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生死簿抢过来了

精彩段落

贺云曌万万也没想到,他的穿越梦竟然成真了。

上一秒他还优哉游哉地走在路上,手里拿着的雪糕被太阳晒得快要融化,耳边似乎还有压着马路呼啸而过的引擎声。

下一秒,就差点被淹死在这河里。

贺云曌猛地将自己从水里跩出来,汽车的轰鸣声消失了,取而代之则是小桥流水般的叮叮咚咚。他狼狈地扑腾了几下,却惊觉这小溪根本没底!

不是,这哪里是什么小溪?!这分明就是浩阔的汪洋大海!

咚!

自己的头上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贺云曌吃痛,咕噜咕噜地咽进去好几口水,咸到发苦的味道刹那间灌满了他的口腔与食道。

只见一只船桨从头上掠过,想必这就是攻击自己的罪魁祸首。

“哎呀妈啊帅小伙,今天怎么那么多人在这里游泳?你没事吧?”掌陀的妇人连忙从木船里头探出头来,把船桨递给浑身湿透的青年扶着。

在贺云曌眼里,这妇人打扮得很是奇怪,像是古希腊壁画上的人儿。

虽然自己在妇人的眼里,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被丢进来之前刚从健身中心锻炼完,满身都是汗。整个人就只穿了件黑色锻炼服和一条运动裤。锻炼的服装本就格外修身,如今沾上水,衣服就更是紧紧地黏在他身上。水珠沿着他咖啡色的发梢滴落,顺着挺拔的鼻梁一路下滑。握住船桨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小臂上还布满了健美的肌肉线条,低调而充满爆发力。

看她脸上的表情,显然,这身怪异的衣服这也不妨碍年过五十的妇人看得春心荡漾。

在那人一脸痴笑的强烈邀请之下,贺云曌迫不得已爬上了那艘小木筏,妇人还热心地递给他一块帕子,让他好好擦擦。

船家的心情似乎很好,一边拨动船桨一边咿咿呀呀地哼着民曲小调。

贺云曌趁机观望了一下周边环境,发现这条小舟正在往一条类似于运河的航道上驶去。这运河由海里引水,出口处正正连接着贺云曌空降的地点。船只缓缓进入河道,这里的水质倒是十分清澈,除了行船带起的微波飘荡以外,这水面几乎没有任何太大的动静。

河道两边都是白色的小平房。他们看上去并不像油漆,表面也没有任何焊接的痕迹,纹理倒比较像是用原石雕刻出来。可能是因为临海的关系,目前就这么看去,即便透过窗户瞄进去居民的住所,也没看见任何木制品。

“阿姨,你刚刚说今天有很多人在这里游泳?”

贺云曌细细思量,或许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别的人都一起被丢进来了呢?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上几个同乡,简直是人生中的一大奇迹!

“哎,是啊,好几个呢。都是像你穿得这么……有性格的人儿。我把他们都拉到屋子里去了,上头说有专人会处理。有几个还不知道被什么吓得不轻,怪可怜的。”

听罢,青年不禁松了一口气。他不怕遇上如此离奇的事,就怕没有一个可以陪自己叨叨的天涯沦落人。贺云曌暗搓搓兴奋起来,毕竟谁没有幻想过穿越成为龙傲天率领千军万马一统天下原地飞升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小说里面穿越的没有几万也有一千了吧?论概率来说也应该到自己了!

……虽然这里看上去并没有可以让他大展鸿图的地方,也没有倒贴的美女。

不如说,除了他俩,这诺大的小镇安静得宛如一座死城,连个人影都找不着。

妇人吧唧着嘴,像是回想了一下那帮人的长相,然后谄笑了一下。“不过帅哥你是长得最帅的。”

贺云曌也向妇人露出一个笑容。“阿姨您也长得好好看。”

划船的速度突然变快,摇着船桨的人一脸娇羞,哎呀哎呀地感叹着。

一叶扁舟就那么在寂静的河道上晃悠。阳光洒在水面上熠熠生辉,微风拂过他的脸颊,空中酝酿着宁静。远离现实的烦嚣,耳边没有老板的碎碎念,贺云曌此刻竟然觉得,似乎就这么躺着也不错。

