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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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酒吧的包厢一如既往的吵闹,地毯上滚落着几瓶价格不菲的红酒也没人在意,吃剩的零食和果盘散落一桌,围坐在沙发上的男男女女嬉笑着玩“吃薯条”的游戏,一根薯条由相邻两人嘴对嘴传递,最后谁没接住就算失败,要接受惩罚。

只剩下一小截的薯条传递给了霍岐右边的女生,女生微微仰头红着脸看着面前男生那张邪肆的俊脸,周围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着,“霍岐,霍岐” “是男的就上”

见状,霍岐心里啧了一声,早知道就不坐这么靠后的位置,毕竟他对咬不知道有多少人口水的薯条一点兴趣也没有,但也不好拂了同学和学长学姐的兴致,便摇摇头笑着说,“我认输我认输,总不能占人家女孩子的便宜,自罚三杯。”

霍岐是属于有点“坏坏”的长相,眼尾斜挑,一双桃花眼笑着看向别人的时候仿佛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显得风流又多情,性格仗义人缘又好,爽快认输倒也没人为难他。

“等等,这惩罚不能这么随便吧,三杯对你来说太轻松了。”低哑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人在沙发深处的角落里咬着一根电子烟,包房里空调温度低,他却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露出充满肌肉线条感的手臂。酒吧闪灯下,青年凌厉的五官若隐若现,像是一只蛰伏已久的猎豹,等待将猎物一击致命。

闻言,霍岐倒是来了点兴趣,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刚刚说话的人,身体懒散的倚在靠背上,“青山,你有什么好点子以后再提,现在别拆兄弟我的台。”

话音落地,房间里因祝青山的话有些冷凝的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祝青山听见霍岐的调笑也勾了勾嘴角,轻轻摆手又退回了阴影处。

霍岐见祝青山这么容易就放过了他,反而感觉有点不对劲,他了解自己这个兄弟,平时像个闷嘴葫芦不爱说话,但一开口心里肯定憋着主意,但未等他细想,房间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先生,您刚点的三杯龙舌兰。”

一个穿着制服举着托盘的侍者推门而入,他个子很高,眉目冷峻而浅淡,就算是制服在他身上也能穿出T台风来。白衬衣的扣子系到领口最上面,喉结处打着黑色的领结,衬衣下摆塞到西装裤里,完美的腰臀比,更衬的人肩宽腿长,生人勿近。

“放在他那吧。”祝青山把玩着腕上的檀木珠串,扫视了一圈,抬起一只手指向霍岐,谢鸩看了霍岐一眼,稳稳的把酒放在离霍岐最近的桌子边。

桌子对谢鸩来说有些偏低,谢鸩放的时候微微弯腰,衬衫贴紧背部,勾勒出形状好看的蝴蝶骨。霍岐咂摸着祝青山的意思,侵略性的目光一寸一寸把谢鸩从头看到尾,鼻尖嗅到一丝苦橙花的清香。

还没喝酒,霍岐就好像是醉了,他在谢鸩直起身的时候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腕拉倒跟前,一双含情目紧紧的盯着谢鸩浅灰色的眼眸,“你…我们是不是见过?”

留意着这边的人听到这句话都笑了,“霍少爷省省吧,八百年前就不用这招搭讪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座的一个女生倒是仔细打量了一下有几分眼熟的谢鸩,猛地想起了什么,“等等,你是不是那个大一医学院的…叫谢什么…谢鸩!”

