五官长得都很欲,但他第一眼望过去只觉得清冷沉稳,后来细看之后又摇头。
应该是斐子瑜喜欢的类型吧。眼睛长得勾人,唇红齿白的小模样。
王家小儿子在虞欢这句目的性极强的问句出来时表情就变了,眼底的防备挡都挡不住。
许尚暗自摇头,还是太嫩了。
果然,斐子瑜没理袖子上的拉扯感,抬头调笑着看了一眼站着的侍应生。
“怎么?这是后悔了?之前拒绝挺爽快的。”
“……”虞欢被噎了一下也没恼,抬眼看着男人搭在椅背的修长手指,淡淡道:“嗯,后悔了。”
斐子瑜没想到他就这么顺着他的话承认了,还以为这种有些小傲气的人会被他堵得说不出话。
这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里,软绵绵的谁也没伤着。
有点意思。
斐子瑜拍了拍自己另一边的位置,问道:“拒绝我的人可不多,你的诚意呢?”
虞欢本来想直接把房卡拿出来,但想了想还是没有。
乖顺地走过去坐下,男人的右手跟左手一样搭在了他身后的椅背上。
他偏头不仅能看到男人的衬衣纽扣,还有王家小少爷一脸僵硬的表情。
但他没什么抢人的负罪感。
虞欢现学现卖,模仿对方的动作倒了一杯红酒,喂到斐子瑜的唇边。
男人下搭着眼皮看他,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人才低头喝一口。
斐子瑜突然对他笑了一下,沾着酒液的薄唇看起来湿润而诱惑。
精致的五官柔和下来的冲击力不可谓不大,就在他发愣的这一秒斐子瑜的唇已经贴在了他的嘴上,酒液顺着他微张的唇缝被渡进来,下意识滚了滚喉咙,甘甜的红酒味在咽喉和口腔蔓延开,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灵活的舌尖,一下一下扫过敏感的上颚,引起颤栗。
有多余的红酒承受不住重力,从两人嘴角滴落,划过下颚线、喉结和锁骨,尽数落在虞欢的白色打底衬衫上,酒红色被稀释成粉红,深深浅浅地印在皮肤上、衬衣上。
酒液和男人的嘴唇占据了虞欢的呼吸,他因为缺氧或是兴奋而脸颊通红,他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偷换了口气,不太熟练,被红酒呛住了。
“咳咳……咳……”他连忙推开斐子瑜,低头咳了好几下。
酒精呛到的感觉很难受,眼角溢出的生理泪水被男人抬着下巴揩掉。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接吻,耳边是嘈杂的音乐,眼前是的迷乱的灯光,像是气泡水中的小气泡爆炸一样的初吻。
酒过三巡,作为寿星的斐子瑜被许多人敬酒,红的白的都有。
虞欢跟男人贴着肩膀坐着,看本应在黑白琴键上跃动的手端着酒,灯光落在晃动的酒杯里,那个碎成一块一块的光影。
在那个人敬第四杯酒的时候,虞欢伸手挡了一下。
“我其实也喝啤酒……”他抬头看着来敬酒的富家公子的眼睛说道。
还没听到敬酒人的话,虞欢耳边低沉的一声笑绽开,斐子瑜似乎对他的动作感到很新奇,手掌覆盖着他的手背把酒一口喝了,“还没干什么呢就想帮我挡酒了?”
这话听着不太好听,像是在说他僭越不懂事儿,但明眼人都瞧得见斐子瑜脸上的笑容。反倒是像把虞欢划到自己圈里,先不痛不痒说几句,堵住对面人的嘴。
果然,敬酒的人愤愤扫了虞欢一眼,没说话也没再敬酒,端着酒杯走了。
酒会一直持续到凌晨,斐子瑜近些年逐渐办起自己的事业但他工作和娱乐分得很清楚,公司里严谨苛刻,酒吧里也放得开玩得来。
因为斐子瑜的缘故,他也加入了卡座一圈儿人的游戏。
斐子瑜掷飞镖掷得极准,红色羽翎随着男人抬臂送腕的动作在暗色里划过完美的弧线,尖锐的镖头扎进红色圆心里。
等飞镖递到他手里,虞欢看了眼几米外的鞭盘,求助似的抬头却没得到男人多余的回应。
比起游戏国王斐子瑜,他可以算得上是游戏黑洞,就连运气在那天也跟他沾不上边。
他酒量本来就不好,又输游戏喝了许多,后来斐子瑜这个寿星送客的时候他还坐在卡座的软沙发上垂头休息。
“子瑜不会喜欢你这样子的。清冷那一挂的从来都不在他那儿吃香……”
虞欢脑子疼,偏生另外之前坐男人旁边的王公子还一直在他耳边念叨,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在安慰自己。
虞欢寻思着现在王公子的心情应该是华妃娘娘被甄嬛截胡,在寝宫里生闷气似的。
他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但华妃娘娘,哦不,是王公子明显不这么想,听见他笑之后更气了,语速也加快不少。
虞欢不想跟这种小少爷发生冲突。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他晃悠悠站起来讪笑一下,“我去趟厕所。”
说完他没去看王少爷的表情,垂头径直去了大厅右边的厕所,用冷水洗了脸。
透过挂在睫毛上的水滴他看见斐子瑜站在身后看他,嘴角噙着一抹笑。
他转身把黑色磨砂的房卡从胸前的小口袋里取出来,轻飘飘地撩了下对方解开的衬衫扣。
