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球场。

心有怨气的叶淮夕狠狠一球扣进篮筐。

安澈被他神佛难挡的气势压倒在地，抬臂抹了把汗，“你吃炸药了？”

叶淮夕伸手把她拽起来，汗珠砸在地上，“继续！”

“我可防不住你。”安澈一米七几的身高站在叶淮夕面前还矮了半头，“想发泄去街球场，那里多的是莽汉给你虐。”

叶淮夕原地起跳，把球砸进篮筐，“找个地儿，咱俩单独待会儿。”

“我不想跟你待着。”安澈把书包甩肩上，“自己找地儿发泄情绪去吧。”

叶淮夕啧了一声，把人勾怀里，“我请你喝奶茶。”

安澈把他汗津津的胳膊拨开，“不喝，减肥。”

“减个屁肥啊！”叶淮夕在她耳边怒怼，“猪八戒取经十万八千里，而且还吃素，你看他瘦了吗？！”

“你嗓子眼儿架喇叭了？！”安澈被他吼得脑仁子发麻。

叶淮夕拧眉低下头，坦诚道：“我心情不好，需要安慰。”

安澈大概也能猜到是为什么，在他湿漉漉的脑袋上揉了揉，“那就去干饭，吃一顿火锅，什么都忘了。”

两人勾着肩膀走出校门，叶淮夕手机响，二中校歌高亢嘹亮。

“这你给我换的？”

“讲道理好吗。”安澈忍笑板脸，“明明是你那天打赌输了自己换的。”

叶淮夕狠瞪她一眼，接通电话，“谁啊。”

“两年不见，你长高了。”

安澈感觉到勾着她肩膀的人突然全身僵硬，像被从头到脚泼了一层水泥，凝固得结结实实。

“你……回来了？”

“小夕，你谈女朋友了。”

“我他妈问你是不是回来了？！”叶淮夕打碎身上的禁锢，原地转了一圈急目张望，“在哪儿呢？！”

“我现在有点生气，所以不想见你。”

“放你妈的屁！”找不到人的叶淮夕漫无目的地向前跑去，“陆泽朝你给我出来！”

“明天吧，明天，我来见你。”

“就现在！”叶淮夕气喘吁吁地扶住路边一棵树，“就现在……陆泽朝，你他妈现在就滚出来见我！！！”

“你果然变了，满嘴脏话。”

“你到底在哪儿？！在家吗？是不是在家？！我现在就过去！”

安澈眼里，叶淮夕已经疯了，被一个叫陆泽朝的人逼疯的。

“先冷静点！”她拦住这个疯子，神情严肃，“说不定只是个电话，他…”

“你让开！”叶淮夕一把推开她，见人脚步不稳又连忙扶住，语气带着急促的克制，“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所以你就要像个傻逼一样赶去见这个抛弃了你两年的人吗？！”安澈一把甩开他的手，怒极反笑，“行，你去吧。”

一声怒斥，终于唤回叶淮夕的理智。

躁动的血液一点点冷却下来，最终归于平静。

“你说得对，我怎么能像个傻逼一样赶去见他呢。”

安澈捡起两人掉在地上的书包，一左一右挂在叶淮夕肩头，“说实话，他回来我也很高兴，你等他这么久，终于有了回音。”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叶淮夕攥住肩头的书包带子，如同攥住了某个人的心，五指用力收紧，“走吧，去吃火锅。”

两人身后不远处，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双手插兜站在巷子口。

他面容帅气，气质出众，双目微眯，眸光凛冽。

“小夕，明天见。”

当晚在家，叶淮夕翻来覆去睡不着。

几次忍耐，还是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你和小姨到大姨家了吗？”

“下午到的，吃晚饭了吗？”舒曼文那边很吵，一堆人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吃了。”叶淮夕随口敷衍。

“你爸还得几天才能出差回来，自己照顾好自己，零用钱够不？”

“够了。”叶淮夕攥拳鼓足勇气，“妈，陆叔叔他们……是不是回来了？”

“没有啊，你云欣阿姨没给我打电话。”突然反应过来的舒曼文一愣，继而有些不敢相信轻喃，“淮夕你……”

