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性包养

精彩段落

闲云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领班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虽然生气,但还是忍不住放软语气:“你说你怎么就偏偏跟客人坐一趟电梯?要老实地等下一趟,不就没这事了吗?”

闲云哪知道就坐个电梯而已,他连那几个客人的脸都没看清楚,他们又怎么会突然点名找他。

他哭丧着脸,拽着领班的衣服说:“我能不能不去?”

如果可以,领班当然也不愿意他去。

七楼那个地方哪里是闲云能应付得了的?面对那群狼豺虎豹,不被扒一层皮根本出不来。

“你觉得七楼的客人我能得罪吗?”

闲云想了想,说:“那我不干了。”

“你这个月房租交了吗?”

“..没有。”

“口袋里还有钱吗?”

“...没有。”

“你这几个月就一点钱都没攒下来?”

“....没有。”

“所以,”领班无奈看着他,“你要是不想流落街头,现在只能听话地上楼。”

闲云刚刚说要撂挑子不干的气势此时已经消失全无,领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想开点,没准今天赚的小费,之后一年的房租就都不用愁了。”

话虽这么说,但领班还是不太忍心就这么放闲云上去。

他手下这批小孩中就属闲云的年龄最小,虽然说整天游手好闲,经常能把他气死,但可能因为看着顺眼,再加上一直对他的各种偷懒行径睁只眼闭只眼,导致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我已经替你打过招呼了,到时候上去他们会看着你点。你就像在一楼一样,负责端酒就行,嘴甜一点,礼仪不要出错,然后就赶紧出来。”

听到了希望,闲云耷拉着的脑袋瞬间抬起来:“真的吗?”

领班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最后还是无奈地说:“行了,赶紧上去吧,一会儿客人该生气了。”

得到了保心丸,闲云朝电梯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七楼,他还从来都没有上去过,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样。不过领班都说替他打过招呼了,应该会没事吧?

坐电梯到了七楼,辰羽已经在门口等着,见到他后一脸的没好气:“你怎么这么慢?”

“头一回上来七楼,不得先做点心理建设。”为了证明自己没瞎说,闲云还抬手摸了摸胸口。

辰羽不耐烦地看着他,转过身说:“跟着我过来。”

七楼和一楼不太一样,不过闲云也没去过其他层,只能和一楼对比。

金都的一楼如同其他高档KTV,除了前台就是包厢,没什么稀奇的。但七楼却不大相同,从电梯出来后会先经过一道由两名身材高大保安看守的门。等穿过门后,才是引入眼帘的无比富丽堂皇的大厅。

闲云有些惊讶,他从没想到过七楼竟然会是个赌场。而且看样子里面样样俱全,他能知道的玩意儿这里几乎都有,甚至还有不少是他都没见过的。

按照小时候去过拉斯维加斯的记忆,这里虽然规模没有那么大,但也足够令人纸醉金迷了。

辰羽看了眼四处张望的闲云,冷不丁地说:“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能知道的也不要知道。一会儿进去后记得少说话,没人喊你就把自己当空气,千万别傻不愣登地自己跳出来,那样谁都救不了你。”

虽然对方语气不善,但闲云还是抬起脸笑了下:“知道了,我会尽力把自己当透明人的。”

穿过热闹的大堂就是条走廊,对比一楼不甚隔音的包厢,这里要显得安静多了。

走廊上的每一个包厢门口都站着服务生,他们身上都穿着和辰羽一样的制服。

金都的等级制度很严格,一楼的人去三楼当苦力已经算不经常发生了。现在闲云上来七楼,几乎是从来有过的事。

“到了。”走到VIP包房门口,辰羽朝远处打了个响指,即下就有人端着托盘和酒走过来。

辰羽叮嘱他:“等下你只负责送酒进去,记住千万不要乱说话。”

闲云点点头,把托盘和酒接过手。

整理了下衣服,辰羽挺直身体,敲了敲房门,随后开门走进去。

包房里很大,几乎应有尽有,除了前厅的沙发和音响设施外,隔着一层门的地方就是房间,里面有舒适的大床和多功能淋浴间。

包房里坐着四个人,就是刚刚闲云在电梯里碰到的那几名男人。

辰羽一进去就立刻弯腰恭敬地说:“打扰了。”

闲云也跟着弯了下,然后在辰羽眼神的示意下,低着头将托盘上的酒放在桌子上。

“他就是严总要找的人?”最在靠门位置的男人笑了下,扭过头说,“这小子看着皮相是不错,怪不得让你破戒了。我跟你认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你点人。”

