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1-13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时崽 主角：陆江鸣 牧歌
“你和他分手了？”江韵桦轻声问道。
陆江鸣下意识想否认，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江韵桦是陆江鸣和余牧歌共同的老朋友，见证了他们是如何从一对甜到腻牙的情侣变成现在的模样。
陆江鸣捏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他喉结滚动了两下，举起酒杯，将里面浅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江韵桦看着他难看的脸色，从一旁的江夫人手里抱过正咿咿呀呀说着婴儿语言的儿子，浅笑道：“看他像不像我老婆？”
陆江鸣望着浑身还带着奶气的白胖小子，眼睛有些发涩。
“他们都说这小子的眼睛像他妈，鼻子像我。”江韵桦伸出手指，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家伙攥住了它。
陆江鸣勉强露出笑容，“是啊，确实很像。”
余牧歌，如果你不是男人的话，我们的孩子已经上小学了吧。
陆江鸣曾有过一个孩子。
他当时的秘书温柔体贴又漂亮，是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
两个人滚到一起没几周后，对方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尽管陆江鸣出轨了很多次，但他从没有想过要个孩子。
说来有些可笑，但他早就做了决定，要么没有孩子，要么那个孩子是余牧歌生的。
可惜余牧歌是个男人。
他生不了孩子。
“把孩子流掉，这张卡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你被解雇了。”
陆江鸣脸色冰冷，完全看不出前几天他还在床上同她水乳交融宛如真正夫妻的模样。
“好。”秘书沉默许久，勾起唇，淡声道。
余牧歌最终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因为对方流产了。
不是去医院做的手术，而是玩弄手段栽赃到余牧歌身上，说是他动的手。
陆江鸣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余牧歌说道：“我都让她去流产了，你为什么要动手呢？”
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余牧歌闻言笑出声来，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甚至捂着肚子大笑。
“你笑什么。”陆江鸣语气不是很好。
余牧歌恢复了往日的冷漠模样：“没什么，你觉得事实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他居然还期待对方会信任自己。
太可笑了。
“你不解释一下吗？”陆江鸣内心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
余牧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到了房间，锁上了门。
他心里清楚，无论他说什么，陆江鸣都不会信，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再解释了。
那个眼中落满星光笑容灿烂会小心翼翼的关心自己哪里不舒服的少年早已经死在了泛黄的记忆里。
陆江鸣带着满身酒气回到了家。
他坐在沙发上闭眼歇息。
头痛的仿佛要裂开一样。
然而那个会整夜亮着灯等他回家为他熬醒酒汤的人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里，他的胃狠狠的抽了一下。
“牧歌，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因为我的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曾忆少年时光，充满爱与梦想。
已经忘记在哪里看过一句话：“不要因为某个人而选择去对方的城市上大学。真正相爱且有缘分的情侣是够熬过异地恋的。”
那时候的余牧歌并不赞同这句话。
他想和陆江鸣待在同一个城市，看着他的少年变得越来越成熟。
他想牵着对方的手走过这里的每一个大街小巷。
他想和对方分享傍晚染红半个天空的夕阳。
他想离陆江鸣更近一点。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会在填报志愿的白纸上写下陆江鸣一直向往的那所大学。
可惜没有如果。
时光也不能倒流。
余牧歌坐在绿皮火车的硬座上，旁边是个叽叽喳喳很吵闹的熊孩子，车厢里弥漫着泡面和各种食物的味道。
他闭上眼睛，戴上耳机，将外界的嘈杂隔绝开来。
“我在凌晨三点
醒来的夜里
想起失去的你
曾经说着永远一起
现在却不在联系
”
余牧歌手指微动，他很希望自己听不懂这首歌，这样就不会有流泪的冲动了。
陆江鸣，我许诺过你此生相伴，但我食言了，以后啊，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余生里了。
我还是很爱你。
最后的骄傲告诉我，这就是你我最好的结局。
“喂，陆江鸣，你那个小情人是不是走了？”
陆江鸣看着眼前年轻娇俏的漂亮女孩，眼神阴郁：“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了？你是我的未婚夫诶。”韩曦嘟嘴不悦道。
“我不是。”陆江鸣冷漠道。
“不是吧，咱俩都上过床了你还想耍赖？”韩曦皱眉。
“怎么发生关系的你自己清楚。”陆江鸣勾起唇，笑容不达眼底：“而且按你这么说，我可能会有很多未婚妻了。”
“和我结婚有什么不好？老头子就我一个继承人，只要你娶了我，整个韩氏都是你的了。”韩曦见他软硬不吃，内心恼怒。
“不需要。”陆江鸣转身欲走。