听到自己被认了出来,谢鸩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不是。”他用力挣脱了霍岐的桎梏,皱眉看向泛红的手腕,垂眸走出了房间。

“绝对是他,我不会认错,他刚军训的时候就被评为了医学院院草,表白墙都传疯了,我手机里好像还有他照片呢,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在这打工……”

后面的话霍岐还没听清,手机就振动了两声,他扫眼一看,是祝青山。

“游戏不是输了吗,打个赌怎么样,看我们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霍公子能不能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霍岐挑眉望向祝青山,祝青山不躲不避,抱臂径直回视,隔着好几个人他们四目相对。霍岐看着祝青山脸上罕见的挑衅,心中深藏的胜负欲被激起,面上却更显云淡风轻,又恢复了往常贵公子的姿态。

脑中一帧帧的回放着刚刚谢鸩的一举一动,他闲适的拿起一杯面前的龙舌兰,抬手放在耀目的灯光下轻轻摇晃,欣赏着澄净的色泽,然后递到嘴边,一饮而尽。等到三杯全喝光了,霍岐才不紧不慢的打开手机,回复一个“好”字。

提示音响起,紫檀佛珠应声而断。

深夜万籁俱寂,整间房子都没有开灯,屋内昏暗一片,桌子上没有被动过的饭菜早已凉透。

霍岐一个人伫立在明净透亮的落地窗前,从二十几层的高处眺望着这座城市的繁华和冷凄。

他住的平层临近s市的中心商圈,即使此时已将近凌晨两点,附近的办公楼也依然灯火通明。霍岐默然注视着远处那栋有着代表医院标志的白色建筑,仿佛透过触不可及的距离和厚厚的水泥墙壁就能看见他等待的那个人。

谢鸩还没回来。

霍岐第无数次打开微信,置顶星标好友的聊天框依然没有新的消息,两人对话的最后一句就是霍岐发的“我知道了,老婆别忘了吃晚饭,等你回来,亲亲”

救护车新送来了一个突发疾病的患者,谢鸩被临时通知要留下来手术,从知道这个消息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五个小时。

弯月低垂,霍岐揉了揉太阳穴,脑子一片混沌,丝毫没有睡意。他皱眉在口袋里摸索,却寻了个空,方才记起,因为谢鸩不喜欢烟味,他已经戒烟两年了。

手机在黑暗的环境中亮的刺目,霍岐退出和谢鸩的聊天页面,垂眸看见通讯录那里有一个鲜红的提示,他阖上眼,下午和母亲的通话仿佛仍回响在耳边。

“霍岐,你现在年轻,和那个小医生多玩两年也没什么关系,哪怕动了真感情我也不会管你。但是你要记住,你是霍家的儿子,你的婚姻只能由霍家决定,一个没什么身份的男人,想都不要想。

现在公司的新项目亟需季家的产业链,季家的小女儿又对你有几分好感,我已经把你的微信给她了,能处出感情最好。如果没什么意外,等六月份的时候就订婚。当然,如果你这边出了什么幺蛾子,我不介意亲自解决那个小医生。”

想到这,霍岐不知不觉的紧握右手,指甲狠狠的陷在肉里,留下鲜红的指印。他知道,自己不能,也不敢违抗父母的安排。他不是父亲唯一的儿子,除了在公司风生水起的兄长,外面还有一群同父异母的私生子虎视眈眈。母亲素来狠心,如果退缩,他现在拥有的金钱和权势将都会失去。

仿佛下了某个决定,霍岐眼里一片猩红,他咬着牙点开通讯录,在新的好友那里按下了通过。做完这个动作,他泄恨般的把手机砸向了眼前的窗户,落地窗材质良好,手机直接反弹屏幕着地,细碎的裂纹沿着屏角延伸到了手机屏的中心处,像是预示着什么。

好像丧失了支撑的力气,霍岐转过身,背靠着落地窗无力的坐到地上,他抬起右手,借助着窗外微抹亮光端详着无名指上的素戒,透着莹莹的光芒。

在和谢鸩在一起的第二年,霍岐买了一对素戒,一个戴在自己手上,另一个作为礼物送给了谢鸩。医生不方便戴戒指,所以霍岐就穿起来亲手戴在谢鸩的脖子上,恰好靠近心脏的地方。

霍岐看着这枚戒指,可能再过不久,就会把它取下,然后让一个陌生人给他戴上新的戒指。蓦的又安慰自己,若真到了那一步,他大可以与那位孟小姐把话说明白,之后各玩各的。

自己的心里只有谢鸩,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谢鸩或许,不会太过在乎。

谢鸩没想过祝青山会联系他。

“小谢医生,有空的话,方便出来吃个饭吗?”