妇人所说的屋子距离并不远,大概两三分钟后,便推搡着贺云曌上岸,又跟他说了几句商业互吹的客套话,这才摇摇晃晃地撑着那小舟远离。

根据她刚刚的提点,跟自己一般的人大概都聚集在这里了。

仍旧湿答答的男人抓了抓自己塌下来的头发,抬手在石门上敲了两下。

门几乎是立刻就被拉开。

里面是个不大的客厅,大概有五六个人围着一张石桌并排而坐,全部皆是一副落汤鸡的模样。

看来大家都曾经在那河里挣扎过。

给他开门的人倒是浑身上下都干干爽爽,应该就是妇人所说的‘专人’。那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她身穿鷃蓝色圆领长袍,腰上挂着条长相奇怪的皮带,长长的头发用流苏发带束住,腰上还别了把佩剑。

踩着高跟靴子走路时长发在她背后一甩一甩,面部表情严肃而冷漠,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刚上任的年轻训导主任来给小学生立威。

啊这,画风从古希腊村姑渐渐歪到唐朝大理寺官服身上去了。

‘大理寺官员’开口,命令贺云曌赶紧进屋。

初来乍到的人只好乖乖服从,走到仅剩的一个空位坐下。

这屋子并不大,只有一个小圆桌与两间卧室。

他数了数,除开一直站在门口负责开门的女人以外,足足有五个人围在这里,三男两女。桌子本身并不算大,贺云曌进来后就显得更为拥挤了。

其中一男一女的表情明显比较轻松,像是面试面到麻木了的应征者。而其余的两人则惶恐不安,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最后那位男生则惘然地坐着,一副痴呆模样,脸塌得仿佛被人捶扁了,嘴角边还留着几丝口水,不断重复着“二叔,二叔……”。

硬邦邦的椅子并不好坐,湿透的衣服贴上去,不一会儿便冻得屁股透心凉。

贺云曌想从新站起来逃离那如冰块似的座位,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站不起来,屁股就宛如长在了椅子上,纹丝不动。

那一脸淡定的女生朝他挥了挥手。“哟!你玩几场了?”

听上去还真有几分社畜在面试前的友好交流。

贺云曌抬头一看,跟他对话的是一个穿着皮裤跟吊带背心的酷妹,头上还染了一撮红毛,软趴趴地伏在脑壳上。

还来不及回答,一个冷冽的女声便凭空出现,仿佛穿透众人的灵魂般响了起来。

【所有人员入场完毕,请开始发牌。】

本来还缩着脖子的两人立刻打了个颤,瑟瑟缩缩地往四周看,试图找出那个声音来源。那个不安的男人似乎恐惧到了极点,竟不顾一切地挣扎着捂住耳朵。整个人都扑腾着想要站起来,屁股却紧紧黏住椅子,弄得整个人的姿势颇为滑稽。

贺云曌抬了抬手,想要稳住他,怎料他手劲极大,不受控制地一把甩开试图帮忙的人。

疯癫的男人终于如愿以偿站了起来,可他的臀部也已经被撕去一大块肉,鲜血和剥下来的皮肉糊住洁白的石椅,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抓狂状态下,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痛楚,只是拼了命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方才给自己开门的那个‘大理寺官员’往下划拉出一个透明的窗口,斜睨着失态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在上面点选了些什么。

只见发狂的男人突然撞开守在门口的‘训导主任’,不管不顾地一头栽进门外河道。

河水突然化身成滚烫的硫酸,滋滋地把那人腐蚀得体无完肤,水花翻腾间还能依稀见到尚在挣扎的森森白骨。

咕噜咕噜的一阵气泡声过后,清澈的河水在阳光照射下恢复平静,波光粼粼的水面宛如一个乖巧羞涩,人畜无害的少女。

失态展开似乎超出了大家的设想,围在桌子边的几人看得心惊胆颤,就连原本坐得心安理得的那对男女都瑟缩了一下。背后一寒,纷纷扭头装作没看见,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目标。

“没事,你们别担心,我看他不爽,所以耍了点小手段。”‘大理寺官员’将刚刚的闹剧随意带过,朝桌子一步步靠近。

贺云曌也愣住了,这大理寺的人……这么□□的吗?这哪里是大理寺?这分明是东厂吧!

