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有点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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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张凡傻眼了。

他看着程远航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抱着枕头,挤上了他的床。

张凡一瞬间竟有些目瞪口呆。

床太小,程远航个子又太高。

他只能委屈着,曲起了两条长腿,扯过张凡的被子盖在身上。

瞧见张凡还在门口愣着发呆,程远航皱了皱眉,不满地啧啧两声:“关灯睡觉啊,还愣着干什么呢。”

张凡张了张嘴。

好半天,他才迷惑之极地反问道:“这好像是我的房间吧。”

程远航耸了耸肩:“我知道啊。”

“那你现在……”

程远航支起上半身,轻哼:“这整栋房子都是我的,我爱睡哪儿就睡哪儿。”

“张凡,我让你搬楼上去,你不是不领情吗,行啊,”程远航磨了磨牙笑道,“除非你乖乖搬上去,否则,你睡哪儿,我都跟过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凡一口气噎在了喉口。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当初冷着脸亲手把他赶到地下室的是程远航。

现在这么赖死赖活,无理取闹也要给他好房间住的,也是程远航。

张凡觉得他已经没法理解程远航的脑子了。

他深吸口气,看着躺在他床上的程远航,咬牙道:“程远航,你是狗吧。”

程远航哼了一声。

张凡骂过他小畜生,小禽兽,现在又多了个狗。

狗就狗吧。

程远航恶狠狠地想,至少在称呼这方面,蒋天成可没法跟他比。

他霸在张凡床上,盖着被子,痞声说:“你爱怎么骂就怎么骂,随你的便,反正今儿你……的床,我是睡定了。你要是骂累了,赶紧上床,我很困。”

程远航皱着眉闭上了眼。

张凡被他气得后槽牙咬得咯吱响。

他紧绷着脸走到床边,搡了搡程远航,冷声道:“我没精力陪你闹,下床。”

程远航翻了个身,不理会。

他闭着眼,腿甚至还夹住了张凡的被子。

程远航赖在床上赶也赶不走,张凡几乎能看见他的狗尾巴在被子底下得意地晃啊晃。

张凡攥着拳头又松开,反复几次,终于无奈又烦躁地泄了口气。

跟这小禽兽真是没法讲理。

爱睡这儿就睡吧。

张凡只觉得身心俱疲,也懒得再和他纠缠,索性关了灯,躺回了床上。

他不想靠近程远航,于是连被子也没盖。

明明窄得跟小舟似的一张床,两个人之间还空出了一条大河波浪宽。

张凡心浮气躁地闭上眼,刚想入睡,突然感觉身上覆了一层温暖。

他扭过头一看。

程远航闭着眼,手扯着被子也盖到了他身上,一骨碌把两个人都裹在了薄薄的被子里。

张凡皱了皱眉,没说话。

夜深寂寂。

程远航一直都没能睡着。

张凡爱干净,身上和被子上都是一股浅淡的沐浴露清香,特别好闻。

程远航鼻尖缭绕着这股气息,就像上瘾似的舒服,他在夜色中盯着张凡被月光照得白皙的一截后脖颈,不由自主地呼吸发紧,心跳加速。

将近十二点时,程远航推了推张凡。

他悄悄凑到张凡身边,压低了声音叫道:“你睡着没。”

张凡紧闭双眼:“睡着了。”

程远航伸手碰了碰张凡。

张凡刚有点睡意,又被程远航碰没了,心里焦躁得很,语气也不耐起来:“你硬要睡这你就睡,大晚上的别狗叫了。”

程远航皱了皱眉。

好半天,他终于哑着声音说:“……你在医院说的那些,是心里话吗?”

张凡没开口。

程远航忍不住支起身子,语气藏了一丝试探:“在你心里,我就真只是个雇主了?”

张凡闭着眼:“是。”

程远航扒着张凡的肩膀,嗓音急切起来:“你对我就一点别的感情都没有了?你就真那么不喜欢我了?”

张凡沉默了会儿,转过头,看着程远航的幽深的眼睛。

他平静又认真地说:“不喜欢了。”

“从前,你还是那个小航弟弟的时候,或许喜欢过。但到现在,我只想等三个月期限结束,从这里搬出去,你继续逍遥你的,我好好过我的生活,以后,咱们就别再见面了吧。”

程远航对上张凡平静无波的眼神。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针用力地扎了一下,疼得一抽。

半晌,他一言不发地转过头,在黑夜中沉沉呼吸。

时针静静指向一点。

程远航坐在床上,沉默地看着张凡安静睡觉的侧脸。

他想着张凡刚才说的那些话,始终睡不着。

在医院的时候,宽叔说的那些话,他还不屑一顾,总觉得是宽叔危言耸听。

可如今,听到张凡亲口说以后别再见面了,程远航才恍然发觉,小时候那么疼他,那么伺候着他的张凡,如今真的每一天都在期盼着三个月结束。

他真的已经那么想从他身边离开。

程远航在黑夜中闭上了眼。

之前,无论是把张凡毫不留情地赶到地下室,还是不择手段,不惜让张凡哭求也要硬生生把人逼回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掌控全局,游刃有余。