电话那头传来的低沉男音带着些许陌生感,谢鸩看着来电屏幕上几年前的备注,记忆里缓缓浮现出一张略带模糊的面容,寸头痞气,眉眼桀骜,大学时每次碰见都会笑吟吟的喊他“小谢医生”。

祝青山。

“你从部队回来了?”谢鸩依稀记得祝青山在大二时被家里强制送进部队历练,现在算来也有四五年了。

“对,小谢医生还记得。我也是刚回来没两天,想请一些老朋友聚聚。”祝青山声音似是含了两分莫名的情绪,听着不太真切。

“老朋友”,谢鸩神色淡淡。虽然在霍岐心中,祝青山是他胜似亲生的手足兄弟,但作为霍岐的恋人,自己与祝青山却并不熟稔,仅是点头之交。

看了眼手边的日程表,周末不用值班,可以休息一天,谢鸩答复道,“抱歉,这周医院比较忙,我没时间,祝你们玩的开心。”

“没关系,还是工作重要,日子还长,咱们可以再找时间另聚。”祝青山像是早就料到了谢鸩的回答,语气不变的客气几句两人就结束了对话。

默认对方所说的“另聚”只是社交场上不作数的辞令,谢鸩放下手机,继续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这通突然的来电似乎并未留下什么痕迹。

***

“我就说他不会答应的。”

放下手机,祝青山重新戴上装备从休息区走到射击处,熟练的抬手上膛,绷直的手臂勾勒出劲瘦流畅的肌肉线条,凝眸瞄准靶心,“砰 砰 砰”,连中十环。

“火气不小,”身旁的人明显感受到周围的低气压,语气温和似又带着些说不出的嘲意,侧头看向祝青山,“又不是第一次被拒绝,还没习惯?”

祝青山面无表情的瞥了季修卿一眼,面前的青年露出一个惯有的笑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像是刻在了他那张俊美的面皮上。温润如玉君子谦谦,端的是一派光风霁月的矜贵气度,任谁也联想不到这位年轻政客在官场被称作“笑面狐狸”的狠辣作风。

“不关你事,你只要说服你妹妹就好。”

“我还真挺好奇,能让霍家那位坚持不懈追了五年,甚至不惜放弃继承权也要拒绝和修妤的婚约,让你甘愿作废所有谋划妥协退至军队四年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反复的卸下又装上弹夹锻炼着手指的灵活度,祝青山微微阖眼遮住里面的冷意,话音尚未落地,枪已然抵住了季修卿的额头。

整个射击训练场只有两人,一瞬间,寂静无声。

“别打他的主意。”

刚射击过的枪管还微微发烫,季修卿被抵住的那片肌肤已经泛起薄红,像是仿真枪口造成的压迫感根本不存在,他身姿清俊丝毫不显惧意,抬眸与祝青山对视,面上笑意未变,“青山,合作伙伴之间要多点信任。”

“收回你的好奇心,不然下次就是真枪。”片刻后,祝青山移开视线,手渐渐放下,随意把枪扔在一边,“今天就到这吧,晚上我要回趟老宅。”

“好。”不知同意的是哪句话,季修卿垂下头,把枪递给迎过来的服务生,修长白皙的手指认真整理着白衬衣的袖口,思绪万千间缓缓捋平每一寸褶皱后按上袖扣,一举一动间自有一股独有的风流在。

拒绝了侍者的服务,季修卿穿上熨好的西服外套,再看又是一副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翩翩模样,额际的碎发掩住眼里的暗芒流动,心中对谢鸩的兴趣愈加浓厚。

祝青山注视着季修卿离开的背影,他与霍岐年少就相识,自认霍岐的想法他能猜的出六七分,但对季修卿这个出身清贵之家,年纪轻轻能在S城政界混得如鱼的人,他从来看不透。

不过,季修卿到底如何他并不在乎,只要计划顺利……祝青山收回目光,毕竟无论是六年前还是现在,他所求的不过只是那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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