守门人从衣服里抽出一筒竹签,往刚刚向贺云曌搭话的酷妹面前一怼。

红毛女青年才刚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那道震飞天灵盖的女声又响了起来。

【检测到人数不足,检测到人数不足……】

它机械般不断重复着,吵得贺云曌捂住耳朵,却发现根本没用。这声音仿佛就是直接投放到他脑海里一样,不论他怎么捂住,还是那么大声。

他真的很想跟这个广播系统说一声,其实你可以小声一点的,他不聋,

看来‘东厂员工’也被这声音震得有些烦躁,她忍无可忍地再次划开那透明的荧幕,还没点下去,系统的噪音却突然消失了。

耳根瞬间清净,音量如此巨大的落差令几人都有些不习惯。就宛如你在轰趴,结果突然断电了一般。

——虽然他们的心情肯定不是在轰趴就是了。

“咯咯。”门的那边响起了两声有节奏感的敲击声。

‘东厂员工’走过去把门拉开,外面站着一个长得十分清秀的男生,他胸口微微起伏喘息,应该也是刚从河道里爬上来,衣服上都是啪嗒啪嗒往下滴的海水。

守门神浑身一颤,似乎没料到还真的会有人来顶替疯子的位置。

那个男生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年纪应该跟自己差不多。

可就在贺云曌对上新来那人的眼眸时,他心里突然咔哒一声。

他见过这双眼睛。

那双瞳孔竟是如此的熟悉,以致他不可自控地用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那人的轮廓线条。

那人生得很是清秀,带着一种淡淡的魅力,宛如冬日的梅花一般。清幽淡雅,却百里飘香。

要是他比自己先来的话,摇船的大妈恐怕是说不出“你是最帅的”这句话了。

只见那人套着一件白色老式交领上衣,像极了民国时期的长衫被砍了对半。由金线绣成的几颗中式纽襻沿着那人的锁骨一路往下排列。袖子倒是被严实地束起来了,衣摆也被塞进裤子里头。下身一条西裤包裹着笔直修长的双腿,脚上的牛津皮鞋踩在地面咯咯发响。

等贺云曌再度与他对视后才敢确定,这就是在梦里侵扰了自己十几年的眸子。

自从记事开始,便会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梦里拜访他。

他造访自己梦境的频率十分不稳定,有的时候几乎只要阖上眼帘便能与他相会,但也有两三个月才出现一次的情况。

这双眼睛并不会就那么直愣愣地竖在自己面前,它可以附在任何生物上。贺云曌曾经在拧抹布的小孩、卖麦芽糖的老头、甚至是午后晒太阳的猫咪身上见过这抹艳色。

他们都会用那双如宝石般澄明的眼眸观察自己,却不会令人觉得寒碜,反而像是一个慈祥的老人,一道温暖的泉水,在自己的心里细细流淌。

起初,贺云曌几乎不怎么注意到,直到遇见的次数实在多得连自己也无法再把它当成巧合。渐渐,青年几乎是每次睡觉都有意识地去寻找这双眸子,想看看这次它到底藏到哪儿去了。

那双令人安心的眼眸一直看着他长大,就像是梦里的守护者一般。但自从成年后,贺云曌便再也没见过那澄澈的眼睛了。然而,十几年以来的寻寻觅觅早已在他心里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以至于时隔多年再次碰上,他竟是喜多于惊。

凝视了自己十八年的眸子再次出现,那一瞬宛如故人相见,见到了一位最熟悉的陌生人。贺云曌尽力克制住脸上的表情不表露出任何异样,他只想抓紧这次机会去寻找这背后的答案。

这真的是自己梦里那眸子的主人吗?

热门章节

相关好文