“但是你的小情人已经相信你是我的未婚夫了哦。”韩曦突然笑了起来。
陆江鸣动作一顿。
随后转过身来。
韩曦以为他要反悔，没想到陆江鸣却是面无表情的对她说：“如果我找不到他，你就等着看韩氏怎么一点点被人吞并的吧。”
“你！”韩曦愤怒了，不过是个硬邦邦的男人，哪有自己好！
她调查过那个叫做“余牧歌”的男人，母亲植物人，父亲几年前便去世了，家里的公司被亲戚霸占，总之，没钱没背景，完全比不上自己。
“哼，狗男人。”韩曦对着陆江鸣的背影重哼了声，过了会儿，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露出了笑容。
余牧歌虽然看起来斯文秀气，却喜欢看一些重口味的片子，比如血腥的b级片，尤其钟爱丧尸片。
陆江鸣对这些并不感冒，但架不住余牧歌喜欢，因此也看过不少。
当穆缘拿着两张《黑暗世界降临》并邀请他一同去看这部新上映的丧尸片时，陆江鸣忍不住想穆缘是不是平行世界的余牧歌，不然两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相似的地方？
阮向森在国外的时候，曾多次担心余牧歌会被陆江鸣那个小兔崽子欺负，但是他从未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对方。
黑白照片上的少年眉眼带笑，看起来有些腼腆，一如阮向森记忆里的模样。
阮向森看着眼前矮矮的墓碑，上面的“余牧歌之墓”刺痛了他的眼睛，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牧歌。”他张开嘴，声音沙哑，怎么会这样，不过是几年不见，他的小牧歌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阮向森几乎连站着都困难，他扶着一旁的树干，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他还记得自己出国时对方笑着对自己说：“阮哥，等你回国我请你吃饭，你记得给我带个嫂子回来啊！”
然而如今他回来了，欠他一顿饭的人却不在了。
当阮向森知道余牧歌是因为重度抑郁症吞安眠药自杀的时候，撕了陆江鸣的心都有了。
“陆江鸣，***妈的，我当初怎么就信了你的话，把牧歌交给了你？”阮向森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他对着手机怒吼。
“你他妈什么意思？”陆江鸣坐在办公椅上，皱眉不悦问道。
阮向森又发什么疯。
“你知道牧歌得了抑郁症了吗？”阮向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然他可能忍不住冲到对方公司把对方摁在地上打个半死。
“不可能！”陆江鸣斩钉截铁的否定了对方的话。
“怎么不可能？”阮向森紧紧握着手中的项链，尖锐的头刺破了他的手，鲜血一滴一滴落下，他却没有任何感觉，怒火吞噬了他整个人。
阮向森很后悔这些年不怎么联系余牧歌，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出国，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的事情了。
一想到他宠在手心里堪比亲弟弟的余牧歌最后凄凉又孤独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的心就像被人捏住了似的，疼的他喘不上来气。
“他在哪？”陆江鸣猛地起身就要往外走。
“陆江鸣，你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他了。”说完阮向森挂断了电话。
陆江鸣直接把手机砸了个稀巴烂，他在办公室里烦躁的来回走动，最后喊来了秘书：“你去给我查余牧歌现在在哪。”
秘书推了推眼镜转身准备出去。
这时候，陆江鸣叫住了他：“等等，你说我对余牧歌好吗？”
秘书抽了抽嘴角，心里想：你自己没点b数吗？要换做别人打不死你，也就是余先生脾气好还能跟你继续谈恋爱。
但话不能这么说啊，他面无表情的说：“余先生只有老板您一个人。”
后面的话他没继续说，但是陆江鸣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你出去吧。”陆江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支着额头，呆愣愣的看着地板出神。
阮向森出了车祸。
人直接进了抢救室。
知道这个消息时，陆江鸣心头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好像会错过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他去了医院，询问阮向森情况，医生告诉他，阮向森成了植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阮向森出车祸纯属是意外。
对方酒后驾车闯了红灯直接把阮向森从人行道上撞出了十几米。
万幸的是他没有当场毙命。
阮向森的老婆得知消息的当天就订了机票往这边赶来。
陆江鸣离开医院后，满脑子回放的都是阮向森那天对他说的话。
余牧歌患上了抑郁症。
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这几年他不怎么回家，每次看到的都是和正常人无异的余牧歌啊。
“你给我查一下余牧歌这一年的情况。”陆江鸣嗓子发紧。
他想知道余牧歌的身上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你回来了。”余牧歌窝在沙发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在应酬上喝的有些醉了的陆江鸣脱掉鞋，跌跌撞撞的走到余牧歌面前，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挡到我看电视了。”余牧歌皱眉不悦道。
“牧歌，我胃疼。”陆江鸣蹲下来直直的盯着余牧歌的眼睛语气带着委屈道。
余牧歌理都不理他。
“牧歌，我想喝粥。”陆江鸣伸手搂住余牧歌的腰，把脸贴在对方的腹部轻轻地蹭了蹭。
