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12-10 来源：长佩 分类：古代 作者：花椒炖羊肉 主角：小皇帝 皇后
有这样一个小皇帝，独子，年纪轻轻就继了位。
他天生命好，父皇在位的时候就帮他扫清了障碍，给他留下了一个海清河晏的国家不说，还给他留下了一帮忠心耿耿的大臣。
小皇帝还长得英俊逼人，唯一的问题出在他是个断袖。
可这是个允许娶男妻的国家，他父皇那辈还有不少旁系，所以也没出太大问题。
小皇帝的情路很顺，丞相家的小公子是父皇指给他的伴读，本来是预备留给他培养感情当未来的股肱之臣的，结果两个小朋友竹马竹马感情处过头，一不小心就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于是小公子从伴读变成了太子妃，等小皇帝登基之后，小公子也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皇后。
小公子面容清冷，上可执掌凤印，把宫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下可为小皇帝洗手作羹汤，在小厨房里花上一个下午给他做一碗梅花汤饼。
小皇帝用瓷勺舀汤喝，自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小皇帝登基的第二年，西域送了他们可汗最小的弟弟来和亲，为了称呼方便，暂且沿用中原的说法叫他小王爷。
小王爷肤白貌美，头发在阳光底下是深棕色，五官立体妖娆，一双琉璃似的眼睛美的夺人心魄，像极了跟着他一起进京的那只西域名猫，看着美艳不可方物，实则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可爱，猫咪用一条鱼就能拐走，小王爷吃到御膳房做的点心的时候瞪大了眼睛，看着小皇帝的样子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小皇帝封了他作贵妃，下朝之后的去处多了一座宫殿。
小皇帝觉得自己简直是全天下最牛逼的真龙天子，历朝历代的皇帝们都没他的日子过得舒服，后宫里一点腌臜事都没。小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偷偷托了身边的小太监给他捎来过宫外流行的话本子，上面都说贵妃和皇后势不两立，可他的贵妃皇后体贴温柔极了，两个人和和美美，从不宫斗，更不到他面前来吹枕头风。
小皇帝觉得人生圆满。
直到有一天他下了早朝，往御花园走，预备着去给他的皇后折一朵新开的牡丹。
结果刚找着牡丹准备走，就撞见了贵妃和皇后躲在小亭子里接吻。
小皇帝：？？？
小皇帝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皇后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他的皇后是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写的一手好字，尤擅丹青，可以称得上一句名满京都。
他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有一年的上元佳节，晚宴结束之后他换了便服从宫里溜出来，纵马跑到丞相府的后门，然后把好好一匹汗血宝马拴在柱子上，使了轻功上房顶，然后蹲在屋檐上对着小少爷的窗子丢石子。
他的心上人刚洗完澡，只匆匆披了件外衣，头发尚未擦干，皱着眉推开门，一见到他就笑了。
他们俩那会儿还没互相表露心意，太子和他的伴读肩并肩走在汹涌的人潮里，路上有很多少女回头偷看小少爷的脸，可太子殿下一点儿不嫉妒。
好看吧？这个人可是孤的心上人，孤能跟他一起读书，小时候还让他手把手教着写字，你们能吗？
河畔挂了一路的花灯，人群聚集着猜灯谜，太子殿下忙着开屏，一转头就发现人没了。
不是，伴读呢？刚才还在我旁边的，手一伸就能牵到的伴读呢？
他傻眼了。
太子找了好久，正打算不顾礼仪大喊对方名字的时候，在人群里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那双眼睛里满是张皇，表情却在看到他的那一瞬柔和了下来。
百炼钢成绕指柔也不过如此吧？
他匆忙从人群中挤过，然后鼓起勇气拉起了小少爷的手。
小少爷的肉不软，他常年握笔，手上全是老茧，但小皇帝却觉得自己握住了全天下最珍贵的玉石。江南的蚕丝锦薄如蝉翼、触手丝滑，是全天下公认最柔软的锦缎，也是最昂贵的贡锦。
但如果拿十年，乃至于百年的贡锦堆在一起来跟太子换，他也是不乐意的。
那时候还是太子的小皇帝想，等我加冠，第一件事就是向父皇求旨赐婚，把他三书六聘娶进门，让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他当我的太子妃，日后当我的皇后。
他也果然这么做了。
他们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许下了白首不离的誓言。
那是最好的时候。他没登基，他也没当皇后，太子殿下早上跟着父亲一齐上朝旁听，下朝回来之后就跟他的太子妃黏黏腻腻地窝在一起，一个画画一个题字，真是好光景。
后来他父皇突然驾崩，小皇帝还没来得及悲伤就当了皇帝，虽说国泰民安没出什么乱子，但满桌子的奏折还是险些将他压垮，他带着奏折去了坤宁宫，他的皇后叹了口气，一点一点给他讲起了课。
小皇帝突然想起来，他们曾经一齐在太傅手下读书的那么些年里，自己的功课一直被稳稳压了一头。
他盯着皇后的侧脸，视线聚焦在他的眼角，突然就想，这个人如果没有嫁给自己，如果没有入宫，应该就是这一届春闱的状元郎了吧？一日看尽长安花，也不知要俘获多少未出阁女儿的芳心。
然后等过了琼林宴，就要去远方一展宏图了吧？一别之后也不知何时能够再见，等他历练完回京，自己或许都老了。
可还好还好，他现在就在自己身边，会陪着自己一辈子。他不必克制着自己去演君臣相得的佳话，直到自己葬入皇陵的那一日，他也要躺在自己身侧。
到时候要让他们把他搁在我伸手就能碰到的位置。
小皇帝出了会儿神，思维越跑越偏。
正跟他讲话的皇后发现好久没得到回应，顿了一下。陛下？他的声音带着疑惑。
“清让。”小皇帝唤他。
“嗯？”皇后有些不解。
小皇帝探身过去吻住了他的唇。
小皇帝也没看过他的贵妃露出过这样子的表情。
他又想起他们俩第一次见面那天。
他上朝的时候，西域来的使臣说他们的可汗为了表达对天朝上国的敬意，今年的贡品除了约定好的金银和马匹以外，还有可汗最珍爱的弟弟。
小皇帝后宫不丰，尚在东宫的时候就只有皇后一人。
他年幼的时候看了不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本子，再加上他生母体弱多病，生下他不久便撒手人寰。他父皇虽说是因着怀念发妻的缘故一生都未再封后，但各宫之间争斗仍是不断，给尚且年幼的小皇帝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虽说如今前朝的妃嫔要么陪葬要么守皇陵去了，小皇帝还是觉得自己没缓过来。如今的后宫安静的要命，是小皇帝盼望了多年的样子，好不容易拒绝了选秀，怎么还要再纳一个蛮夷进来？
听说这群西域蛮夷长得奇怪不说，身上还长满了毛，体味也重。
再加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搞不好是觊觎朕的大好河山，和人串通好来刺杀朕的！
小皇帝皱皱眉，条件反射就想拒绝，可使臣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说求陛下至少看上一眼再做决定。