被他称作严总的男人表情没变,手指转了转酒杯,随后“啪”一声放在桌子上,淡淡地说:“倒酒。”

闲云谨记领班和辰羽对他的叮嘱,没敢抬头,只应了声“是”,拿起酒瓶往酒杯里倒酒。

可能是包房里过于安静,这几个男人只坐着喝酒,没有唱歌也没有打牌,导致闲云一紧张就手抖把酒洒在了桌子上。

“对...”他话还没说出口,辰羽就立刻走过来抢走酒瓶,手脚麻利地倒好酒并把桌上的液体收拾干净,然后鞠躬道歉:“对不起,他还是新人,才来这里没多久所以手比较笨。”

闲云被挤到了一边,酒被夺走了,道歉的话也被替着说了,此时只能老实站着。

“新人?”严总没有因为倒洒了酒而心情不好,反而对辰羽的话感起了兴趣。

辰羽毕恭毕敬地说:“是,他才刚来金都三个月。”

严总没说话,倒是他旁边的人笑了声:“怪不得看起来这么小,不会还没成年吧?”

辰羽立刻否认:“不会,他今年已经十八岁,您放心。”

虽然金都的宗旨一向都是满足客人的所有需求,但在某些方面还是比较谨慎。

“我放心干什么,得让咱们严总放心才是。”这话一出,除了严总外的三人都乐出声。

唯独严总没有笑,视线在闲云身上转了好几圈,用低沉的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有人叫自己,闲云无法再装透明人,只能低着头老实回:“我叫闲云。”

这时另一人说:“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坐严总旁边。”

听到这话,闲云立刻向辰羽投去求救的眼神。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好了就进来送个酒吗,怎么现在还要他坐过去?

辰羽没搭理他的视线,低眉顺眼地说:“闲云他还是新人,从来没有服务过您几位这样身份的客人,恐怕会做得不好得罪到各位。咱们金都有不少水灵的少爷,不如由我们来服务如何?”

“不用。”严总冷声拒绝,视线只盯着闲云,“让他来就行,你出去吧。”

辰羽根本没料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眼前几人他不是第一次见了,尤其坐靠门位置的男人,名叫张煜,几乎每周都会来金都,之前几次都是由他来服务的。

这四个男人当中只有这位严总最为面生,但他不傻,看其他人对严总的态度就能知道对方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本来今晚还有可能有机会攀上这个高枝,结果偏偏被闲云给误打误撞给搅局了。

客人的话无法不听,辰羽给了闲云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后,便转身退出了包房。

包房里只剩下孤零零的闲云站着,此时张煜打趣道:“严总这是想让他一个服务我们四个,还是打算让我们几个就干看着啊?”

严总没说话,垂下眼喝了口酒。

其实在辰羽走的当下闲云就想和他一起离开了。开玩笑,留他一个人在包厢里,面前还有个不知是何方神圣的严总等着,怎么想都不会太妙。

但辰羽走得太过迅速,没给他时间反应。就在他刚反应过来准备跟出去的时候,脑里突然神奇般地传出了领班的声音。

“还有一个礼拜就要交房租了,你想到时候被赶出来睡大街吗?”

“想想当初你为什么会来金都,千万考虑清楚。”

“你现在只要敢迈出一步,在金都以后就算完了。别说这个月工资了,还得向你要赔偿金哦。”

领班的声音像是3D旋绕一样在他脑海里不断地响起,就算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最终闲云下了决心。操!不就是几个男人吗,难道还能把他强了不成?

反正无非就是被摸几下手背大腿而已,忍忍就过去了。要实在不行,到时候再翻桌子走人也行。反正他破罐子破摔也不是头一回了。

“抬起头。”严总突然出声,打断了闲云脑中思绪。

深呼了一口气,他闭了闭眼,抬起头直视这位仅是在电梯里碰到就把他叫到七楼的“严总”。

就在刚要仔细看看眼前这人到底是人还是鬼时,下一秒闲云突然整个人都僵住,眼睛瞪得又圆又大。

“严鹤?”变了调的声音从他嗓子眼里蹦出来。

在认出眼前的严总就是严鹤时,闲云几乎是当下就立刻夺门而出。

什么得罪客人、流落街头、没有饭吃此时都被抛在脑后,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赶紧逃离这里。

刚刚那个人是严鹤。

都不用再次确认,只是单单和那双深邃的眼眸对视上,他就能确定对方就是记忆中的那个人没错。

可是严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认出他了吗?