可这一刻,程远航忽然觉得有点无力。

……

第二天是运动会的最后一天。

程远航所在的十七班,最终班级得分颇高,拿下了优秀集体。

班里一帮兄弟嚷嚷着要喝酒庆祝。

坐在包厢里的时候,程远航一反常态,格外沉默。

他一杯一杯地把酒往喉咙里灌,好像有心事。

许云天戳了戳他,压低声音:“航哥,怎么了你这是,喝得这么凶,为情所困?”

程远航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

他哼着酒气,冷笑:“他对我,哪里还有什么情。”

聚餐结束时,程远航已经喝得有点上头。

许云天把他弄回了别墅。

张凡打开门,就看到满身醉气的程远航倚在门外。

今夜宽叔回老家,别墅里就只剩下张凡。

张凡无奈地把他的手臂挂在自己的肩上,揽着他进了别墅,吃力地把他弄到了卧室。

擦了把汗,张凡转身刚想走的时候,床上的程远航忽然伸手拉住了他。

程远航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张凡还没开口,程远航就迷离着双眼,皮肤滚烫地把他拽了过来。

他听到程远航凑到自己耳边,小声说:“你能不能不要只把我当雇主啊?”

张凡顿了一下。

程远航把张凡拽得更紧了些,喷着酒气。

“张凡,”程远航哑着声音,好像憋了很久的情绪,在酒精催化下,一股脑冲了出来,“……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不把我当成雇主,才能对我多一点点别的感情啊?”

程远航醉得厉害。

他从背后,晃悠悠地抱着张凡。

张凡后颈触碰着程远航滚烫的皮肤,闻见程远航身上浓烈的酒气。

他听到程远航在他耳边,醉醺醺又小声地说:“你能不能不要只把我当成雇主?”

“张凡,你能不能对我多一点点别的感情啊?”

张凡深吸口气,没说话。

他就算曾经再喜欢程远航,如今也早被磨得干干净净。

程远航的恶劣,他不想再沾惹半点。

张凡一根一根地掰开了程远航攥得死紧的手指,把他的狗手推到一旁。

他站起身,刚要走的时候,后头的程远航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股带着冲动的醉意猛地冲上脑海,二话没说,从背后扑了上来,小狼似的把张凡给弄回了床上。

他攥着张凡的领口,眼睛一片醉红,恶狠狠道:“为什么啊?”

张凡奋力挣扎:“什么为什么!”

程远航凑近了张凡的脸颊,委屈得咬牙切齿:“为什么你能对别人这么好,你对蒋天成也那么好,偏偏对我就越来越冷淡?明明小时候,你满心满眼地照顾着的人是我,跟你睡在一起的人,也是我。张凡,你忘了吗?”

张凡挣扎的手停了停。

半晌,他喉结动了动,哑声说:“忘了的人不是我,是你。”

程远航顿了一下。

张凡抑住心口的波澜,深深吸了口气:“是,小时候我是满心满眼都是你,和你睡在一起,什么好的都想送给你,那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我愿意。”

“你现在指责我对你越来越冷淡,可是,在你把我和欢欢像流浪狗一样赶进地下室,在你毫不留情地毁了我的工作和生活,在你带着别人去逍遥,却敲碎我的自尊逼我干活的时候,你有念过从前我对你的好吗?程远航,你有想过,其实我也会很难过很难过吗?”

程远航嘴唇抖了抖。

他想说话,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张凡吸了吸鼻子,沙哑地说:“你知道吗?真心是要用真心换的。”

“没有谁有义务永远对你好,小时候再多的喜欢,也早就被你挥霍殆尽。”

程远航怔了一会儿。

张凡这些话,让他大脑短暂地空白了一下。

张凡感受到程远航的手劲松了,把程远航慢慢推到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

程远航满身颓然,却依旧牵着张凡的手不肯放。

张凡要把手挣回来时,程远航年轻英俊的脸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是声音带着酒气,嘶哑低沉道:“张凡,我想吃奶糖了。”

张凡皱了皱眉。

他想要用力撒开程远航的手,程远航却死死牵着不肯放开,嘴里还不停地重复着这句混乱又莫名其妙的话:“……张凡,我想吃奶糖了。”

张凡无奈。

到最后,他只能忍住了烦躁,冷静道:“你想吃奶糖,我记得我送过你一盒,你放到哪里了,我拿给你就是。”

程远航伸出手,晕乎乎地说:“放在……”

话没说完,他的手指忽然停住了。

他还记得那天,张凡风尘仆仆,远道而来,又羞怯又真诚地把一盒奶糖放在他面前。

而他,一时负气,嗤之以鼻,毫不留情地把那盒奶糖丢进了垃圾桶。

到现在,那盒盛满了张凡心意的奶糖,或许已经在哪个角落,和肮脏发臭的垃圾混为一堆,他从此再也没有机会尝一尝,那盒奶糖,到底有多香甜。

张凡看着程远航发愣的表情,明白了。

他低头笑了笑,平静道:“你扔了,是不是?”