小皇帝看他可怜，再加上大太监也在旁边劝，他想了片刻，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然后他对上了一双猫儿一样的眼睛里。
小皇帝被迷了个晕头转向，当天就把人留下，封了贵妃。
可是等封完之后，他就感觉有点儿不对了。
自己一向期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条件反射还是走上了三宫六院的道路呢？接下来是不是就七十二妃了？小皇帝打了个寒颤，陷入了深刻反省之中。
大太监是从小就伺候着他长大的，在旁边察言观色地劝，说陛下啊你要知道古往今来的皇帝都是这样的，您这就只有俩，已经算得上很宠爱了，皇后绝不会，也绝不敢苛责您的。如果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以后别冷落了皇后，再适当在前朝施恩，足矣。
小皇帝被他洗脑半晌，也差不多接受了这套歪理邪说。
可他还是不敢去见皇后，一是心里有负罪感，二是怕看到对方失望的眼睛。
小皇帝宛若一头把脑袋迈进沙漠里逃避现实的骆驼，自从跟贵妃大婚后，除了上朝以外，不是缩在御书房就缩在贵妃的昭阳殿，倒是搜罗了一堆稀世字画送进了坤宁宫，当然，人是没去的，心虚。
贵妃长得像猫，为人也像猫。
大婚的那天夜里，他缩在床脚不太敢出来，等被哄了会儿，眨巴着眼睛瞅了小皇帝半天，终于从满床的花生桂圆中穿了过来。
他的发冠不知道什么时候歪了，棕色的头发带着卷，冒出来了一缕，他歪着头看小皇帝，看上去像是什么食人魂魄的精怪。
他说着语调奇怪的汉话：“你以后就是我的夫君了吗？”
小皇帝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鼻子：“要叫陛下。”
所以小皇帝是真的没想到会撞见他俩露出现在的这种表情，也是真的没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他手上还捧着一大朵盛开的牡丹，兴致冲冲地正打算离开，却突然心血来潮地想去看一眼那个亭子——皇后爱花，常在御花园中泼墨挥毫，小皇帝便大手一挥，在御花园里为他建了座亭子，姑且称其为牡丹亭吧。
虽然娶了第二个，但原配还是要宠的。清让可真好啊，自己娶了贵妃后硬撑了半个月，还是没忍住去了一趟坤宁宫，清让不但没凶自己，也没吃醋，自己还在低落呢，他就又捧出一碟子八珍糕哄自己吃。
小皇帝边走边回忆当年，甚至还想到了皇后做的酥酪也很好吃，再一路联想到了要怎么带着皇后一起溜出宫去东市体察民情，顺便吃上一碗羊肉羹。
小皇帝：吃完之后还可以跟清让一起去茶馆听说书，嘿嘿。
结果他刚走到亭子附近，就发现他的皇后手上捧着本书，斜倚在栏杆上打盹，他的贵妃提着衣摆，正小心翼翼地靠近。
小皇帝：哦豁，你们在干什么？
小皇帝有点儿紧张，但还是决定按兵不动，先观察观察再说。他父皇在时，有两个妃子就是像现在这样，然后其中一个一把把另一个推下了台子，把另外一位给摔流产了。
造了，刚才来的时候觉得摘花有点儿丢人，别说太监了，影卫都没让跟着，自己的轻功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把皇后救下来。小皇帝心里有点揣揣不安，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不至于——他的贵妃一向没什么坏心，应该不会害了清让的……吧？
小皇帝默默下定了决心，要是贵妃真的胆敢伸手去推皇后，他就使足了轻功去把皇后救下来，然后把贵妃禁足一月，罚份例降位份，还要带走他的猫。
可小皇帝万万没想到贵妃弯下腰端详了一下皇后的睡颜，嘴里像是嘟囔了些什么，伸手戳了戳皇后的脸，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小皇帝：？？？？？？
皇后的睫毛抖了抖，睁开了眼。
他看上去还有些困，眼里像是拢着一团雾，眼神像是没有焦点似的徘徊了一会儿，然后就看见了贵妃放大的眼。
小皇帝在心里无声尖叫。
虽然贵妃很大逆不道但是皇后要是把他揍死了可怎么办！那可就破坏两国邦交了！再说了贵妃也罪不至死啊！！
皇后还没出嫁的时候，那可是文武双全，连小皇帝的轻功都是跟他一起练出来的，眼下要是因为恼怒一脚把贵妃踹飞了怎么办？
小皇帝活了这么多年，见多了对着皇后芳心暗许的少女，从未见过敢上手轻薄的。
小皇帝想了想皇后登峰造极的武功，又想到秋猎场上对方弯弓搭箭，探囊取物般地为自己猎到了一头虎……他生怕皇后一个恼怒就取了贵妃的首级。
小皇帝强忍住内心中的哀痛，决意从树后面溜出去，上前去跟皇后解释，说贵妃不懂事，西域那边的人就是喜欢到处亲，这个事是自己从书里面看来的，虽然那本书现在是找不到了，但贵妃绝对是在对皇后表示尊敬与喜爱，希望皇后高抬贵脚放他一条生路……
虽然这个理由牵强到小皇帝自己都不忍直视的地步，但总比看着贵妃惨死当场好。
小皇帝打落牙齿和血吞，甚至觉得头上有点绿。
等回去朕就好好教育一下贵妃，皇后是你能亲的吗？！要亲也只能亲朕啊！个小东西。
可更出乎小皇帝意料的是，皇后根本没反抗，甚至还笑了一下，把贵妃拉到自己旁边坐下，然后更深地亲了下去。
小皇帝：？？？？！！！！！！
小皇帝还在草丛里跟缠住他龙袍的枝叶作斗争，正打算上去英雄救美呢。
小皇帝呆滞了。
小皇帝的世界崩塌了。
小皇帝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小皇帝不承认这件事是真实的。
小皇帝觉得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好了。
如果小皇帝足够有勇气，这个时候他应该上前质问这两人怎敢做出如此龌龊下流之事，简直是蔑视皇权视他为无误，要是再强势点，这会儿就要拔出佩剑砍了这两人的脑袋。
可……
一方面是不忍心吧，另一方面是因为，小皇帝是个小怂包。
他从小不但写文章写不过皇后，打架也打不过人家。
明明是跟着同一个师傅学的骑射，好好一个秋猎，皇后射老虎，他连鹿都追不上，最后可怜兮兮抓了三只兔子，难为那些伴驾的文武百官了，还得搜肠刮肚找几个词出来夸他神勇。
小怂包觉得自己就算冲上去也会被皇后制住，他在原地僵了半晌，偷偷走了。
他觉得皇后一定是移情别恋喜欢上贵妃了。
贵妃那么可爱，连曾经想跟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自己都喜欢上了，皇后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呢？
那么同理可证贵妃为什么会喜欢上皇后。
小皇帝委委屈屈地走了，还蹑手蹑脚的，生怕踩中树叶发出声音给那俩人听见。
你们俩缠绵吧，朕一个人，在无人在意的角落。
小皇帝连处理政务的时候都心不在焉，一想到自己在这儿勤勤恳恳为国家打工，充当这台机器中的重要一环，他的两位心上人，则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背着他打啵，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们亲的那么缠绵，说不定还伸舌头了！
天地良心，小皇帝是个可纯情的小皇帝，他娶媳妇儿这么多年，也就前两天才伸了舌头呢！
显而易见，小皇帝并没接受过性教育。
毕竟母后死的早，父皇后宫里的其他妃嫔又忙着宫斗，再加上小皇帝作为一个断袖，之前又一直想跟宋清让比翼双飞，全身心地抗拒侍寝的人，可以说从源头上就掐断了接受性教育的可能。
再加上断袖又生不出孩子，小皇帝可一直认为伸舌头就到了最后一步了。
前两天跟清让亲到这儿，自己还害羞了好半天呢，结果今天他们俩说不定也这样了。
小皇帝委屈。