这两年，家里的大人都避讳在他面前提起陆家，生怕一句话没注意，就刺激到这个孩子心里的敏感点。

“没有就算了。”叶淮夕有些尴尬，急急挂断电话。

他打开通讯录，翻出白天陆泽朝的号码。

拇指悬在拨通键上许久，还是没有按下，关了手机扔在一边。

烦死了！

叶淮夕拽起枕头狠狠砸在地上，又揪着自己的头发在床上打滚。

真的烦死了！

一夜混乱，直至天明。

挂着熊猫眼的叶淮夕准点出现在安澈家楼下。

后者单肩挎书包，扔给他一罐牛奶，“至于不，整晚没睡？”

叶淮夕接住牛奶，把单车扔给她，“今天你带我。”

车子没有后座，安澈跨上去，叶淮夕就站在后轮子的轴承杆上，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喝牛奶。

“你昨天说，陆泽朝今天要来见你？”

“嗯。”

“真的？”

“不知道。”

“见面了怎么办？”

叶淮夕把喝空的牛奶罐投进路边垃圾桶，“揍一顿吧。”

“带出去校外打。”安澈提醒他，“你之前刚被处分过。”

叶淮夕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闲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两人也到了校门口。

安澈把书包扔给他，“钥匙给我，我去停车。”

叶淮夕有些烦，挎着两人的书包勾住她肩膀，“一起去吧。”

“你别老跟我动手动脚的。”安澈嘴上拒绝，却没躲开他的手，“在那些女生嘴里，我这个绯闻女友已经和你上过床了。”

“上就上呗。”叶淮夕口中发苦想吃糖，“反正你永远都不会喜欢我的。”

安澈是个同性恋，眼里只容得下那些可爱的女孩子。

这是仅存于她和叶淮夕之间的秘密。

“那你也不能老拿我当挡箭牌啊。”安澈从兜里摸出颗大白兔给他，“要不是打不过，那些喜欢你的女生能活撕了我。”

叶淮夕接过糖剥纸皮，“对了，你要到夏灵的联系方式了吗？”

“没呢。”安澈斜睨他，“要不你出手帮个忙？”

叶淮夕哼笑，“你确定她不会对我一见钟情？”

安澈锁好车把钥匙砸他胸口，“丑话说在前头，夏灵是我看上的，谁都可以对你一见钟情，她不行。”

叶淮夕揉了揉被砸痛的地方，“别说夏灵了，你看我跟哪个女生说话超过十句？”

“我不是吗？”

“你是吗？”

安澈翻了个白眼，“滚蛋吧。”

今天是周五，新学期开校第二天。

班主任差遣几个人去搬昨天没到位的课本，头一个就点了叶淮夕的名字。

后者懒洋洋地站起来，慢悠悠地往外走。

“能不能麻利点！”

叶淮夕哼哼几声，“兰姐，我昨天打球受伤了，腰疼。”

徐兰在他后背上给了一巴掌，“还疼不疼？！”

叶淮夕被她打得岔了气，小声抱怨，“人挺漂亮，就是凶了些。”

“混小子当我听不见是吧！”

徐兰举手欲打，叶淮夕快步蹿出教室门。

“我要是不凶早被你们气死了！”徐兰把讲台上乱七八糟的粉笔头收拾进盒子里，“行了都坐好，今天有新同学转进咱们班，这会儿在校长那办手续，一会儿进来你们都热情点。”

正说着，教室门口响起一声‘报告’。

礼貌且低沉。

众人随声瞩目，前排几个女生齐齐倒吸了一口气，眼里瞬间亮起光芒。

好帅啊！！！

“这么快就来了，进来吧。”徐兰招呼道：“先做个自我介绍，不用太复杂，但要说清楚自己叫什么。”

“大家好，我叫陆泽朝。”

垂着脑袋打瞌睡的安澈后背一僵。

她缓缓抬起头，跟那个被万众瞩目的男人对上视线。

久闻大名的陆泽朝，果然长了张妖祸众生的脸。

“兰姐，这书放……”

徐兰刚给陆泽朝指了个座位，转身又给愣在教室门口的叶淮夕指了个放书的地方。

“傻站着干吗？见鬼了？”

叶淮夕就那么愣在门口，手里的书如同灌了铅，越来越重，随后纷纷砸在地上。

“搬个书还把你搬魔怔了！”徐兰上前摸他的脑门儿，一惊，“怎么这么冰？感冒了？”

叶淮夕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连同周围的世界都变得一片安静。

“说话啊！”徐兰被他苍白的脸色吓到，“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叶淮夕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声音，粗粝难听，“不用……我没事。”

前排几个同学帮忙捡地上的书，叶淮夕如同一尊雕像，静静注视着那个靠窗而坐的人，眼圈充血，逐渐泛红。

徐兰被他这可怜样儿刺激得心疼，“眼睛都烧红了，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

“不用，真不用。”