肯定认出来了,并且是在电梯里就已经认出了他是谁,所以才会把他叫到包房里。

从一开始,严鹤就是故意的。

看到闲云从包厢里跑出来,辰羽震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快步走过去试图拦住对方,但闲云却像没看见他一样,直直朝电梯跑了过去,没等他赶过去就关了上门。

辰羽回头看了眼门还开着的包厢,直呼完蛋,赶紧在对讲机里呼叫一楼领班,让他把务必要拦下闲云。

“叮——”

电梯到了一楼,闲云有些失魂落魄地从里面走出来,然后就被听到消息赶过来的领班一把拽住,用极度愤怒的声音质问:“你怎么下来了!”

闲云有些愣愣地抬起头,看着领班好几秒才迟缓地张口:“我...”

领班紧皱着眉头,要是闲云真把七楼的客人惹毛了,别说闲云被开除,就连他都有可能跟着一起滚蛋。

“我不干了。”闲云这时才反应过来,一把将耳朵里的耳机和胸前的名牌扯下,有些着急地说,“我现在就要走,工资我不要了!”

领班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对着他吼:“现在工资还重要吗!你先告诉我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有没有得罪客人?”

闲云顿了顿,随后摇头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客人生气了吗?”

“没有吧,他应该不会因为我生气。”

“那你跑什么?”

“我就是不想干了,”闲云对领班说,“这活不适合我,还是让辰羽去干吧。”

领班头痛极了,如果可以,他真想找根棍子揍死闲云。

“你是不是疯了!”

虽然有些萎靡,但闲云的声音十分坚定:“我没疯,我就是不想干了,你找别人吧。”

此时身处七楼的辰羽和领班抱着同一个想法,都是如果杀人不犯法,第一件事就要杀了闲云。

但可惜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要偿命。闲云可以丢下烂摊子跑掉,他却不行。他必须硬着头皮去收拾干净。

就在辰羽战战兢兢地走进包房,以为即将面临的会是客人狂风急雨时,之前那位点名要闲云的严总却连语气都没变,一脸气定闲云地问他:“人去哪了?”

“他才来上班没多久,可能对工作还不太熟悉,导致得罪了各位,十分抱歉。我们会对他进行处罚的,今天的所有消费也全部免单。”

辰羽想尽办法试图圆回来,损失一时的钱不要紧,但如果得罪了客人那才叫完蛋。

严鹤却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随即他站起来,对身旁的几人说:“我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

张煜急了,赶紧站起来拦他:“别走啊严总,是不是刚刚那小子扫了你的兴?你等着,我立马叫人——”

就在他的手刚要触碰到对方时,严鹤的视线倏然变冷,迫使他的动作立刻僵住。

严鹤有洁癖的事在圈子里不算什么秘密,除了对吃穿住行的要求十分苛刻以外,也不允许任何人碰他。

所以像今天这样的场合,他能亲口点人已经算是奇迹。只是那小子不懂得珍惜,竟然跑了。

瞬息即逝,严鹤的眼神变回平静,淡淡说:“不用,我一会儿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

话说到此,张煜再劝下去只会让场面变得难堪,只好亲自送他出去。

辰羽在心中直呼完了,低头恭敬地跟在他们身后。

坐电梯到一楼的时候,严鹤回头看了看,除了见到弯腰的服务生以外,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他顿了顿脚步,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迈腿走去。

司机早已将车停在门口,见他出来后赶紧小跑着下来打开车门,恭敬迎他上车。

等严鹤的车驾离视线,张煜立刻回身扇了辰羽一巴掌。

“你们金都的人都是怎么做事的!一帮废物!”

辰羽虽然心中委屈,却一句话都不敢为自己辩解,只低着弯腰道歉。

张煜心中怒火无法宣泄,要知道他今天为了请严鹤过来可是费了不少劲,结果就这么被金都的废物们给毁了。

“废物!”说着,他又狠狠朝辰羽肚子踹了一脚。

腹部传来尖锐的疼痛,辰羽强忍住从地上爬起来,疼得连说话都费劲却还是得不停地道歉,即便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闲云此时已经趁着领班不注意,从金都后门偷跑了。

走之前还把自己储物柜里的全部家当装了出来。

金都以后是没法待了。

倒霉。要不是偏偏碰上严鹤,其实在金都上班还是挺轻松的,工资还高。

现在好了,工作没了,连工资和奖金也都一起泡汤了,还不知道下个月的房租在哪呢。

顶着寒风回了出租屋,闲云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前路一片灰暗。

他不确定严鹤会在B市待多久,是因为工作才过来,还是有其他的事?