程远航小声问他:“……要么,我以后再买一盒一样的?”

张凡摇了摇头。

他轻轻笑道:“那家奶糖厂,不久前亏本倒闭了,以后再也买不到了。”

程远航呼吸一紧。

他看着张凡,好像有一种已经留不住他的感觉。

张凡弯下腰,让程远航躺平了,谨守佣人的本分,仔仔细细地替他掖好了被子,把空调调到了适宜睡眠的温度,安静地说:“那么,晚安,小少爷。”

他转身出了卧室。

门开了又关,光涌进来,最后又落下一室黑暗。

程远航醉得迷糊不轻,半梦半醒间,看到了两个张凡。

一个是七岁那年,站在村口,满眼依依不舍,拼命地朝离开的他挥手的张凡。

一个是如今,头也不回,主动走出他视线的张凡。

程远航忽然觉得眼睛酸酸的。

他艰难地从床上起了身,晃悠悠地走到卫生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眼中,全是血丝。

……

第二天早上最后一节课,篮球队日训。

程远航似乎心态不太好,打得不如往常猛,连丢了好几分。

训练结束后,他没换衣服,依旧穿着篮球服,踏着双配色嚣张狂野的篮球鞋,坐在球场边上,一边喝水,一边眼神发呆。

刚放下水瓶,一个同样穿着校队篮球服的男生坐到了他身边。

程远航侧头一看。

是顾家睿。

顾家睿高三,也是校队的。

他之前当过队长,后来仿佛是为了什么人,主动退了。

顾家睿打球主张四平八稳,程远航则偏向刚猛激进,他和顾家睿,一向不怎么合得来。

瞧见顾家睿坐过来,程远航扯着嘴角:“有事?”

顾家睿看着球场上奔跑的男生,笑了笑:“程队长最近状态不行啊。”

“以前你是校队神射,今儿三分球,你失误几个了?”

程远航眯着眼冷声道:“你要是就来说这些,那就赶紧滚,老子没心情听。”

顾家睿耸了耸肩,哼哼:“也不是我自己想来,是教练让我过来问问你的情况。现在一看,你确实状态不对,难怪许云天说你最近心事重重,连打球都没心情,怕是为情所困?”

程远航倏地攥紧了拳头。

他冷笑道:“等你什么时候能赢我,再来嚣张。”

顾家睿无所谓。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算了,我和教练也就是怕你状态不对,到时候把全队都带坑里,既然你不想谈,随你。”

他话音刚落,球馆外突然出现两道身影。

张凡提着程远航的午餐食盒,一瘸一拐地沿着长长的阶梯往上走。

他身旁还跟着另一个男生,穿着校服,一身书卷气,正认真地搀着张凡走了上来。

张凡对那男生连连道谢。

顾家睿一瞧见那男生,眼睛当即亮了。

等那男生走到身边,顾家睿大咧咧地揽住了他的腰,对着程远航昂了昂下巴,扯着嘴角傲然笑道:“介绍一下,单梁,我的……”

他看了眼那男生,痞笑:“我的大宝贝儿。”

单梁眉头一皱,伸手在顾家睿腰间狠掐了一下。

顾家睿嗷地叫了声,忙陪笑道:“好好好,是我媳妇儿。”

单梁从食堂给顾家睿打包了饭菜,领着顾家睿坐到另一边吃去了。

张凡把食盒递给程远航,平淡道:“你的午餐。”

程远航沉默地嗯了一声。

坐在长椅上吃饭的时候,程远航朝着顾家睿的方向望了一眼。

顾家睿就跟条快乐的大狗似的,朝着单梁笑得眼弯,还张开嘴,好像要他投喂。单梁神情清冷,手上动作却诚实地把一口饭送到了顾家睿嘴里,亲密得不得了。

顾家睿远远地对程远航挑眉笑了笑。

程远航觉得他的笑里藏着嘲弄。

程远航扭过头,张凡正离他远远坐着,安静地吃着自己的午饭,彻底忽略了他。

程远航心里翻江倒海地酸了起来。

他看看顾家睿他们,又看看张凡。

好半天,他终于忍不住了似的,沙哑开口道:“张凡,你坐过来一点,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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