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程宥平时非常自律，少有失态的时候。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如此毫无节制的喝酒，以至于第二天直接睡到了中午。

小孩儿已经自己去上学了，并没有叫醒他，程宥还有点失落——果然小孩儿已经不需要他了，他一直以来的对小孩儿的照顾似乎多了点一厢情愿的意味。

程宥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下来，准备起床处理工作。

他刚坐起身来，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愣住了：这小孩儿，给人扶回来，就不知道帮忙给换身衣服的吗？就让他穿着这一身酒气冲天的衣服睡了一宿？这也太不会照顾人了吧……

程宥哭笑不得的翻出干净衣服，到浴室洗澡，直到洗完收拾好，坐到电脑前还在对此耿耿于怀。两年了，他照顾着小孩儿两年了，小孩儿跟他怎么还这么见外呢？连衣服都不肯给他换，这是还没拿他当亲哥哥？

然而，纵使再不甘心，也还是得工作。程宥静了静心，努力让自己投入工作中去。

另外一边，小孩儿早上刚到校门口就遇到了熟人。

“程皓，今天是坐公交车来的？”王一鸣跑过来一把勾住小孩儿的肩膀，“你哥舍得让你自己上学了？”

“我哥昨晚喝多了，没法送我。”小孩儿认真解释。

“哎呦哎呦，你哥对你可是真宠。”王一鸣撇撇嘴。“好多亲哥都做不到吧，你哥这真是……比亲生的都亲。”

“那必须啊，别人和我哥能比吗？”小孩儿回头给了王一鸣一个白眼。

“那你高中怎么办啊？咱们市重点高中都要住校，一个月才放一天假。你这成绩肯定是没问题吧，但是你哥舍得让你去？”

“我不上重点高中，我就找个离家近的，自己上下学。我还得照顾我哥呢。”小孩儿不假思索的回答。

王一鸣听到小孩儿的话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照顾你哥？看看你整天被照顾成什么样子，人家哪儿用你照顾了？更何况多少人拼命考重点高中都考不上，你成绩这么好，说不上就不上了？”

王一鸣的前一句话说的小孩儿心里有点不舒服。两年前程宥把他领回家时，他信誓旦旦的说要照顾程宥，结果就是像王一鸣说的，一直都是程宥在照顾他。他这么没用，该怎么让程宥喜欢他呢？

“我就是要照顾他。”小孩儿闷闷不乐的说，“我在学做饭了，也会整理家务。总之，我才不会去什么重点高中住校，我走读。”

“行行行，你说了算，”王一鸣感觉到小孩儿不高兴了，赶紧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你不想读重点还这么拼命学习，就不能给我们留点活路？”

“好好学习不是为了读重点，是不想给我哥丢人。我是个学生，如果学习成绩再不好，也太对不起我哥把我捡回去了。”

“行吧行吧。”王一鸣认命的说，“人比人气死人，你可别让我妈知道你不想读重点，不然我妈真能扒我一层皮。对了，你是不是后天过生日啊？打算怎么过？咱们一起聚聚？”

小孩儿原本想说他要和哥哥一起过，但想起自己对程宥的心思，想起徐翀和他说的话，想起昨晚那个算不上吻的偷吻，小孩儿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好啊，明天订好了跟你说。”

程宥忙了一天，下午六点又准时出现在小孩儿的学校门口接他放学。

小孩儿因为早上王一鸣的一番话心里不舒服了一天，但在看到学校门口熟悉的身影的一瞬间，所有的烦恼都被他抛在了脑后——没有什么比见到喜欢的人更让人开心的了。

小孩儿的步伐顿时轻快了许多，他刚坐好，程宥就递了一个袋子给他：“今天不是很忙，来的路上看到一家新开的零食店，就买了一些给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看着手里鼓鼓囊囊的一大包零食，小孩儿有些受宠若惊。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就赶紧说：“喜欢，都喜欢。”

看到小孩儿的样子，程宥忍不住轻笑：“看都没看就说喜欢，你还真好养活。”