其次今天严鹤为什么叫他去包房,只是突发奇想耍一耍他,还是抱有其他的意图?

这些问题都关系着他之后到底要不要搬家,或者说,要不要再换一个城市。

没有思绪地想了一会儿,闲云感觉头疼极了,就在他翻个身试图用枕头闷死自己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叮咚。”

这还是闲云搬来这间屋子后第一次听到门铃声。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警觉地看向门口。

紧接着门铃又一次响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声音比刚刚要大了许多。

房间里很安静,尤其是门铃声停止后,静得连窗外的风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闲云心脏往下沉了沉,最终还是从床上起身,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

因为刚刚的动静,走廊上方的感应灯此时正亮着,所以闲云没费太大功夫就看清了门外的人。

而门外的严鹤似乎知道闲云就在门内,抬起手敲了敲门,低沉着声音说:“开门。”

闲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知道严鹤一向动作迅速,却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他的住址。

“咚咚咚。”门外催促意味的敲门声,每一下都敲打在闲云紧绷的神经上。

他缓慢地抬起手,却只将门打开了条缝,和门外的严鹤对视着。

严鹤穿了一身昂贵的黑色西装,此时站在脏乱的楼道里,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微微低下头,看着严防死守在门内的闲云,有些玩味地说:“闲云?你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走廊里的灯忽然闪了闪,变得又昏又暗,导致严鹤的五官有些看不清,但这并不妨碍闲云十分警惕地说出:“关你什么事?”

严鹤看了眼没全打开的门,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用了,有话就在这里说。”

闲云的态度很坚定。如果说在金都只是偶遇,那么现在呢?有什么是需要严鹤大费周章找来自己住所的?

严鹤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突然换了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像是想从他脸上得到什么答案。

“你有没有话说,没有我睡觉了。”

不管对方大半夜发的是什么神经,闲云都已经想好了。他第二天都必须得走。实在不行就走远一点,不信还能追他不成。

“闲云。”严鹤突然又叫了他一声,似乎对他的名字很感兴趣。

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没有按套路出牌:“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来找你。”

明天?明天爷就走了,找鬼去吧!

反手关了门,闲云一秒钟都没休息,直接开始收拾行李。

本来他还准备睡一觉第二天再走,但看刚刚严鹤的精神状态,他是一分钟也不能耽搁了。

十五分钟,闲云快速地收拾好所有东西,全部装进了行李箱里。

当初他孤身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也就只拿了个行李箱,此时要走了,东西没多没少,还是同样那个行李箱就能装下。

给房东发了条短信退租后,闲云带上帽子和口罩,拎着行李箱下楼打车。

被他握在手里的手机不断闪烁着,是发现他逃跑的领班正坚持不懈地给他打电话。

但他都要逃跑了,哪还顾得上别的,只能暗暗祈祷领班下一个招的新人别再像他这么不靠谱了。

到了机场,闲云前去柜台买票,被告知最近的航班也要一个小时以后。

他咬了咬牙,最后还伸手递出卡:“刷这个卡。”

“好的。”

票买好,闲云把行李托运,拿着票过安检,直到坐在候机厅里他才感觉安心了些。

严鹤再怎么发神经也不可能追到这里来,所以还是拜拜了,去他的明天再见。

“A8678航班的旅客请到B2登机口进行登机。”

广播里出现甜美的播报声音,闲云看了眼手中的飞机票,正准备站起身检票时,背后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严云。”

时隔七年,闲云再一次听到了死都不愿回想起的名字。

他转过头,看着离他不远处的严鹤。

“你要去哪?”严鹤走过来,微微垂下眼看向闲云手中的机票。

这一刻闲云知道自己是走不了了,抬起头心如死灰地看着他:“你不是知道所以才来的吗?”

“我只知道你在机场,不知道你的目的地是哪里。”

闲云抬眼打量着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严鹤几乎没有变化。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他,总不能是临时起兴吧?”

严鹤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凌晨12点07分。”

闲云不解。

“到第二天了,昨天我说过明天见的。”严鹤说。

他顿了顿:“这里好像不太方便谈话,我们换个地方吧。”

坐上车后闲云一直在想严鹤会把他拉去哪里,难道是金都?毕竟他就是从金都跑的,现在严鹤再把他抓回去,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驾驶了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套别墅面前。严鹤迈腿走下车,转头对还愣在车里的人说:“下车。”

闲云有些茫然地下了车,直到进去偌大的别墅里,才突然回过神来。

“这是哪里?”他问严鹤。

严鹤站在玄关处,从鞋柜中找出一双全新的拖鞋扔给他:“我家。”

“哦,”闲云接过拖鞋,刚要换上时突然瞪大眼睛,重复道,“你家?”