他手上的笔停了好一会儿，在奏折上落了好几滴墨，把好好的一个折子弄得乱七八糟，小皇帝低头看了会儿，甚至生出了在上面画个哭脸的念头。
可小皇帝又觉得这样子不行。
虽然他才登基不久，但也跟历朝历代的皇帝们一样，也有个勤政爱民泰山封禅的梦想。
他忽然想起父皇驾崩之前，握着他的手给他塞了个锦囊，还留下了一句话——“五年之内，外事不决问丞相，内事不决问锦囊；五年后，外事内事，如遇不决，都问锦囊。”
他的父皇虽然后宫可以称得上是一团糟，但确实是本朝开国以来最厉害的一位皇帝，文韬武略天下第一，至于为什么把儿子养成了这样……大概是物极必反。
小皇帝掐指一算，觉得这个事儿怎么都不能去问丞相，一是因为对方是外戚，二是因为这个事儿虽然牵扯到了外交问题，但好像也不能算外事。
而且就算问……这也没法问啊！
难道要在下朝的时候单独把丞相留下来，挥退左右之后压低声音跟他讲：“朕前段时间看见你儿子跟贵妃背着我亲亲，他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先别说小皇帝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是否允许他把这句话问出口，单说丞相可是全京城出名的宠儿子，要是他为了庆祝幺儿在二十六岁这年终于成功找到真爱，和隔壁西域可汗一合计，二人一起揭竿而起造反了咋办？
难保他们不会这么干哦。
小皇帝缩缩脖子，打消了这个念头。可他思来想去也没找到个能商量这个事的人，他也没有兄弟姐妹，难道去找大太监商量吗？
小皇帝眼珠一转，突然计上心来。
他一直憋到晚上回寝宫，一拍脑袋，在龙床的枕头底下挖出来了一个小袋子。
不如让朕来问问父皇留下的锦囊妙计呢！
小皇帝喜滋滋地打开袋子，然后从里面抖出来了一把钥匙。
小皇帝：？？？
小皇帝抖了半天，终于确认了这个锦囊里面除了这一把钥匙以外空无一物。
说好的有什么东西不明白就看锦囊呢？怎么里面就一把钥匙？
难道说父皇的意思是，世间所有的烦恼都不过是自讨苦吃，在心里上了一把锁，只要用这有形的钥匙将那无形的锁打开……
小皇帝坐在床上，逐渐进入了一个玄之又玄的境地，静静地开始修禅。
他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悟了。
等下，好像有哪里不对。
父皇他根本就不信神佛啊？
小皇帝很想抬手挠挠头，可这个动作实在是不大符合礼仪，他忍住了。
他抬抬手招来了大太监：“贵英啊，父皇有没有跟你说过些什么？”
大太监贵英：“回陛下，有的。”
“那……？”
“先帝有言，如果陛下您打开锦囊，就带您去‘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小皇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披上外衣跟在大太监身后去了。
小皇帝后宫不丰，大多数的宫殿如今都闲置了下来，月黑风高之夜，小皇帝跟在年迈的老太监身后，穿过泛着阴森气的亭台楼阁，一路来到了冷宫前。
小皇帝：？？？
小皇帝愣住了。
大太监的声音充满了慈爱：“陛下，去吧。”
小皇帝：？？？？
啊？这是给我找了个安静的好地方让我在冷宫自裁然后去往西方极乐之地求见父皇，然后亲口问问他这个事儿该怎么解决是吗？
可我去了之后该怎么回来啊？
小皇帝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大太监再次出言：“皇上，皇上？您往前走，前面有个暗门。”
哦哦哦，有个暗门……暗门？
原来传说中的皇家密室就在这里。
可是得要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会想出把密室建在冷宫这种主意啊！小皇帝满脸懵逼。
所以说要是果然就是一把单纯的，用来开锁的钥匙吗？！真实好单纯好不做作好不套路！
小皇帝打开了密室的大门。
大太监贵英表示这个密室只有每一任的皇帝才能进去，他就只能陪到这里了，会一直站在门口等待皇上出来，顺便帮皇上把风。
小皇帝一个人凄凄惨惨地捧着烛台钻进了门，好不凄惨。
也不知道这间屋子当时建造的时候使用了怎么样的工艺，小皇帝憋了半天气，却发现地上连一点儿灰尘都没。他举高了烛台，发现了一堆浩如烟海的书册，一眼扫过去全是列祖列宗留下来的治国心得。再往旁边看，他父皇还专门给傻儿子留了一列，上面贴了个纸条“给承安的治国妙计”。
小皇帝如饥似渴地翻看了起来。
父皇果然是个靠谱的皇帝，上面不但详细地写上了国内大旱/洪水/蝗虫/饥荒/瘟疫等的治理方法，还写了如果发生战乱应该怎么出兵，朝中哪些人可用哪些人要慎重，哪些人是在前朝时故意贬谪如今留给你提拔好收买人心的，哪些人又是父皇留给你的心腹……满纸的合纵连横，小皇帝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又在书架上翻了翻，甚至还找到了《后宫嫔妃吃醋的种解决方法》，《宦官们各自的小秘密》，还有几斤重的《告子书》，就是没找到《看到嫔妃们私下接吻怎么办》。
小皇帝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在外看门的贵英很是关系：“皇上，您所担心的事情如今解决了吗？”
小皇帝摇摇头，又点点头。
事情虽然没解决吧，但我知道了好多事，我甚至知道了大将军居然是女扮男装，难怪她回京述职的时候一直盯着皇后看，果然是对朕的发妻图谋不轨！
其心可诛！
小皇帝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决定等明年她回京述职的时候，将赏赐减上那么一减，就少给几百两金子好了！
军饷不能扣，扣你奖金还不行吗！
小皇帝出密室的时候已经三更天了，他没找任何一位侍寝，也没听从贵英的提议宠幸宫女。
“陛下啊，其实男宠咱家也……”
“退下吧。”小皇帝迅速打断。
小皇帝睡相不大好，一个人睡着睡着就滚到了龙床的一角，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好像看到了他爹。
他爹穿着一袭龙袍，面色沉重：“儿啊，你这道题……超纲了。”
小皇帝眨巴眨巴眼，哇地一下就哭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上朝的时候，小皇帝偷偷摸了一把枕头，有点湿。
完了，看来昨天是真哭了。
父皇也没法子，这事儿无解。
把这俩人都杀头也不现实，要让小皇帝假装啥事没发生他也做不到，但如果把他俩都休了放他们双宿双飞……小皇帝又不太舍得。
真的好惨一皇帝，小皇帝觉得自己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人生赢家了。
他的两个心上人互相出轨了，他从今往后估计都只能绕着这两个人走，怕被他俩气成中风。
说好的后宫嫔妃多宫斗呢，我怎么觉得我的皇后和贵妃这两人在联手斗我？
小皇帝实打实地憋了三天，感觉自己都要抑郁了。
他心里藏着事儿，脸上表情就不大好，朝臣们一个个的噤若寒蝉，下朝的时候，本朝第一外戚，他的老岳父丞相突然留了下来，偷摸地拉住他的手，诚挚发问：“陛下，臣观您面色，最近是否心情不佳？”
小皇帝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丞相露出了了然神色，偷偷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纸包递了过去。
小皇帝：？
“爱卿你……”
丞相：“皇上，是否是痔疮犯了？臣这里有一剂治疗痔疮的家传秘方……”
小皇帝恼羞成怒 ，罚了丞相一个月月俸，禁足一周，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小皇帝回到寝宫里生闷气。