清水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眯眼的时间手里的卡突然被人抽走。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房卡都准备好了。”男人没管他的撩拨,笑了几声,带了点轻蔑的音调。
虞欢低头用力眨眼睛,把水珠完全眨进眼睛,略微带了点刺痛感,答非所问回答道:
“你钢琴弹得好听……”
后来很多次虞欢都在想,如果没有这刚刚好的时间点和刚刚好的钢琴曲,他和斐子瑜应该是没有后来的。
虞欢没想到这才一周不到,他又见到魏助理的车停在教学楼外。
上次错过早课被斐子瑜知道之后对方让他每学期都把课表报一份上去,斐子瑜收到之后直接发给魏云了,所以这次魏助理就直接开车来教学楼门口接人。
好在开的是辆低调的,不至于让虞欢跟猴儿一样被围观。
“不出校门吗?”路线跟学校正门完全相反。
“我们先去寝室搬东西……斐总没跟你说吗?他想接你一起住。”魏云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的人的表情,虞欢表情淡淡的,没有对他说的话有太大的情绪。
虞欢低头翻看手机消息,聊天还停留在今天早上他发的早安,男人没有回复也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可能是忘记了。
“啊,斐总可能太忙忘记了吧。”
魏云是斐子瑜从创业初期一直到现在的助理,处理过对方各种各样的小情人,这种话他也听过不少。无非是不想在他面前落了面子,自欺欺人的话罢了,他笑了一下给人个台阶:“对啊,斐总最近工作确实很多。”
虞欢寝室在四楼,没有电梯,魏云还以为需要自己上去帮忙才能搬。没想到虞欢拒绝了,下来得很快,只拖了一个小行李箱。
看着小其实挺重的。里面大部分都是这学期的教科书,还有小部分的衣物。
少年在学校里文文静静的,轻度近视的银边眼镜一架,白衬衫,米色裤子,板鞋。充满书香气,一个清秀的汉语言文学系学生样子,跟之前在声色犬吧的酒吧做侍应生的样子相差不可谓不大。
这就是斐子瑜最看不懂的地方。
之前他以为是虞欢喜欢端着,想*个冷美人的人设。
但后来发现他好像原本性格就是如此,从来不会主动找斐子瑜要东西,看起来并不在意对方是不是需要自己。
准备了衣服就穿,被需要就过去,剩下大多不被需要的时间也不争不抢的,倒是有种文人风骨。
斐子瑜几个月不理他,他不慌不忙的。
以前斐子瑜的情人都是热情的,诱惑的,偏偏这一次不一样……
南大距离临水苑很近,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车程,目的地很快到了。
斐子瑜的消息这个时候才姗姗来迟,直接略过了上面虞欢发的那句早安。
斐子瑜: 魏云今天接你搬到校外住。
虞欢停下来回消息:已经到啦,你今天晚饭回来吃吗?
这次斐子瑜倒是回得挺快的,两分钟后对方说今晚不回来。
东西不多,几本书几件衣服,虞欢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转身给魏助理说谢谢,麻烦了。
“这都不麻烦的,你先熟悉熟悉屋子吧,我就先走了。”
送走魏云,虞欢才把一直揣在怀里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黑亮漆的口琴,边角的漆有几条磨损后的银色露出来,但他只是这么隔着盒子看了很久之后关上放进衣柜最里面。
今天他就只有上午的课,能一直呆在屋子里。
厨房里面空空的,只有一些简单食材,所以晚饭他就自己简单煮了碗番茄鸡蛋挂面。
这套小别墅比之前他去过的任何一套房子都要宽敞,虞欢还不习惯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一个人坐着吃饭,以前看的恐怖片剧情会突然窜上脑海。
到客厅里把电视和吊灯都打开,嗦面,看电视都是顺带的。
——
斐子瑜开门的时候客厅里的灯都亮着,明晃晃照在沙发上专注于电影的虞欢身上。少年好像总是在沙发里等他回家,这么想着斐子瑜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他在玄关处故意弄出声响,少年转头过来,鼻尖红红的,眼角挂着泪珠子。
吊顶灯的暖光透进玻璃珠透亮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斐子瑜突然很想现在听听他的声音,正经的不正经的都想。
“看个电影都能看哭?没出息。”斐子瑜边说边跨步过去。
虞欢皱着鼻子吸了口气,想把眼泪压回去,男人却不想如他所愿。带着热度的指腹压着他的眼角,由轻到重地研磨。男人的掌心很光滑,是养尊处优的细腻,蹭在脸上像是一块温玉。
“不是说不回来了吗?”虞欢的声音还带着浓重鼻音,听着瓮声瓮气,调子也低,像是抱怨也像在撒娇。
斐子瑜皱了下眉头,他以前不喜欢这样的,情人的撒娇让他觉得反感。但这次他很受用,或许是因为虞欢的声音太像那个人了,这样撒娇的语气让他想了十几年的隐秘心思得到某种意义上的安慰。
虞欢很懂得察言观色,当然不可能忽略掉男人皱眉的样子。低头把眼泪擦干净了,问道:“您吃饭了吗?”