还不是因为是你给我买的。你给的东西我都喜欢。小孩儿心想。末了，还在心里默默又加上一句：你，我最喜欢。

只是小孩儿的情绪隐藏的很好，没有流露出半分给程宥。程宥不知道小孩儿的心思，只当小孩儿单纯的嘴甜，并没多想。

程宥因为宿醉错过了送小孩儿上学，一整天都在不安和自责。他不知道小孩儿会不会因为这个生气，会不会又觉得自己是他的拖累。程宥虽然对于小孩儿不是特别依赖他这件事有些不满，但更多的还是怕小孩儿会多想。他知道小孩儿不善于表达，所以不想让他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误会。故而今天程宥专门找了一家零食店，想着买些小零食哄小孩儿高兴。看小孩儿现在的样子，程宥放心了——至少应该是没往心里去。

程宥的心情转好，连堵车都不觉得烦躁了。在经过一个路口等红灯时，程宥突然想起什么，问小孩儿：“今年你的生日宴可以多请一个人来吗？你张尧哥哥和他前男友和好了，让他们一起过来给你庆祝生日怎么样？”

小孩儿这才想起早上和王一鸣的对话，他别开脸，闷闷的说：“我刚想和你商量，今年的生日我想和同学一起庆祝。”

程宥愣住了，信号灯变绿都没反应过来。刚刚不是哄好了吗？这么一小会儿，又怎么了？

车里的空气突然凝滞，过了好半天，程宥有些冷淡的声音才幽幽响起：“之前不是说想和我一起庆祝，怎么突然就变了？”

“没，今天同学问起我，他们说我明年就成年了，成年之前的最后一个生日想一起给我庆祝。”只有王一鸣一个提了一嘴，哪来的他们。小孩儿心想。但还是硬着头皮撒了谎。

程宥张了张嘴，却发现想不到反对对的理由。半晌，只得同意：“好吧，需要钱就找我要，别喝酒，和朋友们玩儿的开心。”

两人各怀心思，谁都没发觉程宥的这句话说的语气，有点儿下意识的酸味。

程宥说不上来为什么在知道小孩儿的生日不需要他来一起庆祝之后会如此不开心，胸口似乎装了铅块，让他呼吸不畅。

回到家，程宥将阿姨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转身去了书房。

小孩儿看着程宥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一桌子的菜，悄悄地抹了抹眼睛。

第二天早自习前，小孩儿戳了戳前排的王一鸣：“我和我哥哥说好了，明天和朋友们一起过生日，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王一鸣听了小孩儿的话，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语气里满是愧疚的道歉：“对不起啊程皓，我不能给你过生日了。”王一鸣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小孩儿愣住了，不甘心的追问：“为什么呀？昨天不是说好的……”

“唉，别说这个了。昨天晚上，我们补习班小考，我没考及格。我妈让我直到中考前都不能出去玩了，我也没办法。”王一鸣一张苦瓜脸，无奈地给程皓解释。

“好吧，那你加油。”既然是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小孩儿理解，但心里还是很难受。但是已经和程宥说了会和朋友一起过生日，总不好再改一次主意了。小孩儿寄希望于还能有其他的同学，于是回头看着同桌：“我明天过生日，想请几个朋友一起庆祝，你愿意来一起吃个饭吗？”

小女孩儿笑着摇摇头：“对不起啊，我有门禁，妈妈让我七点以前要回家的。”

小孩儿不甘心的又问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可是马上要升入初三了，学期末有个分班考试，大家家里都管得严，问到最后竟然没有可以陪他庆祝生日的人。

小孩儿心里有点泛苦味，之前哥哥满心欢喜的想给他过生日，他拒绝了。现在哥哥大概已经安排了自己的事情，这个时候再去和他说想要让他陪自己过生日，就太不懂事了。小孩儿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儿，之前十几年都没有生日可过，还不是就这样过来了？现在有地方住，有饭吃，还有人关心，已经拥有了这么多，还在乎一个生日吗？

小孩儿刚刚劝完自己，又一个念头浮现出来：这是他到程宥家的第二年，才第二个生日，就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怎么都觉得有点不甘心。

程宥因为被小孩儿拒绝了陪他过生日的提议，心情正低落着，晚饭的时候也就没看出来小孩儿的心不在焉，没注意到小孩儿比平时少吃了一碗饭。

吃完饭，程宥没有像平时那样问问小孩儿在学校的情况，而是直接起身回书房批阅文件了。小孩儿原本还想在每天的谈心时间里侧面试探一下哥哥的意思，看他明天忙不忙，自己是不是能厚着脸皮再给一次主意。然而，程宥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小孩儿的小心思也值得埋在了心里。