他想了片刻，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绝佳的注意。
既然这俩人出轨，那他也要劈腿。
话本上说了，自古皇帝多风流，前朝不还有个皇帝七下江南吗？
话本上还说，好多皇帝都跟青楼花魁不清不楚。
今天，朕也要成为其中之一。
虽然朕是个断袖，朕也要按着话本上的演，去见识见识传说中京都最美的姑娘！
小皇帝熟门熟路地换了便服揣上银票就翻墙走了，动作十分潇洒，也自认十分隐蔽，完全没发现身后跟了一打的暗卫。
他打听了好半天，终于来到了京中最大的青楼前。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牌子，鼓足勇气迈了进去。
***
坤宁宫内。
皇后跟贵妃正坐在榻上，头碰头地在撸贵妃带来的波斯猫。
贵妃：“它指甲有点长，我怕它挠伤人，要不给它剪个指甲？”
皇后点点头，贵妃就从榻上窜了下来，找剪子去了。
皇后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猫下巴，想着心事。
以他的耳力，听到那天小皇帝的脚步声不是什么难事，但面对贵妃的索吻，他并没有拒绝。换句话说，这一幕是他故意让小皇帝看到的。
没入宫之前，他也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少年郎，本该出相入仕一展宏图，如今却被情爱二字困在了深宫之中。他有时候做梦，梦到年少时的抱负，睁眼是一阵心悸，转头一看小皇帝在旁边拽着他里衣的袖子睡得都快流口水，也就不想了。
罢了罢了，生同衾死同穴好像也不错。
小皇帝为了他而拒绝选秀的时候，皇后虽然面上表现得波澜不惊，但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在乎的，甚至有些高兴。
可他真的万万没想到小皇帝会娶了贵妃。
一开始他还能努力自我安慰说这不过是一场政治游戏，顾成安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并不是三心二意的人，自己应该给予他足够的信心。
再等等，等他给我一个解释，只要他说了，我就信。皇后这么自我安慰着。
结果他等来的是流水一般送进坤宁宫的奇珍异宝，唯独没等来那个往日里死死黏着自己不放的真龙天子。
他的小书童留在宫外没带进来，如今在他身边伺候的是从还在东宫的时候就在身边伺候的宫女，也算是宫里的老资格了，扭着手帕为他生气，说殿下你得争宠啊，你得做些什么啊。
皇后很努力地勾了下唇角，但他笑不出来。他什么时候学过后宫里这些争宠的鬼蜮伎俩？
宫女给他出主意，说殿下您托人给陛下带点话，做点吃的给他送过去不就行了？陛下很爱吃您做的餐食。
他倒是确实爱吃。皇后听着听着就出了神。君子远庖厨，丞相家的小公子自小学的是四书五经，如果不是小皇帝自小嘴馋，他也不会学着去做这些。
没想到现在倒是要靠这个来争宠了。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自嘲地笑出声来。
“殿下？”宫女很疑惑。
他摇头，挥手示意人退下，最终还是钻进了小厨房。
还是做点吃的吧，万一他来了，肚子饿了就不好了。他那么馋。
等到第二天，小皇帝没来，他就去把前一天做好的倒了，重新做了一份新鲜的。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小皇帝一直没来。宫女再不敢说话，整个坤宁宫一片死寂，他倒是一切如常，每天看书写字，去小厨房做一顿小皇帝爱吃的东西，第二天起床之后再将它倒掉。
一直等到半个月后，小皇帝终于来了。
满殿的人跪了一地，他行了礼，晃去小厨房，把早上做好的八珍糕端出来给小皇帝吃。小皇帝满眼的惴惴不安，看着他的样子倒像是他才是始乱终弃的那一个。皇后叹口气，把吃的往他面前又推了推。
小皇帝忍了忍，没忍住，吃得抬不起头。
皇后怕他噎着，烫了杯子给他冲茶，小皇帝眨巴着眼抬起头，用最天真的眼神说最残忍的话：“清让，你不生朕气吧？”
怎么能不生气呢？
他张了张嘴，面对小皇帝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
都是“朕”了，怎么能生气？
又怎么舍得呢？
对方瞬间就笑了起来。
再往后，一切如常，只不过小皇帝的去处又多了一所。宋清让生气，可又不知道该气谁。贵妃从西域的草原来，一点儿坏心都没有，眼神比刚出生的小牛犊还要无辜。他对中原的一切都很陌生，有时候笨手笨脚做出些事，像极了小时候的小皇帝。
皇后是这样才对他心生好感的。但后来事情的发展，即使算无遗策如他，也是真的没料到。
皇后还是小公子的时候，那也是京中一大风流人物，常年位居“京中未出阁女儿想嫁名单”榜首，小皇帝在前朝忙国事，后宫就两个主子，皇后和贵妃便也常在一起玩。
忽略掉心中偶尔会产生的芥蒂，贵妃是个不错的伙伴。草原来的小王爷指手画脚地描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和奶皮子的口感，他听着听着，感觉自己好像也亲眼见到了。
可他没想到小王爷居然毫无心理压力地爱上了自己。
他眼中的爱意太过于明显，皇后想要假装看不出来都不行。
小皇帝撞见的那次，其实是他们之间的第三个吻。第一个吻是贵妃主动，小王爷一往无前地亲了上来，满脸都是固执。
“你推开我我就懂了，我以后再不会来烦你。”
皇后想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他想庆朝的皇后这个时候应该是个什么反应，而宋清让本人又该是什么反应。
他最后只好又叹口气。
“不会。”
然后在小王爷的唇边留下安慰性的吻。
那天在亭子边，皇后想，就把一切的决定权交给小皇帝，看他如何抉择好了。
“清让哥哥！剪子来了！”贵妃打断了他的思路。
“嗯，你把它摁住，我来剪，小心它抓你。”
“小咪是我养大的，才不会挠我。”贵妃照做，笑眯眯地回了句嘴。
皇后拿他没办法，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顺手摸了一把他的卷发。
又顺又滑，像极了小咪。
一个人怎么能活得这么像猫呢？无害到了极点，让人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坤宁宫中正是一派其乐融融，突然有暗卫来报。
“皇后殿下，陛下出宫了。”
嗯？他跑出去干什么？
皇后没在意，只小心嘱咐道：“出就出吧，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多出点人，跟紧些，别让他走丢。”
他说完之后就低下头继续跟猫咪做斗争。
等小咪的指甲快剪干净的时候，暗卫又来了：“启禀皇后，陛下，陛下他”
皇后皱紧了眉：“怎么了？吞吞吐吐地像什么样子？”
他心里着急，手上一下子没了轻重，小咪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贵妃瞪大了眼：“陛下不会是出事了吧？”他的中原话还是说不太好，一句话讲得抑扬顿挫，在此刻还产生了些喜剧效应。
暗卫摇摇头，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努力阻止了一会儿语言：“陛下他……进了醉香楼。”
啪的一声，皇后剪掉了小咪一撮毛。
“醉香楼是什么？”贵·好奇宝宝·妃提出疑问。
“京城中最大的青楼。”皇后冷声道。
贵妃长大了嘴，小咪狠狠蹬了一下床榻，窜到地上去了。
***
小皇帝辅一踏进醉香楼，就险些被胭脂水粉的味道给熏了一跟头。
他捂住鼻子，瓮声瓮气地对老鸨表示自己要见花魁。