此时的严鹤已经站起身,听到他的质问后停顿住脚步,回过头看他。

“你,你怎么会住在这里?”闲云有些语无伦次。

严鹤轻皱起眉,似乎不明白他的震惊。

闲云当然震惊了,严家是在A市起家的,整个身子都扎根在A市,在当地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闲云会选择跑来B市,家大业大的严家的枝叶一直都没有延伸至这里,所以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工作原因。”严鹤没有解释太多,却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

闲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在金都碰见严鹤,也为什么严鹤能这么精准地两次找到他。

他心如死灰地走进去。

严鹤从冰箱里拿出瓶矿泉水,缓缓开口:“你这几年一直都在B市?”

“嗯。”

闲云没什么精神,如果严鹤真想查他,迟早都能把他这些年的踪迹查个底朝天,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

“为什么去那种地方上班?”

“挣钱呗。”

手中的矿泉水瓶被放在了桌上,严鹤皱起眉头:“你现在应该在上学。”

闲云没有说话。

转身拿过手机拨给助理,严鹤让他现在送点吃的过来。

“...好的。”电话里的助理迟疑了好几秒。

这还是严鹤头一次在半夜要求吃夜宵、

“沙拉可以吗?”这是严鹤平日最常吃的,也是最不会出错的菜单。

扭头看了眼沙发上此时正无聊抠指甲的闲云,严鹤对手机说:“不要沙拉,送点小孩吃的。”

他顿了顿,又说:“大学生爱吃的。”

挂断电话后,严鹤坐回沙发。

闲云抬头看着他:“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今晚你就住在这里。”

“为什么?”闲云瞪大眼睛,突然想到什么,浑身的毛立刻全部炸开来,“你不会把见到我的事告诉严忠屹了吧?你刚刚是在给他打电话?”

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被对方直呼出来,严鹤并没有表露出不悦,只是否认了推测:“我没有告诉他。”

闲云盯着他的表情,确认他没在说谎。

“见到你的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除非你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闲云脱口而出,“不管严忠屹想不想见我,反正我是绝对不想见他。”

“好。”严鹤点了下头。

得到了保证,闲云松懈下来靠在沙发上,才舒缓一口气又立刻说:“不对,我不会在你这里住。”

“为什么?”

“为什么要住?”

安静了几秒,严鹤给出答案:“我们很久没见了。”

“现在不是见了吗,就当我们已经叙过旧了。我还有点事要忙,就先走了。”说完立刻闲云从沙发上起身,准备溜走。

严鹤坐在沙发上,对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只不咸不淡地说:“爸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你,前段时间还问过我你的消息。”

这算什么。

威胁?

“你到底想干什么?”面对捉摸不透的状况,闲云开始烦躁起来。

“留你多住几天。”

即便是坐在自家客厅,严鹤的背脊也依旧直挺挺的。他的语气很认真,真诚到似乎和闲云真有过什么兄友弟恭的美好时光,要不是闲云坚信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差点都要被他给骗过去。

夜已经深了,严鹤没有继续话题,低头看了眼手表后说:“等下会有人送吃的过来,简单吃点后上楼睡个觉,明天我们再谈。”

他单方面结束了对话,直接起身走回了二楼。

虽然不愿意面对现实,但闲云此刻除了待在这里以外没有其他选择。

跑是跑不掉了,严鹤既然敢放他一人在这里,自然是觉得一切都在掌控内,任由他怎样都翻不了天。

七年,仅仅七年没见,严鹤却比以前更让人难懂了。

助理的动作很迅速,半个小时后就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你好,”闲云打开门,看着他手中提的保鲜盒说,“外卖员是吧?给我就行。”

助理有些愣地把袋子递过去,连句自己是严鹤的助理的解释都没能说出口,门就已经被关上。

等等,他刚刚见到的是什么?

朝后连退几步,助理确认自己没走错路,这里是严鹤家没错。

那里面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出现?要知道严鹤的洁癖程度几乎接近疯狂,除了厨师保洁和贴身秘书以外,根本不允许任何人踏入他的领地。

他都跟着严鹤工作两年多了,连这个门都从来没踏进去过,刚刚的人又是何方神圣?

夜宵,不要沙拉,小孩吃的,大学生爱吃的...