既然已经不可能了，小孩儿也就放弃了，不再想这个。

程宥在书房却没能静下心。一个钟头过去，文件才看了两页。程宥烦躁的放下手头的工作，给张尧发了微信：干嘛呢？

张尧：和老徐一起享受迟来的烛光晚餐。

张尧：[图片]

程宥点开大图，赫然是两个人就这餐厅窗外的江景，比出的一个心。

程宥：……

程宥：明天什么安排？

张尧：你家小孩儿不是不跟你一起过生日了？所以我和老徐买了电影票，打算去看电影。你要一起吗？不过我们是情侣座，没法跟你坐一起了。

程宥：……打扰了。

小孩儿到最后也没能鼓起勇气告诉程宥，并没有人陪自己过生日这件事。小孩儿生日当天程宥送他到学校的时候，小孩儿临下车被程宥叫住了。程宥递给小孩儿五百块钱，问道：“晚上在哪里吃饭？要接你吗？我到时候去接你。”

“啊，还没有定好地方，”小孩儿支支吾吾的回答，“不用接我了，不会太晚的。结束了我打车回去。”

程宥记得之前张尧和他说的“不要太干涉小孩儿的生活”，也就没有反驳什么，只是点点头，提醒了小孩儿一句让他注意安全。

小孩儿心里委屈，在程宥面前还绷得住，离开了程宥说什么都憋不住了，偷偷地红了眼眶。

小孩儿觉得今天过得异常快，不知不觉的就已经到了放学。要好的同学在和小孩儿说了生日快乐之后都离开了，小孩儿安安静静的拿出作业开始写，直到值日的同学也走了，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了小孩儿一个人。

小孩儿看了看手机，马上学校就要锁大门了，才不情不愿的背起书包离开。

离开学校，小孩儿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就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着。走出一条街，小孩儿看到了一家营业中的蛋糕店，是程宥经常买给他的牌子。小孩儿捏了捏口袋里的钱，走了进去，买了一个小小的慕斯蛋糕。

小孩儿平时就特别喜欢吃慕斯蛋糕，程宥每次给他买他都会慢慢的吃，仔仔细细的品味道。可是吃了好多次，小孩儿从来没有哪次觉得慕斯蛋糕像今天这样难以下咽。

吃了几口小孩儿觉得实在是味同嚼蜡，就干脆不吃了，离开了蛋糕店。

天渐渐黑了，可小孩儿一点也不觉得饿，反而觉得有些反胃。小孩儿盘算着如果这个时候在和同学聚会，应该几点钟结束，想着该怎样打发这几个小时的时间。

小孩儿还没有身份证，既不能到网吧打游戏，也不能开个钟点房待着，只好到公交站，坐在椅子上干等。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小孩儿沮丧到了极点，忍不住悄悄哭了出来。

不就是喜欢上了哥哥吗？怎么会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呢？为什么自己就刚十七岁呢？能不能把这一年略过，直接成年呢？

小孩儿正在想东想西，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他一声：“程皓！”小孩儿惊慌的回过头，看到人行道上两个熟悉的身影——张尧和徐翀。

小孩儿下意识想跑，可他犹豫的时间里，两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不是和同学一起过生日吗？怎么在这儿啊？”张尧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关切的问。

“没、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这是结束了还是还没开始？”张尧说着，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不早不晚的点儿，不像是还没开始啊，结束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啊……”

“他们又事，就没来。”小孩儿冷了一晚上的心被突然降临的关心焐热了，他不想再撒谎，于是就实话实说。

“那你不让你哥哥来接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杵着？”徐翀恨铁不成钢的问。

“我……我不……”

“程皓，你的分寸，就是离家出走？”徐翀的话语中渐渐带了点火气。

“我没离家出走…

程家客厅被让人难以呼吸的低气压笼罩，张尧频频给身边的徐翀使眼色，可后者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就是不理会张尧“带我离开”的诉求。

小孩儿在一旁垂着脑袋站着，浑身散发着委屈，而旁边沙发上坐着的程宥一言不发的黑着脸。

张尧有苦说不出，他最怕的就是程宥生气。他了解程宥，这人平时虽然严肃，但很少有真正生气的时候。可是程宥生气可不像别人，过一阵子就没事儿了，程宥如果真的生气了，那后果就严重了。张尧再一次为刚才把小孩儿送回来的决定而后悔：他不就是顺便做了件好事，帮程宥把弟弟送回家吗？谁知道程宥会这么生气的？这小孩儿也是，同学不能陪他过生日就直接回家不好吗，干嘛要一个人在外面游荡，这么要面子吗？