老鸨面露难色，说花魁这会儿还在休息，不如我给客官介绍下别的姑娘。
小皇帝掏出一张银票。
老鸨面色挣扎，说现在这会儿确实不方便，而且咱们家花魁卖艺不卖身，其他姑娘会的东西多，更有趣味些。
小皇帝再掏出一张银票，见老鸨不说话，又掏出来一张。
老鸨一把抢过三张银票叠吧叠吧收进怀里：“客官您这边请，我这就带您去花魁房间。”
小皇帝屏住呼吸拔腿就走。
***
坤宁宫里，皇后带着贵妃换上了便装。
“清让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干嘛？”贵妃兴致勃勃。
“会轻功吗？”
“会。”草原上来的小王爷怎么可能不会轻功？贵妃没搞懂对方为什么问这个。
“带你去抓奸。”
好你个顾成安，我把选择权交给你，然后这就是你的答案？我跟贵妃你哪个都不选，哪个都不要，你选择变成直男去逛青楼，还直接去嫖花魁了？你往日里不是最看不上那些眠花宿柳的“风流才子”了吗？！
皇后气势汹汹地带着贵妃翻过宫墙就走了，前面还有影卫引路，如果让《江湖快马飞报》的那些记者看见，妥妥的头版头条。
小皇帝坐在花魁的房间里，全身僵硬。
虽然性别不大对吧，但他这好歹也算是风流了一回，而且如果忽略性别的话花魁确实长得不错，有种中性美，而且胸还平。
花魁抬手扶琴，小皇帝心不在焉地听。
花魁突然开口：“敢问客人是不是有些心事？”
小皇帝点点头。
花魁：“不如说给妾身听听？”
小皇帝死命摇头。开玩笑，这是能说的吗？
难道跟他讲“我有一个朋友，有点钱也有点权，长得也不差，但他有一天突然撞见他的正妻和侧室热吻，他对此很苦恼，请问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朕也是看过话本子的！这样百分百要收到对方怜悯眼神的——你这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花魁起身，想凑近一点，小皇帝连忙往反方向退去：“你等等！男女授受不亲！”
花魁：这是个什么套路？
“客官您别开玩笑了，都来青楼了还玩这套？”花魁继续凑近，打算坐他对面好好给他开导开导。
小皇帝就差从椅子上栽到地面了，又不好对女人动手，只好闭着眼睛浑身僵直地嚷嚷：“你离z……”
他即使改口：“离我远一点！我不喜欢女人！”
花魁看着对方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拢了拢自己散开的衣襟，坐回原先的座位上理了理头发。他本来就是肆意妄为的人，这会儿看对面坐着的人有趣，便也不介意把自己的小秘密说出来逗逗他，想必他的反应一定很有趣。
再说了，这种公子哥一看就家教很严口风紧，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来的。
花魁撇撇嘴，轻描淡写道：“太巧了，我恰巧就不是女的。”
小皇帝紧闭的眼睛瞬间睁开了。
小皇帝瞠目结舌。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国内最威武的将军不是男的，京中第一美女不是女的。
后宫里的嫔妃也不宫斗了，他们朝夕相对日久生情了。
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这世界怎么了？这世界还会好吗？
不过话说回来，原来是因为这样，花魁的胸才那么平哦
小皇帝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
花魁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由着他把自己从头打量到尾。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凝滞。
花魁眼珠子一转，想了个办法打破僵局：“不许说出去。”
其实就算小皇帝说出去花魁也无所谓，一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人会信，二则是因为这座青楼其实是江湖情报网络里的一环，好巧不巧，就是花魁本人开的。
花魁此人平生三大喜好：一是被人夸赞外貌，二是弹琴画画，三则有些上不得台面，但花魁依然乐在其中——听八卦。
而作为一个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工作不就是让客户欣赏美貌＋当着客户的面弹琴画画＋当一个称职的听众替客户排忧解难吗？！又能满足个人爱好又能赚钱，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除了见面费以及客人们送的小礼物以外，类似于刚才小皇帝塞给老鸨的三张银票，花魁还会抽成百分之八十；而如果有客人真的上手轻薄……当他曾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才练就的一身武艺和斥巨资买来的苗疆迷药是吃素的吗？！
当然，小皇帝对此一无所知。
他乖巧地点头：“自然，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
花魁歪歪头：“你是不是也不信？”
小皇帝沉默半晌。
“不是很信。”他老实回答。
“简单，”花魁点点头，伸手扶了扶头上插着的簪子，举止豪迈，“这有啥，兄弟我跟你讲，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和你有缘，既然你不信，那有何难？我脱给你看便是！”
他说完就开始扒衣服。
小皇帝：“不不不你住手！我信！我信！！”
花魁面上不显，心里都快笑疯了，许久没遇上这么好玩的公子哥儿，不逗个够本怎么成？他努力保持沉重的表情：“唉，我这么些年里在醉香楼迎来送往，见的人那可多了去了。我一看就知道兄弟你是在忽悠我，你还是不信。没事儿的，大家都是男的，我都不怕你怕啥啊？你等下我啊，等我解完带子，给你看完我们就是好兄弟了。”
小皇帝：“可我是个断袖啊！”你都不害怕的吗？！
花魁一脸无辜：“我也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这要怎么证明？小皇帝懵了。
花魁越凑越近，小皇帝终于清晰地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浓厚酒气。
完了，不该不听老鸨话非要上来的，这花魁现在是个醉鬼，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的那种。
小皇帝不知道的是，花魁根本就没喝醉，酒是不小心洒衣服上的。所以他都快用上内力了都没能从花魁手上挣脱的缘故根本就不是因为喝醉酒的人力气大，而是因为花魁也会武功，甚至已经先他一步用上了内力。
小皇帝根本就没往后面那个选择想。
两人正拉拉扯扯之间，窗户突然被一阵大力破开，地上掉了一地的木头渣子，还附赠一个大变活人出来的皇后。
花魁偏头看过去：“嚯！好俊俏的公子哥，你是何人？有门不走偏要走窗，是不想付见我的银子吗？”
皇后没说话，偏头看向小皇帝。
小皇帝冷汗都要下来了，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他是我娘子。”
“喔唷，”花魁饶有趣味，“兄弟你还真是个断袖啊？嫂夫人还挺标致的，就是有点凶。”
“清让哥哥——清让哥哥——人找到了吗？”下面传来了个不标准的中原话。
花魁几乎被吓的浑身一抖：“楼下那个大嗓门又是……？”这嗓门比起狮吼功也不遑多让啊。
若是让贵妃听见了他此刻的腹谤，免不得要带着自豪回答：我们西域地广人稀，大家说话不靠大声喊对方都听不见，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了。