叶淮夕弯腰捡起最后一本书，迈开被砸痛的脚走向自己的座位。

安澈坐在靠走道的位置，起身让他进去。

“冷静点，稳住。”

叶淮夕嗯了一声，哑到听不清楚。

后来徐兰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叶淮夕一概不知。

从看见陆泽朝的那刻起，他整个人就如同陷进一片泥潭，做着冰冷的梦。

不知过了多久，安澈用手肘碰醒他。

“明后天放假，周一开学大会，等会儿大扫除就可以回家了。”

叶淮夕僵硬地点了点头，起身，“那我先走了。”

“一起吧。”安澈不放心他，更不放心那个一直盯着他看到现在的陆泽朝。

目送两人离开教室，被女生包围的陆泽朝也背起了包。

“我还有事，麻烦让一下。”

“陆同学能加个微信吗？”胆大的女生问他要联系方式。

陆泽朝礼貌拒绝，“不好意思，我对象会吃醋。”

“你有女朋友了吗？！”几个女生失望地塌下肩膀，“完了，我们又没机会了。”

几句话的功夫，陆泽朝也离开教室。

他远远跟着前面两人，直到看见叶淮夕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才神色一冷追了上去。

“别碰我！”

叶淮夕早知道他跟着，没等对方的手碰到自己就急急躲开。

哪知陆泽朝动作未停，两指夹住他手里猩红的烟头直接碾灭。

“叶淮夕，你该挨揍了。”

滚烫的烟头灼伤陆泽朝的指腹，叶淮夕心头发紧，出口却是恶狠狠的字句。

“少他妈管我！”

陆泽朝似笑非笑地拿走那支烟，转而对安澈道：“不好意思，麻烦你回避一下。”

“不用！”叶淮夕揽紧安澈。

陆泽朝眉峰微挑，意味不明，“你确定我接下来说的话，可以让她听见？”

叶淮夕的心瞬间揪成一团，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先回家。”安澈拍了拍肩上骨节发白的手，“你跟他把话说清楚。”

陆泽朝冲她轻勾嘴角，充满玩味气息。

安澈走后，叶淮夕如同失去支撑，向后退了几步，却依旧嘴硬。

“回来干吗，在国外混不下去？”

陆泽朝向前逼近，“我欠了你两年，回来补给你。”

“你欠我的是两年吗？！”叶淮夕怒吼一声，又咬牙控制住情绪，与陆泽朝正面交锋，“算了，我不需要你补，滚吧。”

陆泽朝一把掐住他的下颌高高抬起，“从哪儿学的这些脏话？真不怕挨揍吗？”

“你揍我一下试试。”叶淮夕不挣扎不躲避，目光如刀，笑容冰冷，“知道这地方谁说了算吗。”

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太多，叶淮夕早就不是从前那个男孩儿。

陆泽朝走后，他亲手把自己逼进了极端。

曾经有多乖巧，现在就有多叛逆。

“叶校霸，对吗？”陆泽朝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个在他看来极其幼稚的称呼，“那我现在要是把你绑走，那些小兄弟会来救你吗？”

“救不救的我不知道。”叶淮夕脸上的笑容愈发冰冷，“但我知道你以后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是吗。”陆泽朝捏着那张脸慢慢凑近，直至两人额头相抵，“我拭目以待。”

刻在记忆里的气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如同浪潮，击溃叶淮夕脆弱的伪装。

“小夕，对不起。”陆泽朝抱住他，交颈相拥，“我回来了，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你。”

叶淮夕鼻头泛酸，呛出了眼泪，“放开……”

“你想怎么样我都接受。”陆泽朝抱紧他，深嗅那股贪恋至今的味道，“欠你的，我都补给你。”

“我想怎么样你都接受？”叶淮夕哑声质问，用力推开他，“别放屁了，你做不到的。”

怀中落空，陆泽朝无奈叹了口气，“你可以试试。”

“那好！”叶淮夕狠声道：“周一开学大会，你当着全校所有人的面给我道歉！”

陆泽朝想都没想就点了头，“还有呢？”

他的干脆让叶淮夕茫然一愣，“暂时先这样，你能做到再说！”

“如果我做到了，你就必须跟刚才那个女孩儿分手。”

叶淮夕又是一愣，只片刻就反应过来，冷声哼笑，“我跟谁谈恋爱，和你有关系吗？”