助理突然恍然大悟,幡醒过来。

怪不得突然要吃宵夜,而且还不要沙拉,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这也太劲爆了。

隔日,天刚亮门外就有人在敲门,被吵醒的闲云迷糊睁开眼睛。

“早。”

经过一夜休息,严鹤显得十分精神焕发。

反观闲云,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似乎连睁开眼睛都十分困难:“...早。”

“给你十分钟洗漱时间,然后下来吃早饭。”

严鹤转身下了楼,直到在洗漱间里刷牙,闲云才反应过来他怎么这么听话,说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呸!”将口中的沫吐到水池中,他嘟囔着,“这都叫什么事。”

无奈而又泄愤地拿起牙刷狠狠刷了两下门牙,他低头将口腔漱干净。

至少早餐是没罪的,该吃还是得吃。

片刻后闲云下了楼,昨晚被留在客厅的食物垃圾不知何时已经被清理干净,此时连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不复存在。

他转身去了餐厅,严鹤已经坐下,餐桌上正好摆着两份早餐。

“你起得是不是太早了点,外面天都还没亮。”

“已经亮了。”

撇了撇嘴,闲云把注意力放回到早餐上。

但看到盘子里一片干巴巴的全麦面包以及几片新鲜得仿佛今早才被摘下的生菜他立即就瞪大眼睛:“早饭就吃这些?”

严鹤正在喝着黑咖啡,闻言抬眼看他:“怎么了?”

“这也太...”闲云拿起叉子在盘子里划了划,一眼就能看到底,完全没有食欲。

“你昨晚吃得太油腻,我特意叮嘱过厨师做清淡点。”严鹤说。

合着还是为他考虑了。

强行忍下不满,闲云囫囵几口就将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早餐吃光,然后喝光牛奶,抬起头:“你今天什么安排?”

“上班。”

“那我呢?”

“你可以待在这里,也可以出去逛逛。我一会儿把助理电话给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找他。”

严鹤的回答根本不是闲云想听的。

“我问的是,我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如果可以,我想现在就去机场。”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严鹤脸上没有出现任何细微的表情。

他放下咖啡杯,从餐椅上起身:“我该去上班了。”

话音刚落,门铃便十分应景地响了起来,是秘书来接他去公司。

“等我下班回来再说。”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严鹤就转身离开了。

空落落的家里只剩闲云一人,此时此刻的他终于开始怀疑,其实严鹤把他关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耍他。

为了报当年他不告而别的仇。

一个小时后,别墅的门锁被保洁打开。

看见躺在沙发上毫无形象的闲云,她露出了和昨天助理同样诧异的表情。

听到门口的动静,闲云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玄关处的陌生人:“你是?”

“我是来打扫卫生的。”

闲云扭头环顾了四周,早餐吃剩的盘子他已经洗干净放回厨房了,其他地方都挺干净的,于是说:“没有哪里需要打扫。”

保洁尴尬笑了下,没说什么。

打小严鹤就有洁癖的毛病,现在看来似乎这毛病变得更严重了些。

“那你打扫吧,我回房间躺着。”闲云体谅地说。

等到全屋消毒完毕,助理再次上门,送来午饭。

闲云看他有点眼熟。

“我是严总的助理,不是外卖员。”终于有机会解释自己的身份了,助理立刻说道。

“不好意思啊,”闲云有些抱歉,“昨天晚上太黑了,我没看清。”

“没关系。”

因为好奇心作祟,助理没有第一时间就立刻走人,而是小心地打量着闲云。

闲云看着他:“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用了。您下午要不要出去逛逛?我可以开车送您。或者您还有其他需求,都可以告诉我。”

闲云被对方您来您去说得头都晕了:“对我说话不用这么客气,平常点就行,我听不惯。”

助理哪里敢随意放松警惕,谁知道面前的人是严总什么人。万一真是什么心头尖上的宝贝,得罪了岂不完蛋。

于是他温和地笑了笑,说:“您有需求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

挥手送别了助理,关上门转身闲云就把装着午饭的保鲜盒随意扔到茶几上。

他现在一点都不饿,反而涨得慌,什么都吃不下。

别墅外恢复了安静,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门前的灯才倏地亮起来。

严鹤从车上下来,走进大门,换好鞋脱掉大衣,转身看着躺在沙发上毫无精气神的生物:“今天都干什么了?”

“什么都没干。”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聊,闲云还打了个大又拖尾的哈欠。

“没有出去逛逛?”