小皇帝头更低了：“我的侧室。”
花魁的眼睛里燃起了八卦的光芒：“兄弟，厉害啊。原来你不仅是个断袖，还是个三妻四妾的断袖。”
皇后的脸愈发黑了：“我说，你们说话的时候能把手放开吗？”
小皇帝委委屈屈地低着头，面对三堂会审。
皇后坐在凳子上没说话，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很深很深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来心口的浊气吐干似的。
贵妃偏着头看他，很担心的样子，皇后慢慢摇了摇头。
“这就是你的选择是吗？”他没用敬语，语调很低，说的也很慢。
小皇帝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他虽然有的时候缺根筋，但并不傻，不然也轮不到他当来当这个皇帝。他觉得这句话好像不是大庆朝的皇后在询问皇帝，也不是太子妃在问太子，更不是伴读在问皇子。
跟所有的身份都没关系，只是宋清让在问顾成安。
他虽然不清楚皇后在问些什么，但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如果回答不好可能会影响一辈子的那种。
“什么选择？”他鼓起勇气抬头直视皇后，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在目睹了那个亲吻之后。
小皇帝其实有点儿委屈，他觉得皇后根本就不讲道理。他都跟贵妃搞在一起了，自己不过是出来逛逛青楼，这还什么都没干呢，他就气势汹汹地带着贵妃杀过来了，明明是他先不对的！还质问自己！还是自己对他太好，这家伙恃宠而骄！
皇后又叹口气。他把话补全了：“你跑出来青楼，是想试试自己对女子行不行是吗？”
“你想真正娶妻生子了是吗？”
“啊？”行什么行啊？小皇帝完全状况外，他一脸茫然。
皇后以为他默认了。
“我……我明白了。本朝没有这样的先例，也不好开这样的先例。你过两天找个理由把我送到另一边去吧，那边清净，我会跟子瑜一起出去走走。”子瑜是贵妃的汉名，先例指的是休弃皇后，另一边则自然是冷宫。毕竟还是在外面，皇后不好把话说得太明显。
小皇帝还没来得及打断他的话，皇后又把话补全了：“你想娶妻，大家都会很高兴的。”‘大家’当然指的是文武百官。
“等等，等等？！”小皇帝完全糊涂了！
花魁本来一直安静吃瓜，这会儿坐不住了，他撸撸袖子加入战场开始搅混水：“这位哥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给你讲你不要搞职业歧视哦。”
贵妃眨巴眼睛：“清让哥哥，我们要走吗？”
清让……清让……这个名字和这张脸，感觉都有点熟啊？花魁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
一片混乱之中，小皇帝终于忍不住了，委屈开口：“花魁是个男的！”明明是你先出轨贵妃的！现在居然还污蔑我的性取向！居然还想找个理由摆脱我带着贵妃双宿双飞！
花魁：“诶等下，你不是答应我不说出去的呢？”如果自己没想错的话，面前这个应该就是那位娇生惯养的小皇帝了吧？本朝皇帝原来这样子的吗？大庆朝看上去好没前途的样子，要不收拾收拾去投奔南越王算了。
皇后：“所以你是想娶第三个？”以前还骗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贵妃：“啊？那他是跟清让哥哥住还是跟我住啊？还是住我旁边？”哥哥说了，这种位份要先分清楚。
小皇帝：“我没有啊？？”
花魁：“我要赚钱的，不关我事啊你们自己吵架不要殃及无辜！”他也装不下去了。
皇后叹了口气。
“顾成安，你是真的又喜欢上一个人了吗？”
小皇帝委屈大发了：“宋清让！你不要血口喷人！你以为我没看见你亲子瑜？！你就差给我表演隔墙花了现在居然还泼脏水给我！”
小皇帝直接给气哭了。
我，操。
花魁瓜都掉下来了。
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这争吵的仨人，突然摸着头开始表演发酒疯。
他是爱听八卦，但这种程度的皇家密辛，一个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哭的抽抽噎噎还直打嗝的小皇帝被皇后带回了宫，直接塞进了坤宁宫里。
桌上还有半壶冷茶，贵妃给他倒了半杯喝下去，总算是止住了嗝。
皇后消失了，按照路径应该是去了小厨房，小皇帝坐在榻上用龙袍的袖子擦擦眼泪，还是觉得很委屈。
贵妃托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递了过去。
小皇帝低头瞥了一眼。
是贵妃常带在身上的那一款，浆洗的次数多了，擦起来软乎乎的，一点儿不会痛，还带着贵妃身上西域熏香的味道。
他别扭半晌，接过之后擦干了眼泪。
手帕确实比龙袍好用多了，至少在吸水性这一条上就完胜。
小皇帝有一段时间没哭过了，如今不但哭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哭出来的，免不了有些臊得慌。他别过头，不看贵妃，假装一切无事发生。
贵妃在他身后，眨巴着一双小猫眼：“陛下，你真的喜欢上那个花魁啦？”
小皇帝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个西域来的蠢蛋，抓起地上路过的波斯猫大力揉搓泄愤。
小咪骤然受惊，惊慌失措之下就想抬爪子挠他，可惜爪子刚才才被皇后伙同贵妃剪了个干净，拼死抵抗之下终于钻出魔爪，一落到地上便跑没影了。
好了，连猫都不喜欢我了。
小皇帝心里苦，但小皇帝坚定不移地给贵妃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
要不然一看到他那张可怜兮兮的脸，自己绝对会心软。小皇帝非常有自知之明。
皇后终于从小厨房回来了，身后一个随从都没有，自己亲手捧着一个食盘，上面放着三晚莲子羹并荷花酥。
“来的匆忙，也没别的，将就吃吧。”皇后把食盘搁在了桌子前。
“你，你居然还给贵妃做饭吃！”你以前可是只做给我吃的！小皇帝控制不住地醋味盎然。
“啊？我不能吃吗？”贵妃刚兴致勃勃地拿起筷子往荷花酥的方向伸，赶忙放下了，惴惴不安地瞅着他，“你不要生气，我不吃就好了。”
小皇帝：“……”
他完全拿贵妃这种乖巧范的没辙，满腔的怨气以及醋劲险些没被这一句话给憋死：“你吃吧。”
小皇帝气鼓鼓地拿着勺子在碗里面搅来搅去，好好一个莲子被他泄愤一样地抵在碗里碾成蓉状，也不知道是把它当作了谁。
“怎么不吃？”皇后问他。
“烫。”小皇帝心烦意乱，哪里吃得下？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罢了。
没料到皇后沉默一会儿，居然伸手从他面前把碗接过去，舀了一满勺之后在碗沿刮了刮，仔细吹凉之后才递到他唇边：“吃吧。”
“吃完之后，我们谈谈。”皇后把勺子往他嘴边又抵了抵。
小皇帝眨眨眼，定定地看着勺子，感觉鼻子又开始发酸了。
他和宋清让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之间相处一直都不怎么分尊卑，他也一向不允许宋清让在他面前自称“臣妾”，连“臣”都不怎么让他说。清让在我面前做清让就好，有别人在的时候再自称“臣”好了。他还记得自己这么跟他撒了几次娇，皇后便也依了。
但他突然有点儿后悔。如果以前没有那么说就好了。那他就可以命令他，说不要谈，不想谈，朕不允许你谈，朕不想听。
你是要跟朕谈你不喜欢朕了，喜欢上贵妃了，求朕下一道旨意送你去冷宫，然后送你们俩走吗？