陆泽朝轻挑起他的下巴，“有没有关系，你自己不清楚吗？”

叶淮夕心里发抖，一把打开他的手，“周一之前别来找我，我不想看见你！”

陆泽朝无辜耸肩，“如果家里大人要见面呢？”

“陆叔叔他们也回来了？！”

陆泽朝被叶淮夕惊喜的表情逗笑，揉了揉他的头顶，“没有，骗你的，他们还得一段时间，我自己先回来了。”

话音刚落，叶淮夕的手机响。

是舒曼文，开口就问他有没有见到陆泽朝。

话题人物竖起食指抵在唇上。

叶淮夕坏笑，故意大声道：“他就在我面前呢！”

“电话给他！”舒曼文急叱，“这孩子偷偷跑回来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这会儿都找疯了！”

叶淮夕把手机扔给陆泽朝，见后者被骂得狗血淋头，心里痛快极了。

好歹算是安抚住舒曼文，陆泽朝又遵照嘱咐，给自己母亲打电话。

“妈，我已经和小夕见面了，你放心吧。”

说话的同时，陆泽朝把手搭在叶淮夕头顶上轻揉发旋，如同儿时那般给他顺毛。

“知道了，我会好好和他说。”陆泽朝的手被打开，力道不小。

见他挂断电话，叶淮夕一把抢回自己的手机转身就走。

陆泽朝也不说什么，双手插兜跟着他。

“你跟着我干吗？！”

“曼文阿姨让我跟你回家。”

叶淮夕脸色大变，“你自己没家吗？！”

陆泽朝一脸无辜，“我家没人，我爸妈要下个月才能回来。”

“没人你总有钥匙吧？！”叶淮夕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高。

“有，但就想跟你走。”陆泽朝坦诚回答。

叶淮夕生生被气笑，“两年不见你无耻了许多啊！”

陆泽朝眉头一皱，“两年不见，你也学坏了不少。”

话题又回到敏感点，叶淮夕抬手朝反方向一指，“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别跟着我！”

陆泽朝把他的手按下来，“就算是回自己家，我也得跟你走啊。”

因为两家离得很近，几乎挨在一起。

叶淮夕深呼吸，吐出一口凉气。

“陆泽朝，你根本想象不到我有多恨你。”

“我知道。”

“所以你别来招我，我现在给不了你好脸色。”

“我尽量。”

叶淮夕明白这三个字代表了拒绝。

专门为他偷跑回来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叶淮夕攥紧拳头，指甲插进掌肉里，“两年前，初三毕业的那晚，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陆泽朝抬起他的拳头，一点点扒开手指，“对不起。”

“所以不能说是吗？”叶淮夕直接一拳打在他脸上，恨声低吼，“我妈瞒着我，云欣阿姨瞒着我，所有人都瞒着我！我只知道你走了……什么都没留下就突然消失了！我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努力和你考上同一所高中，努力让自己更优秀一点……可你呢？你去哪儿了？！！”

陆泽朝抱住冲自己歇斯底里的人，蹭着他的耳朵拍抚后背。

“对不起小夕，对不起。”

“你是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我的太多了！”叶淮夕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我以为你很快就会回来……”

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一个将另一个裹进怀中。

路边人来人往，用各种各样的目光看着他们。

“还是那句话，别来招我。”发泄过后，叶淮夕不再歇斯底里，冷冰冰地从陆泽朝怀里挣脱，“以后你想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同样的，我做什么也用不着你管。”

正巧路过的出租车被叶淮夕拦下，走得干脆利落。

陆泽朝立于原地目送那辆车驶离视线，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余叔，帮我个忙，周一开学大会，给我个上台发言的机会。”

周末两天，叶淮夕没出过门。

安澈打电话问他还能不能喘气，后者回了句快死了。

“杀伤力这么强吗？”

叶淮夕苦笑，“我等了他两年。”

“不懂你们这些竹马的感情。”安澈故意炫耀，“我搞到夏灵的微信了。”

“恭喜你。”叶淮夕有气无力地鼓了个掌，“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过几天吧，我怕太直接会吓着她。”安澈问，“愿不愿意陪我去剪个头发？”

“不想出门。”叶淮夕在床上翻了个身，“你自己去剪吧，顺便给我带点吃的送来。”

“饿几顿了？”

“昨天晚上到现在。”

“两碗干拌面够不？”

“一碗吧。”叶淮夕可怜巴巴地道：“心情不好，没什么胃口。”