“没什么好逛的。”

从沙发上懒洋洋地爬起来,抬手指了下餐厅,闲云说:“厨师已经过来做过晚饭了,就你回来前五分钟,都还是热的。”

严鹤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立刻去用餐,而是先上二楼洗了个澡,然后才走下楼。

坐在餐桌旁,闲云随便吃了几口后就托着腮盯着严鹤,看他刚喝下口汤就立刻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这么着急想走?”

闲云说着瞎话:“我其他地方有急事,必须立马过去。”

“什么急事,也许我能帮上你的忙。”

“私事,不方便多透露。但我今天晚上就得走,不然来不及了。”

严鹤不紧不慢地吃着晚饭,直到将刀叉都放下后,才正眼瞧了他一眼:“这段时间你必须住在这里,如果真有急事,我可以派人帮你过去解决。”

不是这几天,而是这段时间。

也不是先住下来,而是必须住在这里。

“为什么?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闲云急了。

严鹤面色不改,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爸最近在找你。如果你住在我这里,我可以保证他找不到你。”

“那我要是非要走呢?”

“不到一天时间,他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走,还是不走?

这是个问题。

闲云不是没有想过严鹤骗他的可能性,但是严鹤有什么理由骗他?

为了让他留下来?

之前他消失了7年,如果真想找他,怎么会等到现在。但是这么说的话,严忠屹要想找他也早就能找到,还用等到7年后?

想不通。

闲云抬头看向严鹤,停顿了几秒后才说:“好吧,我暂时先住下来。”

面对这个答复,严鹤面上没有流露出意外:“你以后就睡楼上的房间,但有几个要求必须提前告知你。”

“什么?”

“住在我这里就要遵守我的规矩。房间要收拾干净,不许再像现在这样邋遢。每日要早睡早起,如果可以的话,早晨可和我一同晨跑。过段时间我会送你去上学,至于生活费,就从这张卡里出。”

严鹤把一张看起来就十分昂贵的黑卡放在桌子上,抬眼问闲云:“有什么异议吗?”

当然有。“你要求也太多了吧?我只是暂住在你这里而已。上学也不必了,至于这张卡...”闲云直接推了回去:“我可以负担我自己的生活,不用你操心。”

严鹤垂眼看着被推回来的卡,顿了顿说:“爸如果知道你没有在上学,而是在那种地方工作肯定会很生气。”

“我跟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生不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

“严云,你——”

话刚说个开头,就被闲云给打断:“别再这么叫我,我现在有自己的名字,我叫闲云。”

谈话结束,闲云直接回到房间,感觉生活瞬间变得灰暗起来。

就现在来说,他的一举一动,包括是走是留都得由严鹤说了算。他现在是被囚禁了,想跑都跑不掉。

又过去一天,早晨闲云特意没有下楼吃早餐,任由严鹤在外敲门也纹丝不动。

反正那个死洁癖怎么都不可能踏进他的房间,对他来说,自己的房间应该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细菌。

所以他心安理得地睡到大中午,并拒绝了助理送来的午饭,直接点了份螺蛳粉外卖,并且在吃完后将它大喇喇摆在桌子上,保证严鹤晚上回来就能闻到这股芳香。

一切都计划得十分完美,但他没料到下午先回来的不是严鹤,而是拿着一大堆清洁工具的保洁。

“昨天不是才打扫过吗?”

“严先生要求每天都过来打扫一遍,并且消毒。”

“......”

闲云扭头看了眼桌上的螺蛳粉,问她:“那个能不能不动,就放在那里?”

保洁有些为难:“打扫不干净严先生会怪罪我的。”

闲云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保洁被扣工资,只好妥协。

到了晚上,严鹤回到家,别墅里已经从里到外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他走上二楼,敲响闲云的房门。

“什么事?”屋里的闲云没有出来开门,而是选择隔门和他对话。

“下来吃饭。”

“我不吃。”

严鹤顿了顿,没说什么,转身回房间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闲云依旧没有从房间里出来,他独自坐在餐椅上。

过了好一会儿,楼上的人似乎后悔了不吃晚饭的决定,楼梯上方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严鹤皱了下眉,幼时的闲云也是如此,总是会在家中发出各种乱糟糟的噪音,不讲究礼节。

“严鹤!”闲云跑下楼梯,叫着严鹤的名字,“我最后问你一次,严忠屹到底有没有在找我?”

面对质问,严鹤头也没抬地说:“有。”

“你没骗我?”

“我不会骗你。”

闲云深吸一口气:“那你让我留下来是为了帮我?”