答案是没有。斐子瑜直接从公司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吃。
他看着虞欢弯腰对他笑了一下,飞快地从腋下钻出去,“我帮您煮一碗面吧?”
虞欢一口一个您叫着,有时候恭敬且怂有的时候又放肆得很。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一天天都装着些什么小心思。
看着对方挂着围裙,后面的绳子却一直反手没系上。也不知道是真系不上还是等着他呢。
斐子瑜嗤笑一声,遂了他的意走过去,“弯腰。”
虞欢好像被他吓了一跳,肩膀都哆嗦一下,然后抿着唇顺从弯着腰,他勾着系带打了一个蝴蝶结,系紧的时候故意用力拉了一下,少年瘦削的腰线被一根黑绳子完美勾勒。
他伸手抚摸,少年露在外面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变红,从耳根到脖子一直延伸到T恤下面看不见。
脖子对于虞欢来说很敏感,上过那么多次床,斐子瑜对他的身体很了解,逗弄似的往人脖子上吹了口气。虞欢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手上正在撕的番茄皮断了,红番茄掉进装着冷水的碗里,溅了他一手的水,“别弄我……”
虞欢厨艺很好,一碗普普通通的番茄鸡蛋面也能被他做出花来,面条劲道爽滑,配菜味道鲜香。
斐子瑜夹了一筷子吃进嘴里,他能感觉到虞欢正单手撑着脸颊看他的视线,目光柔柔的落在他脸上,像是盛满隐晦爱意。
电影的背景声音从客厅传来,隐隐约约一句带着哭腔的‘你为什么不爱我’,看来应该是一部爱情文艺片。
斐子瑜觉得好笑,无论是自己的想法还是虞欢这个人都挺好笑的。
虞欢这人,外人面前清清冷冷的一个好学生模样,私底下床上又浪得没边儿,现在又多了一项:喜欢看这种哭哭啼啼文艺爱情片,自己还啪嗒啪嗒掉金豆豆。
“行李收拾好了吗?”斐子瑜不想要这种没用的感情,抬头用稍冷的声线说话。
虞欢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好好吃面,看着很满意的斐少爷怎么突然又变脸,但他也不恼:“收好了。”魏助理给他安排的二楼的客房,斐子瑜住三楼的主卧。
他不知道这个房间里有没有住过斐子瑜另外的人,问了魏云一句。
魏云笑了一声,可能是笑他出来卖还拿乔。
他后来细细想了,有人住过又怎么样呢?他跟那些人同性质的,没什么不同。
从他跟斐子瑜上床那一晚上他就没什么底线了。
饭桌上气氛不知为什么骤冷,虞欢不再去看斐子瑜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转头盯着客厅那个大屏电视的方向,电影节奏很快,男主好像突然出了车祸,刹车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杂糅在小小的空间里,女孩子哽咽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求求你别离开我……”
“原来喜欢看这么狗血的电影啊?”说完,斐子瑜挑了最后一口面,低头吃进嘴里,没看到虞欢突然变得奇怪的表情。
“嗯,是很狗血。”有的时候,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狗血。
虞欢的生物钟很准时,就算在旁人休闲的周末,他也习惯自律早起。
揉了揉酸疼的被过度使用的腰间,虞欢心情不太美妙地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却没看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斐子瑜。
一楼餐桌上倒是摆着热好的早餐,厨房里有位忙活着的阿姨,见他下楼,陈阿姨脸上带着笑,招呼他坐下吃早餐。
“小虞啊,快坐下快坐下。”
陈阿姨的热情属于那种热络但又不过分的程度,相处起来让人觉得舒心。
“哎呀,都好久没有人跟斐少爷一起住了。每天有个人一起吃饭也是好的。”
虞欢坐下来问陈阿姨吃了没有,陈阿姨说她吃了才来的。
他舀了一勺瘦肉米粥,吹凉放进嘴里,“好吃!”