安澈来得挺快，进门就吓得叶淮夕打了个激灵。

“哪位托尼老师给你搞的发型，我带上兄弟们找他退钱去！”

“不好看吗？”安澈拨了拨乌黑的碎发，“多帅啊，都有资格抢你的校草头衔了。”

叶淮夕打开面盒盖子哼笑，“谁给你的自信？”

“我刚才看见你竹马了。”安澈一句话怼回去。

叶淮夕吃面的动作一顿，继而无所谓地道：“正常，他家就在旁边。”

“你竹马提着一堆方便面，还有各种看起来就很不健康的垃圾食品。”安澈补上一刀。

叶淮夕把筷子往碗里一扔，抬眼瞪她，“你到底是希望我跟他打起来，还是希望我跟他和好？”

“你俩的事跟我有关系吗？”安澈啃着苹果耸肩，“我就是和你聊个天，把看见的告诉你而已。”

叶淮夕一脸烦躁，“闭嘴啃你的苹果吧！”

安澈摇头，“不敢在你面前啃，怕你一激动咬死我。”

“走了？”

“嗯。”安澈又拿了个苹果揣兜里，“明天你自己去学校，我得去接夏灵。”

叶淮夕揶揄她，“不是说要等几天吗？”

“该有的准备工作得到位。”安澈开门走了，留给他个挥手的背影。

一碗面清底，叶淮夕瘫在沙发上不想动。

他用脚把桌子上的遥控器拨到地上，又勉强伸长胳膊用指尖捏到手里。

看个电影吧，有点声音，心里也能安静些。

新上映的喜剧片，两个小时没有一个笑点。

叶淮夕看了眼落地窗，天已经黑了，等再亮，就是周一。

陆泽朝那王八蛋干吗呢？

是不是正在研究那些看起来就很不健康的垃圾食品？

叶淮夕烦躁挠头，算了，吃死他最好！

手机响，舒曼文打来视频。

“淮夕，你没和泽朝在一起吗？”

“我干嘛非要跟他在一起。”

“我不是让他先住在咱们家吗？！”

叶淮夕蹙眉，“他自己又不是没家。”

舒曼文急道：“他家连个人都没有！谁照顾他啊！”

“咱家也就我一个人啊！”叶淮夕没好气地道：“难不成让我照顾他？！”

“他不能…！”舒曼文顿了顿，叹着气劝儿子，“我知道你生泽朝的气，可你俩从小就在一起，有多大的怨念不能坐下来好好解决呢？”

叶淮夕冷哼，“还坐下来，打一架我都不会原谅他！”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舒曼文急道：“你快去泽朝家看看，他是真不会做饭，你多少还会点，先凑合一下！”

“凭什么我要去跟他凑合啊！”

“哎呀你听话！”舒曼文耐着性子哄，“我后天就回去了，等我回去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语毕也不给儿子啰嗦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这到底是谁的妈啊？！

叶淮夕心中腹诽，捶了一拳沙发，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往厨房走。

半小时后，他端着一锅蛋炒饭敲响隔壁家的门。

陆泽朝刚处理完一桶泡面，开门就是股红烧牛肉面的味道。

“看来你已经解决温饱问题了。”叶淮夕端着锅转身，“当我没来过。”

陆泽朝连忙拽住他，“就吃了一口，剩下的都倒马桶了。”

叶淮夕知道他吃不惯速食品，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进去把锅放在桌上。

这间房子和自己家格局一样，只是装修有所不同。

小时候他每天都来，可过去的两年里，一次也没来过。

空气中除了方便面的味道，还有股清香。

所有家具一尘不染，连地板都干干净净。

陆泽朝有洁癖，已经从里到外打扫过一遍。

“小夕，一起吃吧。”

“不用。”叶淮夕的视线落在某扇卧室门上，“吃完记得把锅洗了。”

他曾经在那间卧室待了整整一个月。

每天都抱着电话等陆泽朝的消息。

“要进去看看吗？”不知何时，回忆里的人出现在身后，“我保证，什么都没变。”

“没必要。”叶淮夕背对他往门口走，“锅送你，不用来还。”

那间房里有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甚至连窗帘有几个褶，地毯花纹有几个暗格他都记得。

陆泽朝伸手想拦，可最终还是让那个眼里写满悲伤的人独自离去。

他蜷缩手指紧紧攥住，拳头用力抵在胸口，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他在恨你，还不到时候。

天边泛起鱼肚白，叶淮夕又是整晚失眠。

他昏昏沉沉地下床洗漱，换上校服，锁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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