余牧歌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脸色冷硬：“你算个什么东西让老子做粥？你那些小情人可比我多才多艺，你去找他们，少烦我。”
陆江鸣坐在地上仰头望着他，眼圈有些发红：“你以前都给我做的。”
余牧歌感觉自己听了个天大的笑话：“那是因为以前我喜欢你。”
“现在不喜欢了吗？”陆江鸣垂眸神色落寞。
“你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呢？”余牧歌笑容讽刺。
陆江鸣缓缓起身，穿上鞋离开了。
在他走后余牧歌面无表情的从抽屉里拿出撕去标签的药瓶，往手上倒了一大把，眼神麻木的往嘴里塞去。
苦涩的药渣填满了他的口腔，他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继续咀嚼。
许久，他小声道：“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他顿了顿弯唇继续道：“没了你我也可以睡着了。”
“梁医生，我原谅他了。”余牧歌笑容浅浅地说。
梁医生看了看他，确定他没有说慌后开口道：“这很好。”
“梁医生，我不失眠了。”余牧歌看起来很高兴。
“是因为药物吗？”梁医生目光温柔。
“是的。”余牧歌点了点头。
“你要控制药量，不能多吃。”梁医生叮嘱，其实他本来并不同意把药全部交给余牧歌，因为他怕对方会想不开。
不过余牧歌再三发誓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才勉强同意。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总吃的原因，最近药效越来越弱了。”余牧歌把玩着手机低声道。
“梁医生，你能换一种药吗？”余牧歌抬头望着他。
梁医生盯了他几秒，“其他药的副作用比这个大。”
余牧歌微笑道：“没关系的。”
副作用大不大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只要能让他感觉到痛苦，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就好。
“最好不要去依赖药物，主要还是靠你自己。”梁医生有些担心道。
余牧歌收起笑容，他平静的看着对方，最终还是没说话。
哪怕他知道这不过是对方出于作为医生对患者的本能关心，他依然不想要梁医生对自己太好，因为他怕死的时候想起对方会舍不得。
陆江鸣上一次站在阶梯教室的讲台上面对着几千双眼睛的时候，是他毕业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以及学生会会长发表毕业感言，而如今他变成了知名校友回来庆祝母校的第六十个生日。
“可能台下的学弟学妹有不少人听过我的名字”陆江鸣身着西装，站在台上面带浅笑的讲着自己的一些经历和故事。
等到他说完之后，不知道是谁大声喊了句：“学长，你有恋人吗？”
陆江鸣下意识回答道：“有。”
随后他想起余牧歌已经和他分手了。
台下一如多年前似的坐满了人。
唯独少了他最想见的那个。
穆缘给陆江鸣打了电话，小心翼翼的问他问什么不来找自己了。
陆江鸣沉默许久回答一句：“我明天给你一张卡，密码是六个，足够你养活自己照顾母亲了，以后就断了吧。”
穆缘失手打碎了酒杯，他顾不上其他急忙问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不是。”陆江鸣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喃喃道：“不是你的错。”
直到挂断电话，哪怕对面嚎啕大哭，陆江鸣依然没有心软。
余牧歌早就说过，陆江鸣这个人看似温柔，实际上却比谁都无情。
余牧歌的资料被摆在桌子上，陆江鸣却突然没有了翻开它的勇气。
如果阮向森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他完全无法想象余牧歌是怎么患上的抑郁症。
他盯着资料的第一页白纸看的眼睛都发酸时终于翻开了它。
陆江鸣没有去公司，而是待在家里四处寻找余牧歌曾经留下的痕迹。
可惜对方走得太干净，什么都没给他剩下。
陆江鸣抱着床头柜上的相框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照片上两个人之间的撕痕格外的刺眼。
在余牧歌患上抑郁症的第天，陆江鸣终于知道了他的病情。
爱与不爱，余生不再相见。
陆江鸣不知道余牧歌去了哪里。
对方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无论哪里都找不到。
陆江鸣隐约有了个答案，可他不愿意相信。
“我爸知道我怀孕了。”韩曦冲进办公室抱胸站在陆江鸣面前昂首道。
陆江鸣半阖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毫无波动：“所以呢？”
韩曦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手放在微凸的小腹处理所当然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你该娶我了。”
“他在哪？”陆江鸣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韩曦问道。
“谁啊？”韩曦皱眉不解道。
“余牧歌。”陆江鸣一字一顿道。
韩曦弯起唇：“他去哪我怎么知道？再说了，你找他做什么？”
“如果不知道的话，韩小姐请你出去。”陆江鸣冷声道。
韩曦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提高声音道：“你赶我走？”
陆江鸣低头看着余牧歌的资料，摆明了一副不愿意搭理韩曦的态度。
从小被宠在手心里长大的韩曦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她冲到陆江鸣面前，一把夺过资料，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