小皇帝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
他幼时挑事，皇后长他两岁，刚来给他当伴读那会儿，其实也就还是个白白软软的小团子，但已经会在午膳的时候把饭吹凉哄他吃下去了。
也不知道日后还能再这么被哄几次。
“乖。”皇后像小时候那样哄他，但声音听上去总感觉有点儿苦。
小皇帝撑不住了，他别别扭扭地张开嘴，嗷呜一大口。
一碗莲子羹看起来多，喂起来其实没多少。
帝后二人一个喂一个吃，吃的人心不在焉，喂的人专心致志。等喂完一碗之后，皇后还顺手拿了自己的碗继续喂了下去，直到小皇帝摆摆手表示吃不下了后，他才把剩下的那些将就着吃了。
等说开了，还能有喂他的机会吗？皇后有些茫然。
一旁的贵妃倒是吃的很喰足，一口粥一口荷花酥，荷花酥在油锅里炸的酥脆，里面还有细腻的豆沙馅，贵妃吃到掉渣，完全不懂这俩中原人之间的弯弯绕绕，身体力行地展示了什么叫人傻能吃。
“陛下。”皇后突然开了口，“我和贵妃……你更心悦哪一个？”
“啊？”这要怎么比？之前刚迎娶贵妃的时候你都没问过，怎么这个时候开始问了？
小皇帝如坐针毡。尤其是旁边的贵妃在听到问题之后也暂时从食物里抬起了头，对他投来了十分感兴趣的眼神。
不好，这似乎是一道送命题。
“我换个问法吧，”皇后换了个坐姿，看上去有些紧张，“你同时喜欢我们两个对吗？”
小皇帝如蒙大赦般地点点头。
“我也一样。”皇后说完，闭了下眼。
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对于他来说有些困难，他不适应剖白自己的内心，但是此刻他必须这么做。事情既然已成定局，那么逃避是无法解决问题的。逃避只能让事情的结果愈发不受控，愈发往更坏的地方发展，只有直面它，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那天在亭子里，我知道你在。”
皇后说出的话对小皇帝来说不亚于泰山倒塌，他瞪大了眼。
“你……你知道？”
小皇帝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愤怒。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你从小就比我聪明，你瞒着我不好吗？你喜欢上贵妃了，那你跟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展感情不行吗？既然选择了欺骗为什么不能骗到底？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
你……你是故意的吗？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梗在喉间，小皇帝徒劳地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吧？”皇后的语言近乎冷酷，但颤抖的嗓音却暴露了他此刻真是的心情，“我猜，你现在应该跟我以前一样难过。”
小皇帝只感觉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像水面上的气泡，风一吹，就一个个扑哧扑哧地破了。
小皇帝被太傅教的很好。太傅教他为君之道，教他体恤民意，当然也教了他换位思考。他跟皇后之间尊卑关系本就不明显，两个人这么多年来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平等相处，如今皇后一句话点明，他也明白了些许。
当时自己没跟他商量就纳了贵妃，之后还半个月都没来看他。清让那会儿，应该比自己现在更难过吧？
“对不起。”他知错就改。
“都过去了。”皇后的手动了动，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头，最终却也没有抬起来，“我也觉得很抱歉。”
小皇帝明白他在为什么道歉。
他想问两个人不好吗，只喜欢我不好吗，像以前一样，满眼都是我不好吗？他几乎就要被冲动驱使着问出口了，可在最后的那一瞬间，理智终归掌控了大脑。
是自己先违誓的，自己才是这段关系最开始的那个背叛者。
他最终只徒然地张了张口。
“子瑜……”小皇帝大概明白自己的想法了，他转过头，询问贵妃。其实他本来想问对方喜不喜欢皇后，又觉得有点明知故问。
不喜欢的话难道还会主动亲他吗？！
他想了会儿，换了个问题，“子瑜喜欢朕吗？”
贵妃和皇后一点都不一样，小皇帝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他，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这么一问居然还有些不好意思，小皇帝紧张到开始自称‘朕’。
贵妃适才一直在旁边扮演一尊安静的花瓶，这会儿突然被人提问，他睁大着眼看过来，很奇怪的样子：“我要是不喜欢你，怎么会嫁给你？”
他补充：“我小的时候见过你来着。”
“啊？”小皇帝傻了，他条件反射转头去看皇后，皇后对着他点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紧接着，贵妃给小皇帝讲了个故事。
在他们都尚且年幼的时候，确实是见过那么一面。
那一年西域刚吃了败仗，元气大伤，过来割地赔款求和。
那时候西域的可汗还是他父亲，小王爷是最受宠的幺子，跟着过来实则是来当质子表诚意的。
小王爷其实一点都不乐意。他还那么小，他一点儿都不想离开可敦，也不想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不管是草原还是沙漠。听那些被抓来的汉人说，中原人连馕都不吃，而且穿的衣服还都很素，也不用那么多香料，还要背好多好多书。
学那些有什么用？会打架会骑马不就行了吗？小王爷挠挠耳边编的整整齐齐的小辫子，不是很明白。
他根本就不想来。但父王说，如果他不来的话，很可能就又要打仗了。
“然后王都里的人都会没饭吃，你最喜欢的那匹小马也会饿肚子。”父王说的很简单。
小王爷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跟着来吧。王都的人都对他很好，集市里的哈孜大娘会冲很好喝的奶茶，还不肯收自己的钱。前两天去的时候她说儿媳妇马上就要生产，她希望那是一个很强壮的小孙子。
要成为威武勇士的人可不能饿肚子。
所以他跟着父王来了，随行的还有最好看的那几只骆驼，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中原的皇帝面前表现的很乖，但如果对方不给他饭吃，他就骑着骆驼跑走。
他舍不得小黑马跟着自己一起来中原受苦，临走的时候还是把它留在了王都，所以如果要逃跑的话……也只能骑骆驼了。
小王爷揉揉自己的肚子，有点儿委屈。
为了展示天朝上国的威仪，御厨想尽了心思做出了一顿十足精致的晚宴，分到小王爷面前的那份他三两口就全吃完了，根本就才垫了个底。
想吃大盘鸡，想吃手抓肉，要是有块馕啃啃也好呀。小王爷伐开心。
小豆丁太子正襟危坐地坐在他对面，瞅了瞅这个看上去莫名委屈的弟弟，伸手拽了拽自己伴读的袖子：“清让，他是不是饿了？”
豆丁伴读跟着他一起盯了半晌，严肃点头。
太子看了看自己面前吃得所剩无几的餐盘，摸了摸袖子，计上心头。
等晚宴一结束，他便撒丫子跑到了对方面前，身后的太监宫女一个反应不及，居然都没能把他拦住，就这么让他得逞了。
西域来的小朋友吓了一跳，瞪大着眼看对方从袖子里、衣兜处捞了一堆点心出来。
“给你吃。”中原的小朋友眨巴着眼睛。
***
“等等，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喜欢上朕的吧？”小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简直哭笑不得。