张尧不懂小孩儿的想法，可是徐翀心里明白了。过了半晌，徐翀开口劝和：“好了，安全回家了就行了，没必要较真儿了。小皓今天过生日，先高高兴兴的过完，其他的明天再说。”

“过生日？你问问他，我配给他过这个生日吗？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喝风都不让我陪他，我如果硬要给他过个生日，指不定这小祖宗一生气又跑出去。”

程宥这话说的诛心，小孩儿的眼泪唰的就掉下来了。

徐翀看在眼里，心里也替小孩儿着急：“行了，多大个人了说话没分寸。”

程宥话说完，自己也觉得说重了，听到徐翀的轻斥也没还口。一时间客厅又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小孩儿的啜泣声。

程宥气归气，可还是心疼小孩儿，破天荒的压住怒火，站起来走到小孩儿面前，轻轻敲了敲他的头：“我给你买了蛋糕，要和我们一起过这个生日吗？”说完，又好像想要找回点面子似的补充：“不想的话就算了。”

“想、想的。”小孩儿说着，伸手抓住程宥的衣角。

小孩儿这一年来窜了个子，虽然比程宥还是低了不少，但眼看着是个大孩子了，这个动作由他做出来多少有点儿滑稽，但意外的安抚了程宥，让他有了些被依赖的满足感。

程宥叹了口气，拉住小孩儿的手，带去餐厅。

“做饭是来不及了，点外卖吧。你们要一起吗？”程宥拿出手机，看着还在客厅坐着的两人。

张尧和徐翀对视一眼，在得到徐翀的首肯后，张尧恢复了以往的活泼。他朝程宥大声回答：“当然要一起！为了你弟弟，我们电影都耽误了！你得请我吃好的补偿我！我要吃烤鸭！”

“还点菜？不好意思，寿星最大。今天小孩儿点菜。”程宥说完，看着小孩儿，“你吃什么？”

刚被发了脾气，小孩儿还没回过味来，试探的说：“都、都行，就请张尧哥哥吃烤鸭吧。”

“便宜你了。”程宥点完菜，轻蔑的对张尧说。

“耶！”张尧开开心心的拉着徐翀入席，“还是我们小皓向着我！尧哥没白疼你~”

饭菜送到之前，几人先一起给小孩儿唱了生日歌，然后一起分了蛋糕吃。小孩儿发现哥哥给他买的依旧是慕斯蛋糕。他小心翼翼的用叉子取了一点放进嘴里，发现哥哥买的慕斯蛋糕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甚至要更好吃一点

张尧和徐翀并没有留多久，张尧嘴馋，吃烤鸭吃多了，徐翀就在晚饭后陪着张尧去散步消食了。送走了张尧和徐翀，家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尴尬。

小孩儿不舍的摘下了生日帽，将它拆开抚平，打算一会儿放进自己的收纳柜里。然后自觉地把碗筷放进厨房的水池，认真的刷洗。

等小孩儿忙完回到客厅，发现程宥正黑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小孩儿瞬间明白过来，哥哥还在为今天的事生气。既然知道躲不过，小孩儿就硬着头皮走过去，在程宥面前站定，怯生生地问：“哥哥，你还生气啊？”

“你说呢？”程宥语气中带着火星，“我给你机会解释。”

小孩儿看着程宥，心里发苦。要怎么解释呢？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大概是太喜欢哥哥，又知道现在并不是追求他的好时机，于是下意识的躲避，以免自己难以自持的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举动。

可是这种事，怎么可能说出口。如果能说，也就不会有今天晚上这一出事儿了。

程宥等了半晌，小孩儿一直不说话，这在气头上的程宥看来，是一种极端叛逆的表现。程宥冷笑一声，语气也冷到极点：“怎么？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没事儿，不愿意说就别说了，我也不想听了。程皓，如果你觉得我管你太多了，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这样躲着我。包括你今天过生日，如果不想和我一起庆祝，可以提前跟我说，不需要离家出走。”