严鹤放下刀叉,抬起头看了眼闲云。

“回答我。”闲云说。

“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你说清楚点。”

这一次严鹤停顿的时间很长,长到闲云差点没了耐心,但他最终还是说了。

“我认为我对你应该负起哥哥的责任,照顾你的起居,以及带你回到正路。”

这句话一出,闲云瞬间说不出话来。

他的思绪突然回到十四年前的冬天,那时他刚到严家,在还茫然懵懂就被眼前的严忠屹问:“你就是严云?”

当时的严鹤对家中突然出现的小孩并没有表露出好奇,可能是自尊心作祟,也可能是真不在乎,总之严云刚去的那一个月时间,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转机发生在一个月后,严云的生母离开了严家。严鹤母亲给出的的理由很充分,即便是照顾初来严家不适应的严云,一个月时间也已经够了,再住下去外人会看他们严家笑话。

严忠屹正值壮年,几乎每天都工作到半夜才回家,严母对这个已经四岁的私生子自然不会有好脸色,而唯一同辈的严鹤,又几乎当他为透明,全然看不见他。

人生地不熟的严云因此变得无依无靠,幼小的年纪根本无法处理如此复杂的情况,只能用每天用哭来发泄满腔的陌生和思念。

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天,好像是周末,严忠屹和严母都不在家,严鹤刚上完补习班就听到家里的哭声。

保姆们不知道都去干什么了,可能是因为严母对严云不喜得太明显,所以她们也就没那么上心。

严鹤走上楼,就看到小小严云缩成一团,蹲在墙角里唔唔唔地哭着。

他走过去,问严云哭什么。

严云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蛋,眼睛红通通,连话都说不清楚,磕磕绊绊说了好几句,最后还打了个嗝,但总归是说明白自己想妈妈了。

严鹤难住了,他从来都没哄过小孩,更不知道在小孩想妈妈的时候该怎么办。可此时他又不能直接转身置之不理,严云哭得太难听了,会影响他学习。

他试图让严云接受现实,便十分认真地告诉他妈妈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你别哭了。

但没想到这句话刚说出来,严云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像水珠一样,一串串地往下掉。

严鹤没办法,最后只好想了一招,还是从电影里看来的。他问严云要不要去游乐园。严云停住哭声,懵懂地问他游乐园是什么。

玩的地方。

那里会有妈妈吗?

不会,但有很多玩具和好吃的。

严鹤从书包里找出纸巾,替严云把眼泪擦干,看到他鼻子上挂的鼻涕时手颤了颤,最后把纸巾递给严云,让他自己擦。

严云很乖,拿起纸巾胡乱擦一通,鼻涕没擦掉,反而还沾到了脸上。

严鹤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么小的小孩,他总不能骂他,更不能打他,只能自己动手帮他擦干净。

然后他就带严云去了游乐园。

在路上,严云似乎忘记了对妈妈的思念,很是兴奋地扒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到这时严鹤才意识到严云到严家都一个多月了,却几乎很少出过门,少有几次被保姆带出去,最后也都会惹严母不高兴。

到了游乐园,严鹤本来想让司机去陪严云玩,但严云似乎认准了他,其他人都不行,就是要他陪。

眼看着对方的大眼珠子里又要蓄满眼泪,严鹤只好停下脚步,陪他一起进去。

好在游乐园里能供四岁小孩玩的项目并不多,严云只是迈着小短腿,一会儿跑过去摸摸这个,一会儿又跑到那里摸摸那个,这样就已经很高兴了。

天快要黑的时候,他才终于玩累了,抬起胳膊要严鹤抱。

严鹤低头看着他,身体没有反应。

严云抬着因玩耍而变得红通通的脸蛋,直直望着严鹤,眼里全是信赖。

但这一幕在严鹤眼里看起来又脏又邋遢,尤其那双小手,刚刚不知摸过多少东西,就连路边的蚂蚁都被它摸过。

可最后他还是蹲下身,轻轻把严云抱了起来。

等回到家,严云已经困得睡着了。严鹤把他抱回房间,又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然后在书桌上看了两个多小时的书才等到严忠屹回家。

他走下楼,没有提及任何今天的事,只告诉严忠屹,让他换掉家中的保姆和菲佣。

这点小要求对严忠屹来说不算什么,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从那天开始,严云逐渐习惯了在严家的生活,即便还是很困难,但至少不会再每天都哭得眼睛红肿,也学会了怎么讨严忠屹和严母的欢心。

至于严鹤,那天之后依旧当严云是家中的透明人,从不会主动搭话,仿佛游乐园的事只是幼时的一场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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