怎么这么好骗啊？
“不是啊，”贵妃翻了个白眼，“哎呀陛下您果然又忘了！再之后，我父王说要把我留在这里，先帝问了您的意思，问您想不想再要个小玩伴。”
小皇帝实在没能想起来：“然后朕说了什么？”
“您说自己不愿意离开父皇，想必这个弟弟也是一样的。”贵妃笑了一下，“其实本来该来和亲的应该是我阿姊，知道是嫁给您，我就毛遂自荐过来了。”
还以为是那边可汗知道我是个断袖所以投其所好呢，还说真舍得下血本，结果居然是这原因。等会儿，贵妃现在还会说成语了？看来学习很有进步啊。
小皇帝的思绪漫无边际地发散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心绪。
原来，自己是这么把西域之花拐到手的……？
虽然具体记不太清，但贵妃这么一提，好像是有这么一会事。那会儿太傅正在勤政爱民，那西域称臣之后，不也是民吗？平常拘在宫里，根本没什么见民的机会，那是第一次，还有点激动。至于袖子里的糕点……那是因为老是吃不饱所以偷偷藏起来的储备粮。
呃，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小皇帝和皇后再次对视。他们俩已经有了默契，虽然小皇帝心里还是有些泛酸，皇后也不怎么舒坦，但其实两个人对他们隐约达成共识的结果已经心知肚明。
但如今还要征询贵妃的意见。
“子瑜是怎么想的？”小皇帝问他。
“嗯？”贵妃显然没听懂。
“以后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小皇帝尽量简单表示。
“那很好呀！我喜欢皇上，也喜欢清让哥哥，我们三个，像我可汗和可敦一样，一直在一起，到死都在一起。”贵妃说的认真。
“嘘——”皇后对他示意，“不可以说这个字。”
贵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旁边的二人正开展中原民俗科普活动，小皇帝还是没憋住，追问道：“你不会觉得介意吗？”
“是说三个人吗？”贵妃歪头，得到小皇帝肯定的回答后，他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不会啊。喜欢就是喜欢，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你们中原人想的那么多。我喜欢他就会让他知道，能在一起是最好的，不能在一起也要让他知道我对他的喜欢。”
贵妃说的很绕，但小皇帝和皇后都听懂了。这么一长串话对西域人来说明显有点困难，他喝了一口冷茶润嗓子，做了个结尾；“我同时喜欢你们，就想和你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到——”
“好了好了可以了。”皇后揉了揉眉心，无奈极了，“说到这里就可以了，不可以再说那个字！”
小皇帝被贵妃思维的开放与简单震撼到了。他神游天外了一会儿，突然冒出来了个奇怪的念头。
他说了出来。
“那以后三个人的话，就没法亲亲了。”
皇后：？
贵妃：？？
小皇帝试图解释：“三个人，根本就没法亲亲啊？”他拼命用手比划。
皇后清了清嗓子，目光游移：“虽然没法亲亲，但是其实可以做更亲密的事情。”
贵妃听了这话，莫名其妙地红了脸，只留小皇帝一头雾水。
什么啊？什么更亲密的事啊？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感觉就我不知道啊？
亲亲难道不就是最亲密的事了吗？他小时候曾经偷看过父皇跟当时的宠妃亲亲来着，还伸舌头，羞羞脸。
“还有什么更亲密的事啊？”小皇帝灵魂拷问。
皇后先前未伸出的手这会儿总算摸到了实处，放到他额上轻轻揉了揉：“以后再告诉你。”
“我不。”小皇帝非常严肃，甚至还换了自称再次重复以表决心，“朕不。”
皇后：“真的想知道？”
小皇帝点头。
皇后：“不后悔？”
小皇帝拼命摇头。
真的是非常具有好奇心，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一个小皇帝了。
皇后叹了口气，拉着他跟贵妃一起进了浴池。
等洗完澡，小皇帝整个人都红扑扑的，想到刚才见到的景物，感觉自己鼻子都有点热。
“是指一起洗澡吗？”小皇帝乖巧坐在床上，抬头问。
皇后摇摇头，手在床的侧边摸了一会儿，掏出来了一个熟悉的盒子。
有点眼熟。
小皇帝仔细看了看。
是真的有点眼熟。
像是之前丞相偷偷摸摸塞给自己的那个，然后自己罚了他一个月的俸禄。
“朕没有痔疮！”小皇帝抗议。
“成安，”皇后挺无奈，甚至一反常态地叫了他本名，“这个不是痔疮膏。”
“那是什么？”小皇帝头发还带着潮气，一脸乖巧地坐在床上，对自己此刻的诱人程度毫无自知之明。
皇后清了清嗓子。
“子瑜，你把他按住。”
“好咧！”贵妃看上去非常兴奋，甚至有改变物种变成哈士奇的架势，三下五除二把小皇帝扒了个干净，然后摁倒在了床上。
小皇帝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反抗，并且看到皇后用他的食指挖了一点“痔疮膏”，往后面探去。
“清让别！脏！”
很快，小皇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撑开了，一开始是痛，后来痛里夹杂着爽，再到后面，爽则完全压过了痛。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居然还有这种功能，甚至还可以同时塞下俩。
贵妃还能说是西域人的种族天赋，皇后他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真的更亲密的事情，是可以三个人一起做的啊。
这确实很亲密了。
小皇帝爽晕过去之前迷迷糊糊地想。
小皇帝是腰酸酸醒的。
即使贵妃一脸讨好地坐在他旁边给他揉腿，皇后亲自熬好了粥端过来，他也扭着头不愿去看他们。
都，都说不可以了！非要来非要来！朕好歹也是个皇帝，怎么能被你们这么欺负！
咳，虽然也不是不舒服吧……
小皇帝想着想着就脸红了。
皇后不用看就知道他就想到了什么仔细写出来就会被锁的地方，把粥随手搁到桌子上，坐在床边亲了亲他的额头，顺便感受了一下体温。
“还好，没烧。”
“陛下一直睡着，清让哥哥好担心的。”贵妃补充。
现在知道担心！昨天晚上怎么就不知道收着了！小皇帝怒视。
“对不起，忍了太久，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皇后久违地有点窘迫，垂下眼睛清了清嗓子，“下次不会了。”
贵妃笑嘻嘻地凑过来亲了口他的唇角：“陛下不生气。”
你也是，现在装什么可爱？！昨天晚上也是这么一边装可爱一边……停停停！打住！不能想了！
君为臣纲夫为妻纲，这俩人真的是被自己宠坏了，像什么样子！
“等会儿！早，早朝……”
“我已经通知贵英说您偶感风寒了。”皇后补充。
打定主意励精图治的小皇帝懵了。
贵妃还在旁边持续不断地操着一口不标准的中原话叭叭叭：“陛下你饿了吗？陛下喝粥吗？陛下你嗓子有点哑是不是昨天晚上——”
小皇帝忍无可忍，伸手捏住了他的嘴，好好一个西域来的贵妃被捏成了一只小鸭子。
皇后伸手去端桌上的粥，打算等喂完顾成安再催他去洗漱。
小咪懒洋洋地在地上打了个滚，舔了舔爪子。今天早上两脚兽专门给自己做了好吃的，那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他们昨天晚上吵到我睡觉了吧喵~
好吃，要是明天也能吃到就好了。
波斯猫毫无所觉地陷入了期待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