没有过度吹捧,也不是故意奉承,这蛊粥煮得软烂入味,入口即化。
虞欢笑着跟陈阿姨俩边聊天边吃饭,原来陈阿姨是斐子瑜回国之后,斐夫人叫过来做饭的,也是看着斐子瑜长大的斐家老宅子的厨娘,给斐家的人做饭做了30年了。
吃过饭陈阿姨就要走了,冰箱里已经被陈阿姨填满,蔬菜肉类和蛋白质品一应俱。
虞欢吃饱喝足,路过一楼客厅,干干净净的茶几上摆着的东西异常显眼。
——一张卡和房门钥匙。
虞欢愣了一秒,突兀地笑了下,走进。
压着的便签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副卡,你随便用。
这不比电视剧电影狗血?
他嘴边勾起的嘲讽的弧度继续扩大,呵呵。
敛眉遮住眼底的一抹暗色,虞欢拿了钥匙出门。
……
斐子瑜这套房子离学校不远,他还算是比较熟悉路,左拐右拐找了个文具店进去买下一盒宣纸,慢慢悠悠地拎着回家。
虞欢以往的周末往往是忙碌的,疲惫的,总是需要一人抽出三人的精力去挣学费生活费,还有寄回阿婆家的钱。
在这一点上他确实很感激斐子瑜,相遇那晚十瓶酒的提成都够他以后两年的学费了。
但他并不打算像卖.身一样把自己卖出去。
卡里的钱他一分都不会动。
他跟斐子瑜,是你情我愿。斐子瑜在他这儿,不是什么金.主大人,顶多算个聊以慰藉的念想罢了。
他很清醒。
斐子瑜周末加班出去开会,回来发现自己放在桌上的副卡和钥匙都已经不见了。
挑了下眉,脑中可有可无地想到——
这人也没什么不同。
下次魏助理说虞欢是真心喜欢他的时候他有机会反驳了。
这个圈子又有几个真心?看吧,这人也不过是瞧上了我的钱。
斐子瑜皱着眉,虽说是如此,但是又有点不一样的情绪在心海翻涌出浪花又被他压下去。
二楼客卧的门没关,斐子瑜敲了几声没听到回答,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虞欢正站在阳台,玻璃门关着,想来是没听见敲门声。
透过没有一丝杂质的玻璃,少年清隽的身姿像阳光下飞絮飘洒间独立的杨柳,暖阳落在少年肩上给人渡上一层模糊的金边。
斐子瑜撑着下巴注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偷看了的虞欢。
少年一举一动都仿若带风,风里暗香浮动,撩人心弦。
之前放在阳台的闲置的小桌子被人仔细擦干净,摆上宣纸和砚台。
虞欢右手执笔左手垫肘,俯身书写。
一提一按散开的是清透的书卷气,和岁月静流的韵味。
斐子瑜下意识放轻脚步,越过床沿,隔着一层玻璃门看虞欢在写什么。
——他其实对虞欢居然会书法这事儿是很惊讶的。
魏云给他的资料里写着虞欢是偏僻山里出来的孩子,最初进大学的一年因为不懂闹了许多笑话。
可眼前这人却是一举一动都恰当,浓厚的书卷气似暗香浮动。
虞欢现在也不过大二,从一个山野孩子到如今这样仅仅只花了短短一两年时间。
也不知道他私底下又付出过多少?
斐子瑜的视线落到纹理层层的宣纸上,少年提按分明,一笔一画的字迹跟人一样牵丝劲挺。
斐子瑜的母亲是一位在职多年的语文老师,连带着他从小对文字方面的东西也有些了解。
少年的字说不上矫若惊龙但也算得上是行云流水。
赏心悦目。
斐子瑜觉得有趣儿又有些捉摸不透的心思杂在脑子里。
等虞欢写完一句再去蘸墨的时候,他猛地敲了敲玻璃门。
“噔噔噔——”
少年像只猫儿一样的,总是很容易被突然的声音吓到,这次也不例外,清隽的肩膀抖动一下才回过头来看他。
手上的毛笔滴了一滴黑墨在木桌上。
书卷气散开,无端端多了一些别的味道。
斐子瑜好整以暇地看着人慌乱的样子,嘴角勾了一抹蔫儿坏的笑,轻佻地捻起那张白宣纸——
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虞欢一个没留意,刚把毛笔搁好,转眼回来宣纸居然跑到对方手上去了。
虞欢心里一紧。
他神色里杂了一抹慌张,掩饰尴尬似的把宣纸抢了回去,慌张抻平放到桌上压好。
镇纸石横在两行字上,半遮半掩。
虞欢不想让斐子瑜继续看这些缠绵悱恻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