这些话说的小孩儿心疼，可他还是没办法出声反驳。小孩儿想，就算哥哥误会了，他还是可以赖在这里，赖在哥哥身边；可那些龌龊想法一旦说出来，怕是下一秒就会被赶走了。

程宥知道小孩儿怕他说重话，每次只要他的话说的重一点，小孩儿一定会马上反驳解释，这样，他就能知道小孩儿到底在想什么了。可是这次，他这样难听的话都说了，眼前的小孩儿还是一言不发。

程宥看着面前沉默的小孩儿，觉得心越来越凉，他有些不确定了。程宥原本以为小孩儿是因为自尊心，或者是又怕给他添麻烦，所以才选择骗他，自己在外面游荡了几个小时。可是现在看来，小孩儿似乎是真的厌烦了他这个哥哥的陪伴。

程宥越想越觉得失落，于是站起来，拿了外衣准备出门。他想给自己一段时间冷静，也给小孩儿一段时间，让小孩儿决定自己的去留。

小孩儿冷不防的看到程宥要出去的举动，赶紧喊住他：“哥哥你去哪儿？”

“我去我父母那里住段时间，你好好想想吧，看还要不要留在这里。我尊重你的选择。”程宥说着打开了门。

小孩儿这才知道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他赶紧跑过去，一把抱住程宥，哭着求道：“哥哥，你别走，我错了，你不要走。”

程宥低头看到腰上的手，沉声问：“不是不想我陪着你吗？为什么拦我？”

小孩儿是真的被吓着了，根本顾不上理会程宥说了什么，只是一遍一遍说着不要走，哭得程宥心疼

已经不早了，程宥怕影响到邻居，还是退回来把门关上了。但是他并没有去安慰小孩儿，只是站着，低头看着小孩儿歇斯底里的哭着，不停的说着道歉的话。

小孩儿感觉过了很久，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程宥终于伸手抱住了他，语气温柔的在他耳边说：“好了，再哭下去要生病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行吗？”

能够听到程宥这样说，小孩儿终于松了一口气，也后知后觉的有些缺氧。程宥看到小孩儿已经站不稳了，弯下腰将他抱起来，轻轻放到了卧室的床上。看着小孩儿通红的眼睛，默默的叹了口气：对这个孩子，即便再生气，也还是心疼。

程宥坐在小孩儿身边，轻轻抚着小孩儿的背帮他顺气。等到小孩儿平静下来，程宥才收回了手，静静看着他，轻声问：“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宁愿一个人在外面，也不愿意回家？”

程宥平时对小孩儿的事并没有这么执着，但是这次，小孩儿越是不愿意说，程宥越想要知道真正的原因。小孩儿这两年也会有自己的小秘密，有时程宥顺嘴问一句，他总会找出些理由搪塞过去，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死扛着不说话。

小孩儿沉默了片刻，他确实被刚才程宥的举动吓着了，但是对程宥的喜欢对他来说是神圣的，其他的事可以骗，这件事绝对不能骗。做好了心理准备，小孩儿开口：“哥哥，我和你实话实说，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无论你多生气，都不要再扔下我了，你别不要我。”

小孩儿说的郑重其事，让程宥的心猛地一沉：这孩子该不会再外面犯了什么错吧？还是不可原谅的错误？所以不敢回家了？

但是程宥还是答应了。自己认的弟弟，就是自己的家人了，无论小孩儿做了什么，肯说出来就是信任他这个哥哥，自己应该原谅他。

在得到了程宥的承诺后，小孩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程宥的眼睛，说道：“哥哥，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不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是对爱人的喜欢。”

小孩儿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程宥耳边炸响，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半天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过了半晌，程宥才渐渐消化掉小孩儿的话，他看着眼前的小孩儿，艰难的问：“你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吗？”

“我知道。”

小孩儿这样坦率，反而让程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恐同，张尧的性向他一早就知道，但还是和张尧成为了最好的兄弟。但是放在他自己身上，他却从来没想过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在程宥的人生规划里，他想要和一位懂他、体贴他的女孩子恋爱结婚，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但是让他心烦意乱的是，今天小孩儿说出完全有悖于他人生规划的表白，他竟然没想直接拒绝掉。

程宥按捺住自己内心的忐忑，尽量冷静的绕开这个话题，问道：“所以呢？这和你今天不回家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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